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者的阴谋-运筹帷幄 五金刚尔虞我诈 苦心经营 三书生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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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陈华的应诺,就像枯竭的血管里一下子注进了大量的新鲜血液,章柏荣化险为夷了。次日。他召开了博爱公司最高级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副总经理兼供销主任叶家顺。商场经理徐小道、酒家经理方鸿远和财务主任赵金刚。

    章柏荣的脸色很难看,刚才有两件事破坏了他的情绪:一是丁敏娟得知章柏荣要收养小宁的消息,她气势汹汹地和他大吵起来:“你把那野种领回来干啥?我们又不是开救济院!有本事就自己养一个缩货!”章柏荣气得真想搧她一顿耳光。但又一想,这种无知无识的女人,犯不上和她解释,是赵金刚对此事也提出了异议:“大哥,你既愿养那孩子,就应该让他去读书。可你叫小孩子来做工。你我的脸往哪儿搁啊?”章柏荣横眼瞥了下赵金刚:“你该上慈善院当院长,不该做生意人。”不料赵金刚反唇相讥:“做生意的人也该讲些道德。”章柏荣说:“你吃饱了撑的?真岂有此理!”

    赵金刚虽然不服,可没再说什么。然而这两件事却使章柏荣大煞风景了。

    会议一开始,按照惯例,五个人面对着一大碗酒,一字儿排开,郑重起誓:“我等弟兄,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心一意,致力‘博爱’;严守秘密,效忠‘博爱’;如有违言,天诛地灭,谁入食言,财物充公。”誓完,每人一口将酒喝光,再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依次坐下。

    仪式结束后,章柏荣首先说:“为奖励老二近日来劳苦奔波,成绩卓越,特发奖壹佰元。”接着,要他汇报进货的情况。

    叶家顺这时正坐在椅子上,两只脚后跟也搁在同一只椅子上,左手搂住膝盖,右手在悠闲地掏鼻屎,活像一只猩猩烃在捉蚤子。他听章柏荣说完,便旁若无人,大言不愧地说:“我摘到了两万米全毛花呢。这可是目前市面上最紧俏的货,价格是十八元一米,外加五毛钱小费,转转手即可赚五、六万元。这事,我没费吹灰之力就搞来了。”说完,翘起二郎腿,悠闲地抽起烟来,并不住地仰脸向空中吐着一串串烟圈儿。

    徐小道听了疾言厉色地反问:“那你上次搞的那批服装是怎么回事?你解释解释。”

    叶家顺蓦地跳了起来,色厉内荏地说:“你,你懂个屁!跟你讲不清。”但他毕竟心虚,复又坐了下来。

    方鸿远忙打圆场,说:“大家体谅些二哥的难处,现在进货很困难,睁一眼闭一眼算了。”他一面说,一面贼头狗脑地瞄瞄章柏荣。

    接着,徐小道一顿抢白:“你睁开狗眼到仓库里去看看。哼!那种服装,比它少两元外加百分之二的回扣,我也搞得到。”

    叶家顺倏地站起来,把半截香烟一扔,手指着徐小道吼开了:“你这畜牲!把话讲清楚点,当心吃拳头!”

    赵金刚看了一眼叶家顺,冷言冷语地说:“不做贼心不虚,你不要发急嘛。要想打人,得先称称自己的分量。”

    叶家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眼瞪得象铜铃,他正要发作,章柏荣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怎么?你们准备自相残杀啊?准备自己往棺材里钻呐?算了,这桩事我有办法处理。我一再提醒大家,要精诚团结:内部不团结,还有什么力量去竞争?”他威严地扫视了大家一眼又说,“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老二和我是患难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是我的一贯主张。大家要按这种精神办事!”接着,他又神色严峻地对赵金刚讲:“小五子,现在马上有笔款子转到我们帐上,你先给家顺一万元作定金,余数我马上想法筹齐,尽快把花呢购进来。然后,再提两千元出来,送到街道办事处,作为修建长城的捐款。下次,无论谁要动款子,都得经我亲笔批条子才算数。明白吗?”

