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与经验研究

    李崇富[114]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与经验研究

    【摘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我们党的指导思想中所包含着的一个基本范式。马克思列宁主义历来是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而马克思列宁主义要真正成为我们全党的伟大认识工具，就必须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同我国国情、文化和实践的历史性结合，不断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者认为，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基础和根本前提，是要承认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是科学真理，并具有普遍和长远的指导意义；在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中，中国共产党人作为其主体中的骨干力量，必须始终坚持正确而坚定的政治立场；必须坚持生产力标准和人民利益标准的结合和统一；必须坚持党的指导思想的完整性、准确性和科学性；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一项艰巨性的、探索性的和创造性的伟大事业，也是一个不断深化和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理论基础 政治立场 历史过程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我们党的指导思想中所包含着的一个基本范式。从党的已有文献看，这个理论命题及其所表征的历史性任务，是毛泽东同志于1938年10月在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所作的《论新阶段》的报告中，首先正式提出来的。他指出：“对于中国共产党说来，就是要学会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应用于中国的具体的环境。成为伟大中华民族的一部分而和这个民族血肉相连的共产党员，离开中国特点来谈马克思主义，只是抽象的空洞的马克思主义。因此，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成为全党亟待了解并亟须解决的问题。”[115]那么，毛泽东同志为何倡导并推动全党必须一如既往地践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呢？

    众所周知，中国共产党从1921年7月成立之时起，就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写在了自己的旗帜上。这就是说，我们党历来有一个根本的共识，即把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因为马克思列宁主义是科学真理。但在近代以来中国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历史条件下，要真正使马克思列宁主义成为我们全党同志在观察、分析、处理问题时实际发挥作用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真正成为我们全党的伟大认识工具，真正成为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事业的精神支柱、思想灵魂和行动指南，就必须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同我国国情、文化和实践的历史性结合，不断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而且，随着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发展，“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个命题及其历史性任务的地位和影响，就显得日益突出和重要。

    因此，我们必须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及有关问题，力求做到完整准确的理解和领会，并实事求是地加以运用，以便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继续沿着正确的道路和方向，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也就越来越具有关键性的意义。为此，我们必须努力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基础和根本前提，是要承认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是科学真理，并具有普遍和长远的指导意义。诚然，马克思主义是由马克思和恩格斯这两个德国人，在当时西欧的文化环境中、在160多年前欧美资本主义已经有了较大发展的历史条件下创立的。这是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基本立足点，而其理论视野则是全世界。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世界的而不是地域性的“主义”，因为它所研究的对象是整个世界发展的普遍规律，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各国资本主义制度产生、发展、灭亡和必将被社会主义制度取代的特殊规律。马克思主义所关注的是人类的前途命运，所揭示的是世界历史发展的总趋势。马克思主义又是各国无产阶级自己的“主义”，我们不能简单地视为一种外来的文化和学术理论。因为，马克思主义既是对已有的人类文明成果和科学成就的理论综合，更是无产阶级解放条件的理论概括，是各国工人运动经验的科学总结和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思想升华，是各国无产阶级认识和改造世界的科学世界观与方法论。马克思主义还是关于世界从资本主义转变到社会主义、直至实现共产主义社会这个历史大时代的“主义”，而且是被各国无产阶级革命实践之正反两面的历史经验反复验证了的科学真理。所以，只要资本主义制度及其社会基本矛盾依然存在，只要资本主义的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依然存在，只要无产阶级作为资产阶级掘墓人的历史使命尚未完成，即只要共产主义社会尚未实现，那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就不会“过时”，就依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

