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和阿姨姨们都很热心,一明白他的意思,放下手中的碗,领着霍键就到伙房。阿姨掀开锅盖,让他自己随便吃,他也毫不客气,饭和菜打了满满一大饭盒,盖盖子时还得按一下才能盖上。叔叔见他看饭的眼神,二话不说,用白色方便袋装上四个大白馍头趁他弯腰盖饭盒时,塞进了他的背包里:“出门在外不容易,孩子,别饿着。”这一句话差一点把他的眼泪击出了眼眶。
一个父亲的声音,多么像他的爸爸呀!他又想起了那句歌词:谁不为人性的光辉感动。
与叔叔阿姨告别时,他们连他的一句谢谢都不接受:“走,孩子,小事,小事。”
这里是他最爱的去处,他总是喜欢到这样的工地要饭,而每次他都得到的都是满盒的粗茶淡饭和一腔的感动。
骑在路上,他的嘴里一直念着:“谢谢,谢谢,亲爱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变的乐于助人了,那一定是我在危难时遇到你们热心的给予时下定的决心,谢谢,谢谢……。”
几天来,他都吃的很饱,河北人的热情一点也不逊色于中原人。
他发现河北人和河南北部的人在吃上很不讲究,完全不能和南方人相比。他们大多吃面食,面食做的都很粗,馒头咸菜是他们的主食,一摊烙面皮里面裹几根葱是他们的美味。
自从进入北方,他就再也没有吃到米饭,一路不是面条就是馒头,且多为后者。这对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来说可是有点不好受,但不伤大雅。
夜里他把家安在大平原玉米地里的一坐水房屋顶上。
铺下睡垫、撑开伞、罩住头、躺下写东西,一阵阵清风夹着玉米的绿香迎面涌来,没有蚊子,写完东西,静静的躺下,享受着大自然清风绿香的馈赠。这才是生活呀,美丽的生活。
此时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他的意识、胃觉都急切的渴望盐,此刻任何的山珍海味也没有一碗白开水化食盐更能使他欢乐了,他已经吃了如几顿的白馒头了。
第二天起床继续赶路,骑行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车飞如箭。
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的弯腰蹬车,使他觉的毫无生趣,环球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可以从社会中用双眼吸取无尽的知识——读无字之天书。
生活好像又定下来了,又模式化了。
每天骑车、讨饭、睡觉,这使他的激情有些消退,生活并不能每一天每一时都充满生趣,身动脑不动的生活使他感到有些空虚。他又神经性头痛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使他空虎痛苦的总是——时光飞逝,人无所获。
这头痛就是在身体上的反映。
他把手表去掉,塞进背包,他不忍再去看表。时间飞逝,而他和诸事却毫无进展,这使他感到伤感和悲观人生。
这一天他不经意间听到路人说今天是7月17,这使他不知怎的暗暗高兴了大半天。因为按他的计划和模糊印象,今天应该是7月18。“哈,才7月17呀!”他叫出声来。无事可做使他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他感到可怕。对他来说,只要是他不在干正事,时间过的越慢越好,可是夜里写游记时他的心情又低落了大半天,电脑右上角明明的的显示:7月18日。
“时光飞逝,诸事蹉跎,这种感觉真难受,就如孩子犯了错,少女失了贞。”他自言自语。
他的左脑钻心的痛,他不时狠狠的晃脑袋,希望痛疼能减轻,他尽量不去注意时间,用力思考一些问题,而每当他深入的思考一个问题时,这种神经性头痛就会消失,一回到现实就又痛起来。
“噢!我心中的英雄,催赶着我终日奔跑、整夜赶路,不顾身体的劳伐,不管精力的耗竭,啊,我成了一个奴隶,我自己被自己支配了。”
他自劝自己“不要太苛求自己嘛!你总不能每天都有所学有所进吧。如果那样你不很年轻就成圣贤了。”
“我也克服不了呀!这头就是痛,为什么时间无价值的过我会头痛呢?”
“因为你有希望。这一切的源泉都是因为你有希望——高尚的希望,你应该高兴才对。”
“人体具有向上性。当这种向上性得不到满足,这种向上性就会变成遗责,暗中无情的吹毁着那个不满还这一人性的‘休闲者’”
“人就如一台机器,最伤人的不是负重而转,恰恰是精神机器的空转。它绞碎了精神本身,从而也导致了身体的受伤。”
“人身体的健康运作需要的是粮食,而精神的健康运作需要的是伟大的思想。”
他不停的在给着各种解释的答案,然而头还在钻心的疼,现在又变成了右脑痛,针扎一样的跳着痛。他气极败坏,拿出笔记本写下了“暴力颂。”
时间,我敢打赌,你决不敢告诉我你的车轮子在哪儿,因为你怕我。难道你敢说:“我不怕你,我的轮子就在这儿,它是世界上最强的王,可以碾死人类最强大的人,不管你有多强,我照样把你碾死。”
如果你这样,你知道我将怎么对付你吗?
