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幺家大院-芥花说,我和谢尔盖愿意早点把婚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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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幺家两个闺女的婚事,应该是幺庆春的头等大事。看来芹花的婚事应该有着落了,但芥花的婚事恐怕要比她的姐姐难办。这丫头对男人很挑剔,而她的生活习性,许多男人也不能适应。但这个俄国小伙子的突然到来,也让幺庆春感到很疑惑。前不久,芥花曾经跟他说过这个俄国人,只是跟他讲了她在谢尔盖钟表店买表的经历,说这个俄国人很实诚,和她做生意,也不没完没了地讲价钱。对于芥花讲的这些事情,幺庆春也没有听出什么意味来。可这个叫谢尔盖的来了以后,这个蓝眼睛的俄国小伙子看他闺女的时候露出的是喜爱,而一向说话没有温情的芥花,对谢尔盖讲话时却很温和,这自然地让幺庆春联想到芥花的婚事。幺庆春过去和俄国人没有什么来往,但和这个俄国小伙子交流起来却没有什么障碍。在吃饭的时候幺庆春让陶三春和谢尔盖一块儿喝酒,他们先喝的是木香镇的土烧酒,然后又拿出一瓶伏特加。两个小伙子喝土烧酒时都很顺畅,而再喝伏特加的时候陶三春却一口也咽不下。陶三春不胜酒力,喝完了三盅土烧之后脸就红了,而谢尔盖却没有任何反应。幺庆春知道俄国人都擅长喝酒也就不在意眼前这个俄国小伙子的酒量如何了。谁知道谢尔盖把伏特加喝完以后竟哭了起来。其实伏特加喝起来没有土烧灼人。芥花怕他喝多也抢着喝了一半的伏特加。谢尔盖的哭相并不难看,但哭起来却像一个孩子。幺庆春知道酒后吐真言就问谢尔盖,我们这里的男人喝酒喝得越多越精神,也很少有人哭。如果一个男人喝酒喝得哭了,那就是他遇到了亲人或者是知己,我们虽然初次见面,有什么心里话你就跟大叔说吧……

    谢尔盖望着芥花说,我能说吗?

    芥花就笑了,说什么,是你的自由,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幺家人对什么话都不会忌讳。

    谢尔盖说,其实,我的家族在俄罗斯是皇室贵族,我原来不姓谢尔盖,我的全名叫彼得·万斯。彼得是沙皇俄国的皇帝,我的爷爷也是皇室的官员。但后来俄国发生政变,沙皇俄国被推翻了,彼得家族大都逃亡了。我到哈尔滨的时候才四岁,那时候我的父母都亡故了,是我的两个姐姐把我带到哈尔滨的。大姐没有在哈尔滨久留,她去北平找她的同学去了,她的同学是犹太人,后来两个人结婚了。再后来他们去了荷兰,她没有带我。我小时候大姐不喜欢我,我二姐喜欢我。我二姐和我在哈尔滨举目无亲,后来由于生活艰难,我姐姐把我带到了乡下,就是江北的呼兰县。她嫁给了呼兰陈家屯的一个大户人家的三儿子。这家姓陈,老爷陈子厚是呼兰有名的大地主,江北大片土地都是他的,起码有上千垧。陈家大院光房子就有四十多间,长工三十多人,耕地的牲口上百头(匹),家里还有两台俄产的轿车。陈子厚有三房太太,生养了十二个孩子,三个儿子九个闺女。大儿子留洋在日本,二儿子在直隶一个县做县长,三儿子有点野性,十七岁就跑到大青山当胡子去了。山上胡子的头儿也就是大瓢把子也姓陈,和陈子厚是拜把子兄弟。当大瓢把子知道陈家老三是陈子厚的儿子时就让人把他绑起来给陈子厚送回去了。后来,陈子厚的三儿子在家里就老实多了。老三叫陈万账,可他连算盘都不会打,陈子厚就请来私塾先生专门教他写字和算账,后来他还真出息了,把整个陈家给支撑起来。谁知道我姐姐命不好,到了陈家不到两年就得肺痨死了。当然,陈万账并没有嫌弃我,不让我和长工们在一起吃饭,和他们家人一块吃小灶。可是第二年陈万账又找了媳妇,这个媳妇很凶,把我从小灶的桌子旁边撵走了,让我和长工们在一起住。最不能容忍的是她不光让我和长工们一起干活,每天还让我半夜起来喂马。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有一天就把这个女人给揍了,然后我就逃到了哈尔滨,那年我才十四岁。到哈尔滨以后,我的日子更加艰难。我在哈尔滨是要吃饭的,我就到一个列巴作坊讨吃的,因为这里的掌柜也叫谢尔盖。开始的时候,谢尔盖总是把他列巴坊里烤糊的列巴给我吃,而他却吃烤得最好的列巴。有一天我渴了,就把他喝剩下的红茶水喝了,这个谢尔盖就把我打了。再后来,我就到了一家钟表店。这个修表技师很好,我只给他做零活儿。他看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又把修表的技术教给了我。谁知道,这个技师后来生病了,不到半年他就死了。临死前,他把那个表店就给我了……