    赵金刚会意地点了点头。章柏荣思索了一会儿,又用不容反驳的口吻吩咐道:“现在我把任务向各位交待清楚,谁也不准马虎从事。到时论功行赏,按错处罚;有意对抗者,按违誓处理!”章柏荣转脸面向大伙,那张本来显得风流潇洒的俊脸,一时变得阴森可怕,两眼灼灼发光:“老二,你马上去把花呢买好:随后,再去找张达明,想法让他给批个买二十辆名牌自行车的条子,我要当筹码派用场。你办事要讲点效率,不要拖拖拉拉。这两件事办好后,马上去进几十筐青蕉苹果,现在的进价是五角八分,你们把摊子摆在:南北水果店’的门口去卖,每斤卖五角。根据可靠消息,顾凤仙把她的全部现金都进了苹果,我准备蚀掉几百元钱,让她的苹果全部烂掉。她走投无路,就只得把存在我们这里的股票拿出来抛售。按照合同,她提前支取股票,面值就打六折,那时,我们就可以把她的股票吃掉一半。她在我们这里的股份是三十个股,也就是主千元。打六折,加上给她的股息。我们无形中就赚进一千五百元。而且,从此她不能再有左右我们的力量了。等她的股票卖完后,我们的苹果再提价。

    “老四,你全力发赴照顾好酒家,所赚钞票马上回笼。不要扩大营业。更不要留成。拳头握紧才有力量。周根三大批水产已经到了,你拖他几天,不要急于进货。水产品是经不起搁的,而别人家是吃不进这么多的。到时我们就可以狠狠地杀他的价,不怕他不上套子,但要注意,讲话要婉转,不要弄断关系。许良的肉钱,坚决不品给。这家伙,还当我们是‘寿头’呢,要准备和他打官司。上次他送来的肉里有一大块痘猪肉,我说不要声张,道理就在这里,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我料他必定束手就范但一些小户头的钞票要尽快送去,树个讲信用的牌于,钞票倒没几个,人倒有一批,是不能为敌的,

    “小三子,你这里主要是和王友才打交道,我们可以答应他的条件,要向他多买些商标,我有大用场,要放点好’处给他,甚至可以吃点亏,和他绝对不能寸士必争。总之,目标是买他商标,手法要灵活机动。据闻,‘振华’也在和王友才打交道,我们要留神,特别要提防那个精明鬼苏律。但也不要淡虎色变,他并不是三头六臂嘛,注意点就是了。再告诉大家,据我估计:以后的两三个月之内,五金交电,特别是家用电器将是一项抢手货,要发动一切力量搞家电。我作过统计,目前在上海有数十万来自全国各地的采购员,他们来干什么?我看是冲着家电,自行车来的。所以,我们要抓住这势头,不能错过。这是天赐良机,就看我们的行动了。下午,我和金刚、洪静到苏州去,那个联营项目最后拍板的时候到了……”

    一席话,吓得叶家顺直冒虚汗,章柏荣手段果然高明,他的信息多快多准啊!他想:“章柏荣路子多,手段狠,把为难的事都推到自己和方鸿远头上,意在断自己的门路,拔自己的羽翼,但又不能违背他,他是总裁啊!”叶家顺呷了口咖啡,心里暗暗嘀咕道:“这小子阴险毒辣,得留神!哼,我也不是泥捏的,咱们走着瞧。”

    就在博爱贸易公司紧锣密鼓地准备大干一场的同时,陈华子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振华贸易公司,一进门,只听那个以诗人自居的副经理吕仲伯大声叫道:“好诗!好诗!又一首好诗诞生了!你们听啊《夜的狂欢》——

    “深沉的夜,再加一道黑幕吧,

    我不要宇宙,有一丝可厌的光。

    我要沸腾!我要纵情!

    未来崭新的世界。在我的咆哮中

    ——诞生!”

    吕仲伯手舞足蹈,陈华根本没听清什么,旁边的苏律双手掩住耳朵,声音冷得像块冰:“无聊!真是混帐透顶!”