我将向你的轮子扔砖头,把你的必经之路挖断,往地上狂疯倒油,必要时我当然不惜把我的身体横在你的轮子下。是的,我情愿死也不愿你如此猖狂的、永无止境的前进。
我对你的速度恨到了骨子里,恨到要同你同归于尽的地步。知道每次看到你白白飞驰时的想法吗?我渴望用一把大刀把你像砍一个快速滚动的西瓜一样,一刀砍死——停止你的步伐。
是的,我就是这么暴力,我的目标只有一个——让你死!
我如此暴力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
你把我那年幼的童年辍死在路上。
把我的青春一代而过,让其成为你的辅路石;
你把我的女朋友辍成女人、母亲、奶奶。
你甚至连我的理想也不放过,在它还没有绽放的时候就勿勿的打了下停聆。
你这个该死的杀手,砍死你也不抵罪
你为什么不能慢一点,等我们一会。让我无忧的活一把,奋斗一把,不要再用你该死的哒哒声像魔鬼一样驱使我们,行吗?如果你驱使的慢一点、带一点人性化,那也将使我稍微幸福一些、宽慰一点,可这一点你也不能满足!像一个铁面石心的索命无常。
你说,对你我们能怎样,除了用暴力,用一切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也要拼死利用的手段对付你外,我们能怎样,不杀死你,我们就自死,是的!我将诚心去团结我的同胞,一起组建大军进攻你,杀死你。
全人类的意志大军,联合起来!
还有
“长生天你有上司吗?我要控告你。”
“你为什么要控告我,我有错吗?”
“当然,你错在不该把时间分配的那么均匀,庸人的时间应该被削减,伟人、英雄、欲进步之士的时间应被延长,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一个错却始终不改,这样会阻碍你的子民进步的,真不知道愚弄和限制你的子民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只有当你愚昧时,我才能长久的统治你们,我才能驾驭于你们的灵魂与肉体之上呀。”
“哼!你这个蠢蛋,难道你不知道时间的质量会因使用者的挤压、效率、珍视而提高吗?就像同等体积的棉花和铁,两者的重量是一样吗?”
“你只是用用眼睛统治我们,而从来不知用觉感。”
“对,挤压、效率、珍视,我可以把多个事情叠加在一个时间段做,让时间的飞逝带着诸事一起飞。”
“人的生存需要解决两个问题:身体问题和精神问题,身体的正常运行要粮食与睡眠,精神的正常运行要思想,伟大的、高尚的思想养料——书。”
“对,我得让身体一边赶路,脑子一边学习充电。”
在他的平板电脑上,没有游戏、没有视频、甚至音乐也就那么寥寥几首,电脑中所有的内存都被电子书和听书软件挤满。
“这很简单,就像在家中跑步时一样,我一边身体蹬车一边脑子听书!”
主意已定,他为找到解决头疼之法使时间不再白白飞逝而高兴。
不过很快他和又陷入了沉思。
“此法只是使时间不白过之法,但时间还是在无情的流逝,难道就没有一种方法使时间减速或停止吗?”
“有。使时间不白过的方法是高效的利用时间;使时间减速的方法是苦难——如果说生命是感爱生命的话,我说苦难廷长了我们生命就是对的;使时间停止的方法是历史和人民的记忆。”
“你害怕死亡了吗?”
“害怕死亡?不,我不是寄怕死亡,我是寄怕时间毫无价值的流逝;我不是寄怕死亡,我是害怕死的毫无价值;我不是寄怕死亡,我是害怕死后没有留下丝毫活过的痕迹。”
“以一诗来言志:
飞箭
最爱酣睡睡不足,箭走徒留梦里愁
纤纤细箭可待我,欲逐飞箭竟风流。”
先做现阶段之事。听书——一边骑车一边观察一边听书。
他是这样一个读书人:非经典非伟大文化不学,学必提笔,提笔则是必抒己见。
他听的是德国剧作家布菜希特的《伽利略传》,剧中有这样一世界难题:伽利略在用望眼镜观察天体时发现哥白尼的《日心说》是正确的。于是他们提出了他的天体理论,而他的天体理论与教会的理论相违背,在教会的淫威下他忏悔了,可就是他的忏悔,使意大利的科学从此长期一蹶不振。而他用自己保留下来的生命写成了一部更伟大的科学著作。伽利略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伟大到底是什么?
