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夔龙(1857-1948)又名陈夔鳞,字筱石,原籍江西省抚州市崇仁县,先世迁入贵州省贵阳,他的父亲是知县。他8岁时丧父,家境日贫,与母亲相依为命。同治十一年(1872)考取秀才,光绪元年(1875)考取举人第一名,光绪十二年(1886)参加全国会试,中三甲进士。中进士后成为一个小小的京官,数年不获升迁。后来陈夔龙八面玲珑地结交了李鸿章和权臣荣禄,还帮着荣禄为一时倒霉的袁世凯说好话,这一切都为自己日后高升奠定了基础,从而步步升迁。对于清廷显贵庆亲王奕劻,陈夔龙也变着法地攀附。被人们所诟病的一件事就是其妻子许氏认了奕劻做干爹,陈夔龙自然成了这位亲王的干女婿。汉家男女与皇室权贵结成干亲,为外间所笑话,所以陈夔龙在民间的口碑实在是很糟糕。但是他的文笔极好,在外交上也颇有才能。他同时也是个守旧的人,自称有三件事可以自慰:“一不联络新学家,二不敷衍留学生,三不延纳假名士”,对变法极为反感,对辛亥革命更视为“大逆不道”。1911年10月武昌起义时,陈夔龙力主袁世凯出兵剿灭革命党人。对随后滦州起义的革命军,他照样痛恨。可以庆幸的是他的反动和守旧并没有影响到他对滦州煤矿的立场和态度。
滦矿公司的陈家岭矿、马家沟矿、赵各庄矿相继投产以后,面临的问题是煤炭销售市场的竞争,他们要在开平煤矿一向占有的市场打开一条销路,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于是,滦州煤矿向直隶总督陈夔龙提出官家用煤要用滦矿煤的要求,他们希望陈夔龙“俯赐札行”(发一个文件给)北洋机器局、铁工厂、长芦运司、招商轮船局、京奉铁路局,要这些部门跟滦州煤矿定常年购煤合同,“以符官矿名义,而免利源外溢”。作为回报,滦矿承诺将在价格上对这些官家“格外减让,按八五折价”。陈夔龙接到这个文件后,在上面批示说:“据禀天津局厂林立,需用煤炭甚多,请饬各该处向该公司商定合同,常年购用官煤,减折收价。事属维系公益,仰候分饬遵办[114]。”有了总督这个批示,滦州煤矿推销煤炭等于有了上方宝剑,这一“土政策”,对于同英国资本家竞争的滦州煤矿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英国资本家千方百计干涉和阻挠滦州煤矿的开办,通过外交手段给清政府施加压力,甚至恫吓说要使用武力解决问题。由于新上任的总督陈夔龙跟八国联军打过交道,当年他秘密为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西逃准备车马,又参与了与外国方面的“议和”,处理外交纠纷的手段很受慈禧太后的赏识,所以清政府外务部在1909年11月24日提出建议,让陈夔龙平息开平、滦州两公司的纠纷,订出妥善的办法去跟英国人谈判,清廷批准了这个建议,于是陈夔龙开始操持解决开、滦问题。这就是煤炭工业史上“第二次收开”的开始。
陈夔龙奉旨办理开平矿案,奏请朝廷让张翼、周学熙以及律师马尼尔、矿区稽查英人庆世理充当他的助手,经过几个月的研究讨论,于1910年4月25日向开平矿务有限公司提出了两项条款。第一项条款是英国资本家完全脱离公司的办法,第二项条款是英国资本家不完全脱离公司的办法。不管哪一条,英国人掌控的开平公司都将失去矿山所有权,英国人自然不认可,强调张翼任督办时签订的《卖约》有效。后来英国人同意让中国人赎回开平矿,他们索价270万英镑后降到178.2万英镑,陈夔龙等认为可以赎买,便把收买价格定为143万英镑后又增加到160万英镑。双方多次谈判接近谈成的时候,张翼连奏三本给朝廷,反对陈夔龙的“收开”方案,清政府派出大臣载泽和盛宣怀重查开平矿案,此二人经过调研后,提出了另一套由滦矿负责招商股“收开”的方案,晚清政府批准了这个方案。这样一来,陈夔龙赎回开平矿的计划落空了,第二次“收开”彻底失败。这还不算,陈夔龙还因此受到清廷的批评指责,说他跟英国资本家接触而制定的“赎开”方案“不预先请旨,殊属非是”,认为他的错误是很大的。
虽然陈夔龙“收开”的努力失败了,但他在开滦的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陈夔龙作为与开滦有关的名人,他也是晚清最后一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说一说他在民国以后的事情,也可以让我们加深对这个历史人物的了解。
进入民国后,陈夔龙寓居上海,常感叹清朝灭亡让他哀不可言。张勋复辟时他大力支持,并出任顾问大臣,复辟失败后他又回到上海,以风月自娱。第二次直奉战争,冯玉祥将废帝溥仪逐出紫禁城,他更是痛心疾首。抗日战争至解放战争时期,在上海与清朝遗老组织“逸社”,定期约会,饮酒赋诗。
跟杨士骧一样,陈夔龙这位封疆大吏也很怕老婆。陈夔龙曾娶过三任老婆,前两个都是因病离世,最后娶的徐夫人貌美如花,是浙江的名门望族。由于她是庆王府奕劻的福晋认的干女儿,陈夔龙多次升迁她都出力不少。陈夔龙与徐夫人只生有一女,但这位大小姐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徐夫人肝肠寸断,亲自将小姐的棺木运回西湖安葬,并在那里买了一所房子,带了几个侍婢,住在那里。这时的陈夔龙本应调任四川总督,但是徐夫人坚决不让陈赴任。陈夔龙只好又求助于奕劻,在奕劻的帮助下陈夔龙调任湖广总督,为的是可以陪老婆。
清政府倒台,徐夫人也去世,老年丧偶,陈夔龙十分悲伤,决心不再续娶。有一天他逛马路散心,在一家服装店里看见一具木制的模特儿,陈夔龙竟然看呆了。第二天又坐车来,在玻璃窗前流连忘返久不离去。他须发斑白,穿着长袍马褂,对着玻璃窗长久端详,最后向店中人开口要买模特。高价买了之后给这模特定制了绸缎衣裙,回家摆在房间里,每天都一个人呆呆地看它。据知情人说,这是因为那模特儿眉目之间和徐夫人太像了!由此可知,陈夔龙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1948年,陈夔龙在上海逝世,享年91岁,葬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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