    吕仲伯摇头晃脑地走到苏律的面前,用力扳开他捂住耳朵的手,得意地笑着:“你妒嫉我了?这反而说明我的诗具有强大的震撼力。啊!我要办一份发往全国的报纸,把我的诗传遍四面八方……”

    吕仲伯正在仰天大叫,冷不防陈华拿起一杯水“哗”地一声泼了过来,全浇在了他的头上。陈华看着活像落汤鸡似的吕仲伯,鄙夷地斥道:“你呆在一边吧,多丢人现眼,你这种诗,只配擦屁股。”

    这吕仲伯,生得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一脸的晦气。由于他父亲被落实政策补发了几十万元钱,他便辞去了厂里的工作,投资了几万元给振华公司,做了副经理。此人不学无术,却喜欢卖弄风雅,常抱怨伯乐不识骏马,把他的天才给埋没了。整天要么是悲悲戚戚地发牢骚,要么是疯疯癫癫地讲怪话,真是个混世的魔王。

    当陈华讲了决定借款给“博爱”时,吕仲伯立即拍手称道:“好!好!我举双手赞成。扶危济贫乃人生一大乐也!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不做点好事?你告诉他们,说我吕仲伯第一个赞同。”他说完,那双鼠目一眯缝活像个小丑。

    陈华根本不屑于他的态度,因为他知道吕仲伯正在狂热地追求着“博爱”的洪静。所以,他的目光停留在副经理苏律的脸上,期待着苏律的反应。

    在振华公司里唯一能办实事的,就是号称“智多星”的苏律。苏律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在屋里徘徊着,思考着……他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高高的个子、宽肩膀、细腰身,从背影上看,活像一个倒三角的塑像。他是学财经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一家大型工厂里干财务工作。由于他年少气盛,锋芒毕露,不满厂里混乱的财务制度和落后的管理方法,和顶头上司发生了矛盾,财务科长处处给他穿小鞋,他愤而辞职,和陈华一起创办了振华贸易公司,担任了副经理。

    他心里不太高兴:陈华太迂腐了,借钱,连个还期也不讲!思忖片刻,他大声反驳:“不!这是不明智的。单从做生意角度讲,如果这笔款子迟迟不还,我们如何是好?资金周转缓慢,乃商家之大忌。我公司目前也急需用钱,怎能用妇人之仁来操持公司业务呢?何况,博爱公司多次与我为敌,枪地盘,夺货源,不择手段地敛聚财富,我们与他已形同水火、有什么理由借钱给他们呢?特别是章拍荣为人狡诈,根本不讲信义,所以,我坚决反对。”

    此时,陈华的脑子里,全让章若云的病情给占据了,他从医院出来,一直是举止恍惚,魂不守舍。他所以肯借钱给博爱公司,虽然是章柏荣的花言巧语起了作用,但更为关健的是他要实现章若云的期望,拉博爱公司一把。然而他的幻想和好心,恰恰被章柏荣利用了。直至听了苏律的反对,他还在固执己见,他点着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说:“是的,苏律的话有道理。但我们振华公司的宗旨,是要尽自己的力量推动社会前进。我们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我们也不做锱铢必较的小人。我们要的是名誉。要的是社会承认我们,我主张钱还是要借给他们的,他们断不会以怨报德吧?”

    苏律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他心情沉重地说:“陈华啊,你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未必能得好报。‘博爱’那一帮无耻之徒,翻手为云,复手为雨,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做生意是以赚钱为目的,高谈阔论是无济于事的。我凭直觉感到,‘博爱’正在密谋着要搞垮我们,而你却与虎谋皮,岂非咄咄怪事?”

    陈华还是一意孤行:“我想,我以赤诚之心待人,他们不会无动于衷吧!”

    苏律无可奈何地一摊手:“既然你决定了,我只好保留自己的意见。但应变措施不能没有,我们要,处处胜过‘博爱’,使它对‘振华’望而生畏。不敢轻举妄动。根据行情,目前市面上正在刮‘西装热’,我估计‘博爱’是不会错过这个风头的。因此,我们应立即去搞西装面料,要超在‘博爱’之前订做大量西装。我已和‘小培罗蒙’经理王友才联系过了,他很愿意和我们合作,由我们提供面料,他负责加工,然后再由我们销售,所得利润四六开,届时,我们来个小型展销会,薄利多销,先行占领市场。接着再吸引外地顾客,兼营批发。等‘博爱’服装上市后,我们立即转向家用电器,要始终把握住市场的势头。还有一点,我想提出来讨论一下:我们做生意,一定要有‘两只脚’来支撑,‘两只脚’一是商场,这我们有了;二是工厂,这个脚很重要,有了这个脚。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然。我们就只是独脚,难免要受别人的牵制。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陈华听了欣然而答,“我们真是不谋而合。街道有许多待业青年,我早想把他们组织合来,搞皮革行业,街道里有场地,也有技术力量。我们只要提供资金,织组原料,负责销售就可以了。这事凌科长也和我商谈过,他决定倾力支持我们。”