“有何难哉。”他自语道:伽利略怎么做都对,项羽只有那么做是对的。我们评价的终极标准是:是否推动了历史的进步。
伽利略有两个选择:
一、向教会下跪,自己死了,激励意大利及世界的后来之士奋然进去,这样做对了。因为他间接推动了人类历史的巨轮;间接的巨轮纤夫,是纤夫发力的精神支柱。
二、向教会下跪,活了,写成了世纪奇书《关于两门新科学的谈话和数学证明》,这样对了。其直接推动了自然科学的进步,虽然挫伤了后世仁人的激进心。
项羽
一、投江对了,成就“死亦为鬼雄。”的神话,开创了不以成败论英雄的典范,为后世建立了一个孤胆英雄、壮烈豪杰的家园,成为后世不屈的精神动力,推动了历史的进步。
二、过江错了,众人皆知项羽没有东山再起之能,支不起西楚霸图,对当代以及后世都没有推进意义。
一个人的行动是对是错是否伟大,拿到历史的判台上就一目了然,何其简单。
听柏拉图主张统治者应无私有财产,其学生戈劳庞问:给统治者什么?柏拉图难住了。
“我来答。”他说:“给不朽。我们将来的社会主义也一样,我们主张人们为集体,我们以什么来奖励那些为集体的人?”给他们记“不朽功。”,当他们的“不朽功。”多到一定程度,他就将成为一个永恒之人,一个功成者。
听影响人类历史的统治者。
“奥巴马蝉联两届总统,荣获诺奖,这并不能保证他能经得起历史的冲刷。我并不以为麦当劳与人类历史的进步联在一起。不管是诺奖还是其他的一切奖项,社会上的任何机构都无法评选出功成者,除了历史本身。希特勒被两条腿的动物骂为恶魔,也并不影响他的功成者身份,因为功成与历史同在,历史用影响来评说而决非用错对来衡量。”
“总统伟大吗?成功吗?总统只不过是‘总统’这个名称和职位伟大的概率高罢了,就像一个村长,如果把地球比作一个村的话,总统就仅仅是一个村长了。村长的伟大与否取绝于是否为人民谋得了福利,是否推动历史的发展。具体的说:是否以开明的制度给全村人带来了福益、谋得了发展、求得了幸福,是的,仅此而已,如果没有这一点,就决不能被历史评为伟人——功成者。”
“人们的普遍思维总是这样认为:北大是伟大的、哈佛是伟大的、科学家是伟大的、总统是伟大的、教会是伟大的,而实际上这些被普遍认为伟大之存在其本身并不一定伟大。人们产生这一错觉的原因是:北大曾出过鲁迅、蔡元培这样的学术精英,出过五四运动的热血青年……。哈佛诞生了国父华盛顿、首富比尔,独览了26个诺奖……。科学家曾有牛顿、爱迪生、爱因斯坦的名号……。总统曾有拿破仑、毛泽东、普京这样伟大的名号……是的,它们的伟大旗帜是曾经的属于它们的精英们撑起的,如果非要说它们伟大的话,那也是它们的名号伟大。”
我们可以这样总结:一切的组织、名号,它们之所以被认为是伟大的,是因为曾经被写上旗帜,被伟大的人打着干过伟大的事业。而当今时下,它到底伟不伟大,那还取决于它是否还在奉献人类,推动历史,而决非因曾经伟大的光环余留而伟大。
听启蒙运动的先贤和西方伟人们的传记,他说了三句话。
“对时光负责,对生命负责,对理想负责,对历史负责,好吧!我宣誓:以往的先贤伟者们我誓死追随你们。”
“乔布斯走了,留下了苹果;我走了,决不能只留下一俱死尸。”
“噢!先贤呀!如果马克思和爱因斯坦中的任何一个能复活,我都愿将我的生命毫不吝惜的献出。啊!没有上帝和换命复活法,我只能自提钝剑勇战场了。”
一边骑行一边思考一边抒已见,果然,他的头痛大有好转,如果不特意去感觉,他已经感觉不到头痛了!继续听书。听中国的古圣先贤,他发现中国人在说贤人伟者时,总要先说一下,他当时所处的时势、环境。人们总说:毛泽东多少年才能出一个?鲁迅千年难遇一次的。莫言又是多少载才有一个呢?中国人的英雄伟人好像都是时势造出来的,英雄只有助时势的功能,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促时势。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一
“什么样的时势,出什么样的英雄,时势造英雄对,但它只是造塑了英雄的类型,而非造了英雄本身。”
二
英雄是自己长出来的,不然我们下次再谈英雄时就别谈英雄的努力与品行了,是时势造出来的嘛!
结论:到底是谁的意志左右了英雄的出世?答:是英雄的意志而非时势的意志,时势只是决定左右了英雄的类型。一句话:英雄自出世,时势塑造型!
反结论:如果不是时势造了英雄,那为什么英雄是成群出现的呢?
