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姑娘叫春兰-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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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春兰正在漱口洗脸,她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她已经不要了任何歌曲做铃声,她一听到哥曲铃声就觉得心烦意乱,仿佛听到可怕的警笛声似的。是赵三贵的来电。他接着告诉春兰,马头亮在村公所里打伤了赵笔傻,然后问她要不要到来看一下。当春兰问他赵笔傻的伤势怎么样时,他说道,赵笔傻伤势并不严重,马头亮只不过在他的脚里割了一下。这么一桩小事情,本来春兰不想去,但是,赵三贵跟着又说,他们还在打架,并且随时还会打死人。春兰只好硬着头皮跑一趟了。

    春兰还在房间里寻找着车钥匙,想不到张口金和玉娇就来敲门找她了。看到他们都空着双手,春兰就让他们进来。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春兰于是一边斟茶给他们,一边问他们有什么事。张口金看了一会儿春兰的房子之后,局促不安地说道:

    “钩鼻鹰现在疯了,我想是有人把他吓成疯子的,但是如果他没有疯的话,那个人就一定会把他杀死掉,那个人甚至还会把他的全家杀掉,所以,我现在就冒昧来找你了。因为我知道你认得那个人,所以我来求你帮帮我向那个人求求情,千万不要把事情引到我身上。你知道钩鼻鹰是我大舅爷,我又是他的领导,那个人是钩鼻鹰的仇人,钩鼻鹰曾经得罪过他,要是那个人把事情怪到我身上,那么我就……我就……”说罢,他痛苦地瞧着春兰,眼光游移不定。

    听到张口金这样说,春兰顿时觉得一头雾水,她根本弄不清张口金到底在说些什么。后来,她想了一两分钟,才听出来张口金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她也明白他们今天一大早到来的真正原因了。“张口金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大毒枭必然就是我,何况他早就怀疑我是一个制过冰毒的毒犯了。也许他也知道了我找过钩鼻鹰了。我昨天跟玉娇吃饭聊天这件事,玉娇是不可能不告诉他的。我昨天之所以到精神病院,他必然认为我也是来找他晦气的,甚至以为我是找来机会杀掉他的。”她想道。

    “张院长,我想你必然误会了,我根本就不识得你现在所说的那个人。我也听不明白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想罢,春兰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我现在很忙,我要到村里处理一些事情,你们还是回去吧。”

    “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在这里一直等到你应承我为止。你知道,如果那个人把我杀死掉,那么我就真是太冤枉了!——我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那个人的事情啊?”张口金站起来,抖着身子说。

    “春兰姐姐,看在我份上,你就答应他吧。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恐怕也活不成了……”玉娇抽泣起来说。

    瞧着他们懒着不走的样子,春兰焦燥了起来。她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踱到门边又踱回来。

    “我说过我不认得那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春兰恼怒地说,“钩鼻鹰疯了病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是烦死人!”

    春兰刚把话说完,张口金从怀里掏出一只厚厚的信封来。“要么这样吧,我们不打扰你了,这点心意你就领了吧。”他走到春兰面前,将那只信封递给她。

    “那是什么?”春兰瞧着信封问道。

    张口金半晌没有答话,玉娇走过来说:“那是他给你的酬劳,是你的辛苦钱。你就收下吧。”说着,她拿过信封放到春兰手上,春兰一拂手走出了门外。

    “我不要你们的钱,我也帮不上你们的忙,我根本就不认得那个人,我要走了,请你们也出去吧。”春兰站在门边说。

    张口金接着朝玉娇使了一个眼色,玉娇于是急冲冲往沙发前面走去。当春兰刚想看一下玉娇到沙发那里干什么时,玉娇已经迎面走回来。春兰发觉玉娇空着双手,于是就想到她必然把那只信封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春兰还在思忖着玉娇把那只信封到底藏到了什么地方,张口金已经搂住玉娇的腰肢,走下了楼梯。

    春兰看到他们就快消失在眼帘里,于是她如释重如负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们终于走了。”她拍了拍额头说。

