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者的阴谋-同床异梦 小人各怀鬼胎 肝胆相照 君子众志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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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若云的追悼会还没有结束,章柏荣就悄悄地溜走了,他觉得,在那里多呆一分钟也是?种受罪。这个追悼会,简直象个审判大会,审判的对象,就是他章柏荣。陈华的悼词,多么象一份控诉、声讨他章柏荣的檄文啊!他回首望了望悬在那里的陈华书写的挽联,默默地念道:

    “寸土上下,身远隔万里,犹如天际人间。悲两形唱旧歌,难诉衷肠。

    北冥南极、心近在咫尺。何谓碧落黄泉。喜一意谱新曲,可慰深情。”他不理解这如海一般的深情,只觉得有些酸腐。但他深知,他与这里的气氛是极不和谐的。仿佛背有芒刺,一出门,他就赶紧拐了个弯,叫一辆出租轿车,象潜逃似地往博爱公司驰去……

    回到了经理室,却见沈碧雯在座。这个女人,无论在何种场合,总忘不了给自己涂脂抹粉。此刻,她正在对着随身携带的小圆镜抹着口红,把两片嘴唇抹得猩红猩红。

    “哦,别费劲了。在我眼里,你是全上海最艳丽的美人了。哈哈,在美貌面前,金钱是根本不值一谈了。”章柏荣边笑边打趣,恢复了常态,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心里却在想着:怎样才能把化在她身上的钱;加倍地找回来。

    “是吗!别口是心非了。在我眼里,你是全上海最富贵的财神爷。在富贵面前,容貌当然也就越能焕发光彩。”沈碧雯娇媚地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在他这里觅到更多的钱。

    “常言道:‘红花得靠绿叶扶’啊!红花是容貌,绿叶就是金钱;红花没绿叶,我为它感到悲哀。不过事在人为,只是有心与无心罢了。不知你是否有同感?”章柏荣翘起二郎腿,点上烟,漫不经心地感叹道。

    “那……,你觉得怎样才能不悲哀呢?”沈碧雯斜着眼,多情地瞟着章柏荣。

    “比如说,你很美,美得使一切东西都失去了光彩,这是事实。然而这美,是被时间所限制的,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也可能时间更长一些,岁月会用它粗糙的手,摩皱你光滑玉润的肌肤,摧残你如花似玉的容貌,你总有一天会变得丑陋不堪,这也是事实。如果你让这美,总那么束之高阁,自我欣赏,那这美就没价值了。洁身自好是自欺欺人的鬼话,是绝妙的自我解嘲,自我安慰。而及时行乐,才是明智的行为。我想,你是个聪明人,话还是说一半的好,说穿了就没有艺术价值了。对吗?”

    “我不吝惜容貌,但想保留尊严。行得通吗?”

    “其实,这两者是一回事,对于女人来说,有了前者才有后者。反之,没有前者,后者也不存在。”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请你不要用对待庸俗女人的方法来对待我。我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哦,我是想用天平来对你说明这个问题,天平的一头是外貌,另一头是尊严。定理是:尊严的分量跟随着容貌的分量在涨在跌,他们保持着平衡。这样,你就得使用容貌这枚筹码,用我们本行话叫‘资金周转’这样,你的美就增值了。我说,你的美充满了使用价值,当然也就具有交换价值。美,是一座金矿,如你不去开采,那就是一堆废渣。”章柏荣越说越白了,沈碧雯听得津津有味,这时插问了一句:“这是不是也得有交易,”才能决定采不采?章柏荣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说:“当然得有绝妙的交易喽,你我就互通有无吧?我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你得到了物质上的享乐。我可以安排你到我办的音乐茶座里去唱歌表演嘛,我为你创造条件,你可以既得名又得利,名利双收。转眼间,你就会变成一个大富翁。大明星喽,完全可以和邓丽君相媲美。你这辉煌的前程,真叫我也眼红万分!怎么样?”