结论自辩:好,一个致命的问题,但我要对你进行反问:英雄有三种出现方式:一、单刀一人出世。二、成群出世。三、由一个领头羊带着出世,先出一个,随后出一群。到底英雄是如何出世?如果是一三,你下跪。
好,就算你二成立,那我再给你举个范式:时势与英雄的关系就如火药和炮引的关系!炮引负责引爆火药,炸出怎样的花朵则取决于火药——时势本身。英雄在某一时代一下子出来一群,这只能说明这个时代的火药积的足,极其有利于炮引的点引——一点就着,而明炮引的引爆还是取决于炮引的自燃——英雄的意志。在好的时势下,英雄可以成为国家甚至世界大王,在不好的时势,他就只能混个面包或钢铁大王了。
反结论的回马枪:(旁白)吭!吭!高!高!怕了你了。哼!我要再说一点,如果你站在人本身的角度,那英雄自出世是一个真真的真理……
“好!停!不要再使你的回马枪偷袭了,现在头痛,待我日后想来。”。结论。
“呵!幸亏他头疼,不然,我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从马上摔下来。”反结论。
听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复活》的开头就这样写:春光洒满大地,阳光和煦的春天一切自然万物生灵都在欢享自然给万物的馈赠,唯有人,唯独成年人,却一直自欺欺人地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他们认为神圣而重要的,不是万物之主自然的创造馈赠,那种万物趋向和平、协调、互爱的美,而是他们自己发明的种种手段。
“自欺欺人的折磨行为?”人类是在做无用功?“自己发明的手段。”而不像万物一样享受自然的馈赠?但万物只有人的历史在自我和他人的相互折磨中进步,这就是人的伟大。
自由麻雀绕枝头,饿吃草籽渴饮露,一羽毛发避寒冬,一枝小丫安身寝。赞赏它的清静,向往它的悠闲吗?可这自由的精灵从种族的诞生到种群的灭亡,同一种生活同一种习作,始祖衣不遮体,无片瓦避风雨,万代后的今天依然食无安保、居无安心,一场暴风能将它们困死一大半,一朝干旱洪灾能灭了它们的群。人是在折磨他人也折磨自己的纷战角斗中生存,就是进步也进步的有些悲伤、有些伤感,但摸爬滚打的前进总比躺倒睡平伟大吧!悲哀的进步总比安逸的堕落可敬吧!人是可怜的,用“自己发明的手段。”兴高采烈的干一些在自然看来就像小孩拼命的玩毫无意义的乏味游戏一样的行为,但人能怎样,我们无力我们承认,但我们无力我们不躺倒平睡,我们追不上太阳我们也要迈开双脚试它一试,如果我们的奋斗在宇宙中是微不足道毫无意义的,那我们就用奋斗在我们的同类中建功。
你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对!一切都终将消失,包括永恒本身,但我们可以在人世永恒。只要人类存在一天,我们就要永远不灭亡,而功于历史的功业就能确保我们做到这一点。而真理是:我们并不需要与太阳争光辉、与大海比浩瀚、与野兽比蛮力、与野花争芳艳,人世的荣誉足以使我们光耀,人世的功业足以使我们满足。我们就追求人世的永恒。
夜里,铺下睡垫,躺在城郊的楼顶上,满天的星辰恒永的闪耀在天空,天像一个大碗把人罩在天地之间,像是天告诉人们:孙悟空的本事再大地翻不生出如来佛的一手天。
明朗的月光有些尖锐,像是在嘲笑人的无力。从原始猿人一直到现在的无毛现代人,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但伤感中又有些藏在深处的希望,有感而发仿效古人作了这一首:
望月伤
千年一轮月当空,可怜生灵轮几轮。
明月不知离世恨,空照月下感伤人。
感伤若能奈若何,生灵有涯月无期。
但愿功成人存史,我与明月共此时。
“是的,如果宇宙的猎场成就不了我们的永恒,那么我们就在人间建功立业吧。”
楼下一位年轻的少女推着自行车,后车坐上是她的孩子。月光之下仅凭她的步伐姿态,霍键就足以判断这位母亲绝不比自己大。
月光之下,少女母亲身上散发着责任之气,一种为人父母,做人妻子的责任之气,但却少了一个少女应有的朝气与激情。娇嫩而稳健的步伐、无人月光下的低头沉思、搬车上台阶的艰辛。他仿佛听见少女在问:人为什么活着?
