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姑娘叫春兰-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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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兰已经不止第一次到这个派出所,她之前跟阎明堂拍拖时就经常到这里。这时候,春兰一走进派出所大门,她就瞧见阎明堂在他的办公室里。阎明堂坐在门口对面那张木沙发里,搂抱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女民警。他们正在相互捉弄着,打情骂笑着。他们经常去拧对方的耳朵和鼻子,又经常将嘴唇贴到对方的脸上。阎明堂还时不时撩起那个女民警的内衣,把一只手伸到她的乳房里。那咯咯的淫秽的笑声,那肆无忌惮的动作,那目中无人的情景,顿时令到春兰面红耳赤,心烦意乱。

    那个女民警也许还不到二十岁,饱满的脸蛋还有一粒粒青春痘。她把头发染黄了,还涂了口红,耳朵里还吊着两只茶杯大的金耳环。她故意把领子那几颗钮扣脱掉了,把里面那件近乎透明的内衣、以及洁白的脖子露出来。她那肥大的胸脯时隐时现。

    楞了一两分钟,春兰好想冲进去大骂阎明堂,跟他大打一场,又狠狠地刮两巴掌那个女人的耳光,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她忽地这样想道:“难道我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吗?我不是跟鲁为民刚刚上过床吗?我不也是红杏出墙了吗?”想罢,她的勇气渐渐消失掉,冲动也慢慢销声匿迹了。隔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自己遭了一顿痛打一般,遭了一顿毒打似的,连愤怒都没有了,连责骂他们的念头都没有影儿了。春兰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退出大门。她不想见到他们,也不想让他们见到她。

    春兰想到别的派出所里去报案,然而她一转身,撞到了门杠里。她正在摸着撞痛了的额头,阎明堂和那个女人瞧见了她。他们奔跑了出来。

    “你跑到派出所干什么?你以为这是家里吗?随你怎么吵怎么闹都成!”阎明堂拉了春兰一把,不分青红皂白地骂道。

    春兰瞪了阎明堂一眼,又要往外走,阎明堂又拉了春兰一把。“儿子呢?他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你是不是想饿死他!”

    一听到他说到儿子,春兰来了气。“儿子是我的,饿死关你屁事!”

    “你这烂番茄,还说不关我事!”阎明堂把一只拳头举起,又把拳头张开,变成了一只大手掌。

    春兰往前走了两步,逼视着阎明堂。“你打呀!你打呀!”

    阎明堂正要将手掌往春兰的脸上打下去,那个女人拉开了他。“领导在楼上开会,还是算了吧。”

    “快回去!”阎明堂瞧了一眼那个女人,推了春兰一下。

    春兰出了门外,站了一会儿,她忽地感到气愤极了,于是又跑回去。“那个女人是谁?你是不是跟她勾搭上了?”她逼问阎明堂。那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回到办公室,她站在那张木沙发前面,背着他们把警服里的钮扣扣上去。

    “什么勾搭勾搭!——你快闭嘴!”阎明堂说。

    “阎明堂,你以为眼肓吗?”

    “你这烂泼妇,你再说!”阎明堂又把一只手掌举到头顶上。

    那个女人钮好钮扣又跑出来。这一回,她并没有再想把阎明堂拉走,她指着春兰骂道:“你这疯女人,你这烂泼妇,你那只眼瞧见我跟阎队长勾搭勾搭?你想诬蔑我是不是?你想诋毁我是不是?你想无事生非是不是?——不要以为你是村长我就怕是不是?实话告诉你,我父亲就是邱局长,我就是邱局长的独生女,我在我父亲面前一说,你这个狗屁大的官就被立即扒下来,你信不信?”

