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以后,姚瑶到了,也不问情况,只是一把将汤玲拉进车子里,然后拿过阿哲手中的胸罩,正欲走人,阿哲却一屁股坐进车子里,道:“我想拿回她身上的睡袍。”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还只想着睡袍?”姚瑶有些生气。
“那是我的睡袍,凭什么我不能想?”阿哲当场回敬。
姚瑶愣了一下,只得带着阿哲汤玲回到自己家,孰料一进家门便觉得异样,虽然从沙发到地板都是乱糟糟的,但好像有什么东西的位置都不对。姚瑶最初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便把衣服往汤玲怀里一塞,将她推进自己专放衣服鞋子的小房间里去,然后转头看着阿哲,他正在摆弄自己的手机,可能是与那十万浮云般的脑残粉搞互动。
“她怎么了?”为了打破沉默,姚瑶勉强开口问道。
阿哲摇了摇头,一脸无辜。
不一会儿,汤玲从衣帽间出来了,后边还跟着一个满头乱发、穿着脏兮兮的黑色衬衫的年轻男子,正用匕首狠狠顶住她的腰。
“救……救我啊……”汤玲带着哭腔道,身上还穿着那件该死的浴袍。
“别……别动!动一动……她她她她她就没命了!不许……许许许报警!”那年轻男子神情也很紧张,嘴巴咧得很狰狞。
阿哲和姚瑶一时反应不过来,老半天才发现姚瑶的房子进了歹徒,可能他原本是想趁姚瑶上班的时候入室行窃,未曾想中途杀回来三个人,情急之下只得拿汤玲当了人质。
“有话好说……”姚瑶头皮瞬间就炸开了。
“没……没什么……好好好好说的!”歹徒显然还是个恼人的结巴。
“你小心!刀尖别指着那睡袍!”阿哲也是第一次碰上跟犯罪分子正面交锋的事,表现得不知所措也是正常,但作为这里除歹徒外唯一的男人,他基本上得硬着头皮做一回“护花使者”。
“不不不不……不怎么样!我……我……我要你们把……把自己绑了!”
“把自己绑了”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还是结巴歹徒把三个人都各绑在一张椅子上,然后自己翻出厨房的泡面,吃得稀里哗啦。
原本他们以为等歹徒吃饱喝足,拿了钱就会走人,但姚瑶也担心万一这家伙中途起了邪念,对她们来个先奸后杀怎么办?再万一他性取向扭曲,阿哲不是也很危险?何况汤玲现在还是全裸罩着浴袍呢!
“现金都放在梳妆台的柜子里,最底下一层,钥匙在我包里,你翻出来就是。首饰也全在那儿了,你都拿走吧。”姚瑶只得尝试跟结巴歹徒谈判。
歹徒倒也不急着走,慢条斯理地吃完面,按姚瑶说的地方翻出现金和首饰放在桌上,然后突然摆出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道:“我……我能在这儿再待一会儿么?”
姚瑶即刻万念俱灰,猜想是碰上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其……其实……我……我也是……第……第一次干这事。本……本……来我在……超市打工……做得好好的……结果……老婆跟……跟人跑了!我……我把……把那奸夫头上……砸……砸了那么一下,其实也就一下,人……人死没死还……还不知道呢!我……我是怕……怕被抓了,只……只好跑……跑了……”
结巴歹徒唠叨了足有半个钟头,他们才弄清楚那人的来路。原来他是把妻子的姘头脑袋砸破了,惊慌之下便选择逃亡,天天睡天桥底下,没钱了就潜伏在一些保安设施不太先进的住宅区内,观察是否有单身女性居住的房间,以便趁对方上班时入室行窃。因为姚瑶的阳台上永远只晾女式服装,久而久之便成为歹徒的目标。据结巴歹徒自己讲,因为他逃亡途中都很寂寞,虽然有些结巴却又是个特别喜欢唠叨的人,只苦于特殊时期只能三缄其口,已经憋坏了,于是趁着如今有三个听众的当口,将满腹牢骚一气都发泄出来。
“所……所以说……女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说到激动处,歹徒又将刀子指向汤玲。
“要指指她脸,别指她睡袍!”阿哲突然怒吼。
“你放屁!”当结巴歹徒以豪迈的口吻为女性做了一个偏执的总结时,汤玲突然爆发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放屁!”汤玲面无惧色,“女人不是好东西,还不是被男人逼出来的?你要是能明明白白说话,不会几十年如一日只窝在超市给人打工,但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哪怕不出人头地,有点志向也好,你老婆还会在外边偷人?”
