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们市长出来!不给俺说个小虫叨米,今天就别想上班。”
“俺来多少回了,来一次哄走了,来一次哄走了,今儿个可不上你们那当了。”
“嘴上说的怪好听,为人民服务,都是哄人哩。”
一个赤着脊背的年青人指着大门两侧墙上矗立的”务实高效,勤政为民”的牌子,说:“连老百姓的死活都不管了,还勤政为民哩,哪天我非给它崩了不可。”
……
一会儿响起了警笛声,几辆警车风驰电掣开了过来。到了门口,一个个公安民警下饺子一般从车上跳下来。老百姓见了他们,只是用惶惑的眼光看着他们,却一动不动。民警们排着队伍,挤向人群,用手中的警棍把人往外逼,终于开通了一条通道。李经纬跟着人群涌进大院,来到了办公室。
来到隔壁,见顾大军和施桂枝正在打扫卫生。施桂枝一见李经纬进来,大惊小怪地扯起尖嗓叫道:“李科长,咱科出事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李经纬吃惊地问道。
“王卓立挨打了!”
施桂枝说时,眼睛瞪得老大,白眼珠死鱼眼似的直视着。
李经纬啊了一声,又问道:“为啥?”
“他去跳舞时,摸人家女人的屁股,叫人家男朋友打得顺头流血,肋子骨断了好几根。”施桂枝挥舞着手说。
“你胡说什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顾大军停下手中的拖把,纠正道。
李经纬呆若木鸡,头一下涨得老大,汗水泉水一样冒出来。愣了半晌,说:“小顾,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怎么回事?你不要慌,慢慢讲。”李经纬对随后来到的顾大军说。
顾大军叙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星期六晚上,王卓立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喝多了酒,和同学们一起去了歌舞厅。见有个女的舞跳得好,就前去邀请。人家一看他那醉醺醺的样子,不愿跳。王卓立却非要和人家跳,后来就去拉人家。两人撕拽时,王卓立倒在了女的身上。人家几个男的一起上,把王卓立打了一顿,打得挺重。
“后来呢?”李经纬问。
“后来警察来了,把几个参与殴斗的人都带到了派出所。叫报姓名和工作单位时,王卓立说自己是市政府办公室财贸科的,叫王胜利。派出所一听是市政府的人,就把他放了,让他第二天去交五百元罚款。第二天王卓立没有去交。昨天你没在家,派出所人来了,找到了王胜利。王胜利大叫冤枉,说自己星期六晚上在其内兄家打麻将,根本就没出门。派出所的人也看出来不是他。这下搞不清了。谁知那个人看到了王胜利玻璃板下王卓立的照片,那还是去年办公室组织去天台市风景区旅游时,他们几个人的合照。人家指着王卓立,说就是这人。王胜利大呼小叫不愿意,随时告到了冯秘书长那儿。冯秘书长给派出所人讲了许多好话,让派出所人走了。后来冯秘书长往科里打电话,找你你不在,施科长去明珠买鞋了也不在,我就去了。我说你父亲有病,请了一天假。他说你要回来,马上去见他。冯秘书长气得不得了,对着我发了一通脾气。”
“王卓立现在呢?”
“在医院。”
“办公室人知道的多不多?”
“知道的可不少,都在议论。”
这时施桂枝在隔壁尖声叫道:“李科长,冯秘书长让你马上过去一下。”
李经纬又问顾大军去陈市长办公室没有?顾大军说:“上班时陈市长打来电话,说今天去市人大开会,科里不让去人了。”
李经纬一路小跑来到冯秘书长办公室,见他站在办公桌前,紧绷着脸,愠怒问道:“王卓立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刚才听说。家里老父亲有病……”
“我三番五次强调不准进歌舞厅,你们怎么还是去跳舞。你们心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秘书长。你们败坏了办公室的声誉,影响了办公室在全市人民心目中的形象,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影响。你当科长的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冯秘书长丘吉尔般的口才,此时得到了充分发挥。每句话重锤一般砸在李经纬的心上。
“是是,怨我平时对同志们要求不严,教育不够,我有责任。”李经纬的眼睛不敢正视冯秘书长那利箭一般的目光。
“这是失职!冯秘书长大声吼道。受了共鸣的窗玻璃嘶嘶作响。
“我一定认真检讨。”
“跳舞,还摸人家,拉人家,还诬陷别人,这像什么话!还像不像一个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把办公室人丢尽了,把我的人丢尽了。今天上班,市长乱问,你去给市长、给大家解释去。”冯秘书长边说边啪啪地拍着桌子。
“冯秘书长,你别生气,这事责任全在我,与您没有丝毫关系。”
“前一段开会,你迟到,打印文件,校对出错,这次又出这么大事故。你这个科长是怎么当的,你的素质到哪里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也是我爱细腰,我爱剑客!你这样的工作态度,领导怎么能考虑你的问题!”