    “嘻嘻,你真是雄辩家!不过,话得说清楚,我可不是在出卖自己,我是在完善自己。”

    “对对!完善自己,完善自己!”章柏荣一把搂住她,嘻皮笑脸地一个阵狂吻……

    丁敏娟心事重重,坐卧不安。照理说博爱公司接连做了几笔大生意,进财不少;博爱酒家又生意兴隆,她身为公司的总会计,分红是相当可观的,应该是兴高彩烈。可她却整日如座针毯,提心吊胆。为什么?为了自己久不怀孕而苦恼。要说自己天生不会生育吧,可在婚前却接二连三地去做流产;要说章柏荣不行吧,可除了章柏荣,“照顾”她的人又不少。“老棺材”张达明不算,光“童子虎”就有好几个。可肚子就是不争气。大不起来,难道天下的男人都没用?

    她正生着闷气,叶家顺找来了。他贼头贼脑地摸出几张彩色照片说:“老板娘,你看我们酒家派头大不大?咱大哥的样子好不好?外面正宗舞会也不过如此了。”他边说边把大拇指翘了翘;

    丁敏娟接过彩照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原来,照片上的章柏荣正紧紧搂着一个穿乳白色高领羊毛衫的风流女子,他胸口紧贴在那女人高耸的脑脯上,脸与脸之间几乎没有一点空隙了。了敏娟把彩厢一摔,大骂起来:“畜牲!好你个章柏荣这畜牲!这个破烂货是谁?”

    “老阿姐火气不要大嘛,这种事外面根本不稀奇。你少见多怪。咱大哥对女人有两下子,咱看着也心痒痒呢!”叶家顺拣起彩照,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

    叶家顺在水里,可丁敏娟却在火里。她眼睛一瞪,双手一拍屁股:哼!我找这畜牲算帐去!老娘是好欺负啊?我正正经经给他看守门户,他倒会寻开心!”说着,便急着要出门。

    “啊呀,多没意思。你去找他只有坍自己的台。再说,你去一闹,我下次还敢再向你老阿姐讲吗?”·叶家顺趁着拖她,顺手搂住了她的腰。

    “不要叫我老阿姐,我又不老。小赤佬,让开!我要去找他算帐!嚷?你抱牢我做啥?哦哟,人家痒煞了。嘻嘻……小赤佬,你东摸西摸的做啥哟?”

    “我小赤佬?阿哥我是属猪的,比你总大些吧?嘿嘿,别瞎咋呼好吗?”

    丁敏娟听了心里格登一跳,转过身来。推开叶家顺按在她胸口上的手:“你怎么不象那畜生一样会寻女人啁?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老阿姐真会寻我开心,要找女人嘛,我就找象你一样的。”叶家顾真不真假不假地调戏着丁敏娟。

    “嘻嘻,你这个猪猡,你就大胆找呀!”她吃吃地笑弯了腰,用手遮住嘴巴,眼睛斜瞟着叶家顺,一副老吃老做的样子,装出娇滴滴的模样。

    “算了,我有心你无意嘛,讲来讲去是空的。你有胆量吗?”叶家顺欲擒故纵。

    “只怕你没魄力哟,阿姐啥个市面没见过!”丁敏娟摆着瞟劲,再也不想起找章柏荣了……

    丁敏娟和叶家顺偷情,是为了填补自己空虚的心灵,报复章柏荣,找寻刺激;而叶家顺呢?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通过丁敏娟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一次疯狂过后,叶家顺无力地仰面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故意愁眉苦脸地长吁短叹起来。丁敏娟见状,便娇声软语地问:“嗳,你愁什么呀?不喜欢我了?”

    “哎,不要胡说。”叶家顺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想,章柏荣又不是傻瓜。他现在是让沈碧雯迷住了,脱不开身,一旦他喘过气来,肯定要察觉我俩的事,不过我倒没什么,在上海滩我混得还算可以,到哪儿也有碗饭吃。我就担心你,你对我一片真情,我如果不为你安排条后路,实在是对不起你。章柏荣这小子坏得很,总有一天要甩掉你。你不想条退路怎么行呢?做人不能太老实啊!”

    丁敏娟感动得猛地扑到他身上,发狂似地吻他,“对!你讲得对!老叶哥,你有办法就快讲,我一定听你的,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哼!章柏荣叫我做活寡妇,我就送他顶绿帽子,让他做活乌龟!”

    叶家顺翻身坐起来,露出一融凶相:“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傲彻底!干脆跟他散伙,重新创门面,这也是被逼上梁山。现在最要紧的是找机会发一笔欠财,有了钱咱们腰杆子就硬了。章柏荣要是对你不三不四,你就一张状纸过去,跟他离婚……嘿嘿,那时咱就另立门户,你就和章柏荣平起平坐了,弄不好他还会采求你呢,手段不辣不行啊!”