    陈华说到这里,“哗”地一声,有人把门推开了,大家一看,是个年轻漂亮。衣着入时,举止大方的姑娘,袅袅地踏着轻盈的步子,矜持地微笑着径直走了过来!她那双黑珍珠般的美目顾盼生辉,桃红的脸腮映着笑靥。微微有些翅的鼻子,小巧的嘴,更显得妩媚娇丽,摄人魂魄。她叫沈碧雯,是市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这得追朔到陈华当记者时候。有一次,陈华为撰写新闻报道,采访了歌舞团。稿子写好后,他到歌舞团征求意见,不期和沈碧雯邂逅相遇。他被沈碧雯的美貌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沈碧雯。沈碧雯对陈华是早有所闻,她落落大方地走过来,伸出白嫩的小手,对陈华娇声说:“哦,主生有幸,总算认识着大名鼎鼎的作家兼记者了,我是久仰大名了。我叫沈碧雯,交个朋友吧……咦,你为何如此看我,莫非我脸上还有油彩?”

    陈华先一是窘。到底是记者,风度不凡,马上伸出手轻轻一捏她柔软光滑的小手,坦然地回答:“我也是早闻新秀的大名了。今得相见、眼福不浅。我是在看现实中的偶像与想像中的偶像区别在哪里。”

    “偶像?是你的?那你为什么不把我写得尽善尽美一点?”

    “因为我从不把偶像视为神,而是当作人来写的。尤其是对一个新秀艺术家……”

    “那……那……你对现实中的偶像评价如何呢?”

    “我只能讲比想象的更美。”

    “那么,你站在了这个‘美’的面前,又有何感触呢?”

    “哦,真叫我难以回答。就象一个虔诚的信徒,本想朝觐菩萨,向菩萨祈祷,许愿。然而,一旦看到那辉煌、壮美,神圣的仙颜,竟不能说一句话了。我感到自惭形秽,我的笔亵渎了神圣的偶像……”

    “什么叫菩萨呢?”沈碧雯侧头媚笑着娇滴滴地问道。

    陈华轻语柔声地回答:“就是佛教中地位仅次于佛的神。也就是梵语‘菩提埵’的简称。这,不冒犯你吧?”

    “喏”沈碧雯撒起娇来:“刚才还说把偶像当人,怎么只当神了?”

    两个人一见钟情。陈华不由自主地爱上了她。但这爱,和当初对章若云的爱是不同的。对章若云,他是怀着崇敬、尊重、执着的爱,并为这爱,可随时牺牲一切。对沈碧雯,他仿佛象爱一只讨人喜欢的小猫,一只漂亮,逗人的洋娃娃一样。陈华也清楚:他和章若云的爱包含着神圣、悲壮、真挚、互相献身的精神;而和沈碧雯的爱里,只是因为孤独和肉欲的需要。为此,陈华痛苦地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走得太远。有一次,他偶然在练功房看到她紧裹着练功服在练功,身上的每一部位都一览无遗。陈华只觉得全身燥热、心绪勃动,而诺大的练功房里只有他们俩。但他顽强地战胜了情感,从此,他再也不到歌舞团去看她练功了,唯恐自已经不住诱惑。

    而沈碧雯呢?她崇拜陈华。视身后数十名狂热的追求者于不顾,发誓要终身追随比她大好多岁的陈华。她时时梦想着当个文学家兼事业家的夫人,金玉缠身,名利双收,万人羡慕。她爱陈华,是因为陈华有钱,有名誉,有地位,能满足她高昂的物质需求,能满足她的虚荣心。她对陈华的事业,甚至比陈华本人更关心,但她关心的是每天赚多少钱。这个美貌绝伦的姑娘,几乎一有空就上振华公司来,有时甚至整天泡在这里,不时地帮振华公司介绍一,两笔生意,也从中弄点“外快”公正地说有些紧俏贷也是她搞来的,她帮振华是赚了不少钱的。苏律常说她的脸是一张通行证或是一张购货卡,她根本不理解陈华,却自诩为陈华的得力助手,在一般人面前,俨然以经理夫人面貌出现,有时竟搞得陈华很不好意思。她是个多种因子塑成的女性:漂亮妩媚,矜持任性,追求执着,从不改变自己的主张。她认为、振华公司的兴衰,与她有着休戚相关的利害关系,“振华”兴她则荣,“振华”衰她则败,

