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说
浓雾,风冷。
我骑着单车在上空风云。报纸告诉我世纪末流行丑女人。我大惊,那么两千年不就世贸坏男人吗?愈坏愈酷,愈酷愈美,愈美愈逗丑女人爱……
若阿Q晚生若干年,他的发型肯定是酷的,流行女人会说,哇,帅呆了。啊Q再不用为终身大事“妈妈的”了。他欢喜谁才轮到谁的。
爱情是一个流动的概念。准备地说,是一张流来流去的白纸。信誓旦旦地涂写一些叫感情的东西,开始还有几分新奇,看几遍后就疏远了,谓之更新。复数意义上的爱情也就是一叠白纸,在雪白的纸上抒发一下,写几行诗,有的就成了绝句,而有的马上与淡淡的墨迹同朽了。
爱情么?无怪乎“吹”与“谈”。经过一段时间,快刀斩乱麻,就吹了。“分手,哎,分手”、“不愁,哎,不愁”,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瞅准一个,就又诚诚恳恳地表示“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付出”,托几次口信写几张纸条吃几次饭,事情就又继续了。如此吹吹谈谈,谈谈吹吹,逸趣横生。
爱情真的是这样?囤积一些“拥有”,攒足一些“谈资”?
钱袋里,装满了等待发芽的许多新鲜话题。我于是看见了,那些与爱情本不大相关的事情。神神秘秘地送花,喜滋滋地散步,悲切切地烧毁一些信件……
男人说女人真难缠,女人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记得人类被虎狼围攻的日月,那是肯定没有谎言。薄如蝉翼。吃饱了,就任意眉来眼去,高山流水。
被简单的爱情包裹着的季节,格外年轻,然而很少美丽。贫穷如我,但我倾听风声。
那是一次去武汉。突然,前面聚集了很多人,寄过去一看,原来是几位“酷哥”围着一位老者算账。有人说他是教授。
老教授只看见其中一个家伙跑在他的自行车前闪了一下,就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不止了。于是,另外四个很“气愤”,不约而同冲上来,揪住老教授就要钱。老教授在北大的讲堂上也赢得了满堂喝彩,可是这次,他输了。
他除了满袋的粉笔灰,还有什么呢?老教授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而觉得自己的胳膊隐隐发麻。他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你对某些人说对不起是不奏效的,譬如强盗。
自从我在一阵鞭炮声中,走出了一群可爱的娃娃艳羡的目光,我不得不学会适应城市的光怪陆离。我把自己意念成一滴水,融入城市的河流。
然而,我错了。
我坐在饱和的公交车上穿行城市的夜。我朝那些冷漠着脸的城市人热情地微笑,我挥动着手臂向他们问安或道别。他们却眼睛发光地盯着我,眼睛充满了好奇。
一个醉酒的女郎逮住我,问我要不要“服务”,并说“很便宜的,很便宜的”。我落荒而逃。我惊愕于自己的无知,水泥板和瓷砖上怎么种得下乡下的小麦和稻子。
在后门关系和请客送礼的季节,人们淡忘雷锋,却把无端的感谢信扩大张贴。人们把国货冠以洋名,一件件质量伪劣的商品带上假道士的面具。
对于人类,我始终不太理解。
人们总是犯同样的错误:黄河水干了,才想到治理;长江发大水了,才意识到要保护植被;当穷得只有钱了,才回忆逝去的人间温情……
任何一个国家,都离不开都市的繁华。我不是城市的嘲笑者,我只是非议,有那么多年富力强的人在影碟机前无边地“考古”,在麻将桌上和粉脂堆里“实习”。
有了钱,就打好领带,开着公家的轿车,惹些风流韵事,最后弄不明白哪部分孩子是自己的。
我常常端坐在河滩上遐想。我看到美女般黄金的眼光,得到的知识寒露和一季一季不息的阳光。他们似乎是苦难的唯一知情者,在深山里喊着号子,用黑黑的厚茧耕植一点点粮食,让血汗在禾苗上消失。
乞丐在城市的马路上做梦,他也在为撒哈拉沙漠里的金矿叹息,然后想象有硕大的银子变成露珠结在护栏上,他就有了不存在“下岗”的食道。
乞丐也有假冒,乞丐会不会因为人满为患而下岗呢?
在体验贫寒和富有的矛盾日子里,我看到了一群叫“木”的东西在奔跑。
我的微笑无法深植于木,坐在木椅上,盯着铝制窗框,我静静地等待。
煤,终要烧尽。试想有一天,失去木的我们只能光着身子躲在封面很性感的书本里,蜷缩着,与大自然谈判,请求它别赐我们集体自杀。
未来呀,会不会,我们如饥似渴地钻在尚有净水的茶杯里。
水呀,你洗净我们的眼睛,我们为什么还要掐死光明?