    “可到啥地方去发笔财呢?”

    “办法是有的,关键看有没有胆量。喏,我有个朋友,实权人物,手里有一批彩电要抛。但‘彩头’蛮高的,我想:如果我们先订下来,再秘密地抛出去,那钞票就会,哗哗,地流进来。”

    丁敏娟听。了精神一振,对此事非常感兴趣。她与章柏荣虽是夫妻,但天晓得,这对货色,不要讲感情,就是起码的廉耻都被丢在脑后了。章柏荣为了自己发财?心甘情愿地把丁敏娟奉送给张达明做情妇,自己到处去寻花问柳,真是禽兽不如。丁敏娟虽说已为人妇,但根本不懂仁义廉耻,为满足情欲,到处招蜂引蝶。她平时苦于财权被章柏荣一手捏牢,自己无权过问,现在天赐良机,怎能不蠢蠢欲动呢?她听了叶家顺的话,赶紧迫问:“事情可靠吗?不要给我吃‘空心汤圆’噢。‘彩头’要多少?下家有吗?说办就办,我豁出去了。”

    “有。下家有好几个呢,全是外地正宗贸易公司。至于‘彩头’嘛,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下家会付的,我们还可以加点码。问题是要预先垫出一笔数目不小的定金。”

    “那……到外头去借一借。”

    “别胡扯了。现在是没有钱的借不出,有钱的不肯借。”

    “那么,公司有几万元资金,趁章柏荣不晓得先垫一垫,以后再补上。”

    “不行。章柏荣的贼眼亮得很,再说赵金刚这关就过不去。特别是现在市里有明文规定:象我们这类贸易公司,不得倒卖彩电,更何况自说自话开黑价呢,一露馅就要吃官司的:最好是让章柏荣和赵金刚到外地去呆一段时间,否则不行。”

    叶家顾走后,丁敏娟低头沉思:“他叶家颐一脚进。一脚出。不晓得打什么鬼主意?他有钱,为啥不肯垫出来?市里有规定,我也听说过,怎么办?对了,我决不出面,让他去抛头露面好了,出了事我就反戈一击,滑脚。”

    “且说叶家顺出了章家找到方鸿远,俩人密谋起来。叶家顺得意洋洋地吹嘘道:“那臭娘们上钩了。她还真当我关心她呢!哈哈,等事情办好了,就把这破烂货一脚踢开,咱们哥俩平分好处。”

    方鸿远听了,心头一阵颤抖:好毒的家伙,我不能和他混下去,于是,他说:“二哥,你心跟多,手段好,这事就由你—个去办吧!我和你—起去办。目标太大,章柏荣会怀疑的。”

    “也好,你就不要出面了。”叶家顺一想方鸿远不出面也有好处,事成了他一人独吞果实,方鸿远也没话町讲,

    就在叶家顺,丁敏娟。方鸿远密谋摆脱章柏荣的控制,想另起炉灶。以便自己在上海滩独霸一方的时候,章柏荣也正和徐小道、赵金刚,在商讨着博爱公司的内部问题。

    章柏荣说:“两位贤弟,目前振华一厥不振,垮台已成势所必然。那区区南北,万家,小培罗蒙更是如惊弓之鸟,不值一谈。你俩说。我们当前的主要敌人是谁呢?“章柏荣心中的敌人是叶家顺,但又不好明说,只有引而不发,先看看这两个人的态度。”

    徐小道一副阿谀奉迎的样子:“啊呀,我说大哥,你就别出难题了。要我说啊,谁妨碍我们赚钱,谁就是敌人;谁帮我们赚钱,谁就是亲人”

    “金刚,你说呢?”章柏荣阴沉着脸,问赵金刚:“我是一向器重你的呀!”