    幺庆春说,这世界上总是有坏人也有好人。

    吃完饭以后,谢尔盖要到木香镇找客栈住下。

    幺庆春说,你这么远扑奔我们幺家来了,怎么能让你住在外面,我们家也有地方,你就在这儿住下吧。如果你闲不住,愿意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等你有了着落再离开我们幺家。谢尔盖在幺家留下了。谢尔盖很勤快,他每天要喂牲口,有时还到山上去捡柴禾。有一天,他到天黑了也没回来,芥花就到处找他。一个木香镇铺子里的伙计对她说,那个老毛子到山上去捡柴禾去了。芥花就又到山上去找他。芥花的胆子很大。山根儿底下的柴禾已经被人都捡光了,这个谢尔盖一定往山里去了,她就往深山里走。这时,西边的日头快沉下去了,她在一个山洼里找到了谢尔盖,原来他捡柴禾的时候,一脚踏空就掉进了一个山洼里,好在山洼里的蒿草很厚,他才没被摔死,可他的腿却摔伤了。芥花就背着他下山了。他们回到木香镇,芥花又把他背到毛十二诊所……

    幺庆春家对谢尔盖很好,谢尔盖在木香镇也很规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和镇上的许多人混熟了。商铺的掌柜们见到幺庆春说道,这个俄国小伙子真不错,幺掌柜你也真是有眼力,招了这么好的女婿。幺庆春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他在想,既然这个谢尔盖已经无依无靠了,和芥花又很投脾气,不用说,二丫头也是相中了谢尔盖。有一天,幺庆春就把芥花叫到他的寝房对她说,我看,这个谢尔盖不错,你们俩也很般配,重要的是这个俄国小伙子品行很好。我看,你就和他结婚吧。

    幺庆春的夫人也说,这个俄国小伙子中国话说得很顺溜,在咱们家这么长时间,除了他的相貌能让人看出是俄国人,可他的一举一动跟咱们木香镇的小伙子们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这个谢尔盖愿不愿意入赘。

    芥花说,你们二老还看不出来吗?他成为你们的女婿是他的福分,他也喜欢咱们家里人,对你们二老也很孝顺。我和他结婚,我们两个人都愿意。

    幺庆春想了想,我看,今年也算是个好年头,是马年,牛马年好种田,好事情要是今年办会讨出吉利来。依我看,八月十八你们姐儿俩在同一天把喜事办了吧。摆上二十桌席,再请个戏班子,让许镇长主婚……