在野兽当政的时代,火照亮了人类的胃。火让我们步入文明社会,又使我们返祖。你看,那赤裸的床上,凌乱的蜜意正冒出焦煳的气味。你知不知道,这种蜜意是偷偷的……不规矩。
没有什么值得顾忌,只有燃烧的声音成为“曾经拥有”的永恒。
你大手一挥,世界被你烧小了,小得如同的信封上的一枚邮票。
睡眠不足的另类人,于夜黑风高的深夜,风雨无阻地奔向烈火中不朽的金属。灵魂臣服了,欲望开放了。我感觉不到烈火的力量。
不要把别人的成功看成自己的忧伤。生活中见不得别人欢乐的人常常口气比力气大。
这使我想起一种奇怪的鸟。
鹈鹕,繁殖在新疆罗布泊一带,在东南沿海过冬的一种旅鸟。它的大嘴巴里装的东西比胃里装的还多。
不谦虚的往往富有的是喉囊。里面装着两个词:自诩、诽谤。他把大量的精力都用去发达那个部位了。
晚秋
蒹葭苍苍,烟色茫茫。
在水鸟的歌声里,大雁急急飞过秋天的白桦林。
笛子悠扬地吹起来,吹落树上的枫叶,大地悄悄地结起层层白霜。
夏天走了很久,冬天还没有来。
晚秋里没有伤感。
我们在这个季节收藏阳光、欢乐和雨露,收藏晚秋美好的景象。
晚秋是微风荡漾,也是阳光普照的季节,是孤独更是热闹的季节,晚秋不但是收获,同时也是播种的季节。该欢乐的欢乐了,该悲哀的悲哀了,该收获的收获了,该播种的孩子播种。小桥,流水,夕阳……过去,秋的情绪让我远离它,而当冬天将要来临,我突然觉得要与美丽的秋天失之交臂了,觉得秋天蕴含着那么多令人感叹的东西都被忽略了。
“何夜无月,何处无松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旅行者不跋山涉水,无以览胜;航海者不迎风击流,无以靠岸;耕耘者不含辛茹苦,无以丰收。秋天是你自己的,你走向秋天,秋天就会走向你,以微笑的姿态。不要埋怨上帝创造了秋天和很多不愉快的事。秋天不是忧伤的,忧伤的是你。上帝从来没有失误过,因为它无所谓正确。
远航的人的安慰在于,岸边永远有凝视的目光。
我们都是远航人。
岸边的目光,那是永恒的眷念。不管秋天离我们有多远,不管明天会不会下雨,我们只要回答自己:
我相信,我能飞,我能飞!
秋消瘦得只有落叶了。对秋也当歌,临风更潇洒。
告诉秋天,别问我是谁,别问我为谁伤悲。别问我为什么感谢大美,那种宁静与神秘,让世人无言。
明天我们吃什么
最近《家园》杂志在封二推出一则公益广告。中间两行动物的哀号触目惊心:我们也是地球的一员,呼吁人类不要吃野生动物!周围则是一幅幅痛苦不堪的画面:哭泣的猴子,陷阱中的长颈鹿,餐盘上扭曲的蛇类,无路可逃断翅难飞的猫头鹰……
读罢沉思,感慨万千,继而又为聪明的人类叫屈起来。吃遍天下无敌手,明天他们再吃什么?
据报载,现在能让人放心吃下的东西不多。油条不能吃了,因为聪明的老板往面粉里参兑洗衣粉,这样个大自然顾客盈门;蔬菜不能吃了,因为残留在茎叶上的高毒农药频频酿祸,致人伤亡;生猛海鲜不能吃了,因为聪明的商贩居然用福尔马林浸泡他们,这样致富迅速财源滚滚;黄鳝和泥鳅不能吃了,说不准是用避孕药催肥的;青鱼和草鱼也不能吃了,说不定是用廉价春药奶大的,疯长的同时,正兴奋得摇头摆尾……
“翻山越岭苦追寻,百兽成群藏老林”的狩猎场面难见了,“芳草萋萋浸碧潭,牧儿驱犊放溪南”的悠然画面难见了,“几回浴罢临流坐,把酒哦诗共放歌”的风雅兴事难见了……当草木不在葳蕤,溪流不在澄澈,鸟儿不再欢悦,天空不再湛蓝,村落渐渐被破坏,人类在呼唤:
我们需要住在地球村!