    赵金刚紧锁双眉,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不瞒你说,我心里很矛盾。既然你看得起我,我就竹筒倒豆子,说个痛快,说错了请大哥原谅。从博爱公司的立场上讲,我们确实存在着不少敌人。在众多的敌人中,‘南北’等诸小店虽属疥癞小儿,乳臭未干,但也不能轻视。更兼主要劲敌振华虽遭挫折,但离垮台尚远。我认为;他们的失效是偶然的,只要有苏律在,他们准能死灰复燃。我们切不可高枕无忧,一旦他们恢复元气,再与我们逐鹿中原,鹿死谁手就很难说了。”

    “何以见得呢?”章柏荣沉下脸问。

    “因为他们占尽人心。他们的所作所为,全是为着群众,为着众多的待业青年。因此,不但得到街道办事处和区工商局的大力互掩,也得到了大众的拥护。你没看凌科长为他们的那家厂上下奔波吗?你没听见众多的青年,为恢复生产而甘愿义务加班加点吗?我们与他为敌,无形中也就是与群众为敌,怎么得了啁!”

    徐小道听了赵金刚的慷慨陈词,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华的才能根本本不及咱大哥。”

    “你懂个屁!假如我们算个高明商人的话,耶陈华就是一个政治家,我们与他根本不能匹敌。你只看到一城一池的得失,看不清整个大局。成功与失败,历来就是有两种涵意的。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赵金刚忿然驳斥着徐小道。

    “你也别不尽给振华涂脂抹粉。就是它能死灰复燃。也不过是一把草炭而已!真正的心腹大患,我看还是在内部。你说我与众人为敌,那是无稽之谈,你没看连沈碧雯这样精乖的人,都一头栽进我们博爱的怀抱,甘愿为博爱添歌助兴。难道她不清楚振华与博爱的未来?你这话无非是杞人忧天罢了。”章柏荣反驳道。

    “沈碧雯是个势力小人,她无非是为了几个钱,这不足为据。对这种朝三暮四之徒,我们应该拒而远之。常言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大哥,我们应该以事业为重,近君子而远小人,区区一个卖笑者,得之不足喜,失之不足惜呀!”赵金刚话中有话地告诫着章柏荣。

    章柏荣当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他按奈住满心的不快,带有讥讽地问道:“那依你高见,是不是得向陈华赔礼道歉呐?”“那到不必,从博爱的利益出发,我们应趁振华处在困难时期,摆出高姿态,和街道联系,化上一大笔钱,把制革厂接管过来。这叫把钱花在刀刃上,也叫釜底抽薪。接管过来制革厂,再利用我们财政上的优势,卡住振华商场的几条出路,不出几个月,振华就非彻底垮台不可。然后,你再行仁义之师,那就不愁不名利双收。这叫取代陈华行陈华之举……

    “好了好了,大道理别谈了。你就谈谈你自己的立场吧!”章柏荣恼怒了。“那很简单,从我的立场来说,我认为博爱根本不应与他们为敌‘振华何罪之有?为啥必欲除之而后快呢?说穿了,无非是要满足自己敛财的欲望,我真担心,即使我们击垮了振华,等待着我们的也不会是好下场。我认为我们应该悬崖勒马,和振华同心同德地为人民办几件好事。请大哥三思而行吧。“赵金刚侃侃而谈,谈到激愤处,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章柏荣心里大大的振动了:“好啊!原来内部最大的敌人就在眼皮底下。他比叶家颐要坏十倍。百倍。我还拿他当心腹呢,此人不除,后患无穷,”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即说:“振华之举;可以说是不失仁义之风。但陈华,苏律的个人素质太坏!金刚啊,你可能还不了解,过去吕仲伯追求洪静,就是陈华唆使的。他们准备把洪静骗过去当玩物。是我当机立断,为你们做了媒。所以,他们对我恨之入骨。现在他们的阴谋不能得逞,便到处放风,埋汰洪静,说她被好多个男人玩弄过;赵金刚要这个‘二窝头’也是为了玩弄,玩腻了就会一脚踢开等等。我说金刚啊,洪静是个好姑娘,这你知道。陈华等人说你专门会玩弄女性,我是绝对不信的。但你也要好自为之,不要丢我的脸啊!”

    赵金刚听了气得暴跳如雷。自从和洪静相爱之后,他是多么爱她啊!他俩的感情与日俱增。容不得别人说他们的坏话。他本来心里很佩服陈华,想不到陈华竟是如此卑鄙,不仅诬陷洪静,还诽谤于他。他可真受不了,高声大嗓地骂道:“这些混蛋,我要找他们算帐去……”

    “对!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不然,你就把头藏到裤裆里去吧,我都替你害操!”章柏荣火上浇油地激着赵金刚,赵金刚说:“大哥你看着,我要不把他揍个半死,我就不姓这个赵!”

