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期来了,青果心里装满了希望,心情也好很多。
系里一开学就开了好些会,布置全年的任务,给青果布置的课是明年的《中国美学史》。青果没有任何异议全接受了,心里知道她已经等不到明年了,最多几个月就要离开这里,去跟林欢会合,想到这儿,她便脸上放光。系里的同事都异口同声说这个寒假她养好了,精神面貌大不一样了。
就在回校后第三天下午,青果接到Jenny的电话,说转天就到,专程绕道去T市看她,就待一天,然后再南下去深圳。青果听了喜出望外,她慌慌地就骑了车去找李心,把好消息告诉他,约他一同去接车。节后从C市回来他们还没见着呢,李心上下打量她,见她兴高采烈地,便笑道:“你这回回家养好了,精神好多了,这下Jenny要来,看把你高兴的!没法子,我再忙也得陪你去了。”
第二天中午,李心和青果并肩站在月台上,看着从北京来的车徐徐进站,知道Jenny就在车里,青果喜得扭头又看眼李心,眉开眼笑。
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吹哨子,举红旗,让所有的人退到黄线以外,火车喘着气,吱吱嘎嘎停稳了,就听见“咣当”铁车门一阵乱响,门开了,一个女列车员掀起盖在楼梯上的铁板子,从楼梯上走了出来。
“她说的是哪个车厢?”李心问。
“她没说,反正就是这趟车。”青果慌乱地看着从车上拥下来的人群,眼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因为每个车厢都在往外出人,一时站台上人潮拥挤,一片混乱。
青果有点儿发慌:“李心,你看见她了吗?”
“没有,是这趟车吗?”
“是啊,她说中午到,就是这趟啊!”
“嗯,她那个马大哈,说不定不是这趟。”
两人正乱着,就听见背后一声尖叫“青果——”
青果回头,就见一个鲜蓝色的身影扑将过来,身子就被紧紧地勒住了。
“宝贝!我可见到你了!”Jenny的声音在她耳边惊叫。
“Jenny!别勒着我,痛死了!让我看看你!”青果松开她,把她往外推了一下。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互看了一下。Jenny看见青果身旁的李心,和他握了握手。青果看见Jenny穿着一身鲜蓝色的呢子大衣,烫得满脑袋刨花卷,皮肤黝黑,围着鲜红的方丝巾。大笑道:“哎哟!这哪里跑来的擦皮鞋的?李心你看看她这身打扮,像不像咱们N大门口擦皮鞋的?”
李心一听咧嘴乐了。
Jenny松了李心的手,扔下另一只手里的包,扑了过去,伸手就拧青果的腮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青果笑得喘不上气,“哎哟,饶了我,谁叫你这么鲜亮?让人不由得就联想起她们了!”
“什么?什么?”Jenny刚松了手,又拧她的胳膊,“现在林欢不在,我看谁还能救你!?”
青果大叫:“Jenny!你松手,痛死了!”
李心忙伸手把她俩拉开:“你俩真的是一见面就掐,也不分场合地点,没看见大家都在看你们?Jenny你就不能改改?!”
“噢!李心你这个没良心的,原来她有你在背后撑腰啊!明明是她挑衅在先的,你怎么就向着她?!”
李心笑道:“好了,咱们走吧,难道你俩要在这里打到明天?”
Jenny欢喜地抓过青果的胳膊在上面咬了一口,喊:“想死我了,宝贝!饶你!好,咱们走!”
青果痛得皱了下眉,“你个猪!就知道咬人!”
李心喊:“走了!”弯腰提了Jenny的包,几个人这才往站外走。Jenny拉了青果的手,走几步就侧头笑一下,说:“宝贝,你好像白了,闷在屋里闷的吧?把头发都剪了,你可真舍得!”
青果笑道:“Jenny,你是怎么回事?不是南边接近香港都很时髦吗?你怎么整成这样?看来没有我你就是找不着北。”
“你知道什么?现在我就喜欢有颜色的!”