    所以，对我们中国共产党人来说，承认马克思主义真理的客观性和普遍性，承认马克思主义对各国无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长远指导作用，从而促使我们结合实际，认真学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科学体系，这是倡导、实行和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基础和根本前提。我们一代代的中国共产党人，如果不结合我国实际，认真研读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基本著作，不下工夫学习、领会、掌握和实践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及其精神实质，那就谈不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第二，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主体（尤其是其骨干力量）必须始终坚持正确而坚定的政治立场。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主体，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工人阶级和全国各族人民及其社会实践。其骨干力量，则是中国共产党人。正因为马克思主义是各国工人阶级自己的“主义”，是这个阶级的根本利益（即消灭私有制、消灭剥削、消灭一切阶级和阶级差别）的理论表现，所以只有站在正确而坚定的政治立场，即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人民大众的立场和科学社会主义事业发展全局的立场上的人们，才能在实践奋斗中真正带头学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才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才能引领和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同时，由于科学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阶段性和渐进性，故而工人阶级和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的实现，也是随着革命、建设和改革的不断推进，而逐步变为现实的。所以，我们共产党人要真正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来观察和处理一切问题，就必须以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的根本、长远和全局的利益与其直接的、现实的和眼前的利益的统一，作为一切言行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如果我不是坚定地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而是站在超级阶级的、中性的立场，即所谓“全民国家”和“全民党”的立场，那么代表全体人民的根本利益就是一句空话。因为，共产党人只有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引领社会通过发展生产力，逐步消灭私有制、消灭剥削、消灭一切阶级和阶级差别，才能体现马克思主义的精神实质和崇高目标，即在实践奋斗中逐步靠近共产主义而不是背离共产主义。故而，只有当我们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才能够同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相一致，才能够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奋斗目标相一致。所以，我们共产党人坚定地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是实行和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阶级基础和政治前提。

    历史和现实都表明，马克思主义与反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与形形色色资产阶级社会主义争论的焦点和斗争的关键，往往主要不是理论问题、不是逻辑问题，而是立场和态度问题。目前，关于科学社会主义与民主社会主义的大是大非的争论；马克思和恩格斯晚年究竟依然是共产主义者，还是民主社会主义“首创者”的争论；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究竟是“修正”马克思主义的机会主义的历史延续，即马克思主义－伯恩施坦主义－社会党国际及其民主社会主义（目前，他们改称为“社会民主主义”），还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历史发展，即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真正代表着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主流、代表着“马克思主义正统”？这些争论和斗争的实质，主要就是政治立场问题。因为，站在资产阶级和改良资本主义的立场，就会反对科学社会主义、拥护民主社会主义；只有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才会拥护科学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显然，前者只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背离和曲解，后者才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坚持、运用和发展，即我们所讲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第三，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成功标准有认识论的标准，还有唯物史观的标准，应当坚持这两个标准的统一。我们党成立90多年来，在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和胡锦涛同志倡导、推动，并带头相继践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使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践和时代特征实现历史性结合——的进程中，先后发生了两次历史性飞跃，产生了两大理论成果。这就是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包括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形成和不断发展，是我们党立足于历史性的实践探索，而逐步获得和深化着对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特殊规律的认识，从而使其同马克思列宁主义一道，成为引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不断夺取我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的新胜利的真理性认识。

    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看来，检验人类认识是否具有真理性的唯一标准，就是社会实践。这是毫无疑义的，必须坚定不移。不过，如果将这条认识论的根本标准应用于社会历史领域，情况就要复杂一些。所以，邓小平同志对于判断我国改革开放的成败得失，提出了“三个有利于”的标准，即“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116]。这是完全正确的，是对认识论的实践标准在社会历史领域的运用和发展。据此可以认为，用以检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具体认识的标准，可以说，最根本的有两条：一个是生产力标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社会进步的物质基础和根本标准；一个是人民利益标准，即坚持以工农群众为主体的人民群众的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的统一，作为一切共产党人言行的根本出发点和最高标准；而生产力标准必须同人民利益标准的相结合。前者好比是做大蛋糕，做的越大越多越省越好，——这是基础和前提；后者好比是切分蛋糕和共享蛋糕，在我国现阶段既要适当鼓励贡献大的少数人，更要使人民群众普遍受惠，——这是目的和归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和实践，应当坚持生产力标准和人民利益标准的结合和统一。

    马克思说过：“人民群众得到解放”和“根本改变他们的社会状况”，“这两者不仅仅决定于生产力的发展，而且还决定于生产力是否归人民所有”[117]。这二者的统一，既是现实的要求，也是发展的目标。工人阶级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在社会主义运动中逐步得到实现，就要求共产党人既要代表运动的现在，更要代表运动的将来。我国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应当而且必须在坚持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同时，使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即是说，我国“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应当而且必须包容一些非社会主义的，乃至资本主义的因素。而我们对非社会主义因素的这种利用，必须是有利于而不是有损于社会主义事业的长远发展。我国在坚持和发展这个特色社会主义中在借用一些外部因素时，不能为了得到“一碗红豆汤”，而丧失自己的“长子继承权”。