    之前,春兰就曾经听阎明堂说过,公安局长的邱树养有一个独生女叫邱如花,因为她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到社会上鬼混,她不是去赌博,就是去贩卖摇头丸,要不就是去做偷偷摸摸的勾当,所以她父亲害怕她越陷越深,跌到深渊里,影响他的仕途,在半年前就把她安排进了这个派出所当警员,她负责抄抄写写和接待工作。春兰从来没有见过邱局长,她听说他老婆是中学老师,他们三十几岁时才生下邱如花。所以,他们都把这个独生女当成了掌上明珠。

    这时候,春兰完全想不到这个女警察就是邱如花,她竟然还那么泼辣,她张起脸来,鼓起嘴来,俨如一头母老虎那样。然而这时候,由于春兰蔑视那种倚仗权势而放荡不羁的女人,由于她气愤到不得了,她似乎也变成一头猛虎了。春兰没有丝毫怯惧,她一点都不怕邱树养,更没有半点儿惊怕邱如花。“老子毕竟是村长,你有你父亲撑着,难道我就没有苟镇长贾书记吗?难道我没有阎明堂吗?难道我不认识市委书记吗?”春兰发神经一般乱七八糟地想道。于是,当邱如花的手指头指到了春兰的鼻尖上,春兰一巴掌打过去,又一巴掌刮到邱如花的脸上。邱如花捂了一下热辣辣的脸,朝春兰扑过来。邱如花揪住春兰的头发,春兰也一手抓住邱如花的头发。她们都痛得低下头来。邱如花踢了春兰一脚,春兰又还了邱如花一脚。

    她们正在互不相让地扭打着,阎明堂把她们扯开了。他瞧了一眼那个女警察,接下来把春兰拽到门外,拽到院子里。

    “你还是快走吧?你不要到这里来跟我吵架好不好?”他们站在那个花坛旁边,阎明堂一改先前那凶恶的语气,他瞧了瞧花坛后面那个正在扫地那个老太婆,用乞求的口气对春兰说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我找你吵架干什么?——我要报案!”忽然间,春兰想到如果自己到别的派出所报案的话,也许那里的警察不会受理,因为这里不是他们所管辖范围。

    “你看你,我们平时只是吵架而已,这是我们两夫妻的家事,你用得着到这里报案吗?用得着闹到派出所里来吗?”

    “我报的是别的案!”

    “哦,我们是不是被人偷东西了?”阎明堂问道,“我们是不是有贼入屋了?我的抽屉是不是被贼撬了?我那枚劳力士手表是不是被偷走了?”

    阎明堂还在胡思乱想和胡说八道,春兰气愤地问道:“这里谁负责登记案情?——谁值班?——是不是你!”她从来没有报过案,但是她知道报案手续,必须先登记案情,经过开会讨论一番之后,才会立案,才会出警。

    “有谁会这么够胆到我家里来偷东西?”阎明堂想了一刻钟又问道,“你不是来投诉我经常打你吧?”

    “我问你谁值班!”

    “你真是不可理喻!你要报案你干吗不先打电话给我?今天就我值班,还有谁在这里?”阎明堂在春兰身走动起来,“你真的不是说我们的事吧?你真的不是来投诉我的吧?”

    春兰恼怒地把一只手伸进裤袋里,阎明堂擤着鼻头走到她面前时,她正要将那扎的收据和协议书递给他,一辆警车从大街里驶进来。那辆警车一停在门边,钻出两个挎着公文包的一老一少的警察来。

    阎明堂于是快步走过去,用巴结的语调对他们说道:“鄱政委,刘科长,你们来啦,邱局长叫我在这里等你们呢。”

    “哦,你不用开会吗?”那个老警察鄱政委捋了一下嘴唇的胡子,问道。

    阎明堂答道:“今天我值班,警员们都派去打黑了。”

    “难道你不知道今天的会议非常重要吗?”那个刚刚刮光了胡子的年轻警察接下来问他。

    阎明堂说:“知到了。我是刚刚从会议室下来的。我想现在差不多开完会了,邱局长他们正在等你们到来饮咖啡呢。”

    “今天安排在你的派出所里开会,你就是东道主了。”鄱政委跟着问他。“你有安排好到那一家洒店吃饭吗?”

    “安排好了。在皇家酒店十八楼贵妃厅。”阎明堂答道。

    鄱政委又问他:“有猴子脑吗?”

    “有。还有豹子肉。”阎明堂马上说。

    “还差不多。”那个年轻一些的警察刘科长问道,“今晚唱歌跳舞安排好了吗?”

    “也安排好了。在龙庭夜总会。”阎明堂立即脱口而出。

    “阎明堂,你真是好样的。有前途!——你竟然早就把我们的心思摸透了。”鄱政委拍了拍阎明堂,接着往前走。“你忙吧,我们上去了。”

    他们消失在办公室里,阎明堂继续走到春兰面前,他问道:

    “你不会是来投诉我以前把你抓进精神病院吧?”