    “喏,你又沉不住气了,这太没风度了。谁叫你去打架呀?我看你还是约他明晚七点到海滨公司门口去讲清楚。是真的,就和他算帐:是误会嘛,那那也就算了。”

    赵金刚气呼呼地答应着走了以后。章柏荣阴险地对徐小道说:“你去买通几个大家不认识的地癞子,候在公园门口,等赵金刚和陈华一接触,叫他们立即冲上去狠揍赵金刚一顿,要放点血。但无论如何不要碰陈华。然后叫地瘸子马上溜掉,这样,你就可以把洪静夺过采了……”

    徐小道一听,乐颠颠地走了。章柏荣暗暗决定:明天,他也要到那里去。等那帮流氓溜走后,他就立即打电话报告公安局,说有流氓打群架……“嘿嘿,那就有好戏看喽!”

    不料,徐小道出了门广琢磨,觉得不对劲儿,他想:“章柏荣这家伙也太缺德了,赵金刚对他一片忠心,他却这么对待他!赵金刚啊赵金刚,你也太嫩了,咋不多长几个心眼呢儿?连我都不相信陈华是那样的人。你上章柏荣的当了;这事,我该怎么办?夺洪静那么容易?她又不是一件物品。这纯粹是拿她当诱饵,来骗我为他于坏事。我若去于,出了事肯定倒霉;不去于,习得罪了阎王爷。怎么办呢?”橡小道正想到这里,迎面碰上了刘铁柱。于是,他按照章柏荣嫁祸于人的办法,把买通地癞于的任务,交给了刘铁柱,并说这是章柏荣的关照,希望他戴罪立功,弥补上次的过错。刘铁柱一听只好答应下来。

    振华贸易公司逐渐从极度困境中摆脱出来了。经过凌峰的调解,妥善解决了“兔毛生意”。广州客户见政府出面,便放心地预付了向振华购买兔毛所需的款子,振华这才喘过气来。接着,倾全力使制革厂开了工。最后,他们勇敢地向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反映了张达明的违法乱纪问题。

    同时,振华公司召开了紧急会议,这个会,除。了市工商局个体科的凌科长参加外,还邀请了一向关心他们事业的陆景妍参加。在会上,苏律慷慨陈词,作了长篇发言:他首先说明是政府和群众救了振华,使振华有了喘息之机。接着又指出了振华的经营手段有问题,没有真正地扎根在群众中,把长期奋斗看得过于简单,总想毕其功于一役;操之过急,孤注一掷。他主张制革厂的规模应适当缩小些,多搞些薄利多销的生意。他批评陈华无视具体情况,用文学创作的方法采构思,安排活生生的经。济实体,幻想建立—个什么“公社制”的小社会,遇事一窝蜂,一味追求平等,甚至荒谬地提出做生意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名誉等等。这根本不现现实的,这样怎么能搞活经济呢?他认为陈华有为—国为民的思想,而无为。国为民的方法,但可喜的是,陈华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他建议从现在起,在公司和制革厂实行个人承包制,不再搞平均分配,许拉开距离,鼓励在内部展开竞争……

    苏律的长篇发言结束后,陈华深有感触地说:“是啁,我完全同意苏律的意见。可惜我清醒得晚了些。其实,陆景妍早就指出过,可我却没有接受。我们所以会内外交困,走投无路,从表面上看,似乎是章柏荣造成的。但实质上是我们自己造成韵。所以我决定辞去经理职务,建议由苏律担任经理。撤掉吕仲值的副经理职务。同时,我请求再给我们俩一次机会,让吕仲伯当营业部当主任,我呢?我强烈要求到制革厂去当工人。谜是我最后行使的权力,请苏律经理一定要成全我为好。”

    大家听了都很感动。苏律律竭力推辞,吕仲伯心情沉重地说:“苏律,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当此危难之时,你再不出来主持,更待何时?我咎由自取,决无怨言。如果你允许我到营业部工作,我一定效犬马之劳协助你重振振华!苏律,你就答应了吧!”

