●足球致富

    ●哭泣的中国女足

    ●金钱在国家荣誉之上

    ●是球迷还是人迷

    ●“死性的”铁杆球迷

    ●有一个老人如是说

    ●谁对“黑哨”负责

    ●退出到底为哪般

    ●别为假球哭泣

    ●中国作家群中的球迷

    ●幸亏我不是球迷

    我一直搞不明白：一个屡战屡败的球队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多的球迷？一个低水平的职业联赛竟然能在华夏大地上火起来？几年前，当中国足球队兵败伊尔比德后，连足球圈内人士都对中国足球的未来有一丝凄凉感。刚刚主持中国足协工作的王俊生甚至伤感地对采访他的记者说：“以后别采访足球了，太辛苦。”王俊生此番感慨是在中国足球第一次“洋务运动”失败以后说出的。那时候的中国足球有点像大革命时期的中国革命，让人感到无所适从，摸不着头绪……

    然而，正是在这一年，中国足协痛下决心：把中国足球推向了市场！

    此举对于当时的中国球员来说，如同今天的国有企业职工下岗一样。这意味着多年来靠政府拨资的官办足球事业单位，从此结束了社会主义大锅饭的优越性。为了求得生存，他们不得不以一名打工仔的身份走进市场，为赚取每一分钱吆五喝六……因为他们知道：赠惯了票的中国球迷还不习惯买票进场。就在昨天，一场甲A联赛才卖出了37张门票……这种窘状，让人不得不为孱弱的中国足球的明天，捏一把汗！甚至有人为此喊出了“中国球市向何处去？”的苍凉悲歌……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了：一输再输的中国足球不但没有失去观众，反而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当初本想拉兄弟一把的各大企业，不但不没有赔钱，反而盈了利；狂热的中国球迷群不但没有唾弃中国球员，反而像拥戴英雄般地为自己心中的球队呐喊助威，毫不悭啬地把自己的血汗钱扔给了他们，让他们一个个腰缠万贯肥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而当初中国足协像孙子一样地为了羸弱的中国足球不致于在残酷的市场竞争中饿死，完全是一副求爷爷告奶奶地向各大企业发出“救救中国足球”哀求的“阳萎”状，现在他们也坚挺起来，动辄就对各俱乐施以重罚……对于中国足球不应该有的现象，人们纷纷对此投以惊讶的目光：中国足球到底怎么啦！

    几年前，曾有一位其他球类的教练员不无戏谑地说：“中国足球队输了还有那么多人骂他们，真让人羡慕死了！我们输了球想让人骂我们都没有人骂！”是的，人们似乎除了足球外，再也没有能够被迷上的体育项目了。曾几何时，老百姓最爱看有中国女排这几年已悄然冷场了。中国排球联赛的看台上几乎没有观众，老百姓甚至不知道排球国家队的教练员是谁，更甭说排球队员的名字能让他们记住！但是，足球就不一样了，别说国家队教练和球员。就连一个俱乐部的教练和球员是哪些人，多大岁数，哪里人，乃至身高体重等等，球迷都能如数家珍般地道出来。再看看他们的赛场：即便是一场甲B的职业联赛，看台上的观众也是排山倒海的。最让人不可理解的是，为此还滋生出了以此为职业的“球票贩子”。由于足球市场的异常火爆，原先喊着贫困的足球队员，一个个口袋鼓起来了……据有关媒体透露：名不见经传的足球队员赵斌，去年在天津三星队踢了一年的球，尽管他效力的天津三星队降了级，但年底分红时，还是拎回了70万现款回家，以至在机场被安全人员发现后当作携款潜逃者拘了起来，一问才知道是足球运动员。另据有关媒体披露：“国”字号队员范志毅，1994年的年收入便超过了50万，第二年申花俱乐部给了他100万。徐弘大致与范志毅相当，其他“国”字号足球运动员年薪最低也不少于50万……

    他妈的足球，简直成了这帮家伙致富的工具！

    我们并不眼红他们能拿那么多钱！问题是他们逮谁输谁，还拿那么钱也不怕受之有愧？中国是一个贫穷的国家，一些老区的孩子至今因交不起几块钱的学费而辍学。如果我们的企业我们的球迷把那些纯属多余的钱，不是扔给那些臭脚们，而是捐给“希望工程”，那么，我们完全有理由做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富强梦……

    一场足球的输赢，并不能给中华民族带来灭顶之灾。但一个因贫困而导致愚昧的民族，才是祸国殃民的根源……英明的企业家们和伟大的中国球迷们，当你们为一个屡战屡败的足球队一掷千金的时候，你们是否想到过你们耕耘的土地却是中国足球这片毫无希望的戈壁滩？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无意义的事吗？

    有人对92年巴塞罗娜奥运会上中国摘得金牌的选手和他的教练员回国后，各方给予的大额奖金，訾议颇多。然而，那毕竟是四年一度的奥运会比赛，且，这些金牌选手毕竟让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奥运赛场上高高飘扬了！可是中国的足球运动员们和他人他们的教练们干了些什么丰功伟绩？他们凭什么一年就能挣一个科学家一生都挣不来的钱？如果国家体委搞一个运动员和教练员“收入排行榜”，我敢断定：中国的足球运动员和教练员们准会把所有的中国运动员和教练员气疯。他们准会大声疾呼：为什么最差的球队反而成了最富的球员？难怪一些昔日的体育明星纷纷利用自身的无形资产为企业作广告，就连五十年才出一个的“铁榔头”也不得不违心地站出来给奥柯玛冰柜说一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没办法！他们不能跟足球比，他们只能趁着别人还没有忘记他们的时候赶紧出来赚点钱。据国家体委的一份工资统计资料表明：郎平的月工资加各种补助仅为838.50元。而随便一个臭不可闻的现役足球运动员的月薪，至少是郎平的20倍。我不知道郎平知道这一现实后会作怎样的感想？

    当然，这之间最最气愤的当数中国女足的队员和他的教练。中国女足是世界亚军，而中国男足连亚洲都冲不出去！再看看中国女足和中国男足之间的收入比较吧：中国女足所有人一年的年薪加起来抵不上一个男足甲B球员的年薪！这种触目惊心的比较，让我们不由地想起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足球之夜》栏目中，曾有一个专题报道——《哭泣的阿根廷》。套用这个题目，我要说——哭泣的中国女足。

    【背景资料之十三】

    中国女足姑娘孙雯在看完一本基督教启蒙书后写道：“一个基督徒，首先要承认自己有罪。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但很多事情我达不到自己对自己的要求。比如我要自己不自私、淡泊名利等，但现实生活中，很多时候欲望常常掩盖了一切，到底是上进心还是私欲，出世还是入世……”

    看了这段近乎电影独白式的语言，我沉思良久。我们毕竟生活在物质世界里，我们需要足够的金钱来安排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付出，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只希望得到社会公平的分配。但是，我们却无法得到这公平……其实，女足姑娘孙雯的困扰，又何尝不时我们每一个人的困扰呢？

    在写这节《哭泣的中国女足》时，我几乎翻遍了我能找到的资料，希望能够看到有关介绍中国女足情况的文章，可是我没有找到一篇有关介绍她们的大文章。98年度的《新体育》杂志，除了有两篇介绍女足守门员高红的千字短文外，也没有一篇写这个集体及其他成员的文章。说句老实话，我对中国女足也不太了解，零星地从报纸知道她们打遍亚洲无敌手。但是若不翻越资料我很难知道中国女足的队员姓甚名啥？当我从零星的资料中得知：中国女足自86年组建以来，几乎包揽了所有的亚洲冠军时，我震惊了！为什么这样一支优秀的队伍，却在国内默默无闻呢？而臭不可闻的男足，连一次亚洲冠军都没能染指，媒体却连篇累牍地为他们大书特书？甚至还效仿人家老外给他们作了“球星卡”？而“小浣熊”干吃面公司，也不怕恶心人，却将这帮混蛋与外国球星一起装进了他们的食品袋里？

    在写这篇与女足有关的文章中，我们暂且丢下倒霉透顶的中国男足，我不想在我们高兴的时候，让男足这个“丧门星”来败我们的兴致。我们还是谈谈女足吧！我们也需要用中国女足的胜利来调节我们因中国男足带来的恶劣的心理情绪。同样，话说中国女足的出色表现，也能为我们伤心的球迷带来一丝心理慰藉！