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李经纬。他的目光从办公桌上的一个电子台历上移向冯秘书长那张猥琐的面孔。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这让他联想到了父辈在那场运动中受到的冤枉,想到了自己过去在农村劳动时小队长的侮辱,想到了在他的经历中所有欺凌过他的那些乌龟王八蛋,他真想朝他的脸上猛击一拳。可惜我们的李经纬先生早已失去了这些光华四射的锐气,他不能让自己十余年的心血一旦化为乌有。秘书长是自己的阎王爷,他得罪不起啊。
冯秘书长觉出了李经纬表情上的变化,目光畏缩了,转向桌子上的文件。稍停又说:“你回去要很好地反省,要在科长会上作检查。你走吧!”
李经纬没有再答话,开门走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浑身散了架一般坐在椅子上。稍许,叫来顾大军,让其打听王卓立住院地点,说过会儿去看他。
施桂枝又在扯着尖嗓在叫,说陈市长叫你马上过去。李经纬心里一激凌,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又赶快跑到后边。
陈市长在办公室,问了李经纬父亲的病情,说人大会临时调整了时间,现在要出去处理一个事。
开车门。陈市长上车。关车门。自己上车。
车上陈市长也在过问王卓立的事,并交代李经纬要加强科室管理,保证工作正常运转。
司机小赵说:“其实不是那回事,小王没有多大责任,都是小施瞎造的舆论。”于是李经纬想到施桂枝在这个事情上一定没有起好作用。
陈市长说:“听说报了别人的名字?”
小赵说:“他认为不怨自己,公安局处理不公,自己挨了打还罚款。也是没经验,要找人说说啥事没有了。”
李经纬说:“责任都在我,怨我平时管理不严。”
小赵说:“这事给李科长没关系,李科长平时可没少说他们。”
一会儿,车子在一个家属院停下。
下车。开车门。陈市长下车。关车门。
跟着陈市长往里走。在一个变压器周围聚拢着许多群众,里边还有几个检察院、总工会、劳动局的领导和几个公安民警。见到陈市长过来,都纷纷走来。陈市长先走到变压器跟前,看到一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趴在上边,已烧得模糊不清。昨天晚上的雷阵雨,把孩子的衣服已完全浇透,此刻还在往下滴着水。剪断的电线头拂在变压器周围的花墙上。陈市长说无论如何得先把孩子取下来,几天了一直这样趴在上边看着多惨。检察长说这个孩子的父母离婚了,现跟着姑姑生活。他姑姑不答应,非让赔钱之后才能取下。这时,孩子的姑姑哭喊着从大门外跑了进来,跑到陈市长前,扑通跪了下来:“市长啊,你要给我作主啊,他们把我的孩子害死了,也不赔钱……”
几个公安民警要上去拉,陈市长拦住,上去扶起那位妇女,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说:
“孩子死了,我们都非常同情。我们一定尽快查清事故原因,作出公正处理。请你们抓紧把孩子取下来,把后事办了。”
“取下来他们都不管了,我的杰杰啊……”
陈市长又说了许多抚慰保证的话,妇女才答应。几个公安民警上去取下了那个烧焦变硬浑身湿淋淋的孩子。
陈市长又交代了几句,便坐上车。他们又去参加了市百货大楼改造开业剪彩仪式。十点多,回到了市政府。
李经纬把陈市长送到后楼,先到了财贸科。任世屯、王胜利几个人都在。任世屯一见李经纬,脸上堆着笑,上来拉手,问有何指示。李经纬说来看看王胜利。给王胜利让了烟,说了一堆道歉和安慰的话。
任世屯小眼眨巴着,假惺惺地说:“没事李科长。刚才我还在批评小王,说屁大一点事,不应该去冯秘书长那儿汇报。都是自己弟兄们,出了点小差错,讲开就行了,让秘书长知道了多不好,何况现在又是关键时候”
李经纬对王胜利说:“王卓立那儿回来我批评他,让他再来给你赔情道歉,你不要再生气了,这事责任都在我。”
“李科长,这事可与你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把屎尿盆子往你身上扣。小王也不能再追究了。”任世屯说着,脸上不时闪过幸灾乐祸的笑。
李经纬道了谢,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农业科的宁顶柱走了进来。他顺手带上门,往上推了推眼镜,语气沉沉地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兄可要警惕啊!”