    春兰整理了一下头发,把收据和协议书递过去。

    “这是什么?——不是离婚协议书吧?”阎明堂刚刚接过那扎收据和协议书,那个女人邱如花奔跑出来,那两只大耳环在她的耳朵里晃动着。

    “离婚就离婚,怕什么?”邱如花望着阎明堂大声嚷嚷,“阎明堂,你不是说过你们要离婚的吗?她正好把离婚协议书带来了,你就在那上面签名吧!我父亲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一结婚,他就调你到局里当刑侦大队长,我也调到局里当文员。”

    “但是,如花,这哪里是什么离婚协议书呀。”阎明堂打开那扎收据和协议书,瞧着最上面那张收据。“这分明是一张收据呀。”

    “收据?——什么收据?难道你有把柄被她抓在手上吗?”邱如花拱着头瞧着那两收据哆里哆嗦地说着话,一个六十来岁的警察出现在台阶上。听到那个又矮又胖、满脸斑痣的老警察的咳嗽声,邱如花转过身子跑过去。

    邱如花勾住老警察的胳膊,边摇边撒起娇来:“爸爸,阎明堂的老婆居然到这里来闹离婚了。我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想反胃,我恨不得上去刮她两巴掌。那个女人刚才还打了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抓破了,她刚才还踢了我一脚,把我的肚子都踢痛了。你帮我教训教训她吧?”

    邱如花的脸确实有春兰抓出来的巴痕,她的肚子里也有春兰踢上去的泥巴。但是,春兰的肚子也被邱如花踢了一脚,她的脸也被邱如花抓破了。春兰于是气乎乎地瞧着邱如花。邱树养接下来用怜爱的目光瞧了瞧她女儿,紧接着又愤怒地瞧着春兰。最后,他把犀利的目光投向了阎明堂。

    “你老婆是不是把我女儿打了?”他问阎明堂。

    阎明堂怔怔在站着,他不知如何回答,春兰说道:“不错,我打了她,但是,是她先打我,我才还的手。”

    “如花,是不是这样?”邱树养问道,“你没有受内伤吧?”

    “鬼叫她骂我,我不打她才怪!”邱如花摸了摸脸皮,仰起青白的脸。“我若果受了内伤,我不一枪打死他才怪!”

    “那就算了。”邱树养瞧了一眼春兰,之后又瞧着邱如花。“又是你先动手打人,你先动人打人是要吃亏一点的。”接着又瞧着阎明堂,“你老婆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

    “邱局长,我老婆不是来闹离婚的,她是来报案的。”阎明堂赶紧答道。

    “我就说嘛——离婚干吗要到这里来?大家坐下去谈一谈,什么都解决了。大家都是有头有面有身份的人,又何必大吵大闹?即使是离婚也是民政部去啊?”阎明堂一边说一边走下来,声音沙哑,俨然棒打破锣声音一个样。他走到了春兰面前,接着眨着眼睛审视着她,用严肃的声音问她:“你要报案?你想报什么案?”说罢从布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放到鼻子里闻了闻。他的鼻子又大又扁,仿佛狮子鼻。从他的狮子鼻里,春兰隐隐约约感到了一阵可怕的威严。

    春兰渐渐感到冷飕飕了起来。“看来,无论是苟镇长还是贾书记,还是阎明堂和市委书记,在这个在公安局长面前,都得惧怕三分,甚至还要拱头弯腰,斟酒敬茶,何况我这个小小的村长?”想着想着,春兰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仿佛被一根棍棒猛敲猛打着。春兰慌里慌张地望着阎明堂:“那些材料我已经交给他了。”

    邱树养掏出一只精美的打火机。“阎明堂,她给你的材料呢?”

    “哦,这就是我老婆给我的东西。”阎明堂如同刚刚睡醒一般,楞了一下,把那扎收据和协议书递过去。

    邱如花立即瞪了阎明堂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她老婆!”