    现在，就让我们谈谈中国女足吧！

    球迷们也许不会忘记亚特兰大奥运会上，中国女足的风采。有人说，中国人种不适宜踢足球，中国人无法与强悍的欧洲人对抗。看完中国女足在奥运会上的表现，我深信有此看法的人绝对缄口不语了。在这届奥运会上，中国女足与欧洲强队瑞典和丹麦队分在了一组。要说体能和力量，欧洲没有哪个国家人能比得上北欧的瑞典和丹麦人。赛前，人们几乎一致认为中国女足很难从这个“死亡之组”出线。然而，中国女足用她们一流的技术、一流的意识、熟练的配合，先后战胜了强壮的北欧人。特别是对丹麦队那一场比赛，中国女足姑娘们用眼花缭乱的配合，5度敲开了丹麦队的大门。以“死亡之组”第一名的身份昂首进入四强。半决赛上中国女足与有“足球王国”之称的巴西女足对垒，中国姑娘没有让对手的桑巴舞跳起来。巴西姑娘在中国姑娘们面前，一点也找不到“足球王国”的霸气。要不是亚洲人的脸型有别于南美人的话，人们很难猜出究竟哪支球队是巴西队。相反，中国姑娘以其细腻的脚法牢牢地控制着中场，与巴西姑娘周旋，战至第87分钟……在场的所有观众都以为这场比赛要在加时赛上见分晓了。就在这时，中场核心孙庆梅得球后，她没有急于将球吊至前场，而是佯装着往左前场突。巴西姑娘知道孙庆梅的脚下功夫，只要她一拿球立马有几个上来封堵，但巴西姑娘显然不知道这是孙庆梅的“诡计”，她早就看到了快马韦海英与巴西的左后位站在了一起，遂用脚根一推，球贴着草皮，唰地穿过巴西两名后位的空档，直向巴西“禁区”飞去……快马韦海英心领神会地突然加速，甩开了巴西后位的盯防，在巴西守门员将要出击的一刹那，球到人到，形成了单刀……韦海英没有拔脚怒射，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一晃，轻轻一拨……球在巴西人触电般眼神中，徐徐地滚进了她们的网窝……

    对于巴西人来讲，这叫不叫“黑色三分钟”？但对于中国足球而言，不啻有一种翻身的农奴当家做主的感觉。我们有太多这样的恶梦！今天，我们终于让别人也体会一下这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种心花怒放的喜悦，如同看到可恶的邻居家着了火一样，让你不由地说一声：“妈的，你也有今天！”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韦海英这一脚，让中国女足取得了历史性突破。她让全世界人看到了：中国不但有所向无敌的乒乓球运动，同样也有世界第一体育的足球运动。

    在最后的金牌大战中，中国姑娘没能抵挡住东道主美国姑娘的攻势。但是，她们输得壮烈。她们在全场7万多东道主震聋发聩的加油声中，并没有让美国姑娘占得太多的便宜，要不是中国姑娘自己的失误，要不是中国姑娘几次绝佳的得分机会没把握住，要是这届奥运会在中国举办……金牌说不准让咱中国姑娘揣在兜里嘞！

    虽然中国姑娘最终以2∶1的比分输给了对手，但是，在场的观众无不为英雄的失败者抱以热烈的掌声。谁说自古英都以成败论之？谁说胜者为王败者寇？霸王项羽是一名悲壮的失败者，可是谁说他不是英雄呢？……当中国姑娘和美国姑娘同时站在奥运领奖台上，当鲜艳的五星红旗与美国的星条旗一起冉冉升起的时候……在场的观众没有理由不对她们不肃然起敬！那一天，我坐在电视机前，当我看到画面中许多华人和中国留学生泪流满面的情形时，我哭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中国足球而流泪！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那壮烈的一幕时，我常常有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在幸福地蠕动……正如一位在美国攻读博士的女球迷李姗啜泣地对记者说的那样：“太棒了！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话，狮虎鹰隼打死制成标本都让人神旺。”

    是的，太棒了！我们无法用苍白的文字来形容那一刻我们的感受，对于一个球迷来说，还有什么文字能够如此出神地传达出这三个字的感觉呢？感谢李姗，她道出了亿万中国球迷的心声！她说出了亿万中国球迷苦苦追求而又找不到的那感觉！

    然而，当我们说中国女足“太棒了”的时候，有谁知道她们付出了多少辛酸的代价？当我们为臭不可闻的男足一掷千金的时候，有谁知道一个“奥运战略”解散了十几支地方女子足球队？当我们为如火如荼的低水平甲A联赛呐喊助威的时候，有谁知道中国姑娘连一块尚好的练球场地都没有？当我们为男足出了一个范志毅和郝海东而欣喜的时候，有谁知道北京女足天才球员阎芳，因球队解散不得不改打垒球？当男子足球明星们纷纷明码标价高格转会时，有谁知道中国女足为备战奥运会住在一间没有蚊帐没有电扇的仓库里呢？当施大爷率领的中国臭脚们下榻青岛石峰宾馆，为山珍海味般的伙食不满意时，有谁知道中国女足的姑娘们吃饭连坐的凳子都没有？……直到奥运会开战前一个月，足协领导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了，提出拨一些经费安排中国姑娘住到条件好一点的宾馆里，但是马元安教练拒绝了足协领导的一片好意。他说：“不必了，应该锻炼她们在艰苦环境中磨炼自己的毅力，到了亚特兰大气候也这么热，现在就应该适应……”

    这就是中国女足们和她的教练！

    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差一点放下手中的笔，想尽情地喊一声——中国姑娘万岁！但是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在现场看她们踢球，而是坐在我的虽然很简陋的家中，为中国足球作理性思考。我不能信马由缰地仍我的联想放任不羁！对于一个文字工作者来说，我们除了为中国女足辉煌而欢欣鼓舞的同时，不得不沉重地思考另一个问题：面对如此遭糕的窘状，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中国姑娘们为她们无人喝彩的事业而献身呢？

    虽然这是一个陈旧的话题，虽然过去的年代，这样的思考已经泛滥成灾，但是，面对到处充斥着物欲的今天，我们有必要重新思考这个问题。它绝不仅是政治痞子们简单归结为的“无私奉献”！而是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在时时激越着她们，让她们自觉自愿地为之献身为之奋斗……

    【背景资料之十四】

    据有关资料表明：美国妇女中约有200多万人参加了足球运动，是中国女性踢足球人数的1000倍。由于中国女足后备力量的严重匮乏，致使30岁的孙庆梅、29岁的刘爱玲、29岁的钟宏莲、29岁高红、30岁的水庆霞、28岁的韦海英等高龄球员，依然活跃在绿茵场上，成了中国女足的主力阵容。由于这批队员多年征战，且长期处在艰苦的条件下训练，使得她们的身体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损伤……

    另据有关人士披透：中国女足的大龄姑娘们，为中国的足球事业，有的至今未能婚嫁。靓女韦海英为了心爱的足球，不得不一次次地推迟婚期；世界足球小姐孙庆梅为了备战奥运会，结婚好几年了，仍坚持不要孩子；而苦恋了8年之久的钟宏莲与丈夫总共在一起的时间，可以用小时计算……

    面对上述这段文字，我们同样沉思良久。我无法理解一群值此妙龄之际的女孩，为什么选择了这种职业？如果她们能像男足们那样挣来大把大把的钞票，也无可厚非？可是，她们仅是工薪阶层，她们甚至不比一般的职业女性拿的钱多，却从事了一般男性都难以忍受的艰苦的足球事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一个闲遐的下午，我从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重播的亚特兰大奥运会节目中，再次看到中国女足姑娘们站在五星红旗下泪流满面的情形时，我仿佛突然顿悟了什么……

    我常常想：人是物质的，但人确确实实又是为精神而活着的，我们人生奋斗的一切几乎是为了“精神”二字。人类可以贫穷，但不能没有精神。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儿革命。其实，稍稍有点儿文化的人只消往深里想想，似乎不难理解这个道理。譬如：物质的人之所以区别物质的动物，是因为物质的人比物质的动物多一种“精神”的东西。再譬如：为什么历史长河中有那么多富翁的名字随着他们豪华的躯体消逝而消逝？而一生穷困潦倒的思想家们却让后人永远记住了他们名字？

    我这样说似乎有点形而上了，因为现实中的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我们不可能像思想家那样思想地活着。我们活着很具体，我们仅有的一点色彩，是梦想！我说不好这梦想，属不属于精神范畴里的一种？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心中不能没有梦！事实上，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们是为梦想而活着……

    写到这里，我突然顿悟出中国女足姑娘们为什么能在无人喝彩的女足事业中，创造出如此的辉煌？为什么中国男足们有着天文数字般的收入，有着那么前呼后拥者，有着趋之若鹜的企业家，有着要死要活的追星族……却始终在臭水平线上徘徊？因为女足姑娘们心怀梦想！这梦想——就是让五星红旗飘扬在奥运赛场上！

    而中国男足的先生们却没有！

    反观中国男足的先生们，趁着甲A火爆的球市，趁着心怀梦想的球迷还在梦中，他们干脆扯下了那块“遮羞布”，赤裸裸地为金钱而战了。一些队员为了金钱，甚至无耻到出卖自己俱乐部的程度。我永远忘不了98赛季刚开始不久韩国老人崔殷泽教授愤然离开延边敖东队时的情形。老人痛苦地告诉记者：“他们不听我的话，他们不能为荣誉而战……”事后，有关媒体报道称：延边敖东俱乐部因财力一时紧张拖欠了队员的工资，致使实力不错的延边队一输再输；更让人惊讶的是，甲B赛场上出现了“隋波事件”。若不是此言出自陕西国力队主教练贾秀全之口，我很难相信我们的球员中还有如此恶劣的品性者？虽然“隋波事件”发生已有好几个月了，虽然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足球之夜》栏中，匠心独具地用了类似香港回归倒计时的方式，对这起事件给予关注……但是他们同样和我们一样对中国足协，很无奈！