    芥花说,我和谢尔盖愿意早点儿把婚事办了,我姐和三春也会愿意的。

    ……

    八月十八这天,天上有零星的云彩飘过。进入八月份天气酷热。木香镇村东是三泉山,村北是松花江,酷热的日子也有清凉的时候。这天,幺家的婚礼很排场。这里的习惯宴席大都在院子里办,原本应该放二十张桌子,见参加婚礼的人越来越多,就又增加了八张桌。这也看出幺庆春在木香镇的人缘很好。除了木香镇的人参加婚礼,连江北和幺庆春来往不多的人也来参加。别看宴席的桌子摆得很多,但桌子上的菜却不太铺张,六荤六素,在荤菜中还有几道江浙菜。酒是镇上郭家烧锅的头曲酒,是用木桶抬来的,一共有六桶,客人随便喝。在贵宾席上,没有什么大人物,有两个邻村的乡绅,还有商会的七八个掌柜,镇长算是贵宾席上最有名望的人了。幺家大婚的主事是毛十二诊所的二少爷,他没有袭承父亲的医道,在哈尔滨国立高中做国文教师,声音洪亮,能唱莲花落子。莲花落子里有说口,没有功夫的人唱不出来,相当于说书人的绕口令。二少爷说唱很地道,他还会唱日本歌曲。正因为他会唱日本歌曲,当时的国立高中已经改叫哈尔滨市满洲国共荣学校,二少爷在学校也算是出类拔萃。他主持的婚礼开场白竟是随口说出的两副对子:木香镇兴隆百年家家天赐鸿运,幺庆春家族万福人人福气盎然。容三春四季风调雨顺,颂五岳三山谢尔盖世。

    二少爷的开场白后来的一段颂辞玄深而又冗长,但还是博得参加婚礼人们的一阵喝彩。然后,按照木香镇的习俗,两个新郎和两个新娘该做的礼节都做完了。镇长许青灯说了几句庆贺的话,幺庆春也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二少爷就要宣布宴席开始。谁料到,新女婿陶三春却突然站在一条板凳上,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幺家的人了。往后,我在幺家一定会孝顺父母,听芹花的话,在镇上和乡亲们也是亲人……

    陶三春的讲话虽然不长,可句句都是恭维幺家的话。他本以为,参加婚礼的人会喝彩,也许是这些人像是闻到了灶房里涌出的诱人香味儿,眼睛大都盯着桌子,只有几个人零星叫了声好。

    陶三春的举动让幺庆春始料不及。幺庆春每年也都参加几次镇上的婚礼,却还没有见到过新姑爷能在婚礼上夸夸其谈的。幺庆春的心情很好,对于陶三春的讲话也并没有什么反感,但他觉得在婚礼上两个女婿应该公平,幺庆春就对谢尔盖说,二女婿,你也说几句吧。

    谢尔盖只鞠了一躬,说了一句话,往后我要守幺家的规矩,多谢各位。

    谢尔盖的话语虽然只有一句,可却博得了参加婚礼的人们的齐声喝彩。两个小伙子的表现,两个姑娘都看在眼里。而幺庆春在这个婚礼上才进一步地熟悉了两个女婿的人品。陶三春很擅讲,喜欢表现自己;而谢尔盖不善言辞,但心里有数。陶三春可以做大事情,而谢尔盖会把许多小事情做得很仔细。

    幺家的婚礼在木香镇操办得不算太大,但木香镇人却对幺家有了很好的评价。这场婚礼也让木香镇人知道了,两个幺家的女婿可以在幺家扶持两个闺女而当家做主了。幺庆春的首饰作坊也越做越大了,原来那种做首饰的小打小闹,现在也有了改变,省城的许多官府衙门也到这百里之外的木香镇来找幺庆春,让他的作坊为官府衙门制作金银印玺。最大的衙门是省城的松江警署。