“姥姥的母亲生下姥姥,姥姥成长、长成、结婚、生孩子、死去。”从姥姥的生到死,她从未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人为什么活着?也没有别人问过她,如若有人这样问她,她一定反问“你吃饱了没事干吗?”就这样姥姥没了,什么也没有留下的永远的没了——不管在哪一个世界都不能再见了。
噢!不,姥姥还留下一样东西。姥姥留下了母亲,母亲从一个孩子长成了少女,少女嫁给了爸爸,他们就那样数着日子过日子,他们认为活着就是为了过日子,于是在过日子中生下了我。同样渡过除了渴望玩具,没有任何思考的童年,过完渺视一切又有些糟懂的青春期,进入了青年时代,我倒是时常有感而发的问自已:我为什么活着?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因为父母生下了我,我才活着吗?还是为了过日子而活着,或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还是,活着就活着,不活就不活,爱淮谁。
就这样我迷惑的活着,而身体的某种东西在骚动,在它的鼓动下,我来到了我的丈夫面前,我们结婚了,而后都知道,我们也创造了我们的一个——活着。
活着,活着,为什么活着?我的孩子将来也同样会这样问,可能他会因思考不通而恼羞成怒——活着就是活着,管他妈为什么,活着有什么难的。也可能他因思考不通而结束这毫无目的活着,他想让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告诉他为什么活着。同样,他也有可能弄清搞明白了人为什么活着,那么他就幸福了,是真正的幸福了,如果他把为什么活着告诉了人类,那人类就真正自由了,真正快乐了!那时世界才是摆脱混沌进入阳光普照的时代。
“好吧!就让我来做你那个想通了的儿子吧!”他说“人这一在苍茫大海上航行的帆船,为了能正确航行,船上的人造了很多指南针。有人说:人活着就是为子为女为家庭;有人说: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幸福快乐;有人说:为国家,我这块炭就是为国家而燃的;有人说:为社会,服务社会是一个人完美的归宿;也有人说……。船只有一条,真正正确的方向,正确的指南针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是真正本质的方向——航行的方向是否是追求价值(人的价值,历史的价值)的方向,航行的每一个行动是否有利于增进人类利益和人类历史的进步。”
7月22到达北京。
北京给他的第一感觉是冷。由人的内部向外散发的冷,这种冷是他历行一个多月,走过几十个大城小镇都没有感觉过的冷。一顿饭他要了24家全都轰他走,有湖南口音的北京话,江苏口音的北京话,东北口音的北京话,陕西口音的北京话……他甚至感觉用北京话刻薄人会讲得很顺溜。他突然想起了汪峰的那首《北京·北京》“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里死去。”活着的是身体,死去的是灵魂。
绝对的冷使他这练出的厚脸皮和炽热的心也畏惧退缩了。他低头泄气的走在北京街头,饥饿使他走起路来有些打飘,稍不平的路就能将他绊倒。
“谁要是能给我一些饭吃,除了做爱让我干什么都行。”他自想,可没有人理他,在意他。
他有些恼羞成怒,也有些伤心失望,就像上帝看见人在地上干坏事要毁灭他们一样,他在心里嚷道:干得好呀,我真想拉了原子弹的线。
他想起了以往先贤们对一国之都的鞭笞。巴尔扎克的:“在巴黎,你要不想被人杀,你就得杀人,你要不想被人骗,你就得骗人。”杰克的:“华盛顿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无情的法律是镣铐,人们的自私是獠牙。”“柏林没有人,到处都是来自冰川的冰冷冰柱。”
他也想起了乡里人的温暖。
“城市——人类文明的聚集地,你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进步了?为何进步的如此冰冷?还是你身体进化武装了,而人性情怀退步冷漠僵化了?人类的文明在发展,发展的只是工具文明吧?真正的文明——人的文明却在萎缩、退守、异化。”
饥饿使他不再顾及颜面,在一饭店门口的剩饭桶里,他捞起了一顿有些腐臭的席间残羹,这就是他的午餐了。
前方的红灯亮了,他把车刹在白线上。后面一阵砂皮磨车轮的声音,一个妇女的电动车借着惯性将他连人带车掀翻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妇人就破口大骂:神经病呀你!突然把车停在马路上,你想害……。他正要拿红灯来辩解,那妇人已裹挟着咒骂飞驰而过,后面跟着的是一大群电动飞侠。眼疾手快的飞侠擦着机动车冲到马路对面,继续飞驰,大多数则被横面而来的车流堵住,刹车立在马路中间不动了。
他爬起来,笑了,会心地笑了。
在他的随身笔记中这样记:看着美丽的同胞们在十字路中间等绿灯,我有一个这样的突想发明:把侯灯区设在马路中间而不是马路边上,国人走路的惯性实在太大了,但愿把候灯区设在中间,借助惯性能把人们都惯送到马路对面。