李经纬起来让了座,不解地问:“怎么?这里边……”
宁顶柱一字一顿地说:“警惕小人。”他把那个”人”字咬得很重。
李经纬立即想到了任世屯,便说:“你能不说得详细点?”
宁顶柱说:“昨天早上上班我去文印室取文件,经过财贸科门口,正好派出所的人在盘问王胜利,我就站在门外没走,想听听情况。王胜利本来想找你说说,把事情捂住算了。小任在一旁说,‘不行,不能让咱们科背这黑锅,也不能让你落这个坏名声,去找秘书长反映去。’王胜利说,‘都是办公室的同志,抬头不见低头见,叫王卓立把钱交了算了。’谁知任世屯发起了火,骂王胜利软蛋,说流氓罪的帽子马上就扣到你头上了,你还执迷不悟。就这样越说去看热闹的人越多。后来任世屯就打电话告诉了二马,二马让王胜利和派出所的人一起去了他办公室。”
“施桂枝当时在不在场?”
“在。”
“施桂枝啥态度?”
“她那水平还能说啥,她说王卓立早晚非出事不可,教育教育他有好处。”
宁顶柱走了以后,李经纬到后边向陈市长讲了情况,要了陈市长的车子,和顾大军一齐来到医院。进到病室,见王卓立的母亲、弟弟都在。王卓立头上缠着纱布,胸上打了绷带,眼泡肿得明明的,闭着眼睛在输液。他母亲说:“小立,你科长来看你了。”
王卓立睁开了眼,挣扎着要起来,李经纬按住了他。王卓立说:“李科长,我对不起你,给你惹了麻烦。”
李经纬安慰道:“事情发生了,不要想那么多,安心养伤。”
又讲了几句安慰的话,询问了伤情,问经济上有啥困难没有等等。王卓立的母亲眼泪花花地讲了些让李经纬关照的话。
回到办公室,施桂枝又在叫:“李科长,李科长,老霍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李经纬拨通了霍哲的电话,霍哲气呼呼地说:“你去鸡巴哪儿了,找你两天找不着,打传呼也不回话。”
李经纬讲了去武明的情况,问:“有啥急事?”
霍哲说:“冯秘书长女儿结婚的事你知不知道?”
李经纬说不知道。正在这时,小通讯员证实似的笑眯眯掂着一包瓜子、糖块,还有一盒烟走了进来,说:“冯秘书长女儿结婚,给大家送的喜糖。”说完笑眯眯走了。
霍哲又在电话里吼:“你咋不说话,接个电话也心不在焉。”
霍哲讲任世屯一个星期都在帮助人家收拾房子,搬运东西,筹办婚事。人家科里每人兑了二百元钱,任世屯拿的肯定还要多。临了,又把李经纬骂了一通。
李经纬来到大办公室,问知不知道冯秘书长女儿结婚之事。施桂枝抢着说:“知道,昨天我去外科取文件,见人家都在凑钱,一问说是冯秘书长千金结婚,我想这可是大事,回来给小顾商量了,每人按过去规矩兑五十元,给你的和小王的都兑了。”
李经纬从身上掏出五十元钱递给施桂枝,在她接钱的一刹那,她突然发现李经纬的目光像两束激光,向外喷射着愤怒和轻蔑,似乎要把她穿透。她的手一哆嗦,钱飘落到地下。李经纬一动不动,看着施桂枝失魂似的侧着身子从地下捡起钱,一步步退到她的办公桌前。
李经纬向外走时,后边响了一声哧啦的扯纸声。
李经纬出来向霍哲办公室走去。
来到东楼三楼霍哲办公室,在门口听到屋内几个人在讲话。一个人说:“昨晚上那个娜塔莎小姐屁股真圆啊,俩奶长得像葫芦。”
另一个人说:“你小子揉得人家哇哇乱叫。”
“咱掏过钱了,不揉白不揉。”
“你那家伙儿还中哩,给人家那么多钱?”