是啊。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请看看你们的村子:
林中的蛇快捕光了,池塘里不见青蛙游弋了,只有残留的几只瘦蝉紧紧抱住枯死的树干,在凄凄地叫:“热啊,饿啊,苦啊……”
拍拍你的肩
关于韩信求职申请的批复
来信详阅。将军有意到敝公司工作,当然是我等的荣事。但是,目前不行。刚刚进行下岗分流,人事编排暂时不好再动。总部有限的几把椅子被我们坐着,下面的各部也相应安排了人,他们不是我丈母娘家的就是秘书叔叔家的,而且有些是领导打过电话的,不便推迟。有他们在敝公司一定会垮下一个新台阶。有记者采访,有文章见报,有酒喝有饭吃,至于关门倒闭,据粗略预算,可能是三五年之后的事。那时,我该退休了。
这是闲话,按下不表。
下面就是我混迹官场数十年不到的经历,略谈几点,不敢说是经验,权且与将军共勉。
“部下无才便是德”。此话应该切记。悟其巧妙者八面玲珑,不得要领者四处碰壁。汉王刘邦虽一泼皮无赖,但混至今日低位,享受副皇级待遇,必有过人之处,就其容貌而言,就比你奇异几分:口阔鼻隆。而他大腿上的七十二黑痣更是你没有的。他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脾气暴,爱骂人摔杯子,玩起女人来如狼似虎,主要靠左手握笔画圈写同意,右手握把盖章守衙门,吃饭晋升送子女上贵族学校安排小姨子进办公室……你毕竟在他手下拿工资,不应看不顺眼,惹恼了他有你好受的,今生的小鞋你下辈子也享用不完。你说你不干了,骂他一通后下海去。可是,这又有什么用?社会上哪个“长”哪个“理”不是他的朋友,到时候,你的独生儿子进学校,他叫人给他弄个科科不及格;你那在环卫局上班的老婆,他让人给弄个理所当然的下岗……总之,没好果子吃。所以,刘邦是顶头上司,你就得俯首称臣。毛主席说过,刘邦厉害着呢,历代封建总裁他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萧何曾多次在例会上强调,领导干部在全面发展自己才能的同时,应着重培养溜须术。这一点,你可以向《当代溜须》杂志社的总编马屁精老先生请教。他老人家的技巧比他的白胡子还多,据说在国内外几十家权威刊物上发表过论文近百篇,并出版了多部专著。
你莫看吕后阴着张瘦脸,便不喜欢。人生就得如此,尤其是仕途,你得学会忍。没有吕后的一句话,你的马屁等于白拍,有时候拍女人的马屁更重要。买一些小玩意送给她,再适当吹吹她漂亮,话总是有得说的额:她老了,你就说她风韵啊,成熟美啊;她胖了,你就说您丰满啊;她五十出头了,你就故作不知地问,您三十多了吧?……如此一来,你就在她心中留下了好印象。她就不会忘记你。晚上和刘邦动作一完成,趁其喘息的机会,她就会尊你的旨意半娇半嗔地猛吹枕头风。刘邦稀里糊涂一答应,你的事就成了。光贿赂吕后不行,你还得重视秘书。秘书,蜜而舒嘛。相信,你从他们一拉手、一捏腿的微妙动作中已悟出了个中复杂。因此,你不得恃才自傲,对她让着点,寻机会拍她一拍。要知道,她的任期不长实权却大。或许,你的命运就在她群带上系着。
你说你打仗,那又怎样?目中无人是大忌。须知,会干的不一定是会玩的对手。不当说的不说,不当看的不看,不当做的不做,有些问题,明知你的办法更好,更利于工作,但是你不要侃侃而谈,你最多给他一个暗示,让他在人前宣布“经研究决定……”。当你在某场合遇见刘邦和某职工的老婆勾搭上了,哪怕正在亲嘴亲热,甚至赤身嬉闹,你也不能失声惊呼。不必太短见识,只能怪你不幸,悄悄走开,次日用最合适的方式表明他们没有被你看见。
在晋升职位时,你不可操之过急,最好采取“曲线升官”法。多和张良套近乎学他多写论文,然后找人在国家级或省级杂志上发表。当然,署名问题不能忽略,自然是刘邦在前,吕后其后,秘书再后……你最后。刘邦持硬件一路青云,你不用担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着龙袍做了皇帝,你就随之官升为汉朝大将军了。你说你手下这些官难管,这可能是事实。能护则护,“安内攘外”理应是根本。办公室里吼几句不要紧,若他在外边吸毒、嫖女人惹出了事端,就要想方设法帮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帮他即帮你。公安局的来了,你先摆开派头唬一下,万一他们顽固到底,你就站直身拍拍桌子,指着大大小小的奖状、奖章、奖牌、要他们连你带这些一起拷走。