    邱树养拿过那扎收据和协议书,掏出一只老花眼镜,挂到了厚厚眼袋上面。他一张张地拿起来瞧了瞧,说道:“哦,每一张收据和协议书上都有鲁为民的签名,这就是他每一次给人割肾卖肾,又贩卖婴儿的证据。”他把那扎收据和协议书卷起来,又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果然被我说中了!我们刚才开会,我们就专门研究了这两宗案件。近来,就经常有群众到警察局里报案。他们说他们的婴儿被拐骗了,他们说他们的肾卖便宜了,他们说他们被割掉肾干不了活了,他们说他们要跳楼自杀了。——他娘的!这些案害到我就快吃不饱睡不着了。——阎明堂,你知道吗?他们都是团伙作案,我们正在调查究竟谁是主谋,谁是真凶,谁是幕后指使人。现在上访的人多如牛毛,这两宗案件轰动了市政府,市长也在责令我们尽快破案了。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些收据和协议书,终于有线索了,鲁为民难逃法网了。”他把那扎收据和协议书挥动起来,“阎明堂,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怀疑鲁为民是贩卖婴儿的主谋,他就是割肾卖肾的幕后大老板,有好几次,我都想带人到他家里搜查,但是又抓不定主意。——他娘的!这回我得狠下决心了!我不会再畏首畏尾了!——他娘的!我倒要看看他舅父还保不保得住他!”说罢,摘下老花镜,狠狠瞪了春兰一眼,把那根香烟含到嘴里。

    “他舅父是干什么的?”阎明堂用自己的打火机帮邱树养点燃了香烟。

    一股浓烟从邱树养的狮子鼻里滚出来。“卫生局长黄保山就是他舅父。”

    “难怪鲁为民那么胆大妄为,原来有黄保山给他撑腰。”阎明堂说。

    邱局长接着问春兰:“你是从哪里得到手的?”

    “从他家里得来的。”

    “你去他家里干什么?你难道跟鲁为民这老淫虫……”阎明堂用怀疑的眼睛盯着春兰。

    “我早上叫他开些药,他说他家里有进口药,我在他家里喝茶时偶然在茶几上见到的。”春兰推托说。

    阎明堂还想驳问春兰,邱局长瞧着他,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马上把鲁为民控制起来!”

    “不先吃饭吗?我都安排好酒席了。”阎明堂问道。

    “把那家伙抓起来再说!”邱局长一瞪眼睛。

    阎明堂飞快冲进了派出所。邱树养瞧了一眼阎明堂,回头盯着花坛里的杜鹃花,自言自语嚷道:“鲁为民,你这回栽在我手上了。——他娘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除了割肾卖肾、拐卖婴儿之外还迷奸女人,你把别人的老婆骗到家里,就用迷晕药毒晕人家,强奸人家,接着就用钱和恐吓来封住人家的嘴,害到我老婆有一次也差点上当了。——他娘的!要不是看在黄保山是我战友份上,看在他经常请我喝酒饮早茶份上,我早就把你捉到监狱去了。”把一朵鲜花扯下来,扔到脚下,又边跺边咬牙切齿说,“鲁为民,你这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以前总是把钱扔到女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我,见面甚至连眼都不望我一下,好似我会割你身上肉一样。看来,这回你要在监牢里度过下半世了!”

    两辆警车闪着警灯呼啸而去,春兰开着自己那辆丰田车紧跟在它们后面。当阎明堂和那五名警察把鲁为民从楼上押下来时,她摇下车窗望着他,以前的旧帐在她的脑海里翻腾了出来……

    春兰回到家里,儿子在小架床里睡着了。她感到非常疲倦,双腿仿佛就快要断掉。她挪过一把胶矮凳坐下来,见儿子醒了,于是把一只奶瓶凑到他嘴边。儿子张开了眼睛,又张开了小嘴。儿子吸吮着奶瓶时仿佛笑了笑,一只小手放到了脸蛋上。“这么久了,我都没有给儿子取名字。”春兰忽地感到很内疚,“我应该为儿子取一个名字了。”想罢,她跑进房间里拿来一本阎明堂在儿子满月时买的《姓名学大全》。她翻了两页看了看,胸膛郁闷了起来,于是又合起书本。“阎明堂也许早就想好儿子的名字了。”她想道,又把书籍放回柜子里。儿子又睡着了,她换掉儿子的湿尿裤,又把席子和被子换掉。她躺到床上。门铃忽然响了几下,她爬了起来。