“好了不说你了,免得伤你的自尊心。”青果撇了嘴。
三个人喜滋滋地在朝鲜小馆坐定,痛快地边吃边聊,班里同学的各种消息,大家的近况,直聊得忘了时间,等出得餐馆门都好几个小时以后了。
李心骑上车驮了Jenny,青果驮了Jenny的包,三个人这才回宿舍。
Jenny站在宿舍门口,对李心说:“李心,真的很高兴见到你,谢谢你来接我,也谢谢你这半年对青果的照顾。”
李心笑道:“这哪跟哪啊?用得着谢吗?我跟青果什么关系?行了,你什么时候走再告诉一声,我来送你!好,我走了,留下你俩说私房话,Bye!”
“Bye!”青果和Jenny同时都喊了一声,看着他骑上车走了。
青果开了门,两人进了屋子,Jenny就觉得进了一个阴湿的山洞一般,又黑又潮,等青果拧亮床头的小灯,这才把屋子看清。她不用想就知道青果的床是哪张,冲着床大叫一声仰倒在上面,“你就住这么破的一间小屋子啊?又黑又阴的,真不怎么样!你就不知道我的房间有多好了,宽敞明亮,家具都是新的。”
青果挨着她坐下来,摇她一下,说:“快好好跟我说说你的情况。”
Jenny一翻身跳了起来,抓过青果的手说:“哎呀,青青,咱们可真的见着了!”说完低头就在青果的肩上咬了一口。
青果笑着推她,“你个猪啊!轻一点儿!”
Jenny把头埋在青果的肩头上蹭,“亲死了!想死了!真恨不得多咬几口。”
青果又把她推开,笑道:“你怎么就改不了?都在外面工作了一年了,还这样?”
“为什么要改?我又不是见了谁都这样,别的人我还懒得搭理呢!”说完伸出双臂就搂住青果的脖子,“我都想这样的情景想了好久了。我真后悔当初听了你的话选了那么个单位,咱们都见不着!”
青果拿手摸了下她的脸,把她的胳膊拿下来,笑道:“我还后悔呢,我也该跟你一样去南边,这里出去很难,学校卡得太紧了,这半年就没有听见说谁走了,你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Jenny忙介绍南边的情况,总之政治上要求宽松,新学校没人注意,大家的中心思想都在挣钱上,自在又开心。又急切地问:“青青,告诉我欢欢怎么样啊?”
青果把林欢寄来的照片都拿出来给她看,又把他在那边的事情一样一样都说给她听,最后说到汉生。
一提到汉生,Jenny的眼神就黯淡下来。
青果急了问:“Jenny,你要好好跟我说说你俩的事情。”
Jenny看着青果的眼,动了几下嘴唇,终于小声说:“告诉你,青青,我这次是来离婚的。”
“什么?!”青果大惊失色,叫起来:“你们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其实事情很简单,他在纽约有了新的女朋友,我在深圳有了临时的男朋友。就这么回事。”
“什么?!你有了新的男朋友?!你可真行!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看我还理你!”青果气得大喊,噘着嘴。又推了她一把,问:“坦白交代,你刚才说的什么临时男朋友,什么意思?”
Jenny从到了深圳就在学校里碰到一个清华分去的理工科研究生,在一群说广东话人堆里,两人立刻成了朋友,小伙子高大英俊,脑瓜子机灵,没两下Jenny就把他勾上了床。从汉生走,床上生活荒废了有小半年,她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饥渴,居然沉迷其中没有一点儿愧疚,只偶尔会想到汉生,今儿听青果这样一问,便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孤男寡女寂寞时相互慰藉的伴侣。这个小伙子很棒,一米八的大个子,特别猛。”
“你怎么又搞一个就能跟你上床的人呢?既然汉生是因为这样分的,你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再找就不能找一个让你动心的?精神上有交集的?要不到头还不是分?”
Jenny觍着脸说:“既然找不到动心思的,何不就找个能上床的,这样分了也不伤心,床上的生活也很重要啊,我不能荒废一年吧?”
还没等她说完,青果早一巴掌打在她身上:“你个臭不要脸的,怎么就这样不知道羞耻呢?”
Jenny一歪身倒在她身上,大喊:“你就打,就骂吧,反正我就这样了,我就不信你不想,你为了林欢可以忍,我谁也不为,我为什么要忍?”
青果听她这样说倒笑了:“你还振振有词了!谁跟你似的,跟个动物似的,你这样的女人都少见。”
Jenny突然想起什么来问:“对了,你刚才说欢欢跟一个日本女人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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