    苏律沉思少倾,爽朗地说:“好,既然事已如此,我就夜郎自大了。不过我有育在先,一旦振华稍有起色,经理—职还得由陈华担任。到时大家都不准食言。”

    “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把眼光都放在今后的奋斗上吧,不要拘泥于自我检讨之中了。”陆景妍笑着,满面春风地说:“你们能为人民效力,人民就会支持你们。这是一条事理。”

    会议结束后;陈华感到一种轻松;他驱车赶到博爱酒家公司看望小宁。自从若云去世后,他对小宁关怀备至,每天来给他补课,并给他讲述人生的道理,以此来寄托他对若云的深切怀念。

    小宁见他来,高兴得像小鸟一般地飞奔出来:“叔叔,你马上领我到百货商店去好吗?”当陈华问他要买什么时,他涨红了小脸,神秘地附旺陈华耳朵边说,“我,我已聚了好多钱,想……想买支钢笔。”陈华一阵心酸,刚想要说什么,小宁飞快地转回去,把工作衣一甩,抓起自己的衣服,又奔了出来。到了百货商店。陈华帮他挑了一只较好的钢笔,正要付钱,小宁高声叫道:“叔叔,我有钱……”他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个手绢包,手忙脚乱地一层层翻开:“啊?”钱没有了。小宁呆若木鸡,继而嚎啕大哭起来。这很明显,是博爱酒家那帮无耻之徒掏了小宁的口袋。“卑鄙!竟然对一个穷苦的孩子下了手,于心何忍?”陈华愤怒已极地说,“小宁,你不要去做工了,我送你去上学,别哭了!”

    小宁收住哭声,边抽泣边说:“好叔叔,你真比爸爸还好碉!那我就做到月底,没几天了。等新学期开学,我就不再干勤杂了。叔叔,你别忘了……”

    陈华一把抱起小宁,把钢笔塞进他手里:“叔叔不会忘。也许,叔叔的理想,要靠你们来实现了,所以,忘了你们,也就是犯罪!” 陈华回到家里,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母亲递给他一封信,他扯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上面写道:“陈华:我过去气直视你为正人君子,不料,你竟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若有种的话,请于明晚七点到海滨公园门口去一次,我恭候你,有要事相育,虚心自你请教几个阔毫。你若不泉,休怪我绝馈,君子之富,重妇泰山,一起金嘲。

    陈华陷入了沉思:很明显,赵金刚这是有什么恨和怨,要辩个明白。可我在什么事情上。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呢?赵金刚年轻,易冲动,会打架。但脚襟坦白,有一定的壮才,饱和章柏荣、徐小道大不一样,他不贪财,不好色,有志于做一番大事业,不失为一位热直青年。但我和他素无瓜葛,怎么来了这么乙封奇怪的信呢?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在吕仲伯追求洪静失效后,掐于极度痛苦之中时,陈华陪母亲上医院看病,正巧碰上章柏荣陪洪静也在看病。是陈华认识的一个医生,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在近几个月里,来打过两次胎了。”陈华听后,为了减轻吕仲伯的痛苦,把此事告诉了吕仲伯,意思是说洪静并非是个纯洁的姑娘,大可不必为她悲天扬怨地。可能吕仲伯无意地宣了出去。陈华想到这里,便决定不去会赵金剐。这倒不是怕他,实在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反正事情的真象,总有一天会水前石出的,正在这时,苏律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医低声音问:“陈华,你明天要到海滨公园门口去和赵金刚打架吗?’

    陈华惊异万分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刘铁柱偷偷告诉我的。而且,徐小道叫他买通好几个流氓,要把赵金刚打一顿,但关照不要打你。他害怕事情闹大了牵连到他,特意来找我,叫你你不要去。”

    “这肯定是章柏荣借刀杀人!我不去倒无所谓,可赵金刚一定要吃亏了。他吃了亏,肯定会疑心是我捣的鬼,这误会不是越闹越大了吗?”

    “他吃亏关我们什么事?谁叫他跟随章柏荣瞎跑。你无论如何不能去。”

    “不,赵金喇还是个不错的人。我要去,正好去揭露章柏荣的真面目。”

    苏律苦口婆心地劝说陈华不要去,陈华却执意不听。苏律只好私下另作安排。

    凛冽的北风在呼晡,海滨公园门口巳杳无人迹。夜色笼罩着大地,惨淡的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地面上,给人一种清凄凄的感觉。当陈华如约赶到这里时,赵金喇早已在等候了,两人默默地四目相对了一会几,赵金刚打破了沉默:“你来了,算个君子。害怕吗?”