    另据一些传媒称：中国球员中开始兴起了“签字费”。据说，他们的小笔一挥，几十万人民币立马到手！如果此事果真，绝对让世界级文学大师们气歪鼻子。虽然他们写了那么多经典名著，虽然他们的脑子是那样的聪明绝顶，但是他们与我们中国男足的先生们的字比，简直太小巫啦……他奶奶的，我怎么没想到当足球运动员呢？

    事实上，关于“签字费”之说，绝非子虚乌有。据一家有影响的体育报刊曾接到华中地区一很行办事员的电话称：他手中有个复印件，能证实一位球员转会的签字费高达30万元的事实，并愿意向报社提供此复印件……遗憾的是，这位声称手中握有证据者，最终没能勇敢地站出来，他怕自己的正义行为牵连了自己的单位……更让人发指的是，有一位明星球员的签字费竟然高达100万！足坛大腕郝海东本是八一队的顶梁柱，97年度若不是他的恩师刘国江出面挽留，他会冒着开除军籍的危险离开八一队。然而，即便他看刘国江的面子才留下的，八一体工大队也为他在青岛的家买了一套房子作为条件。至于几居室我不知道，但我想决不会低于三居室！即便这样郝海东也只在八一队继续踢了一年的球，尔后，便迫不及待地跪倒在万达财团的脚下……致使辉煌的八一足球队98赛季惨遭降级！

    有人说，对于像郝海东这样高水平的球员，老是呆在一支降级边缘的球队里有失公平。关于郝海东，我们本像绕开他。毕竟他是甲A中最有价值的球员，且不是最黑者。但是，他对本文要阐述的观点太有典型意义了，我们又无法绕开他。没办法！我们对此除了感到抱歉以外，也活该他倒霉！其实他的名字只是我文章中的一种符码，没有太多的实质意义。因为他是中国球员中最具典型的“向钱看”者，谁都知道没有八一队就没有他郝海东。八一队发现他郝海东时，他是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差苗子。八一队刘国江慧眼识他，招致帐下。那时的八一队是中国足坛劲旅，郝海东正是在这所大熔炉里才长成了今天的“参天大树”。八一队本想靠着这棵大树好乘凉，不想，这棵大树置集体荣誉于不顾，跟有钱人跑了……看来，八一队强有力的政治思想工作出了问题，它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

    当然，像郝海东这样人往高处走，我们还能从心理上接受。最最可气的是一些甲A球员为了能得到一笔可观的“签字费”，居然不怕降低身份背叛自己的球队，心甘情愿地跑了甲B甚至乙级队中踢球。这种歪风，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下一代。就连刚刚从巴西返回的个别健力宝小将，为了金钱，也拒不回母队效力……对于这些无耻的不思进取者们，我们还能对他们指望些什么呢？要是这帮家伙真能打进世界杯，人家老外私下给他们点外汇，他们不往自己球门里踢才怪呢？

    可是，就是这么一帮“蠢驴”，居然还有那么一大帮追随者。舆论界称他们是球迷，但我很难想象他们是球迷。我不知道真正的球迷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这些追随者肯定不是我理解中的球迷，就像那些无知的女孩追随那些臭狗屎似的港台歌星一样，因为她们的行为很盲目。我很难想象一名很有文化的女孩会痴迷到为某个港台歌星而终生不嫁，更不会出现像郭达和蔡明的小品中讽刺的那样——视歌星们的汽车溅到自己身上的泥点——为珍贵的纪念品。我一直对这种近乎疯狂的追星族们，究竟是“迷歌”还是“迷人”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些“迷”们不是迷这个领域里的事业，而是先对这个领域里的某个名人产生近乎偏执的热爱？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大多数人并不想真的成为他们中一员或者偿试着努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只是把他们当作自己心中的偶像呢？

    我试图解开这个谜……

    有一天，我在一所高等艺术学院里与一群音乐系的女生当然也有男生在一起，看98世界杯文艺晚会。我虽然不懂艺术，但我知道法国人是世界上最有艺术修养的人。他们请来了当今世界三大歌王为激烈的世界杯助兴。为了显得咱也有点艺术修养，我像真的似地和他们坐一起，听我根本听不懂的高雅艺术。我之所以硬要往里凑，是因为有一个我所知道的帕瓦罗蒂。于是我不懂装懂地混在他们之间，但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懂！他们不时地赞赏他们的发音，不时地跟着比划……可是后来当她们谈到了帕瓦罗蒂为什么唱歌手里要拿一块白手绢乃至最先是拿一根钉子时，我突然感到与其说她们是“迷歌”，不如说她们是“迷人”。最最败兴的是，后来一个女生居然说帕瓦罗蒂要是再来京演唱，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目睹一下他的风采……我当时对此轻轻一笑，可是这女孩挺认真地转过脸对我说：“真的，只要让我能见他一下，即使让我为他擦皮鞋我也干……”于是，我站了起来，我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走了。

    这件事让我想了很长时间。如果说艺术院校里的学生因为懂行而对圈内名人崇拜至极，于情于理我们似乎能够接受和理解。可是，据说一年前帕瓦罗蒂来到北京举办个人演唱会时，北京城居然一下子涌现出比法国巴黎的艺术爱好者还要众多？一夜之间真有那么多人忽然懂起了美声唱法吗？他们之中是不是有和我一样，仅仅是因为“帕瓦罗蒂”这个符码，而为之怦然心动前往捧场的呢？

    我敢和你打赌，肯定有！

    球迷中也不乏有这样的人！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也是女孩子居多。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她们的热情往往并不是冲着足球本身，而是冲着足球中的某个人去的。她们对球星们的崇拜就像文革年代中的红卫兵小将们对毛主席崇拜一样，球星在她们的眼里已经不是人，而近乎是神了。

    【背景资料之十五】

    据有关媒体报道：北京朝阳区某所高中二年级两名程丽普和姜小凌的女生原来并不爱足球。有一天下午，出于少女好玩的心理，和同班的几位男生一起走进了足场，当她们看到场内上万名球迷高喊着高峰和曹限东的名字时，顿时觉得他们无比伟大。虽然她们连场上球队一边倒底有多少人都不知道，虽然她们不知道足球的战术和阵式到底为那般？甚至连场上奔跑的高峰和曹限东到底是哪个都对不上号，但当她们听到万人同喊他们的名字时，也跟着喊了起来。虽然她俩曾无数次在歌厅里这样跟着别人盲目地喊过歌星的名字，但是她们天然奔放的热情很快让她们迷了远比歌厅更加气势磅礴的绿茵赛场。这之后，她们很快在绿茵赛场上找到了各自心中的偶像。程丽普喜欢上了有“快羚羊”之称的高峰，而姜小凌则喜欢上有点莘莘学子的曹限东。于是，她们像当年收集“四大天王”的资料档案一样，开始了收集她们心中新偶像的照片和资料……这之后，她们开始追踪他们，甚至不惜逃学。有一天下午，这姐俩趁先农坛看门老头，人称“铁大爷”没注意，耗子般溜进国安队练习场地边，看他们练球。末了，两个弱女孩，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左冲又突，杀到高峰和曹限东跟前……当她俩看到自己的白裙子上终于写有“高峰”和“曹限东”的名字时，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更有趣的是，姜小凌爱屋及乌。当她从报纸上得知曹限东的母亲生病后，立即找她在北京医院工作的舅舅，在网上与全国一流的专家联系，为曹限东母亲开了一张专家药方……曹限东非常感动，当下与这位善良的姑娘合了影。姜小凌喜不自禁，她把和曹限东的合影放大了，又制了一个相框挂在墙上；程丽普和姜小凌不同，她有自己的崇拜方式。她几乎把高峰比赛的全部镜头录了下来，一遍一遍地看个没够。她崇拜高峰，她觉得她眼中的高峰就是她未来的白马王子，以至，当她听说高峰被深圳队买走后，竟然痛哭不已，并发誓集资把高峰买回来。

    关于狂热“球迷”们的众生相，实在是举不胜举。我们不想用球迷们这种近乎离奇的方式，来制造文章的趣味性。我只想例举其中的一段来阐明我要说的话——他们到底是“迷球”还是“迷人”？而这种“搞不清”，为什么常常表现在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身上？少男们可能为一个球队输球跳楼，而痴情的少女们却往往为一个球星的毁灭而自杀？

