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角在麦地里被毒日晒了一天,后背火辣辣的,像千百个蚊虫一齐扑咬。他一头栽在炕上便不愿动,女人凑过来,用嘴唇温柔地揉搓着他的脊背。
“她爹,炕坯该换了,站急了都酥,西屋珍珠住的那炕塌了好几处。”
银角喘着粗气,他寻思着什么时候能把这泥坯炕换成红砖炕,这日子才算透亮了啊!
一阵狗叫,窗前悉悉窣窣地响,一条壮汉的黑影跃上窗纸。
“角兄弟,我是二顺,开开门呗。”黑影压着嗓子叫。
“都睡稳啦!”银角没好气地扔出一句。
“俺给你送酒来了……”
“么酒?上次拿来的还叫白兰地,苦巴唧唧的,咱庄稼人可呷不惯这。”
“这回是天府特酿,特惬口,保你叫好。”二顺把酒瓶掂在手里晃着。
银角披衣下地,划亮了油灯,给二顺打开门:“俺后午下河沿拖炕坯,你得来帮帮手。”
“那没说的。”二顺连连点头,把酒瓶往银角怀里一塞,急急地溜进屋去。
屋内,一阵脱衣的声响过后,油灯便被人噗地吹灭了。
银角守在院子里,拧开酒盖,嘴对酒瓶咕嘟了两口,酒味果然不错。二顺这小子家里有女人不守,偏喜欢搞别人家的娘们,犯的是哪口累呢?女人就是女人,生完了娃儿就可以撒手了,如果还能给自己挣口酒喝,倒也是很划算的事。银角想:谁让二顺家富呢?人家连自行车都备上了。
等二顺提着裤子从屋里出来,银角已经把酒喝了半瓶。
“可做得舒服?”银角问。
“那还用说,咱弟媳的身子可真软活。”
“没做几个花活?”银角嬉笑着又问。
“做过做过。你快回屋歇闲,后午俺一早就去河滩帮你。”二顺喜洋洋地走了。
做泥坯那天,两个男人在河滩上干了一天,割草、担水、搅泥……做了个足。晚饭在银角家吃,女人给烙了几张麦面葱饼。天大黑时,二顺还不肯走,银角明白他想个啥,就把他往自己屋里一推,不料二顺却拉住他,谄媚在笑着说:“能不能……让俺,进西屋……”
“日你狗娘。”银角生气地骂,“珍珍那娃才上初一,咋能做这?”
“不白做,做完事俺给你赶来一头母猪咋样?”二顺厚着脸不走。
银角心活了,挠挠后脑勺:“只是……怕俺闺女不随你。”
“好办,好办……”二顺连忙说,“俺瞧珍珠这妮身子瘦单,俺做她一准儿能吹起来。”
“那母猪俺可要二百斤以上的哩!少一斤俺也不干。”
“行,都随你。”二顺用耳朵伏在西屋门上听着,见没有动静,就对银角说,“珍珠睡了,俺要进去啦。”
银角挥挥手:“去,去,你当心别弄疼她,孩子小没受过这个。”
二顺没等银角说完,猫一样钻进了西屋,用铁拴别住了门,随后,便传出少女的惊叫声,院子里的小黄也汪汪个不停。
银角赶紧把西屋子关严,扭过脸对那狗狠狠地骂:“吼你娘个疤。”
小黄狗挨了骂,乖乖地躲回了窝边,西屋里的人还在哭闹,不过声音已经很微弱了。银角回到自己屋里,灯也不点,倒在炕上眨眼。
“闺女在西屋哭个啥?”女人想下地去看看。
“二顺在里面,你莫管。”银角一把拽住女人,就往身下压。
女人搂紧了男人厚厚的背,小声说:“二顺是个鬼畜牲。”
银角伏在女人耳朵说:“不要紧,等咱也富起来,俺也去睡别人家的女人。”
“拿啥做富?”女人忧愁地说,“除非你把俺卖了。”
银角信心十足地说:“明天你开始学养猪吧。”
月亮一会儿躲进云层,一会儿又露出一张苍白的圆脸。屋子里忽明忽暗,人却在半睡半醒。随着西屋的门轴吱吱呀呀地响过,一个黑影溜出来,溜进了夜的岑寂里。只有几声有气无力的狗叫,追遂着被黑夜掩映掉的影子……
夜深了,乡村的夜显得格外静谧。女人失眠了,她用被子蒙住头,捂住耳朵。她不敢听,西屋女儿凄凄的哭啼声和身边丈夫酣睡的呼噜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载于《小说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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