    春兰打开门,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姑娘把头伸进头来。“村长,您好!我们是电视台的新闻记者,我们可以采访一下您吗?”她眨着眼睛问道。

    “哦,你们想采访我?”春兰瞧了瞧姑娘胸前的记者证,又瞧了瞧她身后那提着摄影机的小伙子。

    他们在沙发坐下来,春兰于是从冰箱里拿来了两瓶红牛。采访结束之后,春兰回到房间里。她把手机里的录音删除掉。她钻进被窝里,昏昏沌沌睡着了。

    晚上八点正,电视机里播出了今天长达半个多小时的专访。次日,春兰还没有起床,苟镇长和贾书记就猛按她家的门铃。他们带着一大批礼品来慰问她。他们都称赞春兰是巾帼英雄,是智勇双全的女村长好干部。紧接着,苟镇长安排他的女秘书帮春兰照顾她的儿子,他们就到最豪华的皇帝酒店里开起了庆功大会。每一张旋转桌上都摆满了山珍野味,有五步蛇汤,还有眼镜蛇肉,有山猪肉,还有穿山甲汤。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海鲜,有大龙虾和帝王蟹,还有鲍鱼和海参、以及鲨鱼肉。吃到最后,服务员还端来了一大盘狗鞭猪鞭牛鞭老虎鞭。除此之外,还有茅台酒、五粮液,进口红酒和各种各样的饮料和奶茶。乡镇和县城各个单位的领导干部都到齐了。在庆功会上,苟镇长和贾书记频频给春兰敬酒,一边号召大家以后一定要好好向春兰学习,还表示要帮春兰申请见义勇为基金。然而,尽管那么多菜肴,那么多美酒,那么多人恭维她,那么多领导表扬她,春兰还是觉得极不是滋味,鲁为民迷奸她的阴影一直在她的心里搅动着。

    庆祝大会在下午三点钟准时结束,春兰一回到家就瞧见阎明堂。阎明堂穿着一套新西服,踏着一对新皮鞋,把头发梳得发光发亮。阎明堂坐在儿子的小架床旁边,喂着儿子吃牛奶。春兰正奇怪阎明堂怎么会关心起儿子来,阎明堂将埋怨的目光袭到她身上。

    “你舍得回来啦!——我以为你死在皇帝酒店了!”阎明堂嚷道。

    春兰瞧了一眼儿子之后,问他:“王秘书呢?”

    “你以为这是她儿子吗?你以为她是你保姆吗?——她早就走啦!”

    “人家好心好意帮我们照顾儿子,你这人怎么一点不领情!”春兰把公文包放到椅子上。

    洗手间里响起哗啦啦的冲水声。春兰正要跑进去看一看是不是一只猫把一桶水弄翻,门一开,邱如花提着裙脚从洗手间里冲出来。“你还跟她哆嗦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藕断丝连吗?”她一边冲过来一边朝阎明堂骂道。

    阎明堂扔掉了奶瓶,离开了儿子。他站在沙发前面,瞪着春兰。“你是不是跟鲁为民上床了?”

    春兰把阎明堂扔在儿子的身边的奶瓶拿起来。

    “你是不是鲁为民的情妇?”阎明堂又大声问她。

    春兰又把儿子的湿尿裤拿上去。

    “你是不是鲁为民的二奶!”阎明堂更加大声地问她。

    春兰拿着儿子湿尿裤正要往洗衣机走去,阎明堂一把拉住她。阎明堂挥起拳头来,邱如花马上奔跑过来,她拉住阎明堂的胳膊说道:“你们反正离婚了,管她是情妇还是二奶,你还打她干什么?我们还管她干什么?把离婚书扔给她好了。”

    春兰把儿子的湿尿裤放进洗衣机里。

    阎明堂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小本子在空中摇晃着。“这就是你的离婚证,我到民政局搞好了,这回你不想离也得离了!”他把那本离婚证摔到沙发上。“从今天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停顿了一会儿,他瞧着儿子,眨着有点红红的眼睛,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眶,用哽咽的声音低声说,“我也不要这个儿子了……”走到了房外,嘭地一声关上门。“这间房我也不要了!”

    春兰瞧了瞧那张离婚证,按了洗衣机的按钮。洗衣机咕咕地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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