    也许有人说这是一种没有文化的表现。我同意这种观点。但同样出自高等学府里的这“迷”那“迷”的，又让我不能对这一说法作简单的认同。我曾记得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蓝棣之先生在军艺文学系课堂上说过的一则关于发生在高等学府里的故事：那是“诗人”汪国真很火的年代，汪诗人因某大学学生会的邀请与爱好者谈诗。据说那一天去了很多人，当然以女大学生居多。可是，不知是汪诗人一不留神口出狂言激怒了在场的男生，还是他们吃这位才疏学浅的诗人的“醋”？竟不顾谦谦君子之风度，一涌而上要揍这位大诗人……然而，有趣的是，女生们万众一心英勇顽强誓死用身体将汪大诗人团团围住，不让男生们靠近他……

    关于汪国真和他的诗，已经无情地被时间扔到了垃圾箱里……这里我无须在此落井下石。重提这段旧事的目的，是因为我对时下的“追星族”们的狂热，有着太多的不理解……我搞不清楚该对他们的这种行为说些什么？其实我无须说些什么。每一个人都有选择一种自己活法的权利。我所关心的是这种可悲的现象——总觉得他们这样做是对个体生命只有一次的极大浪费。我们可以对某个哪怕最没有意义的东西痴迷，毕竟那是你苟且活着世上的目的和全部梦想。譬如：我们可以痴迷足球，我们可以痴迷钓鱼，甚至可以痴迷孤独……只要与他人无关与国法无碍与己无害，你尽管痴迷好了。可是，时下的“追星族”们，连他们崇拜的偶像究竟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甚或对他从事的专业一窍不通却莫名其妙地死去活来地爱他们没商量？

    这之间究竟是什么魔力在起作用？谁能告诉我！

    和上述那些无知的“追星族”们相比，中国迷球群中还真有类似如中国围棋手段位那样的所谓高段位球迷。这些球迷说足球，甚至比那些专职从事足球的人还门里清！他们对足球的热爱，就像对自己钟爱的事业一样，一个人只有对自己称之为“事业”的事情，才能倾其一生的精力也在所不惜。遗憾的是，我们周围那些有滋有味活着的人们，大都没有自己的事业，他们只有职业，尽管我这样说很残酷，尽管他们常常把自己从事的工作或者赖以谋生的手艺，混淆地称之为“事业”，尽管我时常也从中央电视台一些五花八门的频道中或看或听到一些富豪们和一些官迷们口口声声地称自己赚钱的工作和追逐仕途为干一番事业……真他妈的好笑！我常常被他们这种无耻差点儿笑破了肚皮。他们把自己功利的职业称之为事业，不由地让我想起一个成语——掩耳盗铃。殊不知，事业和职业二者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没有功利的，后者却带功利愿望。大画家凡高为什么一生穷困潦倒还要坚持作他的“印象派”画？大数学家陈景润为什么在不到九平米的斗室里，忍饥挨饿还挨斗甚至被人当作疯子，却仍要坚持演算他的“哥达巴赫猜想”？……盖因“事业”二字。只有“事业”才能让人为之如痴如狂穷其一生！

    中国球迷中也有这样的人。尽管在常人眼里视他们为没出息者，但在我眼里他们是一群干事业的人。我不太同意有的媒体把这些人称之为“职业球迷”。不知为什么？我特别讨厌“职业”两个字，它总是让我联想起可爱又可憎的“金钱”。我更愿意称他们为“事业球迷”的理由，是因为他们在为臭不可闻的中国足球喝彩的时候，只有投入，并没有从中得到“红包”！

    “职业”有高底贵贱之分，但“事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背景资料之十六】

    球迷罗西：中国目前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像我这样，因为爱足球上了中央电视台的《东方之子》节目？我知道，能上中央电视台《东方之子》可不是一般人谁想上就能上得了的，它不像广告就钱就能上……你看《东方之子》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科学家、艺术家、作家、最孬也是个企业家……我算老几？充其量算一个超一流球迷。

    说超一流，不是吹牛。在鞍钢的球迷中你打听打听，没有不知道我罗西的。我曾是一名手艺不错的电工，但我并不热爱这项工作，我可以把工作干好，但总觉得缺点什么？迷上足球以后，我感到生活特别充实，就像处在热恋中的情人那感觉一样，特爽！鞍山有个“球迷角”，我一下班就到那里幽会。不是吹牛，跟我谈足球你就老老实实别插嘴，这玩艺我是“活字典”，中外球星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从哪年开始踢球、踢什么位置、从哪到哪、婚姻状况等等……所以在“球迷角”里我是最受欢迎的。我这人有个毛病，一谈足球就兴奋就像服了兴奋剂一样。那一刻，我总是妙语连珠，连我自己都纳闷：怎么一谈足球脑子里的词跟池塘里的鱼似的往外蹦！当然，球迷们喜欢听我谈足球，他们像听“相声”似的为我鼓掌。我这人打小就有点“人来疯”，别人一鼓掌我就把不住自己，一侃就是晚上九点多，心想该回家了。可是球迷不干，他们围着我哀求道：“再来一段，求你了……”

    没办法！我只好一次次地晚回家。可是，时间一长老婆就不干啦。有一天，她终于下了最后通蹀：“再这样下去，咱们就算了。”于是我赶忙认罪：“我就是喜欢足球，和那些‘修长城’的不一样，我不给家里找任何麻烦，当然我对你和孩子照顾不周，今后一定改正。”可是，我不能没有足球，我做不到向老婆承诺的那样。没办法！老婆和孩子把我给抛弃了。离婚那天，我很难过……我在日记中写道：“妻离我而去，我心中还有个永不出嫁的18岁少女，她就是足球……”

    这之后我把工作辞了，一心不能二用啦！要是在接电线的时候，想着足球，脑子一乱把电线接错了怎么办……所以，我把它辞了，专心地爱足球……

    球迷阿黄：你们想听什么？是听足球还是想听球迷趣闻轶事？想听铁杆球迷的事！有，太有了，这是我强项。我给说一个球迷趣闻，咱就别提名字了，提名字干什么？咱就事论事不就结了……这人是我们街坊，岁数不大，小伙长得挺俊的，也找了个挺靓的媳妇。这小伙什么都好，就有一样不好，遇事爱犯急。有一天，邻居们又听见他的屋里闹地震了……就听她在屋子里一个劲地在骂：“你怎么又在丢人现眼哟，你怎么对得起我对你的爱嘛！”邻居们一听这话便咀开了舌头根。“遭孽呀！找了那么漂亮的媳妇他还满意？”“是不是他媳妇有外遇给这小子戴了顶绿帽子？”……就在这时，只听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老子今天下定决心，要把你整翻秋！”邻居们一听这还了得，再不制止非要出人命不可。于是几个人一商量，决定进去劝架。邻居们找来了一个棒小伙，一脚把门踢开了。大家冲进去一看，屋里一片狼藉，全是他妈的碎玻璃渣渣和陶瓷碎片。但见他仍吹胡子瞪眼瞅着电视，一副全然不觉的感觉。见他这副模样，邻居有一个老太太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媳妇呢？”老兄这才醒过神来，没有好气地说：“上班去了！”老太太就更蹊跷了，便问：“你这是怎么了？”不问还罢，一问，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又踢输了！”

    毫无疑问，上述两位球迷都是高段位的，他们把“迷球”当作自己的事业，这种唯足球至上的精神真让人感动。其实，中国足球职业化五年来为什么这么火爆？并不是中国足协改革的功劳！最大的功劳者是中国球迷，是他们用实际行动支持了中国足球的改革。据有关媒体报道：1994年四川全兴队被扩进甲A后，四川球迷以“麻辣烫”一样的热情，成为中国球迷群中最为耀眼的一支生力军。94年度成都球市场场爆满，甚至出现排队30多小时买票的动人情景，有的球迷为了能买到一张球票，自带钢丝床，像执夜班那样轮流上阵。1995年四川全兴队处在降级边缘，最后一仗只有胜已无保级之忧的八一队才能保级。我至今仍忘不了那场“成都保卫战”的动人情景，它是我五年职业联赛以来见到的最为壮观的场面。当然，这场比赛最终是全兴队如愿以偿地保级成功了……有人说：面对如此狂热的四川球迷，八一队不敢赢，若赢了，弄不好出几条人命？不管这种说法是否可靠，但据内情人称，赛前有一位姓刘的四川球迷为了全兴队能够保级，来到八一队驻地找领队李富胜说情。他近乎哀求地对李富胜说：“八一队输赢都无所谓，千万别跟我们过不去。”李富胜对他说：“我们希望全兴队战胜我们保级成功，但我们不能踢假球，那要犯大错误的。”小刘一听急了，他哽咽道：“李指导，您上点替补，让后卫和守门员放一马，谁看得出来？又不是叫你们让5个，让1个就够了，你们行行好，四川球迷感激你们一辈子。”李富胜说：“我不能给你许这个愿。”这话对小刘来说，不啻如五雷轰顶。他知道凭八一队的实力，全兴队不可能赢她。全兴队若真的降级了……小刘不敢想了！天晓得，他是多么地爱全兴队呀！他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全兴队将要降级的现实……他慢慢地朝窗口走去，爬上窗台，从16层楼上往下看了一眼……虽说他有“恐高症”，但这会儿他一点儿也不惧怕。他望着天空喃喃地说：“我要为全兴队献身，如果你们真把全兴队弄下去，我就从你们这儿跳，我也算给全兴队做了贡献。”李富胜一边稳住小刘一边慢慢靠近小刘，他是国门出身，趁小刘不备，猛地一个神手，将他抱住……