    春兰回到屋里把沙发上的公文包拿起来。她忽然见到了刚才那只厚信封,信封就被压在公文包底下。她把信封打开,是两捆簇新的人民币,估计是两万元整。她望着这两大捆钞票分析了起来。她最后断定:“不用说,张口金必然听说过我制过冰毒,他以为我是大毒枭,他又认定是我把钩鼻鹰逼疯,所以他才拿钱来送给我,想叫我不要杀掉他。”

    春兰把钞票放进了房间里的保险箱里。她想把这些钱暂时藏起来,在日后遇到玉娇或者张口金时,再把它还给他们。

    但是一关上保险箱,钥匙还没有拔出来,春兰忽地又这样想道:“既然张口金把钱送来了,他就不打算要回去了,即使我硬塞给他,他也不敢再要了,因为他觉得如果把钱要回去,就等把命丢了。”想罢,她忿忿地说道:“要是我是真正的大毒枭,你以前那样折腾我,这点钱算什么?你早就被我杀掉了。”

    “想不到张口金也那么怕我,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他,他今天却自动自觉把两万元送给上门来,假若有朝一日我主动去找他,岂不是要多少就是多少?”过一会儿,她又这样想道,“若果我要他倾家荡产,岂不是容易过借火?嘿,鬼叫他从前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当作疯子关起来,鬼叫他从前那样折磨我。这就是他的报应!是他的下场!”

    一个时辰之后,春兰跨进了村公所的办公室。赵三贵、马头亮和赵笔傻都在办公室里。马头亮站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攥着一把切菜刀,满脸怒容。赵笔傻抓着一根水管站在沙发前面,他的左脚有血液流下来。看来,那左脚就是马头亮割伤地地方。赵三贵抓住一根扁担,站在他们中间。他望向马头亮,又望着赵笔傻,吆喝着谁都不得扑过来。他并且把那只卷起裤脚的大腿拉开了,做好了随时跑出门外的准备。春兰把公文包到办公桌上,扫视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都是村干部,现在却打起架来,太不像样了吧?”

    赵三贵摸了一下左腿上那块疤痕,晃了晃那根水管,跟着说:“是啊,太不成体统了。我看你们都不想干了。”

    “是他先动手,我才打他的!”赵笔傻抖了抖那只受伤的大腿,瞪了一眼马头亮嚷道。他的脚下血迹斑斑,如同油柒一般沾在地上。

    “你如果不激怒我,我会打你?”马头亮瞧了一眼春兰,垂下切菜刀。

    紧接着,赵笔傻和马头亮你一言我一句地谩骂了起来,争吵了起来。

    “我怎么激怒你了?只不过,我只是说烂赌鬼每天都不到村公所上班,我又没有说谁的名字!”赵笔傻说。

    马头亮说:“这里就我一个人好赌,还说不是说我?”

    “我就是说你怎么啦?你看你把我的脚砍伤了!”赵笔傻说。

    马头亮说:“你再说我不来上班,我还要砍死你!”

    “你砍呀!我就站在这里,你过来砍呀!”赵笔傻说。

    马头亮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赵笔傻仰起脖子正要继续说,春兰瞪着他骂道:“赵笔傻,你再说信不信我开除你!”

    赵笔傻坐到了沙发上之后,春兰对马头亮说道:“现在你砍伤了他,你到王济世那里买点刀伤药来吧。”

    “嘿,我为什么要帮他买药?他为什么不去帮我买药?”马头亮在凳子坐下来。

    赵笔傻把血淋淋的裤脚放下去,抬起头来。“马头亮,我为什么要帮你买药?”

    “你大大敲了我一棍,我的背脊现在还痛得要死!——你为什么不要帮我买药?”马头亮说。

    “那么大家扯平算了,你把他的脚砍了一刀,他在你的背脊上敲了一棍,大家都不去帮谁买药算了。”赵三贵解围说。

    “算什么算?要是我的背脊骨断掉怎么办?要是我瘫痪掉怎么办?我一定要他出医药费!”马头亮鼓起嘴巴,摸了摸眼角那块胎记。

    赵笔傻用双手捏紧受伤的小腿叫道:“要是我的腿断掉怎么办?要是我的血流干怎么办?要是我死掉怎么办?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赵三贵,不如你去帮赵笔傻买点药来吧。”很多血仍然从赵笔傻的裤子里渗出来,春兰对赵三贵说。