    陈华坦然一笑:“因为你是个君子,我才会来。我们以诚相见,有什么可怕的?其实,怕我俩会面的并非是你我;而是幕后的策划者。”

    “闲话少说,你既有勇气前来,就请开诚布公地解释解释你对洪静的诬蔑和对我的诽谤吧!”

    陈华还是恬静地微笑着:“对于你。我认为不存在有任何可以译祷的事实:我很尊重你的为人。但对于洪静,似乎不应该由我来解释。我很为她可惜,她是二位受害者……” 赵金刚遁进一步。咬着牙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不然……”

    陈华仍平静地说:“照理,我是决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会一位博爱公司的高层人物的。但对你,我素来另眼相看,也一直想与你一诉衷肠。当然,决不是在这种场合,这种气氛下的会面,好了,别说没用的了,我想告诉你一个新情况,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用不着换地方。我与振华公司紊无怨仇,和你本人过去各干各的工作,从没想找别扭。但你为了劳取筹码。恶毒攻击二个无辜的姑娘——我的恋人洪静。我这个人是吃得起明亏,容不得暗箭。所以约你前采辩个明白。我决不是鲁莽之徒,你若有真凭实据,我不但要向你赔礼道歉,而且我一定要去讨清这笔帐,不管他是谁。”

    “洪静的事,决不是胡乱编造。但你要真凭实据,我一时拿不出。请你相信我,我决不是那种为取筹码,而不择手段的小人。现在我问你,这次你约我会面,是不是章柏荣指使你办的?我不要你回答,只要你在心中仔细想一想,这究竟是为什么?还有,刚才你说,你我各干各的工作,从没想找别扭。这我非常相信,因为你决不是那种乘改革之机,发不义之财的人,更不是见利忘义、损人利己的人。而章柏荣他不仅不支持你,反而把你也看成了敌人。”赵金喇一听立即反驳说:“没的事。你别挑拨我们把兄弟的关系。”陈华说:“这我有证据,一会儿告诉你。请你耐心听我说完。他章柏荣和你不能相比,他干了些什么?我想你是清楚的。他投机倒把,倒卖钢材、彩电、汽车、偷税漏税、行贿受贿、买空卖空。在同行业中,他采取巧取豪夺、诡言诈骗、欺行霸市……坑害了不少乡镇企业。特别更令人气愤的是,他无耻地盘剥自己的亲人。如他的妹夫刘铁柱和他的小外甥刘小宁都在给他吃劳金,给他当牛做马。小宁才九岁呀,整天干勤杂活,他每月只给伍元钱服装费。他章柏荣哪还有一点人的味道?你赵金刚委身于他,真是明珠暗投,找错地方了。”

    赵金刚听到这里,觉得陈华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又觉得章柏荣待他不错。所以,他打了个“咳”声,说:“陈经理的话不无道理……可章柏荣他待我恩义极重,我不忍心去干对不起朋友的事。”

    “你还盲目地讲义气?章柏荣对你恩义极重?我看未必。我今天为什么要来会你一就是为了告诉你:章柏荣已经叫了许多流氓要来打你,为的是挑起我俩之间的争斗,他好借刀杀人。”

    赵金刚听了大吃一惊:“真的?……”他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几个彪彪大汉,个个手执铁棍、木棍,如狼似虎地扑到他俩面前。不分青红皂白,举起凶器,没头没脑地就向身高马大的赵金刚砸去……

    这群地癞子为什么迟迟不动手,直到两个人谈了这么一大阵子才动手呢?原来。他们是被雇佣来的,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人,因此,内部意见不统一,有的主张打;有的主张虚张声势;有的干脆不同意。争论了一阵,直到领头的担心时间长了,目标走掉,错过机会,拿不到钱,才发一声喊,命令小兄弟们冲了上来。此刻,陈华一声断喝,飞身向前,挺身挡住即将落到赵金刚头上的棍棒。只听“噗”地一声,陈华的头顶挨了重重的一下,他倒了下去;那几个流氓又向赵金刚扑去。但他们太低估了赵金刚,只见赵金刚吼了一声,佯装要扑南面那个流氓,却飞身窜到西面那个流氓面前,一下又狠又重的直勾拳,击在那流氓的脸上。“噗通”一声,那流氓丢下凶器,双手捂脸蹲在地上直叫唤。赵金刚马不停蹄,快速旋转到另一个流氓前,伸手一个“大背包”,把那个流氓凌空甩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正在这危急关头,苏律和吕仲伯带着许多工人联防队员呐喊着扑了过来,那几个流氓见了转身就逃。但是,那个被赵金刚摔倒在地的家伙却成了苏律的俘虏……