“家伙儿不中我不能用手!”
“哈哈哈--”
“嘻嘻嘻--”
“……”
李经纬进到屋里,见霍哲腿翘在桌子上吞云吐雾,周围站着几个大腹便便的男的,椅子上坐着两个娇滴滴的女的。见到李经纬进到了屋里,停止了说笑。霍哲用拿烟的手点着几个人向李经纬介绍道:“这是郭经理,这是赵老板,这是刘老板,李小姐,晋小姐。”李经纬一一和他们握了手。又把李经纬向他们介绍,大家一听都做出恭敬样子,有的拿出烟来往李经纬的眼前送。李经纬看着都是一色的老外烟,就拒绝了。霍哲看着李经纬,挥舞着手对大家说:“就像俺这老兄,当个市长呱呱叫,就是没人提拔。啥时候省长来喽把他叫过去,当着书记市长的面,往屁股上跺一脚,说,‘你这没成色的东西,啥年月了,你还在这儿趴着,真丢我人!’要不了多长时间,蹭蹭蹭上去了。”
郭经理说:“李哥,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这世道不出血咋会行。”
赵老板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上了官还怕回不来。”
刘老板说:“李哥说句话,给你拿个十万先用,钱算个啥,不就一张擦屁股纸。”
搬了座让李经纬坐下,接着又是谈女人,哪儿的女人白嫩,哪儿的女人三围匀称,哪儿的女人床上功夫好,哪儿的女人皮肤有弹性……嘻嘻哈哈一阵,已到了午饭时间,几个人要拉着去吃饭。李经纬说中午还有事,去不成。把霍哲拉到外边,说了王卓立的事。又想说说任世屯的表现,话到嘴边咽住了。霍哲说:“关键时候你的科里一直出事,这可不是好兆头。对冯秘书长,你一定要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现在一点都经不起折腾了。”
说到冯秘书长女儿结婚的事,霍哲说:“送那五十块还不够丢人。”
李经纬说:“送过了就算了吧。”
“多好的机会呀,赶快再送点什么去。”停了停,霍哲又说:“不要再送钱了,买点东西送去。”
李经纬问买点啥?霍哲想了想,说:“买个摇摆器算了,球一千来块钱,当官的命都金贵。正在节骨眼上,利用这个机会给他上点货。”
在街上小摊吃了碗鸡蛋面,李经纬又推开了自家那扇沉重的门。屋里还是他走时的样子,剩下的半盘菜已经发酸,苍蝇在上边飞舞。沙发上扔着他换下的几件衣服,桌子上、地上、家具上蒙着一层灰尘。开了风扇在床上躺下,凉席烫如火鏊。又起来冲凉水澡。躺下一会儿,还是奇热难忍。便干脆起来,顶着火辣辣太阳往办公室走去。
昨晚在医院守护了父亲一夜,早上又起得早,已是十分疲倦,可躺在沙发上却没有一点睡意。秦秘书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市政府这边推荐不上来等于缘木求鱼。想到冯秘书长那些报复性的恶毒话语和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想到任世屯的落井下石,想到霍哲参谋的主意,思想处在极度矛盾之中。一会儿脑子里又浮现出上午变压器上那个被烧焦淋湿的孩子,又联想到了瑶瑶。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糊了一会儿,到了上班时间。
李经纬刚洗了脸在桌前坐下,霍哲来了,手里掂着个大盒子,说:“给。”
李经纬一看,是个”康福德健身器”。说:“老霍,这是--”
霍哲在沙发上坐下,点着烟说:“去吧,不要那么认真,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能办成事就行。这个东西是刘老板给你买的,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我和刘老板非亲非故,又没帮过人家什么忙,怎能平白无故要人家东西。”