“天安门并不想他想象中的那样宏伟,甚至比他在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小气低矮,人民大会堂和故宫给他的感觉也是一样。因此他在游记中记下了如下感悟:
1:现实中没有美,美只在我们的想象中存在。
2:现实的世界总不如我们想象的一样,他总是低于我们的想象。
3:忠告:朋友,要见证一事物的伟大,请从角落着手。
4:在我对世界不了解的时候,我相信在山的那一边遍地黄金,是的,我认为只要不是在我从小生活的地方,稍微外踏一点,我就能到达我想要的天堂。怀着这种梦想,我幸福的踌躇满志的生活着,直到有一天,我踏出家乡,离开了故土,到达了那我向往的地方。我才发现,那里并非满地黄金,而是满地都是枪黄金的人,噢!我明白了,远方并没有黄金,黄金就在我家后院。”
走在北京的街头,他总有一种闭气的感觉,就像天要下雨时乌云布满了天空,乌云间都藏着刀子,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他觉得他的一个不敬塑像的手势就有可能引来子弹,这个讨厌笼子,天性自由的鸟不喜欢这种气氛。
他飞快的向郊区骑,就如他开始满怀向往的向城里赶一样。
上110国道,过三环,他被路边的一个地摊吸引住了。在他看来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小摊:一位叔叔无精打采的守着三个苹果在那儿等买,而苹果已经没有了光泽。显然,这位叔叔在这里至少也守了半天。这个不道德的家伙,心里藏着蔑视去与叔叔搭话,而等卖叔叔被他这一副的远行装备吸引,也很乐意与这个过路的小伙子交谈。
他藏着他的轻蔑专门和卖买叔叔谈生活。等卖叔叔向他抱怨生活,说生活不公,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听着。在他的心中却是咬牙切齿的在斥责:你们这些庸蛋,创造的太少,消耗的太多,于是产生贫穷;要求的太多,奉献的太少,于是滋生了罪恶。
等卖叔叔完全把眼前这个默默的听者当成了友人,滔滔不绝的倾诉着他的柴米油盐之事。
他依然沉默,而他一边看似恭敬地听着,一边在他的随身笔记本里这样写道:大志者来往于天地之间,小志者累其身,忧其心,禁锢其人。
他故意告诉等卖叔叔他的环球计划,它一开始的行动目的就是不道德的——逗等卖叔叔玩一玩,再重重的鄙视他一下。等卖叔叔果然像小学生写作文一样,举了很多例子来证明前路有多少困难,有多危险。结论是:回家吧,孩子,命要紧,平平安安的生活不好吗?在家好好的……。
他热情的在等卖叔叔还没有收住话脚前与等买叔叔告别。等卖叔叔也满怀担心地目送这个不道德的孩子远去。此时他回过头:总有一天我会对你说这句话——朋友!因为满意,你所以接受;由于接受,你所以自甘,由于自甘,你所以平庸。因为不满,我走了,今天荣耀而归。
越过五环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区,他很容易就要到了饭。
在一个公园小河边的草地上午休。这里树木丛生,百草丰盛,河水荡漾,鸟啼虫鸣。是的,这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同时也是一个恋爱的好恋场。期间有两个少男少女,笑语盈盈的你背我我抱你,你亲我我咬你的在树林中嬉戏。情侣们的暧昧气息又点燃了这个少年的骚动。他溜在树后,远望着他们:噢!那该有多美多舒服呀!他一边吃着冷干饭,喝着凉开水,一边想:我是完全可以像那美丽的幸福飞去的呀!何必在这里,冷睡街边,饿吃窝窝头……
“嘿,年轻人,停下你手中的游戏机,止住你伸向女友的唇,听一个忠告:没有一种苦是白受的,没听清楚?噢,我是说继续妳们的游戏,跟上你们那吻向娇柔的唇,我走了,我要走了,我要提着我的血与汗带着我的苦难向长生天去换取我想要的礼物,不,你们什么也没有。”
下午向八达岭赶。
天黑时,赶到一处几十公里不见人烟的山脚下。在他几乎绝望时,前面的小树林中出现一丝灯火。小院的小木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他冲进院子向主人说明来意。年轻的但腿有些残疾的大姐,立即接过他的饭盒,让他坐下等一会。虽然大姐的腿脚有些不便,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给他新做了一份他叫不上名字的干面疙瘩。
在等大姐期间,他摸了大姐家直勾勾盯着他的大狗。他立即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呀!这是我吗?我竟然……
他想起了往事,每当逢年过节回家,他总是喜欢在傍晚绕村散步。戴着连衣帽,头低到路人看不到他的额头,眼睛有神的盯着地面,手背在背后。西一脚东一踏的踱着八字步,时而因为某些声音而举目四看,时而又因突来的感觉而止步沉思,他走的看似在动而没有距离,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写些什么。两边的狗对着他狂叫猛吼,从一个村道跟到另一个村道,同时又有新的狗群加入,为什么呢?它们为什么追着我狂吼猛叫呢?