    她的到来,又引起吕仲伯的一阵骚动,他双手抚掌,两眼直瞪瞪地盯着她妩媚的笑容,“啊!维纳斯女神,你使世界变得一片光明!”

    “神经病”沈碧雯对发狂的吕仲伯轻蔑地一笑,“该死的活宝。”说着,她从那只精致的小挎包里掏出一面鹅蛋形的小圆镜,正脸侧脸地照个不休。又从包里摸出唇膏,点了点猩红的薄唇,用手指叉开代替梳子向后撸了撸长波浪卷发,嘟嚷着:“这讨厌的公共汽车挤挤死了……”随后,旁若无人地扭到陈华面前,嗲声嗲气地说:“嗳,我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你谈……”边说边大方地紧挨着陈华坐下,苏律忿忿地瞋了她一眼,拖着吕仲伯走了。

    陈华察觉到苏律的不满。于是向旁挪了挪身子:“碧雯,我劝告你多次了,你就不要充当掮客了,这样会毁掉你的艺术青春的。”

    沈碧雯再向陈华靠拢些,伸手搁在陈华的膝盖上,头一歪,淡然一笑:“人,还是实惠点好,什么青春不青春的!有钱,哪怕七老八十,照样青春长驻,从者如云,没钱,即便是妙龄少女。豆蔻年华,也只是路边草,任人践踏、播弄。要不,你为何弃文从商啊?”

    陈华捏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唉!你不理解我,真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

    沈碧雯抽回手,细心温柔地从陈华头上拔掉一根白发,说:“你真傻,现在谁不向钱看?你应该趁开放之机好好地捞一把。到时候政策一变,再想捞就来不及了!”

    陈华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恼怒地说:“真俗气!令人讨厌!算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不要再来往了……

    沈碧雯也腾地站了起来,头一别,愤愤地说:“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华这才发觉自己太过分了,口气缓和下来:“碧雯,请原谅我的失礼。”他走到沈碧雯身边,抚摸着她的肩臂:“你是理解我的苦心的,难道我数十年负薪苦读就是为了浑身充满铜臭吗?……”

    沈碧雯不等他说完,一把打掉搁在她肩上的手,两眼充满泪水:“你……好……就这样糟蹋我!……”说罢,倔强地一昂头,拉开门狂奔而去,

    陈华愣住了:“碧雯!碧雯!”他叫着追到门口,眼睁睁地望着逐渐消失了的倩影,一股怅惘之感油然而生,他无力地垂下了头……

    正在这时,刘铁柱闯了进来,他急匆匆地对陈华说:“陈华,我有钱了,你不要再操心了。喏,是章柏荣借给我的。”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不料,随手带出一张纸来。陈华拣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借条,兹因本人妻子患病住院,急需用钱,特向章柏荣总经理借款壹佰元。月息百分之五,期限一个月。过期不还,月息为百分之十。恐口无凭,特立此据为证……”

    陈华忙追问:“你拿什么还呀?快把钱退了!要用钱,我这里有。”

    铁柱苦笑了笑:“我有办法还的。我来的目的是叫你不要对若云说。关于小宁的事更不要告诉她。她。她时间不长了……”

    “唉,这事被若云知道了,不气死才怪呢!小宁不是正在读书吗?”

    铁柱一屁股蹲在地上,双手挠头地说:“陈华,我求求你了……情况一好转,我就一定送小宁去读书……”

    “你会害了小宁的呀;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再说你不一定能赚钱。”

    “不!不!别人能发财,为什么我就不能?我能吃苦,又不笨,凭什么就该一辈子穷酸潦倒!”

    陈华扶起铁柱,把他按在沙发上坐下:“此事,我可以不告诉若云。但做人应该清清白白。穷,也要穷得有志气。这样吧,小宁的功课由我来补,但你也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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