    两个女婿在幺家也有了明确的分工。大女婿陶三春管理幺家在乡村的三百多垧地,监管幺家大院的三十多匹马和十几头牛,还有十几挂大车。这些事情对于陶三春来说,小得不能再小了。他善于管理长工,长工们对于这个大女婿也有点畏惧,因为陶三春平时脸上没有笑容,一旦有了笑容不是好事而是坏事。自然陶三春也是乡村大院里的管家。芹花并没有因为陶三春辅助她管理家族而觉得轻松,因为这三百多垧地至少有两百多垧租给了佃户。向佃户收租子就是一大难题。芹花的心肠软,见到那些揭不开锅的佃户就不能强行收租,有时还给这些佃户们减免租金。芹花几乎每天都不着家,有时坐着两马套的大车,有时还骑着马到乡下去收租。幺家的收租显得很宽容,有些佃户能交出现大洋,有些佃户交不起现大洋可以用粮食或者牲口去抵债,这就有些麻烦,每天芹花下乡收租子坐的二马车都要装得满满的。芹花最初收租子的时候就把陶三春带去了。陶三春很不愿意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每天费很大的劲儿收上来的租子还得交给木香镇的大院里,整个幺家的账房先生是芥花找的,自然和芥花一心一意。其实每年家里的账目都落在了芥花这个账房先生的大账里了。这一天,陶三春和芹花一块儿坐着大车去最远的佃户那里。这个地方叫邱家堡子。佃户叫邱文举,是个无赖,已经欠下幺家四年的租金了,累计也有二十多块大洋。这是一笔不小的欠账。邱文举原来家里还算很有钱,过去曾经去内蒙贩过马,但他贩马挣的钱没有买地,而是在木香镇开了一个澡堂子。澡堂子不归他管,归他的儿子管。他儿子不务正业,整天在木香镇的戏园子里看戏,还和戏园子里的一个戏子细粉莲有一腿。哪知这个戏子是名角儿,腰身细软,唱功也好,许多男人都惦记她。她在和邱家大少爷好的时候,江北护国军的柳师长也看上了她。有一天他看见邱大少爷和细粉莲厮混在一个炕上,他就掏出枪来一枪把邱大少爷打死了。柳师长还把他的澡堂子给占了,后又转卖给了细粉莲的表弟。从此邱家就败落了。邱老爷也染上了吸食大烟的毛病。不到一年光景,他把家里值钱的都变卖了换成了大烟,他有四间房子也快塌了。芹花向他讨债他就说我除了这四间房子什么也没有了,最好能把我扔进大牢。面对这样棘手的佃户芹花不知该怎么应对。到了邱家堡子,陶三春看了看就说道,把这房子占了,咱不图他的房子,只图他的房宅地。谁知道在扒他房子的时候,这个邱老爷什么话也没说,院子里还有一匹瘦马,他就骑着这匹瘦马去了木香镇,进了幺家在木香镇的大宅院。

    幺庆春就让家丁把这邱老爷撵出去了,又给他几块大洋让他离开木香镇到别的地方去讨饭。

    幺庆春是一个能压事的手艺人,也从来不做恶事,但也不能总做善事。他告诉芹花,把邱家租咱们的地收回来另租他人。他以前欠咱们的租金一笔勾销算了,只要他别再来家里找麻烦就行了。

    这些事情,让陶三春觉得很憋屈,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在幺家做女婿很不容易。就在晚上他和芹花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说出了心里话,咱们把家里最难做的事儿揽过来了,到最后也是费力不讨好。我看还是跟爹说说,二妹芥花和谢尔盖比咱们有能耐,管理幺家的大事最好能够重新分工,让他们两口子去管理佃户收租子。咱们只管木香镇的大院。

    芥花和谢尔盖结婚以后,最初的日子里谢尔盖还觉得很踏实,但渐渐地他觉得在木香镇的幺家大院他其实是一个闲人,许多事情他都插不上手。他的苦恼当然芥花也能看出来,两个人就在幺家大院的后院果树林里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聊了起来。

    芥花问他,你为什么在我们幺家高兴不起来,是对我们之间的婚姻不太满意吗?