    第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发挥指导作用时，必须坚持党的指导思想的完整性、准确性和科学性。党的十八大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章程》规定：“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作为自己的行动指南。”[118]这项重要规定表明，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是与时俱进的统一的科学体系。其中，既包含着我们党成立90多年来倡导和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大理论成果，体现党在指导思想上不断探索创新和与时俱进；又包含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理论基础——马克思列宁主义，体现了党的指导思想的根源性基础性；而这两者的有机结合和内在统一，则体现了党的指导思想的完整性、准确性和科学性。应该说，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等——在对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践关系上，具有最直接的现实联系和最切近的指导意义，这是不言自明、毫无疑义的。但是，当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成果运用于实践，而发挥指导作用之时，仍然不能离开马克思列宁主义，不能单独地发挥引领中国社会发展进步的作用，即必须坚持党的指导思想的完整性、准确性和科学性。这是因为：

    其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每一项理论创新成果，都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各个发展阶段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产物。正如邓小平所说：“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与本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这句话本身就是普遍真理。它包含两个方面，一方面叫普遍真理，一方面叫结合本国实际。我们历来认为丢开任何一面都不行。”[119]如果丢开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就丧失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基础，那就既谈不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更遑论中国化马克思主义发挥指导作用；如果丢开本国实际，就会脱离现实、思想僵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就缺乏实践根据。其二，马克思列宁主义及其中国化理论，既是一个逻辑严整的、多层次的和统一的理论体系，又是一个在实践运用中不断丰富发展、与时俱进的科学体系。其中，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即基本原理所主要反映和揭示的，是世界各国无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一般规律，体现了矛盾的普遍性；而包括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在内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所侧重反映和揭示的，则是我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特殊规律，重点体现了矛盾的特殊性。当我们强调党的指导思想应当坚持其完整性、准确性和科学性之时，就是旨在使我们对这种一般规律与特殊规律、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认识和运用，力求达到具体的和历史的统一。因此，现阶段在我们党的指导思想中，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都是缺一不可的，不能互相代替，更不能将它们割裂开来、对立起来。其三，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是各国工人阶级及其共产党人共同的历史使命和政治责任。正如毛泽东所指出过的，我们党请马、恩、列到中国来，是“做先生的，我们做学生”；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总店”，而我们中国共产党人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坚持、运用和发展，“还是作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分店好”[120]。故而，“学生”应当师从“先生”；“分店”不能代替“总店”。我们既自豪地看到，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在本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实践探索中，已经走在世界历史前列，并为坚持和发展马克列宁思主义已经和正在作出历史性贡献；同时也要看到，其他不少国家的共产党人，也在各自的革命斗争和实践探索中，坚持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并在丰富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宝库。各国共产党人应当在理论和实践探索中，相互支持、借鉴和启迪。

    第五，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一项艰巨性的、探索性的和创造性的伟大事业，也是一个不断深化和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毛泽东同志说过：所谓马列主义中国化，就是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跟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的统一，一个普遍一个具体，两个东西的统一就叫中国化。这个说法，很准确、很好懂，但要做到，很不容易。因为，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跟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的统一，是一个不断深化和永无止境的历史过程，是贯穿整个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之始终，直至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完全胜利和共产主义最终实现的历史过程。而且，这种统一，是中国共产党人面对国内外不断发展变化的历史条件，而在长期性和历史性的实践奋斗中，不断认识新事物、总结新经验、解决新矛盾的理论和实践的探索过程。即是说，这种统一的历史性实现，不是一劳永逸、一蹴而就的，而必须是不断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才能够逐步深化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及其规律的认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只有“逗号”、没有“句号”，只有进行时、没有完成时。当然，这要靠我们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不断进行实践探索，要靠经验的长期积累和正确总结。而对别国的经验、过去经验，则不能照搬；革命的经验，也不能简单地移植到建设上。毛泽东同志晚年出现一些失误，在一定程度上就与此有关。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每项成果，只能靠实践、时间和历史来检验、证实和确立。可以说，我们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及其中国化理论的坚定信仰和信念，是立足于实践、历史、现实基础上的理论自觉、政治自信和科学自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和实践，是科学社会主义中国化的新形态。而科学社会主义在世界各国必将逐步付诸实践，共产主义伟大理想终将变为社会现实，作为由其客观规律所决定的社会历史发展的不可逆转的总趋势，是世界历史行进的必由之路，是人类由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我们中国共产党人，从这种认识高度，立足于当代、立足于国情、立足于实践，自觉地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精神动力和思想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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