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盆儿桶儿接上去,那绿豆般大小的水珠儿一颗一颗砸下来,声音惊心动魄。老是担心被楼上楼下左邻右舍听见了,讥笑我家偷水。又怕熟人无意间闯进来看见了,误以为我们处世悭吝;尤其惧怕后勤管水电的知道了,有口说不清。于是心里就像有意偷了水似的,虚虚的,倒希望水龙头不要漏水,以便彻底消除这块心病。
一日管水电的前来登记水电表指数,基于良知促使,要求换个水龙头。谁知管水电的一脸嘻笑,“别人都巴不得漏点水,你咋得好卖乖哩。”
从此我不再觉得那一点一滴的水声像小锤一样敲我的心脏,也不再猜度邻居亲友看见听见了会产生什么想法。堂而皇之把盆儿桶儿放在龙头下,让它给我表演积少成多的把戏。那水龙头仿佛领会了水表的迁就和纵容,理解了我的心事,渗漏得日渐痛快起来,水珠儿由绿豆大小变成了豌豆大,由一颗一颗间断地滴落成了一颗挨着一颗。及至后来,索性连成了线儿往下流。我心理上有点承受不起这么慷慨的给与,也迫于可以盛水的家什实在不够用,心想把龙头拧紧点,三拧两拧,效果适得其反,那卫生香细的水线儿变得像毛衣针一样粗了。家里仅有的空桶闲盆,同样经不住如此痛快的流淌,转眼间就满了。没法,只好看那水线儿源源不断在水池子里溅起些烦心的响声。
我心里又生出些不安来。是那种目睹某种罪孽而自觉有点麻木不仁的自责和愧疚。于是再次提出换水龙头的要求。却总不见人前来更换,于是纳闷,于是困惑,怀疑自己是否患了什么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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