    谢尔盖说,既高兴又郁闷。高兴的是我们的爱情是我们共同满意的,郁闷的是我不知道在这个大院子里该干些什么。但我知道了你都在干什么,你每天都要和账房先生在一起算账,除了给父亲的作坊销金银首饰,替作坊讨债,余下的时间就是管理木香镇的三个铺子。我一个俄国人,出去帮助你讨债,对方对我很不相信。木香镇的三个铺子我更不熟悉。

    幺家在木香镇开的三个铺子是:金银首饰店、苏杭布庄店、江南茶庄店。这三个铺子幺庆春从来不去看,但每天只要芥花在家,她都要把铺子走一遍。其实,她对这三个店铺也不太愿意插手管理,因为她的管家她非常信任。管家姓鲁叫鲁文逊,他是父亲的拜把子兄弟,也是浙江人。他有些残疾,左腿有些跛,一直未娶,和幺家一心一意。幺庆春曾经给他介绍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让他离开幺家,他却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没有娶这个女人。鲁文逊不光对幺家忠诚,对幺庆春的两个闺女也像对待自己的亲侄女一样。鲁文逊原来在浙江苍南的一家大商铺做过管家。这个商铺的掌柜对他很吝啬,每年给鲁文逊开的工钱他都要克扣一半,后来他就离开老家闯关东去了。他是在木香镇的茶庄认识的幺庆春,老乡相见很亲近,于是他就被幺庆春请到幺家大院做了管家。他在幺家做管家一做就是十几年,账目无偏差,进出货的账目也非常有条理。有了鲁管家,芥花也就闲了下来。

    芥花又问谢尔盖,那么你认为在幺家干点什么能不会让你憋闷呢?

    谢尔盖说道,我对大院里的所有活都不熟悉,跟你一块去销饰品或要账也更插不上手。我考虑想在木香镇开个洋货铺子,铺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谢尔盖洋货商行。不用父亲掏一文钱,我自己有钱。我可以把我寄存在哈尔滨的钟表拉过来,在我的洋货行里出售。我还想在这个洋货铺子的后院开个列巴坊,再开一个酿酒坊。列巴坊用的桦木炭我可以在山上找一个山洞自己烧;酿酒坊其实就是水果酿酒坊,咱们后院的山里红还有山上的野山枣都是酿酒的极佳原料,许多中国人也喜欢喝。

    芥花说,在木香镇开洋货铺远不及在哈尔滨开。现在这个世道你又不能回哈尔滨。木香镇也隶属哈尔滨管辖,你在哈尔滨肯定也是得罪了日本人,你到木香镇里来落户,不宜抛头露面。如果你喜欢开洋货铺,我可以到江北的俄国村落给你找两个帮工的,也许会干下去。不过,这也算不小的事儿,得跟我爹商量……

    谢尔盖说道,在哈尔滨我没有杀人,更没有强抢和偷,只是为了躲那些日本人。如果日本人到木香镇来也许会把我当作陌生人来看待。

    芥花说道,现在听说满洲国成立以后,整个关东已经被日本人管辖了,他们在关东想干什么谁也惹不起。他们不光欺负中国人,也欺负俄国人和高丽人,咱们还是加小心的好。洋货铺可以开,但你不能经常在洋货铺里露面,可以雇一个人来帮你管洋货铺。我现在没有能力帮你,因为咱们的金子作坊在我爹掌管的时候,外面欠我们不少钱。为了维护生计,既不能让作坊停业,也不能不往外销咱们的金银饰品。

    谢尔盖不作声了,他认为芥花说得有道理。半天他才问道,那你说我该干些什么?我总不能在幺家白吃白喝,让你们家养活我。

    芥花说,你先别急,容我们全家人商议一下,总会让你干些什么的。如果不让你干事情,你也觉得不愉快,这我能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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