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兴奋回身，见林欢已经醒了，正眯着眼瞄她，便大叫：“欢欢，你怎么想出来的？我昨天晚上就想看仔细了，你都不让。”青果有点不好意思笑了。
林欢半躺在枕头上，见她兴奋异常，鬅着头发，黑色长发就像瀑布一样披在后肩上，睡衣敞着怀，露着雪白的身子和大腿，她还没来得及穿衣呢。林欢心里痒得一把就将她搂进被子，拿自己的热身子焐她：“傻青，还不快进来，别感冒了。”话还没说完，青果“啊嚏！”“啊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欢笑着吻她：“怎样？叫我说中了。”
青果又在他怀里一激灵，又打了个喷嚏：“欢欢，今天2：00前必须把画送过去，下午筹备组要审，晚上美术馆，还有美协、美院的教授们审！快起，还得给大马送请柬！”
“宝宝，这画刚完，还有点湿。”林欢的声音好像没有多激动。
“等我们出去，把窗户打开，让风吹吹？”
林欢眯缝眼好像没什么反应。
“怎么了？欢欢，你不想参加展览了？我好喜欢你最后的效果，西藏的哀很不好表达，那种明快的、灿烂的哀和寂寞，这种感觉不是谁都有的，你都把它画出来了，不拿去展览太可惜了。”青果一看表9：30，有点急了。
林欢往紧搂了下她说：“我那天就那么一说，其实无所谓的，在北京的气氛里就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在这里我只想跟你就这么着，这两天画得我脑袋疼，嗯——”他鼻子哼着吻她的耳根，手开始抚摸她光滑细腻的后腰。
林欢陪着青果去大马的公寓，亲手把请柬给了他，还交给他一沓子给文联的请柬，又说了好些热情感谢之语，告别出来，在半路上找了个邮局把手里所有的请柬发了，包括给方明的，这才回家吃中午饭。
饭后，两人抬着画出门，画又大又沉，进不了出租，林欢在大马路上拦下一辆三轮车，这才把画运到车站。他们抬着，千辛万苦挪到进站口，被里面的人拦了下来。一个胖大妈穿着铁路蓝色制服挑着眉毛嚷：“这哪行，你这么大的东西不能上火车，门也进不去啊，就是进去了也得挤烂了，车门都没这高！”
青果一听急了：“求您了同志，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一定小心，这是去北京参加全国的展览，让我们进去吧！”
胖大妈把青果往边一推说：“这位大姐往边靠靠，不要堵在门口，你没看见后面都是人吗？”说着胖手在空中一挥，眼一闭，止住正要说话的青果，“说什么都没有用的，让开，让开！”眼看她一只胖手就要再落到青果的肩头上，林欢“啪”的一声将她的手打飞，皱着眉头，拉脸冲她低吼：“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胖大妈“嗷”一声叫了起来，恼羞成怒大喊：“你是干什么的？我动手动脚怎么了？我叫你们让开，你们听见没有？如果还不让开，到时候不是我来拉你们，有的是人来拉你们！”
青果知道碰到个麻烦人了，也急了喊：“你这个同志什么态度嘛！你凭什么推我？我们今天还就不走了，把你们的领导找来，不让我们进我们就是不走！”
林欢已经气得脸都白了，两眼狠狠地瞪着那个胖女人，说不出一句话。
排在他们后面的旅客急了，一个劲儿地往前挤，把青果和林欢挤得往前一冲，画框的木头又粗又硬，一下顶到胖大妈的胸口上，痛得她大叫一声：“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青果忙笑着应她：“你可不要怪我们，是后面的人挤的。”
两人抬着大画被挤进了进站口，胖大妈指着他俩喊：“不要走！就站在旁边，把进口让出来，等我们领导来！”
他们把画小心地立在地上，青果看着拥进的人流，担心可能真的进不了火车：“怎么办？欢欢，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不要急，到时候跟他们好好说。”林欢倒不怎么慌。
没一会儿来了个中年男人，也穿着蓝色的制服。那胖大妈一见就冲过去喊：“主任，你看看这么大的物件怎么能让他们上去？把他们拦下来还不依不饶了。”
青果一见，跨出一步对着那男人满脸堆笑：“主任同志，您好。您是这里的领导吧？我们真的要请您帮忙。您看这画是去参加北京全国大展的，今天下午就必须赶到北京美术馆，这位同志就是不让我们上去，过了时间就赶不上了。”
那男人看了看画，又看看青果没说话。青果急得不等他开口又说：“领导同志，您看看这全T市一共就选中两个画家的作品，这就是其中一件，如果我们去了，不是也给T市争光了？要去不了，那多可惜啊，全国有将近两百来件作品呢，T市的本来就少，您这里再拦一件，就更少了。”青果说着从包里拿出请柬来，递到他手里，又说：“我们真的是十万火急，今天是收画的最后一天，要赶不上就太晚了。您看这上头写着中国美术馆，我们就是要把画送那里去。”
那人拿着请柬看了看，还是将信将疑的。青果急得又说：“领导同志，我可没有撒谎，这件作品大马和方明两前辈都知道，就是他们推荐的，后天的开幕式他们也都要去，请您一定想法子让我们上车吧！”
这句话好像起了作用，那领导看了看手里的请柬，又瞄一眼画，面无表情地说：“这样吧，你们这画也太高了，不能走普通车厢，走最后的邮车吧。李姐，带他们过去，上邮车。”
“好。”李姐的声音很响，没一点儿不高兴的意思。
青果和林欢忙赔笑，千恩万谢。李姐高高兴兴地带着两人走到最后一节车厢，大门一拉开，是节闷罐车，和站台齐平，两人抬着画正好可以进去，林欢说：“确实这种车厢才行，我们常坐车都不知道这后面有邮车。”
李姐笑：“你们又不运东西，怎么会到这车尾来呢？这里只走邮件和大件行李。你们的画真的去北京展览啊？你们谁是画家啊？”
青果笑着指了下林欢。李姐高兴大笑：“我就知道我猜得没错！”
两人再向她道谢。
两小时后，在北京站广场上看着林欢和美院的两个学生把画搬上来接画的三轮车，青果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下面的事情就不用再操心了，就看这幅画自己的命运了。可林欢却有些忐忑，他没想到事情如此的顺利，画就要进美术馆了，过去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作品进国家最大的美术馆对一个画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谁都可以了解的，他虽从来没奢望过，但真的变成了事实，却让他觉得不真实，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冒失，就说：“你知道我这人不爱凑热闹，可我居然来凑这个大热闹来了。”
“凑一下又怎样？你又不想自绝于人民，况且我也喜欢这次的热闹呢，就是为我，咱们也来凑这个热闹。”
林欢笑起来：“就是为了你。”
“你还真这样说啊？！老实承认，你可不是为了我，是你自己想吧？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是我们这代人的事情，你还想真自绝于人民啊？”
林欢笑着再轻轻吻了一下青果的手，说：“行了，我承认，我承认我想，这总行了吧？”
青果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走，我们去找家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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