    小刘这样的球迷，当然不能跟罗西和阿黄们比。小刘是属于那种“初级阶段”的球迷。这种球迷往往特“死性”，也是最靠得住的“铁杆儿”。他们的行为，让我想起了张飞，想起了李逵，想起了鲁智深……正是有这些千千万万个“铁杆儿”球迷，才托起了沉重的中国足球！可是，为什么一支拥有世界上最狂热最庞大的球迷群的中国足球队，却屡屡不能冲出亚洲呢？

    中国足球，你到底怎么啦？

    再次诘问这个问题时，让我想起了1985年的中国足球。尽管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该死的“5.19”，但我没让它在我的脑子里伫留多久，我不想记住它。我想起那年八月国际足联在中国举办的“柯达杯”少年世界杯足球赛。那一年，我还是一名刚刚踏进大学校门的穷学生，也正是在那一年，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玩艺儿。没办法！我是一个农民的儿了，因为温饱，我不可能从儿时起，就开始关注并热爱这个不能给我带来温饱的东西。上了大学以后，准确地说是“5.19”以后，当我看到那么多同学为了中国足球流泪的时候，我也稀哩胡涂地跟着哭了起来……

    那一天，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足球比赛。

    暑假，我回到了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遗憾的是，1985年的中国农村那时还没有也不兴有电视这玩艺。为了了解“柯达杯”的战况，我只好每天晚上从半导体里收听实况直播。后来我实在觉得不过瘾，便骑着自行车，蹬了十几里的山路，来到县城我同学的家中，看了一场中国队对联帮德国队的比赛。尽管中国队最终输了，但我还是感到特别的高兴，因为我看到了一场高水平的足球比赛，我看到了中国的孩子们并不比外国的孩子差！

    于是，我就高兴。

    多少年以后，当我回想这段往事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平庸了！我和广大球迷一样，只知道为中国队暂时的胜利高兴，只知道为中国足球一次次痛失出线权而哭泣，就是不知道中国足球队屡战屡败的症结在哪？然而，那天晚上，有一位老人也和我们一样坐在电视机旁收看中国少年队对联帮德国队的那场比赛，赛后他不无感慨地说一句：“中国足球要从娃娃抓起！”

    伟人的伟大，就在于他们一下子能够抓住问题最本质的部分。我们找不到，中国足协的官员们也找不到，他们和我们一样都不知道中国足球到底怎么了？多少年以后，老人说的娃娃们已经长大成人。可是，这些长大成人的娃娃们为什么如旧拉上了中国足球这辆破车？如旧走着他们趟过的车辙？

    直到1992年，中国足协才想起这老位老人说过的话。然而亡羊补牢已经晚矣。渐渐长大的孩子们在一个模子里塑，不可能塑出好坯子来，也不可能实现年维泗早年提出的“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目标。为了实现这一奋斗目标，中国足协谨慎地把它放在了2000年。这不能不说是中国足协的无奈，也是大中国十二人亿人的无奈。

    据有关资料表明：这一目标是中国足协在1992年度中国足球工作会议上制订的，并给它冠以中国足球发展十年规划，所谓的1993——2002年的中国足球战略目标。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规划”之类的东西，总让我联想到中央政治局在开会。我不知道外国足协是什么样的性质的机构，但我知道国际足联是一个与任何一个政治实体无关的纯体育机构。不是说中国足协远景目标不好，我是说他们太多的政府化行为让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中国足协其实比政府还要政府。这样性质的机构不可能不滋生官僚主义！这样性质的机构不可能不简单问题复杂化！这样性质的机构的官员们不可能不为头顶上的“乌纱帽”做着急功近利的事情……

    于是，中国足球不可避免地出现了1992年中国“健力宝少年队”集体大留洋的现象。尽管中国足协对此称之为“中国足球跨世纪的希望工程”，但结果让我们又一次伤心地看到了，健力宝集团为他们出资多达166万美元打了水漂。这是一次注定要失败的举动。据有关媒体称：中国足协为此次留学成立了选拔小组，并委认刚刚卸任的国家队主教练高丰文负责健力宝队在巴西训练期间的一切事务。选拔赛定于1992年5月8日和6月5日，分别在天津和大连举行。然而不幸的是，在先期的骨龄检查中，竟发现约有一半的选手与他们的实际年龄不符。最让人痛心的是，一些运动员的家长向中国足协反应个别教练向他们索贿……使得原本是一件好事，复杂化了。没办法！中国足协不得以于10月5日在北京大兴县再次进行选拔赛。最后，从19支少年队中选出了66名集训队员。至此，选拔工作才告一段落。

    然而，最终去巴西集训的队员只有22个名额，这就意味着将有44名小选手惨遭淘汰……我们无法得知最后成行的22名队员是怎么产生的？但从高丰文教练最后宣告退出，我们不得不疑窦顿生。据内情称：中国足协一边委任高丰文为健力宝集团的首席代表，一边又成立了以金正民、张俊秀、张宏根、高丰文、包瀛福、张京天、尹怀容、孟宪武等8人的选拔小组。高丰文觉得自己作为健力宝集团的首席代表，又是负责赴巴西留学的健力宝队主教练，可是在挑选人员等有关重大决策问题上，他竟一无所知。于是，觉得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所以他愤然辞职……高丰文辞职本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他带队去了也不一定就比朱广沪强？问题是中国足协老干这一手，他们总是在关键时刻起不到一个职能部门应该起到的关键作用，常常表现出很盲目的官僚主义作风来。本来，这次选拔中国健力宝少年队赴巴西留学是件好事，可是中间楞是生出那么多枝蔓来，使得原来早该成行的健力宝队迟迟定夺不下人选，不得不一拖再拖……直到1993年11月18日，中国健力宝队才踏上了赴巴西的征程……这个日子，在商界显然是一个吉利的日子，可是它毕竟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日子，注定苍凉的天空和前来送行的家长泪如雨注的表情，为这群平均年龄不到16岁的孩子们的巴西之行，凭添了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飞机在众人仰望的头颅中起飞了，但是，这些孩子们能够阻挡中国足球这架失败的战车吗？对于中国足协、对于亿万的中国球迷们，我们在满怀希望的同时，又注定多了一丝茫然……因为，足球毕竟不是赌博，它是一个系统的基础工程，不是几十个人就能解决得了的一个国家足球落后的面貌！

    是的，就在健力宝小将飞赴巴西的同时，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也迈出了艰难而又重要的一步。然而中国足协作梦也没有想到，甲A赛场竟然出现了空前火爆。一时间，关心中国足球的人士无不欢欣鼓舞……遗憾的是，这种现象仅是中国足球的表面繁荣，恰恰是这种表面的繁荣掩藏了中国足球致命的问题，致使绝大部分人错误地认为——发展足球就是一个“钱”字。广东省凭借沿海地区的经济优势，一下子拥有了4支甲A球队。其中深圳队几乎靠一个“钱”字，便轻儿易举地成立了一支甲级队。人们恍然顿悟：拥有一支球队原来是这么简单！花钱买就是了？于是，95年度各个俱乐部开始了疯狂的大购买，球员们也出现了狂疯的大转会。每个俱乐部几乎把大部分钱和精力都放在购买一线队的球员身上，根本无暇顾及二、三线队员培养。有人甚至公开宣称：培养一名球员不如买一名合算。由于各个俱乐部大都追求其短期效应，致使足球人才已经面临着严重断档的局面。虽然中国足协去年拿出了1000万元资助青少年队的培养，但跟庞大的足球市场的需求量比，太杯水车薪了；虽然有不少头脑灵活的商人办起了足球学校，但由于以盈利为目的民营足球学校，学费太昂贵！实质上不可能成为吃苦耐劳的穷人家孩子上得起的学校。而有钱人家的孩子又吃不消足球带来的艰苦……记得有人曾问过“球王”贝利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踢球时，贝利不假思索地说：“有钱人的孩子是踢不好球的！”确实，贝利当年就是一个穷孩子，他的第一个足球竟是母亲用布给缝制的。马拉多纳也是个穷孩子，他那细腻的脚法就是在贫民窟里练就出来的。而克鲁伊夫、贝肯鲍尔的少年时代的家境，也不富裕。我很难想象：一个富人家的子弟仅凭着对足球的热爱，就能成为一代耀眼的球星？事实上，中国足球就面临着这种尴尬的窘况。在97年度进行的亚洲16岁以下少年足球锦标上，中国队在小组预赛中竟被印度队淘汰，输西亚小国巴林队6个球。这是建国以来，中国足球所没有的惨状……