    赵三贵摸了摸左腿上那块疤痕,他正要开口说什么,马头亮说道:“赵三贵,也要帮我买几包伤湿膏药上来。”

    “你要伤湿膏干什么?”赵三贵捂着左腿上那块疤痕瞧着马头亮。

    马头亮说:“我以前就有老风湿,现在又被赵笔傻敲了一棍,风湿更严重了,所以我要几包伤湿膏,顺便把我的老风湿治了。”

    赵三贵摸着左腿上那块疤痕望着春兰,意思是要不要帮马头亮买伤湿膏。想了想,春兰气恼地说:“就帮他买几包伤湿膏好了。”

    “但是,药费怎么办?是不是在他们的工资里扣?”赵三贵问道。

    “当然啦,谁叫他们打架!”春兰答道。

    赵三贵正要往前走,马头亮忽然嚷道:“赵三贵,你不用帮我买药了!”

    “为什么?”春兰问他。

    马头亮说:“我不相信赵三贵!”

    “你为什么不相信他?”春兰又问他。

    马头亮一拍额角那块胎记说:“他精过鬼,他会打斧头的!”

    “赵三贵会吃回扣的,如果在工资里扣,我也不用他去帮我买药了!”赵笔傻跟着叫道。

    “你这两个蕃薯种,那你们自己买药去好了!”赵三贵一拍左腿上那块疤痕坐到桌子上,摇摆着那条卷起裤脚那条大腿说。

    “那么,我出钱吧。”春兰想了想说,掏出一百元递给赵三贵。

    赵三贵捂着左腿那块疤痕攥着钱往门外走着时,马头亮摸着额角那块胎记忽然又说道:“赵三贵,多少钱一包伤湿膏我是知到的,你不要当我真的是蕃薯脑呀。”

    “赵三贵,一瓶万花油要不了二十块,你可不要说三十块呀。”赵笔傻挖着鼻孔跟着说。

    赵三贵走下楼梯时,马头亮又站起来嚷道:“赵三贵,剩余的钱一定要拿回来呀!不要私吞了呀!”

    听不见赵三贵的脚步声,春兰正要打开电脑,马头亮望着春兰说:

    “村长,你知道吗?要不是赵笔傻又到处说我其它,我是不会拿来切菜刀跟他打架的。”

    “他又说你什么了?”春兰瞧了一眼马头亮。

    马头亮说:“他说我老婆去做鸡,还说我女儿也跟着去,他还说是我叫她们去的,你说气不气人?你说,你叫我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你叫我怎么不拿刀来砍他!”

    春兰正要望向赵笔傻,赵笔傻跳起来大声说,他也顾不上伤口在流血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全村人都在说。马头亮,你怎么全怪到我一个人头上?”

    “就是你带头说,别人才会跟着说!”

    “你放屁!你有什么理由说我带头说?”

    马头亮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纸,一拍到桌面上。

    “还耍懒不是你带头说,你看,这是什么?”

    这“啪”的一声,吓得赵笔傻又弹跳起来。他伸长脖子瞧了一眼那张满字的信纸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呢,那是我写的诗歌,难道不准我写诗歌么?难道你想我们村变成文化沙漠么?”说着,他坐回到沙发上,用一块白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春兰把那张信纸拿过来。“里面根本就没有提到你老婆和你女儿,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她默读了一遍那首诗之后,对马头亮说道。

    “不可能,这混帐诗人明明知到了我老婆女儿去卖淫,他有那么好死会不写她们?”马头亮拱起身子,摸着胎记将眼睛凑过来。

    春兰烦恼地说:“要不要我读出来给你听听?”

    “你读吧。”

    “天苍苍,地茫茫,村里即将受遭殃。山荒荒,田光光,我们何时奔小康。男人懒惰不动脑,他们天天奔赌场。女人懒惰不干活,她们日日当妓娼。”

    “混蛋,听清楚了吧?我没有说谁卖淫吧!”春兰刚读完,赵笔傻抬起脸说。

    马头亮又盯着赵笔傻:“但是,你为什么又说我是毒犯?”

    “你这烂赌鬼,谁说你是毒犯了?”

    “前天我明明见你跟根良嫂说的!你还想抵赖?”