    赵金刚一个箭步扑到陈华面前,俯身扶起血流满脸的陈华,叫道:“好大哥!恨我有眼无珠啊!我对不起你……”他痛苦地哭了……

    陈华抬起头,攥着赵金刚的手,深情地说:“我明白,今夫的事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你没受伤就好,这回你该擦亮眼睛了……”

    赵金刚如梦初醒。他哭着,猛地紧紧抱住陈华:“大哥,你的话我忘不了。从今后,我一定跟随你,以死相报!”

    “金刚,你不要这样。你我虽然不在一处。但都是同志。今后来日方长,只要有为国为民之心,一定能办好事业。请你自珍自重,好自为之……”话没说完,陈华便痛得晕了过去……

    躲在远处黑暗中的章柏荣,见局势的发展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不由丧魂落魄地拔腿向远处逃去。他明白,这是有人泄露了秘密。现在人证落到了苏律手里,事情严重了。是谁泄露了秘密呢?章柏荣边走边想:我只和徐小道一个人讲过,而徐小道是决不会泄露出去的……这一定是徐小道怕担风险而另托了别人。这怎么办呢?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徐小道,和他订立攻守同盟,叫他死不认帐。这样,自己也许就平安无事了。

    章柏荣逃回博爱公司,向徐小道说明了情况,吓得徐小道目瞪口呆。经过询问,章柏荣知道了是刘铁柱泄的密,觉得事情更严重了。于是,他叮嘱徐小道一定要守口如瓶,死不承认。他恶狠狠地说:“共产党的政策是‘坦白从严’你有那么多的尾巴,千万别惹火烧身,两个人的事谁也说不清,你拒不承认,谁也没招儿,不是我威吓你,弄不好,你可要自己兜着……”徐小道明白章柏荣话中有话。没奈何,只得答应决不承认,绝不出卖朋友。章柏荣咬着牙起誓:“小道,你若有难,我一定尽全力相救。我马上就去找张达明……”

    章柏荣刚离开博爱公司,公安局的警车就呼啸着驰采了。原来刘铁柱一进拘留所就供出了徐小道。

    章柏荣跑出来茫然四顾,一股孤独,凄凉的感觉涌上心头:“到哪里去能安静些呢?”蓦地,他想起了丁敏娟。他和沈碧雯厮混琏自己的老婆都忘了。她想起了丁敏娟那高耸的乳房,柔软的躯体,那洁白如玉的大腿,纤细的腰肢,他的情欲又高涨起来了。于是,他急冲冲地往家赶去,他要在那疯狂的情欲发泄中忘掉目前的一切,以企求片刻的安宁。到了家门口,他抬头向窗口张望了一下,窗帘边逢中亮有灯光。“咦,怎么她还没睡?”因为章柏荣知道,丁敏娟睡觉是最忌光亮的,定要漆黑一团才能安睡。他想悄悄地进去,让丁敏娟大吃一惊。于是,他蹑手蹑脚地开了外房的门,正要去开卧室的门,猛听到里面有嘻笑声。他脑子轰的一下,血液也仿佛凝固了似的。一股特有的本能,促使他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只听到里面丁敏娟无耻的淫笑声:“咯咯,抱紧点呀!哎,那个计划执行了吗?”

    “你急啥呀,章柏荣像个菩萨一样蹲在公司里,我不好下手。关键是能让他到外地去一趟。”这是叶家顺的声音。

    “啊”!章柏荣犹如五雷轰顶。他眼睛里差点要喷出火来:“怎么办?冲进去捉奸?对!冲!啊……,不!不!捉住了又怎样?太便宜他们了,我要叫他们为此付出无尽的代价……你们这对狗男女,等着看吧……”他差点把下唇咬出血来,忍住这冲天的怒火,复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一头扎进黑暗中。他走了好远好远,一下子撞在一颗树上。他狂叫着:“我!我要叫他们死于无葬身之地!”他发疯般地用头撞着树干,并伸拳拼命打着树干。一下两下、三下……直把自己的双手打得鲜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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