    再看看众金拥抱的健力宝队吧！在世青赛上，尽管我们抽得了一个上上签，分在了最弱的那个组。然而，健力宝队一场未胜，竟然排了这个弱组里最后一名。赛后，尽管中国足协如何强调客观理由，都无法让广大球迷接受这一痛苦现实。毕竟健力宝队有三年之久的组队时间，大大小小踢了上百场比赛，但在世青赛上的队型松散、无谓的失误，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支接受过“足球王国”足球熏陶的队！

    应该说，无论是健力队的一再失利，还是中国少年队在亚洲锦标赛上的垫底，都是一件好事！它让我们能够清醒地意识到一个朴素的道理：足球不是急功近利的事情，基础建设不是产业投入。

    然而，困挠中国足球仅仅是中国足球的自身吗？

    这些年来，随着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以来，裁判问题似乎欲演欲烈地在绿茵场上，上演着一幕幕“独幕剧”。且，一年比一年闹腾得凶。你简直拿他们没办法！现在社会越来越向民主化迈进，唯独足球赛场上仍是独裁者的天下，一人说了算！即使是冤假错案，也永远生效无法昭雪！拥有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除了足球裁判，世界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享此“殊权”！难怪有一个裁判厚颜无耻地公开声称：“我是万岁爷！”万岁爷金口玉律掷地有声，错了也是对的，但那是封建时代的产物。中国人反封建反专制反了整整一百多年了，皇帝老爷都拉下马了，难道一个小小的裁判都治不了？

    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你能原谅我的无知和偏激，那么我敢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这句话是绝对的真理。世界恐怕再也没有比老人家说的这句话更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了……1995年10月8日在成都举行的四川全兴队与延边现代队之战，是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多年来中国球迷第一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句精辟无比的话。主裁判戴宇光一次次明目张胆地褊袒全兴队，导致延边队变相罢踢，干脆抻长了脖子让你裁判裁个够，你裁判不是让全兴队赢吗？好说，延边队的大门向你敞开！弄得全兴队非常没趣，该进的球也不想进了，进了也没多大意思。延边队的行为让我想了米兰·昆德拉的名篇小说《玩笑》，本来主人翁卢德维克为了报复检举揭发他的人，才决定勾引对方的老婆海伦娜达到报复的目的。等到卢德维克终于如愿以偿时，忽然发现那个整他的人早有了新欢，此时巴不得将妻子转让他人正愁没机会……生活中类似这样的玩笑实在太多！有人说延边现代队的这种变相罢踢的作法，有悖于职业球员的精神。但我要为延边队的行为鼓掌！因为当自己的汗水一次次莫名其妙地化为乌有而你又没有办法来改变自己厄运的时候，“玩笑”一下是最好的泄愤方式，最起码，比十几名球员围着裁判一通拳脚相加文明多了吧！然而，最可气的是，赛后中国足协有关部门，竟然做出了“戴宇光基本公正”的结论，他们甚至还做出了处分延边队的决定……

    戴宇光执哨这场比赛到底属于不属于“黑哨”？我们无法断定。因为真理在足球领域里不是往往而是绝对地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由于中国足协这种障人眼目的作法，最终导致了96赛季冤假错案泛滥成灾……人们在无奈之时，不得不戏谑地把96年的中国足球称之为“裁判年”。

    【背景资料之十七】

    9月1日川鲁之战。当执主裁判把全兴队两个形成“单刀球”吹死，边裁把两个明鲜不越位的球吹越位了。

    前卫寰岛队对河南建业队。当执裁判把前卫两个踢进的球毫无理由地吹成无效，反之，把建业队明显手球后踢进的球吹有效。

    沈阳队与前卫队之战。沈阳队在门前没有任何犯规的情况下打进一球，裁判用手一挥，判它无效。而深圳队与国安队比赛时，曹限东在防守队员身前一米多插上打进一球，却被在多场比赛中引发事端的张业端吹为“越位无效。”最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在甲A行列中攻击力最差的深圳队最后几场关键性比赛场场获得“点球”。

    这样类似的冤假错案实在是太多！每一位球迷只要稍稍留下一下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足球之夜》，就不难得出“黑哨”到底有没有的结论。也许中国人的天性太宽容了，人们体谅裁判的难处。他处的位置有点像足球场上的守门员，人们不会记住他们那一场球准确无误的判断，但都无一例外地记住了他们的失误。失误没关系，人人都会犯错误。毛主席还说过：人不犯错误是猪，犯错误不改是死猪。关键是改！改了就是好同志。可是我们的裁判不是无意之中犯错误，而是胆大妄为故意犯错误。不是一个人或一个场次出现错判和误判，而是每周的甲A甲B赛场上都会出现这样“低级”的误判和错判。为什么这种错误不是随着裁判员执哨经验的增多而减少，反而是有的经验越丰富的裁判越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呢？我们找不到这之中的合理性解释，但我们有权对此提出质疑。

    终于，1996年9月30日的《足球》报在头版头条的位置，率先捅破了人人心中有的那两个中国特色的字——红包。他们别出心裁设了一项裁判拒收红包奖，凡拒收行贿红包者可得奖金十万人民币。且不说《足球》报所谓的奖金数额之少无人看上，即使再加上十倍，也不会有人干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傻事！《足球》报的用意显然在自我炒作上。

    但不管怎么说，裁判接收“红包”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有的裁判就像老百姓说的某些法官那样：吃了被告吃原告，两头吃！据记者调查：一些俱乐部的教练曾私下里说，他们确实有笔预算和开销，但他们不能出来作证。甚至著名教头陈亦明在《足球之夜》和《五环夜话》的栏目里曾含含糊糊地向世人暗示这个问题的确实存在，但他同样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另一位俱乐部负责任也私下里对记者说：“不给行吗？给还整你呢？谁知道对方给了多少？”还有一位体育经纪人对记者说：“过去不懂这行规，后来南方一位教练开导我，除非你有阿贾克斯队的实力可以不给。那场争议很大的比赛，我们就给了主裁判8000元，晚上还请了他吃饭……”

    然而，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些裁判竟敢明目张胆地收贿甚至索贿呢？关于裁判收红包，国家体委某主要领导曾公开表示：对于赛场上的营私舞弊行为，首先要加强思想教育，使他们不想干；其次要研究出一套完善的防范措施，使他们不能干；再次要在发现之后严厉惩处，使他们不敢干……这位体委官员惩治赛场腐败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可惜他的一套主张有点儿本末倒置的味道。显然他的脑筋还停留在毛主席时代。在那个“斗私批修”的年代里，这种思想绝对的无比正确。但现在是健全法制的年代，我们的官员们仍天真地用教育的手段，来对付那些老奸巨滑的“黑哨”们不是有点愚吗？我没听说过一个机制十分健全的国家，公民的行为准则是靠教育来规范的。教育都是针对人的善的一面，对于人的恶的一面必须靠法来惩治。如果你仅告诉孩子不能杀人和告诉孩子为什么不能杀是不行的，但你必须告诉孩子杀人过后自己也要被杀，因此，孩子是因为惧怕被杀才不敢杀人的。同样，如果我们有非常严厉的打击“黑哨”的手段而是不简单地教育处理一下，那么还有人敢吹“黑哨”吗？奇怪的是：中国的法律在规定收贿有罪的同时，也规定了行贿同样有罪。这么一规定行贿者还敢揭发吗？他们也不问一问行贿者为什么要行贿？由于法律上的自相矛盾，导致了中国腐败之风欲演欲烈。中国足球滋生的这种腐败现象，同样也是这条遭糕的法律条文下的产物。

    对于现行法制不健全的中国，足协大员们曾对新闻界给予过厚望，希望他们充分发挥新闻监督的权利。为了让新闻监督充分有效，中国足协甚至将新闻界的结论，作为其中认定某场球是不是假球和“黑哨”的一条，列入打假的措施中。然而，这一条在97赛季实行了一年以后，98赛季的打假打黑措施中就再也见不到它了。舆论界对此一片哗然，纷纷指责中国足协放弃舆论监督的错误作法。应该说，新闻界是腐败分子们最惧怕的有力武器。美国总统克林顿被舆论界搞得在公众中的形象很狼狈……遗憾的是，中国新闻疲软多了，它们只是在影视明星身上捕足点花边新闻之类的小玩艺，让中国读者见到一点儿新闻记者的功夫。别的，实在不敢恭维他们！政府要员们的腐败行为不敢攻击，那是因为中国国情的原因造成的，老百姓情有可原。可是足协在打假打黑的问题上放权给他们，他们也使不好，不能不让人觉得中国的新闻界实在是太面了。当然，说他们面，主要是指国家级新闻机构。地方的新闻机构在这方面一点儿也不面。他们不像国家级新闻机构那样以政府话语的形式，做到客观地面，而是仅凭主观的意气用事，感情说话。98赛季第一场比赛，大连万达队在客场广州挑战太阳神队，本来大连万达队胜太阳神纯粹的合情合理，可是《羊城晚报》的某记者偏要生事端，说某俱乐部经理透露，当执裁判陆俊受了大连万达俱乐部20万元的人民币。陆俊是中国足坛97年度的“金哨”，也是亚洲的优秀裁判。《羊城晚报》这么一搅和，中国足坛霎时热闹起来……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足球之夜》甚至专门为此事开通了电话热线。实质上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试想，热线观众能知晓此事吗？他们只能想当然地回答“可能”还是“不可能”？而这两种结果其实都是一样！我不明白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足球之夜》那两位很棒的小伙子，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先就知道其结果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司法部门和足协官员们不可能仅凭大多数人的想当然，对陆俊来个“莫须有”？前面说过“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必须是用眼睛而不是掺入个人感情色彩的主观想象。现在的新闻界往往只追求新闻炒作，加上狭隘的地方主义保护，一输球本地报纸和本地球迷一齐高喊“黑哨”，搞得广大球迷真假难辨！他们这样做，实质上为真“黑哨”提供了更多的作案机会。因为“扒手”最喜欢在涌动的人群中作案……

