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四月份,林欢和皮皮每次从北京回来,都带回来北京各高校热闹新闻,听得青果激动不安。四月底林欢和皮皮两人彻底从北京搬回来,原来北京的学校全都不上课了。
一天青果下课后远远见林欢坐在那湖边的石头凳子上,旁边坐了个小个子男人,两人说得热火朝天,一时蒙了,这是谁啊?林欢能跟谁这么熟?几步过去,这才看清,大叫:“德拉,德拉,哎哟,你怎么来了?!真是太意外了,太意外了!”
德拉站了起来,也大喊:“青果,哎——青果!”喊着伸出手来。
青果握着他的手问:“你怎么来了?怎么就碰到他了?也不打个招呼!”
“哈哈!”德拉答非所问:“北京现在真的没什么劲了。知道吗?现在江山打下来了,大家都在分战利品,没意思,没意思,现在玩儿的都不一样了,再不如前几年那样,大家都不再关心艺术了。”
青果知德拉从北京来必有事情,便问他,原来他这次来是为联系艺术系的工作。青果帮着往艺术系一打听,不巧方明不在学校,德拉的两眼立刻变得茫然不知所措。
林欢忙安慰他:“尽管你今天没见着方明,但也不能让你白来了这趟,走!我们吃东西去。”
德拉听了大叫一声:“对!走,走,走!我们今天要痛快一晚上。”
他们去常去的朝鲜小馆,林欢比平时要得多些,一大份酸菜鱼、朝鲜烤肉、炒时菜、酱卤猪蹄,一大碗榨菜肉丝汤。
林欢给德拉倒满一大杯啤酒,青果端茶,三人碰杯。
林欢喊:“吃,吃,敞开肚地吃,德拉到了这里就不要客气。”说着给他碗里搛烤肉。
德拉搛起来就往嘴里送,就听“哎哟”一声大叫,甩了筷子,两手捂脸,一弯腰,头磕到桌子上。
青果惊得忙问:“怎么啦?德拉,怎么啦?”
德拉左手捂着脸,右手指了下嘴,勾着腰痛苦万状:“牙疼,牙疼。”
青果“扑哧”笑出了声,林欢使眼色制止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咯咯”直乐。
林欢忍住笑问他:“德拉,德拉,怎么样啊?是左边疼?”
青果嬉笑道:“哎呀,德拉,你可真倒霉!我小时候就牙疼,不知怎么惹着了,就疼死。这可没什么办法,拿温水漱下口,小心别再惹它。”说着跟服务员要了杯开水。
好不容易德拉不痛了,眼看着满桌子的好东西,就是下不了嘴。青果拿汤给他泡了半碗饭,叫他用勺子送到嘴的右边。
小半碗米饭下肚,德拉又来精神了,两眼放光:“哎,瞧这牙疼的,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了,来之前我见着老陆了,他埋怨你们上个星期五没去我们跟北京哲学界那些人的party。”
青果听见他提老陆,心里紧了一下,从那天晚上跑出美术馆,就没再回去,虽然接到陆华几封信,可她都扔一边没兴致回,看看这些日子,觉得快一个世纪那么长了,她一直都回避他们的消息。林欢在北京的时候曾要去看看他,后来也没去成。德拉这会子说的都是陆华:温道明去给他道歉了,就第二天;陆华跟老米肯定对上了,这回真的要被孤立了;陆华跟小锋完全掰了,因为书的事情;陆华一个人在跟出版社的人搞那本合写‘85史,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华好像跟嫂子有点事情,搞得很不愉快。
青果沮丧地听着北京的是非,恨不得他能住嘴,他说得越多,越觉得丧气。林欢知道青果的心思,可德拉根本没停的意思,就给他搛了片鱼放他碗里说:“这个嫩,你放到右边嚼。”
德拉突然被打断,看着碗里白白的鱼片,好像没明白什么意思。林欢笑着问:“你想跑到T市来工作,那你跟卡桑不就分开了?”
德拉顿时没了兴头,声音低下来:“我们也许就该分手了,我没有这个能力给她一个物质上的或者最起码的满足,卡桑是个好女人,是我不行,她的要求没有什么不合理,都是合理的。我们还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她现在有个人,人家小伙儿很好,卡桑跟他比跟我幸福。”
青果看着他,往他碗里又搛了块鱼,宽慰他:“等方明回来我再跟你联系,我陪你去见他,这里离北京近,怎么着就两个小时的车路,就跟你在北京一样,想干什么都一样。”
德拉感激地笑道:“没关系的,我今天来也是来看你们,工作的事情别放在心上,我都无所谓的,能到哪儿就到哪儿。”说完抓了一块猪蹄放进嘴里,还没等青果把话说出来,“嗷!嗷!”他已经捂着脸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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