他很不喜欢狗,狗也不喜欢他。
每当他放假回家,全村的狗群群上而围之,若是谁和他一块走,那他也将遭到全村狗的围攻。他对狗也满怀着恶意,他裤子的大口袋里通常藏着双节棍,趁傻狗们呆头呆脑的向他扑来,他猛地抽出双节棍向狗头砸去,如果遭到好几条狗的围攻,他还要在狗群中大耍一番双节棍,直到把狗们打的嚎嚎直叫,夹着尾巴逃跑,他才收棍,伸出他的中指,作出鄙视的手势。
与女主人道别,又向两边丛林环绕,孤寂无声的国道前进。
可能就是这种孤寂的孤独教会了他友爱吧!这种孤寂也同样赋予了狗友爱之心。
在夜色中赶了九公里,终于见到了一个小镇。
开始他把家安在一个小区的花园。可睡到大概凌晨12点,大点的雨滴把他逼到了一座附近的未建成楼房,在楼房里刚睡着,就被晃着手电的保安叫醒,说楼还在施工,不安全,不能睡人。他不得不在凌晨一点再次挪窝。
天还在下着雨,他实在是找不到能避雨的藏身之地,此时他全身都被淋湿了。白天的疲惫又使他瞌睡难耐,他抱怨道:噢,长生天呀!难道就不能庇佑庇佑这个离家的孩子吗?
“长生天不眷恋任何人,他总是告诉你:你的脑子可以眷恋你,你忠于他吧。”
迷迷糊糊的走着,前面是一个墓地陵园,陵园的大铁门是用铁链子锁着的,恰好可以过一辆自行车和一个人。他推车进墓地,恰逢大门口守墓人的小平房里没有人,小平房的木门也被雨水沤的松动了。他一脚踹开墓门,推车进屋,躺倒睡平。
第二天早晨从小平房里出来,一眼望去是数不清的墓碑,他自惊了一身冷汗:“你可是到鬼的地盘睡了一夜呀。”
从杨肪推车步行向居庸关长城爬行。
弯弯曲曲的公路像一条青蛇向高处攀爬,有时路陡的像是横竖在面前。他必须勾着头弯着腰才能艰难地向上爬。下坡也成了爬坡,他明明看见接下来的是一段下坡路,可是一上车骑行就骑不动了,这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产生了幻觉。
公路的右边是八达岭高速,路上的大卡车像爬坡的老人吭吭呛呛,鼻子里冒着黑烟,干咆哮着就是跑不起来。车里的司机被发力的发动机刚推一把又退了回来,司机们像坐摇摇车的孩子,身子前后拉锯着。司机们一边喝着解暑的凉茶,一边为大卡车着急冒汗。
大卡车的速度并不比他推车步行快多少,这使他多少得到了些安慰。
然而司机们更为这个人肉机器折服。他们把头伸出窗外对他大喊、给他打气加油,有的用手势给他助威,有的竖起了大拇指,有的把手臂伸出窗外像是在推波助澜的给他鼓励,有的干脆用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抡圆了一个半圈,使出全身的力气从车窗里扔出一瓶绿茶,飞出的绿茶差一点砸住他勾着爬行的头。司机一只手握方向盘,又不看路的开法差一点把车撞向了公路的铁护栏,司机赶快双手转动方向盘把车调整好,用手抚着胸口自我压惊,然而可爱的司机又回头向他看过来,露出天真的笑脸。他被这激情四溢的中年人的天真逗笑了,两面笑脸映出了一幅相互给力的画面。
下午,流干了汗水,耗光了能量,累垮了身体,爬到了居庸关长城,鸟瞰了长城下的古建筑,参观了天下第一雄关的国计坊,继续向八达岭爬。
爬行的速度简直使他吃惊,爬了近2小时,码表才转了2公里。他饥饿难耐,有些害怕,陡峭的山上没有人烟,山上丛林密布。他骑了十几公里都没有见一户人家,他怕饿死在山上,也怕天黑了被野兽袭击。
这种对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使他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快速前进。此时这台机器的燃料已经不再是腹中的能量,而是意志,他完全是靠意志在爬行了。
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爱冒险的小孩。在意志燃料也因绝望而不给力时,他在大山中、公路旁的树林里,他发现了一户养蜂户。他们的家是帐篷,他赶到他们面前时,母子两人正在吃饭,听到他的请求,母亲很快给他盛一碗饭,还拿出他们家自产的蜂蜜给他下饭。
吃饱了肚子,与热心的母子告别,以山中的蜂箱为背景,三人相拥合影。
食饱力足,山路的陡坡也缓了些,他把山地车调到爬行状态,骑行爬山。
终于在天黑时爬到了八达岭,也爬到了山顶。
眼前的长城在夜幕下像一个石圈把他围住。一天的艰辛爬行又出现在眼前,他站在山顶向东腑视:
“是的,长城是阻截住了敌人的进攻,但它也同样挡住了我们出击开拓的征路。它像是给中华民族造了一个鳖壳,使我们安于现状,庸庸不进,懒惰求安之心日益滋长,还以它为国家的象征,不!不!不!国家的象征应该是兵马俑,是出击的剑,而不应是坐守的鳖壳。”
发完了这一通感慨,下面他要做的是安家。像是长城在生他的气。他举目四望,放眼无可安家之处。在这阴森的山顶,景区的入口都关了门,这里又没有居民区,他在山顶转了又转,始终找不到安家之地。下山?前面是一片漆黑的树林。在山顶置帐篷?他的四周又是阴森的丛林。如果在他睡着时一只野兽冲将下来,他这个半野兽是无法敌过真正的野兽的。
他满怀担心、恐惧地走在山路上。
路边的俩个交警叫住了他。问他是干什么的,需不需要帮忙,向交警讲述了他的情况,好心的交警立即为他出了一个好主意。
“你就把帐篷支在我们的警车边,我们一整夜都在这里守夜,保准帮你看住坏人和野兽。你就安心地睡吧!要有危险我们顶着,我们顶不住,我们山上还有队友呢!”这一通北京口音的普通话使他的心暖了个个儿。
按二位警察叔叔说的支帐篷睡下。
第二天,天刚亮就被两位警察叫醒,他们递来了一份打包好的盒饭对他说:“我们下班了,天也亮了,你可以继续赶路了。”
接过盒饭与两位叔叔握别,翻过八达岭向山下赶。
北方的早晨,虽是盛夏,冷气从四面袭来。
他只穿着短袖薄裤,又由于昨夜没有吃饱,他倍感寒冷。为了取暖,有时他蹲下,那样可比站着暖和多了,可蹲着的时候,他发现如果把身体缩成一团,再用双手抱住膝,那就更好了。突然他猛地跳起来,“啊哈。”他骂了一句,直起身体挺起胸膛,任四面寒气入侵,八方冷气袭来。
他是一个宁愿身体死亡,也不愿精神和意志有丝毫、半点动摇的人。
爬天梯的山路结束了,又是有利于骑行的坦途。公路两旁各色店面一路延伸,他发现北方有很多驴肉饭馆。他也吃了好几顿驴肉驴汤。
“南方人与狗过意不去,总是骂狗,吃狗肉;北方人与驴过意不去,骂驴,吃驴肉。可这两个动物都是人类任劳任怨的朋友呀!他们勤劳听话、讨主人欢心,不,不!并不是干得多就会得到别人的喜欢。人是一个不公平的动物。他说我是婴孩,给我们擦屁股换尿布都不能使我们欢心,讨我们欢心的只有品格。狗的叫,驴的做……嗯,应是这样,说的作用如萧,作的作用如笛,而品格的力量如号角,最响亮而悠远。”
他就喜欢这种感觉,一路所见,一路所感,皆为我成长之养料。
中午吃完驴汤泡馍,体力大增,径直向张家口赶,可天气突转,大点的雨滴砸将下来,他不得不向路旁的一栋正建楼房躲去。
大点的雨越来越密,天空的乌云厚有万丈,一个小时后,雨势不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得不又重操旧业,读书、笔记、整理游记、规划《裸体沉思》。
晚饭是在工地要的,吃的很饱。
吃完饭扛车上楼,今夜,他只能把家安在这里了。
打开台灯继续写东西,雨一直下到夜深,狂风肆虐着楼板,咯吱作响,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楼层,随后一声巨响把他的心惊了一个趔趄,空旷的楼层顿时回声一片。
他一个人躺在这诺大的楼层,他觉得有些害怕,他也不知道害怕什么,那种钻心的感觉又袭扰了他。他不能专心写东西,总觉得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压控着他,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这时他随意翻到了他的安家技巧,顿时他有了主意。
“对!我们只是害怕未知。”
他站起来,拿着手电筒把整个楼层巡逻一遍、检查一番。透过没安玻璃的窗户向外望去。他的对面楼层亮着灯,一大群农民工围在一起谈笑;马路对面是武装部,两个卫兵持枪站在雨中,不时还有军车出入;在他的楼下,路灯环绕,一只德国短腿狼狗被拴在路灯上,雨水湿了他的黄毛,它拼命的争着铁链,又回过头来对着铁链和路灯狂吠。
“害怕,恐惧,我恐惧什么?我的周围锣鼓喧嚣,有鬼也吓跑了。”他想起了他在墓地睡了一夜,因不知是墓地而从未害怕。“今天我竟害怕了。”
“恐惧,我们只是对恐惧本身的恐惧,我们恐惧的是我们的恐惧意象。这是罗斯福总统在斗争中得来的,他告诉了民众,民众说:这是领袖说的,是真理,并以此为力量。而对于我这个不屈顺权威的孩子,今天,实践告诉我那确是一个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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