    遗憾的是，明摆着那么多“黑哨”事件，中国足协至今没有一例用诉诸法律的形式，来捍卫足坛上的纯洁性。对那些屡生事端的裁判最大的打击力度也只是永远辞用了事。我不知道裁判执哨一场比赛的出场费是多少，但我敢贸然下结论，他们的出场费肯定比收一次红包要少得多。一个裁判如果收那么两次，即便被永远辞退也被永远留用要合算得多！要不？怎么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场次出现那么多不应该有的公众理性认定的“黑哨”产生呢？显然中国足协在处理“黑哨”问题太软弱无力了。他们不是组织强有力的侦破小组，而是一个劲地强调取证太难，希望新闻界和各个俱乐部提供证据。真不知道中国足协此话怎能说出口？也不知道他们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由于中国足协在处理“黑哨”问题上的无能为力，致使“黑哨”问题成为中国足球生存与发展的致命问题。98年9月24日，当甲A冠军大连万达队在“足协杯”第二回合比赛中，主场输给甲B亚军辽宁天润队以后，大连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在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万达集团退出中国足坛。

    【背景资料之十八】

    大连万达集团在大连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该集团将暂时退出中国足球圈，并将全部转让大连万达足球俱乐部的股权。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指出，直接导致万达集团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是出于对足协杯半决赛大连万达队与辽宁天润队第二回合比赛中主裁判判罚的不满，而根本原因在于该集团认为中国足坛目前仍然未能根除一些不正之风，从而对中国足球丧失了信心。

    王健林在接记者采访时说：“连、辽之战的裁判问题只是一个导火索。在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的这五年中，有一些事情使我们感到伤心。今年年初，中国足协就曾提出过要治理‘黑哨’、治理‘假球’问题……其实，在今年甲A联赛中大连万达队在客场也曾受到了几次不公正的待遇，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队伍实力比较强，才没有出现后果罢了。过去，‘黑哨’问题我们只是在客场遇到。现在，真是太猖狂了。在我们数万大连球迷跟前，裁判就敢胡吹滥吹，而且我们认为这不完全是技术上的原因，完全是思想和道德方面的原因。由于我们对中国足球发展的前途已经失去了信心，所以才做出了这个决定——暂时退出足球圈，不搞足球。我们希望通过万达集团、万达足球俱乐部退出足球圈的这一举动，能够使中国足球的管理阶层真正认识到公平竞赛的重要性和根治‘黑哨’的必要性，来唤起有关部门和全国球迷对这个问题的高度重视。”

    王健林指出，中国足球职业改革，眼下已经到了应该痛下决心来进行调整的时候了。现在各个俱乐部竞相攀比奖金，私下里收取巨额的转会签字费。有些队员放着甲A球队不踢，专门去踢甲B队甚至乙级队，联赛上的高收入并未能让球员们切实提高自己的职业修养。这些问题如果不彻底解决，中国队冲击2002世界杯足球赛还将“没戏”！

    那一段，万达集团退出足球圈，几乎成了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足球之夜》的热门话题。关于王健林，我也是从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中，第一次知道中国还有这么个人。我记得当时他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太好。电视中，他叉着腰、探着脑袋、瞪着一对小圆眼，完全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王健林的退出本身没有什么？他是一个商人，足球只是他的一时兴趣玩玩而已，现在因为裁判的不公不想玩了，也很正常。可是万达集团的退出，让人感到中国足球“泰坦尼克号”沉没前的悲壮……中央电视台《足球之夜》甚至用这部灾难片的凄凉插曲，向球迷们讲述着中国足球灾难时刻的到来……

    我不知道王健林听到这段曲子时，作何感想？他会不会也相信中国足球离了万达就真的沉没了？万达后来没有走，王健林是在广大球迷和各界真诚感召下，收回成命的……几个月以后，王健林以另一副模样出现在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五环夜话》中，用他那充满着机智的言语，向广大球迷讲述这件事的经过时，我突然产生了另一种奇怪猜想——万达退出的轰动效应是不是王健林所期待的效果呢？我们有理由怀疑，因为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商人。

    如果说“黑哨”问题是孱弱的中国足球感染上一种“病毒”，那么“假球”问题则是中国足球体内滋生的“恶性肿瘤”。职业联赛五年来，每到关键时刻就有“假球”出现，我们总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往日不堪一击的弱队犹于神助一般纷纷将强队斩落马下。甚至发展到还没有比赛有关媒体就能准确地预测出比赛的胜负结果来。今年9月，甲B第三名的重庆红岩队在主场被濒临降级的云南红塔队灌了四个球，愤怒的主队球迷纷纷高喊“假球”。而在成都，已稳获甲B亚军的辽宁天润队客场也被一直处在降级线上挣扎的成都五牛队灌了四个，当然也象征性地扳回两个……赛后，中国足协以“消极比赛”分别吊销了红岩队主教练陈亦明和辽宁天润队主教练王洪礼的高级教练员执照。还有甲A的倒数第二轮，已经保级成功的四川全兴队，竟被没有多大攻击力的深圳平安队打了个4∶2。而在最后一轮，96赛季放四川全兴队一马的八一队，原以为四川人会恋往日的旧情，殊不知，这回他们方显英雄本色，将因体制和金钱双重困扰的子弟兵队打入了甲B……我不知道这种帮忙算不算公平？假设一下，如果深圳平安队贿赂四川全兴队，让他们输给自己还要帮自己一把时，那么这样的比赛还算公平吗？当然，这纯属是就事论事的假设而已，没有丝毫恶意中伤他人的企图。

    当然，要说“假球”猖獗，应该是97赛季。当中国足协在最后几轮作出甲A扩军的决定时，中国足球简直成了“假球”大汇战……有人说，在这场“假球”大汇战中最大的收害者，当数实力不弱的天津三星队，它们壮烈地降到甲B的行列；而最大的收益者则八一队。我没作过这方面的技术统计，因而不敢苟同。但凭良心说八一队在最后关头赢得也不那么磊落。尤其是对万达队那场比赛，面对全是国“字”号后卫的万达队，八一小将竟然如入无人之境，实属不正常。当然万达队也没让八一队战胜他们，2∶2打平也算帮了子弟兵一回忙吧……但奇怪的是，八一队后三场的两胜一平竟成了各媒体纷纷指责“假球”的代名词，有人甚至不友好地说八一队有保级秘方。如果有秘方，那肯定军民关系在起作用，再者是赛制安排上让八一队有利可乘。谁让八一队碰上提前四轮夺冠的万达队呢？稳坐冠军的万达队何必跟一个保级有困难的队杀得天昏地暗呢？中国有句古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万达队只要继续保持不败，干吗非要争赢而伤兵折将呢？如果没有看到问题本质的一面，就断然说八一后三场都是“假球”有失公允。其实像万达队这样的踢法在世界杯还少吗？A组的巴西队在稳获小组第一后，最后一仗对只有获胜才能出线的挪威队不也没有全力以赴吗？人家摩洛哥也没有上诉国际足联说巴西人踢“假球”。再说D组的尼日利亚队获得小组第一后，尽遣替补上场，输给了该组实力最弱的巴拉圭队，使得大比分胜利的西班牙人无功而返！西班牙队和他们的球迷也只是抹抹眼泪一起回家了事……国际足联也知道这场球没真踢，但他们只能对像西班牙这样的种子队过早地被淘汰表示遗憾而已。因为国际足联知道：人家有权利选择输赢，这与“假球”无关。

    引证世界杯赛场上的不真踢，并不是为中国“假球”开脱罪责！我们只想提醒球迷们一点：不能劈开问题的客观性，动辄把弱队赢强队说成是“假球”，那就真的印证了陈亦明说的那句话——“滥杀无辜”了。球迷因一时不理解喊两嗓子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媒体和足协不能不具体分析。当然，强队和他的球迷是不喊这个词的，只有那些弱队和他的球迷还有他的媒体怕别人踢“假球”时，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过把嘴瘾再说。