“还给我掏五千块钱让给你哩,我没要。”
“老霍,这不合适,我不能收。”
“你收了吧,以后一旦有啥事给他帮个忙就行了。”说完起身走了。
李经纬往后楼打电话询问朱市长出国情况,值班员说估计还得四五天时间才能回来。
一会儿接到了群众纷纷打来的电话,说中午家里没水,这么热的天不是要命哩?李经纬打电话问自来水公司石经理是怎么回事。石经理说,没法子,地下水位下降太快,抽水量大量减少,而且城市人口猛增,又是用水高峰期,现在全市的水泵都在超负荷运转。
李经纬赶快打电话跟陈市长汇报,陈市长让打电话给自来水公司,责成石经理,采取紧急措施,确保群众吃水,消除不稳定因素。李经纬让顾大军去公司当面传达陈市长指示。嘱咐不惜任何代价,确保群众用水。有啥情况及时反馈过来。顾大军骑车去了。
李经纬正在看顾大军起草的科室上半年工作总结,内兄宋春风掀帘进来,脸上像下了一层霜。李经纬倒茶也不喝,递烟也不接,一副发难的样子。
“你的工作怪忙啊!”宋春风冷冷地说。
“这几天我就说去接秋月和瑶瑶过来,事情太多一直没有顾上。宋秋月和瑶瑶在那儿,给你和嫂子添麻烦了。”
“不管怎样也不能打啊,你没有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你还打人哩。”
“是是,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打秋月。”
“你整天忙得像个孝子,要不是秋月在家给你料理住,你还能混到现在。秋月跟你享啥福了。你那钱是咋回事?”
“是一个朋友临时借用的,要还的。”
“你在政府借了多少钱?”
“三千块。”
“别哪儿还借了没有?”
“别哪?没有。”
“你要知道,这钱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你们俩人的共同财产,怎么,想用就用,想花就花!”
“是我一时糊涂,没有给秋月商量。”
“我今天来一不是给你们评理,二不是给你调解,我是来告诉你,秋月要提出和你离婚,你看怎么办?”
“哥,都是我不好,打秋月我后悔得很。请你跟秋月、咱妈原谅我,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都四十多往五十岁上数哩,还是政府的科长,就你这修养整天咋在市长身边工作哩,我都难以理解。就凭你这副德性,李经纬,我不是小看你哩,你这一辈子完了!”
“是是,我今后要加强个人修养。真要分开,孩子多可怜。”
“秋月决心已经下了,让我告你说一声,你考虑考虑你们俩的事。看孩子怎么办,财产怎么办。”
“哥,你和咱妈好好劝劝秋月,不敢胡来,我回来去给秋月赔不是。”这时,外面响起阵阵雷声,风吹着窗户啪啪作响。
“就这吧,我走了。”
李经纬把宋春风送到外面,见上访的群众又堵住了大门。李经纬走到大门口,好说歹说,才把宋春风送出来。在大门外面,李经纬对宋春风说:“你走好,哥。”宋春风头也不扭,径直走了。
雷声在遥远的地方轰响,如同从人的胸腔里发出的强大共鸣。天空中大块的乌云在移动交错。大风卷起纸片灰尘形成一道道屏障,街上的人在艰难行走。
李经纬刚在办公室坐下,顾大军满头灰尘走进来,说石经理讲,供水潜力已经用尽,惟一的办法是定时供水。说着交给了李经纬一份近日的供水报表。李经纬看了,向陈市长作了汇报。陈市长向常务市长请示,后打电话给科里,表示同意。让通知自来水公司,在电台、电视台、报纸上发出安民告示,告知全市人民,并讲清原因,取得群众谅解。李经纬又打电话向石经理作了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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