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儿子独立一回-哥们,我驾照考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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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我驾照考出了!”

    我一看手机上这短信息,就知道是小六指发来的。我知道他的臭脾性,连忙发了一个短信息给他:注意安全,莫乐极生悲!

    短信息发出后,我有点懊悔。人家满心高兴时,我这样岂不有点触他霉头。不过想来小六指不会责怪我的,我们毕竟是当年一起下过煤井的哥们。

    小六指与我是一个学校的,不一个班级。他绰号“小六指”,是说他六个指头搔痒——多出一道。他这人花花肠子就比别人多,所以我们娄城去微山湖煤矿的,他是第一个调回来的。是统战部帮的忙,他冒出了一个舅舅在台湾军界任职,他家也就成了统战对象。从煤矿调回来这些年,他七折腾八折腾,如今开了厂,自己当了老板,只是还算不上多大的款。

    我敢打赌,这小子驾照一考出,三天之内必要请我们几个当年一起下过井的哥们撮一顿。

    我们几个虽都先后调回了老家,不在煤矿好几年了,但我们有事没事常聚一聚的。那800米井下结成的生死情谊岂是酒肉朋友可比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小六指就约我们几个去交通大厦宾馆聚一聚,还说顺便看看他新买的帕萨特轿车。

    那天,小六指满脸喜气,恭候在交通大厦门口,等人到齐了,他就去把他的新车开了过来,白色的车子,高贵、典雅,人见人爱,一时赞誉四起,夸得小六指云里雾里,不辨东南西北,大家正在兴头上,偏又是我这张臭嘴,忍不住说:“车是好车,但这车名实在不好,帕萨特用上海话听起来像拍杀得……”

    小六指一听脸色就阴了,朝我瞪了瞪眼。我自知又杀风景了,就缄口不言。

    小六指在娄城或许还算不上大款,但在我们这一拨中,就数他腰包最鼓,在我们面前掼掼派头,他的实力是绰绰有余。他要了五粱液,要了红酒,豪兴勃发地说:“放开量喝,一醉方休!谁不喝,灌也要把他灌醉。”

    酒过三巡,大家都在兴头上。我又问了一个也许不该问的问题,我说:“小六指,你三天两头跑南京跑上海,十次电话九次不在家,你哪有时间练开车呀,被你考出驾照,真是额角头碰到天花板了。”

    小六指此时已喝到七八成了,脸红脖子红,连眼睛也是红的,他又干了一杯说:“那些考官,他妈的没几个好东西,你不意思意思,一个个如包公似的,还以为他们真铁面无私呢。塞上一个信封,立马打倒,一路绿灯。我这张驾照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黑炭头也想去考驾照,忙问小六指什么尺寸,意思信封袋里要装多少。

    我一听又忍不住了,什么都可开后门,这考驾照如果也开后门,这岂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说:“小六指,你的车我可不敢坐。”

    黑炭头马上刺我说:“人家现在是大作家了,那命金贵。小六指,待会儿我就乘你车回去,过过新车瘾。”

    聚会结束时,除了我还算清醒外,都喝得差不多了。小六指喷着酒气说:“上车上车,我送你们回家!”其实,这一桌人,除了黑炭头是打的过来的,其他都是开助动车或骑自行车过来的。我怕小六指出事,招手要了一辆的士,硬把小六指与黑炭头塞了进去。小六指坐在车里还骂我胆小鬼,还说他井下几次冒顶都大难不死,命硬着呢。

    这次聚会半个月后,我正在外地参加一个笔会,突然收到黑炭头打来的电话,他说小六指遇车祸了!

    我一惊,忙问:“人怎样?”

    黑炭头哽咽着说:“当场身亡,车子全报废了,好惨!”

    我匆匆回去参加了小六指的追悼会。

    其实,小六指是不该死的。那天他开车去上海,半道上有一辆摩托车从小路上横穿马路,如果技术过硬点,一踩刹车就行了,但小六指的那点车技水分大着呢,他心一慌,忙打方向盘,车子就此斜过了中轴黄线,巧不巧对面有一辆三菱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开来,极度的慌乱中小六指死命踩下了刹车,哪知却错踩在了油门上,小车一头撞向大卡车,那帕萨特哪经撞,当场就把小六指撞得面目全非,一命呜呼。

    在追悼会上,我碰到了黑炭头,我想走过去对他说:“你考驾照千万千万别学小六指去开后门。”谁知我话还没说出口,黑炭头却冲着我说:“就数你嘴毒,豌在你咒死了小六指,你高兴了,你有素材写了。”

    我愣在那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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