    “我有耍赖吗?根良嫂那天问我,我们村是不是有毒犯,我就问她,你是听谁说的,接着,我就叫她千万不要乱问乱讲这种事,即使有都不能乱问乱讲,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后来她就走开了。笨蛋,我有说过你吗?难道你真的就是毒犯吗?”

    “可是,你昨天晚上又是怎么跟我老婆说的?你说你以后得小心你老公了,他曾经制过冰毒,他又贩过冰毒,如果有朝一日被抓了,你也会被牵连的。”马头亮咽下一大口唾液。“你还劝过她跟我离婚,你叫她嫁给你,你敢说你没有这样说?”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只是叫她晚晚到我家里来,我哪里有说那些?”

    “如果你没有说,我老婆怎么会对我说那种话?”

    “她天天跟男人上床,鬼知谁跟她说的?”

    “害到我女儿今一早也骂我了。”

    “她骂你跟我屁事?”

    “不关你事,我想你也跟她说过了。”

    “我碰都没有碰过她,你怎么扯到你女儿哪里去了?”

    “你敢说你没有碰过?”

    “对天发誓,没有碰过!”

    “真的?”

    “什么时候?碰过你女儿嘴肿舌烂!”

    “那你前一天叫她去哪里?”

    “我叫她到我家里,但是她一到门口就跑掉了。我哪里有碰过她?”

    “你骗鬼呀?她会跑掉?——她为什么到天光才回来?”

    “谁管她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她跑掉了。她说我给钱太少就跑了。”

    听到这里,春兰插进话来,她望着马头亮问道:“村里真的有人说过你是毒犯吗?”

    “怎么没有?还有人说你也是毒犯呢。”马头亮答道。

    赵笔傻抢着说:“还有很多人说我是毒犯呢!”

    赵三贵捂着左腿那块疤痕走进来。他把两包伤湿膏掉到马头亮前面,又将一瓶万花油扔给赵笔傻,说道:

    “的确有这回事,我想我也被人怀疑了。这段时间,你不到村里不知道,现在的谣言可厉害了。很多说我女儿秀美是吸毒死的,张旺财是贩毒死的,你是因制毒发财的,我是因藏毒而当上村干部的,还有的说,马头亮是因为制毒贩毒而咸鱼翻生的,说赵笔傻是因藏毒制毒才有那么多钱去嫖娼的,总之五花八门,听到我的头脑都要爆炸了。”

    冷汗从春兰的额头涌出来,她边抹汗边说:“怎么会这样?我们根本就没有沾染过毒品啊!”

    “就是!我们怎么都成了毒犯了?”赵三贵摸着头脑说。

    隔了一会儿,春兰于是勉强提起精神来对大家说:“不要说那些了。我可能还有一段时间不会到村公所来,因为我不太舒服,我儿子也病了。但是,你们再不能打架了,一打架村民们就更加说我们的坏话了。”

    赵三贵说道:“可是,我们得想办法不要让村民们那样乱说呀?”

    “是啊,”马头亮说。“如果任由他们这样说下去,我看我们就要下台了。”

    “不是下台那么简单。”赵笔傻忽地冷冷地说,“我想警察局还会来调查我们的。”

    “那么,你们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堵得住他们的嘴吗?”春兰六神无主地瞧着他们。

    赵三贵摸了摸左腿上那块疤痕,想了想说:“我发现很多人还在说到阎明堂和他的岳父邱局长,他们都在说他们是毒犯的幕布黑手,是真真正正的大毒枭。我的意见是这样,要是有谁再说,我们就叫阎明堂来吓一吓他。我想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再乱说了。”

    “我看这办法行!——谁不怕遭抓进监牢呀?”马头亮一拍额角那块胎记说。

    “那就这样吧。”春兰离开了办公桌。“你们一听到有谁说就要通知我,让我打电话给阎明堂吧。”

    春兰走到门边时,赵笔傻按着膝盖,如同一个跛脚的乞丐似的跑到她身边。“村长,借点钱给我好不好?”他把一只满是万花油的手掌伸到春兰面前。

    “你要钱干什么?”

    “我已经没有一分钱了,我今晚就要挨饿了。”

    “你的钱呢?”

    “全部被马头亮的女儿刮光了……”

    春兰掏出一百元扔给赵笔傻:“再乱来,饿死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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