结巴歹徒显然气极了,冲上前将明晃晃的刀刃冲着汤玲高高扬起。姚瑶只得赔笑道:“这位大哥息怒!息怒啊!她心情不好!今天心情不好!”
“心……心情不好?那我……我心情就好?”结巴歹徒一脸委屈地指着自己道。
这时姚瑶也看出来了,歹徒尽管凶狠,可同时还有点老实,于是道:“大哥你别计较啊,她最近……失恋,失恋。你懂的!”
“我才没失恋,我还被求婚了呢!”汤玲依然处在莫名的愤怒状态,“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女人怎么老围着男人转啊?为他们打扮,为他们花钱,为他们开心,为他们吃醋,为他们减肥,还有为他们送死的。哈!今儿我心情不好,你就跟人家解释我失恋,又是为了男人!”
“死女人,别疯了!”姚瑶虽然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但嘴还勉强可以动。
“我今儿还就想死了得了!”汤玲已经完全沉浸于作女的世界里了,继续道,“回头想想,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没一天有过做人的成就感,想得的得不到,不想得到的来一堆,今儿好不容易想拍个臭美点的照片,还来了一嫩模提醒我人老珠黄不要脸。你说我这又是何苦?”
“你误会了,那是……”
阿哲想用苍白的解释安抚汤玲,却被她拦腰截断,说:“那就是告诉我别再做梦了!姚姐你也是,你就是打心底里看不起我吧?啊?”
说到这里,汤玲猛一抬头,对住歹徒目露凶光,唬得对方不由倒退两步。
“唉,你给评评,我跟她两个人,你觉得哪一个更漂亮?如果给你做老婆,你想把哪一个娶回家?”
“这……”歹徒为难地看看姚瑶,又看看汤玲。
“你真疯了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什么蠢话呢你?”姚瑶急得额上青筋直跳。
“你看你刚刚都劫完财了,顺便劫个色也是应该的吧?就说说如果要劫色,你会劫我们两人中哪一个?或者你两个都要劫,那会先劫谁的?”汤玲的眼神都变得疯狂了。
“什么劫财劫色的?你当咱们在演《天下无贼》呀?”姚瑶激动地直踢凳腿。
“我……我我我……只劫财,不劫色!我这这这这……这辈子都伤……伤在色上头了。”歹徒表现得相当有骨气。
“那成,大哥快给评评。我要客观评价!我跟她,你更喜欢谁?咱俩一起追那男的,就他,对,小白脸。你觉得谁更能成功?”
结巴歹徒红着脸,想了半天,喃喃道:“你们……都……都……都不是我我我……我的菜。”
“我擦!”姚瑶突然破口大骂,“你当你是谁呀?居然还看不上我们?你长没长眼啊?你配得上我们吗?”
“别挣扎!小心我的睡袍!”阿哲一头冷汗地告诫汤玲。
“就是!你不就一入室抢劫的吗?有什么了不起?还有你!”汤玲突然将矛头指向阿哲,“是这破睡袍重要还是我重要呀?你就一自私鬼加自恋狂!我就弄坏,就弄坏!”
汤玲边讲边不停扭动身子,急得阿哲青筋直冒。
于是,神蜜与歹徒理论,猪蜜与阿哲赌气,四个人迅速吵成一团,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房门大开,从外头冲进一个男人,他大吼一声,迅速扑向歹徒,奋力将其压倒在地,然后两手反剪,顺利制服,这一系列动作从发生到结束只用了三十秒。
“我从前在部队受过训练。”姚瑶打电话报警的时候,他的前夫刘凯跟汤玲这样说。
就在刚刚刘凯解去绑缚姚瑶的绳索后,姚瑶却以相当自然且顺手的姿势扇了他一耳光,骂道:“不长记性是吧?变态是吧?让你别再骚扰我,你怎么还来?非要我报警呀?”
“我已经报警了……”刘凯突然一改先前擒拿歹徒的威武,一秒钟被打回妻管严的原型。
“那是想让我再上法院告你跟踪狂是吧?”
“我……我是来交这个的。”刘凯将公寓钥匙交到姚瑶手里,垂着头走到一边,坐等警察上门。
四个人在派出所录完口供之后,阿哲向两个女人道“再见”,姚瑶突然回道:“不必了,我们今后应该是再也不用见了。”
“也是。”阿哲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件湖蓝睡袍,笑道,“但是,别忘记要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哦!”
“怎么想都没用。”面对阿哲的热血,汤玲报以一脸无奈。
那天之后,姚瑶与汤玲果然很默契地断绝了与阿哲的联系,这位一百分的男神就这样从她们生命中被悄然抹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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