    不管怎么说，“假球”确实存在。但它是一种金钱之间的交易，而不是像八一队过去那样仅凭军民关系让地方队无偿拥军一把。据有关媒体称：金钱正在左右着中国足球赛场上的胜负。另据广州的一家报纸透露：广州市两年就有了赌球这项活动，其后波及到广西，并随着广东球员转会到内地及一些原先在广州踢球的北方球员的离开而向全国“普及”。这些“庄主”们正用重金收买球员的办法结合现代化通信手段，操纵着足球上的胜负……

    这则消息让我们再次想“隋波事件”及贾秀全说的那番话：“赛场以外的东西确实让我们教练很费脑筋……”所以，我们说判断一场球是不是“假球”不能仅以该赢或者不该输，来贸然下地结论。中国足协必须加大这方面的取证工作，否则，中国的足球真的会陷入：甲A是“假A”，足协是“足邪”了！

    关于足球，我们已谈了很多，似乎也探究出点中国足球屡战屡败的一二三来。但是，对于解决痼疾颇多的中国足球来说，以上阐述的论点还远远不够！毕竟我们不是圈内人，我们有太多的“搞不清”。我们只能就事论事甚或发一些无谓的牢骚！我们本不该关心足球，我们应该更关心的是我们热爱的文学……可是，当我们走进足球，并开始痛骂它的时候，我们恍然感到其实我们就在这痛骂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足球，被她迷住！我不知道我的同行们是不是有此相同的经历，但据我所知，中国作家群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球迷，他们中的一些人和我们一样，开始“不务正业”地举起笔刀，为中国足球开膛破肚，查找“肿瘤”……

    在这方面，女作家徐小斌可谓是“一把刀”，下手煞狠，经常在体育报刊上把她在中国足球的肚子里割下的一些长有肿瘤的杂碎，抖出来，让中国足协干气没办法。我没听过徐小斌谈过足球，但听中央电视台电视剧文学部主任李功达先生在军艺课堂上说：徐小斌要是跟你侃起足球来，你干脆别插嘴，甭说你，就连雨点都洒不进去……其实李功达也是这方面侃爷，他来军艺文学系讲课那天，正好是十强赛期间。记得那天有同学请他预测一下当天晚上中国队对沙特队在大连金州的比赛结果时，他轻轻地拍了一下他那充满着“胡编乱造”的亮脑门，若有所思地说：“中国队将以一球小胜！”果然那天晚上中国队以1∶0战胜了沙特。几天以后，李功达再次来军艺时，同学们简直把他当神看了，纷纷请他预测余下的几场比赛结果。我记得李功达除了对中国队主场与卡塔尔队那场比赛说了一句——这回咱不知道了——以外，几乎都准确地预测出结果来。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难怪人家能写出那么好的电视片来？神！

    著名作家南丁先生也是一个球迷。为了看世界杯，他老人家提前几个月就把生物钟调整到巴黎时间。今年6月份，我到河南出差，路过郑州时顺便看他老人家。老人家跟我谈起法国世界杯时，像个孩子似的天真可爱，你不由得不对他老人家生出一分敬意来！当谈到中国足球时，老人家的心态非常平和，虽然他也深深为中国足球屡战屡败而叹惜，但是不像我们年青作家那么义愤填膺。也许是老人坎坷的人生经历对中国足球比我们多一丝宽容的成份吧！也许宽容就是他的天性。我无论是走近他的人还是走进他的文，无不让我感到这种宽容的存在。虽然他的创作巅峰期被无情的“文化大革命”剥夺了，虽然历次政治斗争他都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但是从他后来的一些文章中我们很难发现伤痕文学中的那种怨恚情绪。他总是将残酷的迫害化作一种“玩笑”的形式幽默在他的文章中。这绝不是一种简单，而是对人生大彻大悟后的一种参悟……我曾想，要是他老人家以他特有的宽容和幽默，写一篇中国足球方面的文章，或许给中国球迷带来一份意想不到的收获！

    中国作家群中，像南丁先生这样痴迷足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据我所知：贾平凹、蒋子龙、史铁生、洪峰、刘震云、雷达、李姗等，都是高段位的球迷。他们不光痴迷足球，而且对足球有着自己很独到的见解。据说，蒋子龙曾在《足球报》上侃足球还获了一等奖。了不得！如果说他写小说得个一等奖，我们一点不惊讶！可是，离开他的本行侃足球也能得奖，实在让我们感到文化其实无处不在无所不通。青年作家洪峰写了一本《中国足协梦难圆》的书，此君的笔刀，恐怕也不亚于徐小斌。虽然这本书我没能通读，几乎以蜻蜓点水式的方式扫了几个章节，但给我的感觉，这位仁兄好像是“屠夫”改行当作家的，那狠劲俨然像对待一具剃了毛的死猪，横七竖八地劈了一通……但你又不能不觉为他“鞭辟入里”的解剖竖起大拇指！

    著名评论家雷达在评论文学之余，也将“雷达波”投向了足球。他不仅在中韩吉隆坡赛后写了一篇评述《求和的悲剧》，而且还走进了中央电视台举办的“体育沙龙”里侃足球。女作家池莉因为迷足球，竟然为意大利球星巴乔写了一本传纪——《巴乔传》。多产作家史铁生也经常为足球“随笔”一下，他的《“足球”内外》足以让球迷无须通过看他的小说和散文，就能想象出他在文学方面上的天才。史铁生因为知青下放那会儿，在陕北得病而失去了站起来的权利……他进场看球，不得不借助轮椅来到足球场。也许他天性豁达，也许他比正常人多一分独特视角。他对足球和球迷的理解不仅局限球场表面的热闹，而是从人文方面来思考这问题。他曾写道：“球场就像盛大的舞台，观众席上五彩缤纷旗幡涌动，呐喊声、歌声、喇叭声……沸反盈天。第一个感受是，观众不再仅仅是观众，此乃一场巨型的卡拉OK。”在谈到足球暴力时，他没有一味的鞭挞，而是从哲学、心理学、社会学等多角度、多视点地思考：“鲜花、崇拜都向着战胜者去，败者一无所有，这差别太刺激人了，刺激的结果必然是愤恨产生……这个与人间同构的球场，最可能成为人间模型或象征，刺激起人的种种占有欲，倘占有落空，便加倍地勾起平素积蓄的怨愤，坏脾气就关不住闸门。爱的祈望并不总比恨的发泄有力量。如果地球世界的强权、歧视、怨恨和复仇依然长寿，当然足球世界就最易受到侵染，足球场上就最易出现殴斗和骚乱。”……让人不由地对他多一份敬意和叹报。

    旅美女诗人李姗却没有史铁生那样把视点落在了足球的本体，而是有点像四川的“麻辣汤”，火在表面热在心里。在异地那乡，历经了中国足球两个“黑色三分钟”之后，当下与胡欣欣一起写下了《告别罗马》的悲愤又感伤的诗句：“那天，我们挥泪告别罗马／群星却会在夏日古城坠落……在这块挚爱的绿茵地上／竞争从不怜悯某种颜色／唯独黑白意味着永远／于是半世飘泊／化作一次又一次／失败的重叠……”后来，他们的诗，被人谱了曲以后，在广大球迷中传唱。

    关于中国作家群中的球迷与他们的趣闻轶事，我们无法一一枚举。举出其中的一些代表性的人和事，并不想哗众取宠另有他图。我之所以要把他们搬出来，是想进一步地问一问中国足球——你到底怎么啦？因为，对于惜时如金的作家们来说，中国的臭脚，居然让他们着了迷？并为此纷纷不务正业地拿起笔来，满腔悲愤地非要论足球一番！

    屡战屡败的中国足球，你简直是一本天书……

    为了这本谁也读不懂的天书，我曾遇到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那是在世界杯期间，我出差到某地顺便看望在某大学读博士的同学。因为多年不见知心话挺多晚上没回旅馆，就在他的宿舍里宿了一晚上。我记得那天晚上大约两点时分，我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遂记起今天晚上是阿根廷队和荷兰队的一场四分之一决赛。于是，我悄悄地爬起来，轻声打开门，顺着响声走进学生公寓那间唯一有电视机的房子里。因为大家都是球迷，也就不太在意陌生人的闯入。其实，好几个年级的，大伙儿相互也不太认识。接下来，问题就出在相互不认识上。因为是球迷，自然有立场。有立场就有争论。有人说阿廷根不好，而另一拨人说荷兰队该淘汰。当阿根廷人进一球时，拥护阿根廷的球迷一片叫好。后来，当荷兰队也打进一球时，另一拨荷兰队的支持者们不但叫好，反而开始攻击起阿根廷的支持者，起初还文明点，慢慢地污言秽语跟着就上来了。起先是几个人之间，后来发展到一拨对一拨……都有文化的人，我想君子动口不会动手，仍自得其乐地坐在他们之间看我的电视，不成想说打就打起来了，且一团糟……看这架式，我赶紧往后躲，就在我将要逃离现场之时，我的鼻子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当下鲜血直流……我根本顾不上擦，直奔同学的宿舍，摇醒他要卫生纸。

    同学见状，立马坐起，问我：“怎么了？”

    我说：“在球迷殴斗中不幸祸及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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