纸终于包不住火了,你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表示配合惩罚。开几次会,收几份检查,然后人不知鬼不觉地给他调个位置换换空气。原先他在张三旅下当副营长,你就让他到李四团里任指导员。你千万别意气用事听了某些批示撤了他,兴许你刚换掉他,他那在京城里当官的叔叔又把“用人不察、办事不力”的降职书及时送到你的手里。
你最后提到为官的清苦,别人醉得一塌糊涂,你却忙得不成体统,这就得看你个人的涵养了。没时间休息?“在其位混其政”,领导在时抢着干,领导不在时偷着乐妈嘛。看来有几首歌你得认真学一下,偶尔唱唱不但可以解闷,还可以增长见闻。拣几首代表性的说说吧。功夫在歌外,欲修正果,还得靠你日夜努力。
“才不再搞,应付就行;学不在深,奉承就灵。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上午是包公,中午是关公,下午是济公。”此三段歌词原本属于三首不同的歌,后来某公仆喝醉了唱出了大差错,就流行下来,现定名《公仆铭·日夜醉》。(二)“正儿八经难办事,没有好处不办事,有了好处乱办事。送上美女主动办,只有金钱等着办,没钱美女靠边站。无论官多大,都坐桑塔纳;不管哪一级,都要坐奥迪;没有靠贷款,也不坐国产。”这同样是一首前言不搭后语的醉歌,由蔡京亲笔作词,陈希同、王宝森谱曲,成克杰与胡长清率一帮人亲自登台亲自演唱。
……
将军,就此搁笔。来日方长,衷心祝愿你仕途一帆风顺,无论混蛋与否,不久即连升三级。并问夫人好。
此致
敬礼
XX集团董事长:瞎混不骗你
蛇年暮春十三日
阿Q续传
话说阿Q雄赳赳走向地狱,不料被拦在了门外。阎罗王董事会一致决定,鉴于阿Q一贯清寒,只收他人头税、咨询费、暂住费、清洁费。阿Q说:我……我没钱。他们建议说,老Q,你是名人呢,你可以上诉周树人,要求赔偿名誉损失,并可以将其书整理一下,定名《阿Q自传》,签名售书啊。又捧着一摞文件为难地说,没钱不行,,先委屈当当候补鬼吧。
阿Q眼睛一亮,暗想:这个嘛,不难,我摸尼姑的脸蛋时就出了名嘛。为了顺利转正,阿Q忙碌了起来。
果然,一炮打响,他的书被XX性文化传播公司隆重出版,32开精装本,250个页码,封面设计地性感,价格适中,每本仅售29.98元。王胡、赵举人,著名评论家赵司晨、白眼先生等名人名家纷纷撰文给予高度评价。一时大报小报,一版再版;省台县台,日播夜播。
很快,就有很多地方恭请“著名作家老Q先生”讲学。每到一处就有追星族列着队,唱着“老Q老Q爱死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老Q老Q爱死你,就像农民爱玉米”的歌谣来欢迎他。他的革命经历和创作体验总让台下掌声雷动。如此一来,全国各地纷纷成立起“癞疮疤”俱乐部,其口头禅为“妈妈的”、“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阿Q日常用语。
不知听从哪位同仁的高见,阿Q也写成一篇文章,在《XX青年报》上骂了一个当红艺人。敢骂他?阿Q名气更大了。“哇塞”,文坛上又闯出了一匹黑马。
有钱有势不能没有女人,秀才娘子率领着一群理着爆炸头发的绿唇女郎前来与Q哥攀亲。阿Q分别给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这些妹妹就被照顾了。吴妈就算了,可能受了传统思想的影响,阿Q还是觉得吴妈的脚太大了。秀才娘子闹得较离谱,风风火火离了婚,在某日夜里向阿Q求爱。阿Q说这个嘛不急,可以考虑考虑,不过,咱们可以先在一起工作,试验一段时间……
阿Q不但要讲演、剪彩,还要亲自巡回吃饭,应邀写回忆录。一家大杂志向阿Q请教减肥术,并问阿Q主要做哪些健美操。不久多家电视台联手推出了新广告:“焦黄色的皮肤,名人的享受;最新一代产品闪亮登场——老Q强力润肤霜!”阿Q跟着讪讪地说,“我喜欢!”
目前,阿Q正在某大医院接受治疗。据说,他患的是肠胃鼓肠消化不良兼名人绯闻恐惧症。问及日后工作,他表示将致力于旅游事业,努力坐坐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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