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nny犹犹豫豫，还是把这个故事告诉了青果，她听后大笑道：“看来你是个叶公，真碰上龙，倒把你吓着了。你是又坏又俗，臭不要脸的，还自私透顶！”
“青青，我就告诉你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人结婚的了，我不需要把我的Life跟人分享，我已经活了一辈子，我图什么啊我？”
“那你不想想他图什么？他不就是图你年轻、你的活力、你的精力？还有你的异国情调吗？有了你他不就有一个新生吗？这种人心里干净，对生活总是充满了兴趣和热爱，我敢说他比我们都更热爱生活。”
“哎呀，那可真的对不起他了。”
“人家有一大笔财产，你也不动心？”青果故意挤眉弄眼瞅着她乐。
“哎哟，我Jenny要为钱不早就结婚了？你不是被国内的人搞晕了吧？”她不屑地撇了下嘴。
“真难得，宝贝你才是真的’富贵不能淫‘呢！值得表扬！”
“表扬什么？我正在跟他断，这些日子正伤心呢。”
青果闭上眼摇头，这个人，要说当初Olivia她爸爸多优秀啊，她还挑他，人家在他们Ucla也是被全校女生追的，临了还是把人家蹬了，她现在这个老头，听她这么一说要在Hollywood找个明星也不是不可能，她也不要人家，她的命是太硬了，她服软，她将来的人恐怕得软一点儿，是那种温柔敏感的男人。青果笑了一下，打了一个哈欠，小声嘟囔：“宝贝，你先下去，我要睡了，明天再聊。”
第二天早上，同学们陆陆续续都下楼了，老王大呼小叫地招呼着大家去了后面二楼的咖啡厅。青果记得那里，走之前跟李心在那里最后一次深谈，还有那个雨天跟窦斗最后一次也在那里，记得当时里面一屋子傻大笨粗的墨绿色人造革座位。大家鱼贯而入，里面大变了，面目全非，二十年不变是不可能的，只有落地窗还是那样，青果见了心里不免伤感，李心恐怕没有再来过这里了？是啊，如果他不走，我也不会再来这里的，窦斗就更别提了，这里早已没有他要找的人了。
吃完早饭，大家道了别，青果和Jenny看着同学们分头上车，绝尘而去，这才招了辆出租车，准备去看望小雪的父母和林欢的父母。从林欢的父母家里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Jenny说：“青果，我们去河边逛逛，你不知道我偶尔还梦到过那里。”
两人兴致勃勃打车到了滨河边下来。到处都翻修了，绿荫浓浓，比过去整齐规范。公园里围着一群一群的人，有拉胡琴唱戏的，有打牌的，有下棋的，青果突然想起有天清晨跟林欢在这里看人跳交谊舞，她愣在那里不走了。
Jenny却在旁边大喊：“青青，这公园是比过去好多了，就是这河水成了发臭的死水！你说，这都怎么回事啊？我宁肯要一条流动的河水也不要这新修的公园，到这公园有意思吗？跑来闻臭了！”
青果一下车也闻到一股子臭味儿，听她一嚷就笑道：“那我们走！”两人扭头走到大街上，招手打车。
Jenny问：“我们下面去吃饭？去哪里？”
“不知道四水还在不在？我想去那吃，我跟欢欢最喜欢那里。”
车来了，坐在车里，青果望着窗外绿树成荫的公园，想起前年回来李心就跟她说很多地方的水源都污染了，他那个时候就在做华北地区的水源污染调查，果然让他说中了，瞧这滨河臭的，他这一生不管怎么样，一直在做事情。人这一辈子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李心他没有白活一世。他这样付出和牺牲倒是圆满了。我们谁能有他这样的结果？我们这些人自以为得乐，到死时还不如他呢！想到这里，青果的眼圈红了。
Jenny侧头看着她，过了半天才问：“怎么了？”见青果没理她，就说：“你不要太过悲伤了，这都几天了，你还不能缓缓？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你不是不知道，他的一生要说也没什么遗憾的了，他的体验够丰富。”
青果听她说到体验，知她指什么，破涕为笑，“还记得你最臭不要脸的事情，一说起来要环保了，从加州给我挂电话，好像是冬天吧，跟我说看着天上飞的鸟都要哭，等我一问站在外面穿的什么衣服？你告诉我穿的水貂皮大衣，就没见过你这么口是心非、虚伪的人了！”
“大衣买在有环保意识之前，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花了那么多钱总不能扔了吧？你看我现在用的穿的，都是环保的，连多用一张Napkin都不舍得，环保就要从小事、从我做起，你看我的化妆品都是植物的，没有化学物质。”
青果笑道：“看见了，看见了，都是胡萝卜和什么草籽的，看着就觉得搽那个皮肤就会搽成个萝卜皮似的！”
Jenny听了伸手就要揪青果的脸。
青果笑着把她的手扒拉开，说：“我知道你们这种矫情的人，一会儿要自然了，大夏天的不刮腋毛，连穿衣都要嬉皮风格，在我们画廊门口有的是这种人，搞不好就来一群摩托党，他们随意结伴，拉风得要死，臭气熏天；一会儿要兴奋了，一群人找个地儿就抽大麻；一会儿要体验新鲜人际关系了，跑到专门的什么浴疗中心跟陌生男女集体裸浴，还臭不要脸地告诉我看见人家阳具硬了一点儿儿都不冲动；一会儿要重新实现人生价值了，辞了年薪十几万的工作，跑到新西兰过没有污染的生活。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以什么为生？！你说说你什么事情没有干过？”
“哎呀，你不是在讨伐我吧？！”
青果摇头，心里想：可我怎么就觉得她没个定性呢，今天觉得基督好了，就信了，为之坐牢都肯；明天觉得环保重要了，就身体力行，不是绿色的就不吃；后天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就又跟着去了。什么流行，她就信什么，说起来她很有主意，可我怎么就觉得她像一个求知欲极旺的小孩子，凡新鲜的就好，像猴子掰苞米，掰一个丢一个，到最后我不知道她到底信的是什么？
Jenny见青果摇头，急忙分辩道：“青青，体验，你不体验你怎么知道他好不好呢？”又嬉皮笑脸地搂着青果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我体验跟男人的爱情，也体验跟女人的爱情，告诉你，我都喜欢。”
青果瞪她一眼，“狗屁！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因为你不知道你要什么！”
“告诉你，得不到的，总归是得不到，唉，这辈子我才知道什么都是命该着的。”
青果转过身，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问：“宝贝，告诉我，什么是你这辈子最想要的，你说给我听？”
Jenny瞪她一眼，心里哼一声，能告你吗？我要说了还不得把你气死！她闭上嘴再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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