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体现意识形态的概念里,文学艺术这个关键词,比起政治策略,经济指标,似乎多些人性色彩。故而进入这圈中,大多是性情中人。虽然是群众团体又是换届集会,引了官方的注视,不能太随便。听讲话,看简报,座谈,基本是慎重其事,闭幕联欢,才得以放松。况且全是才情丰满的角色,画家联袂的丹青,书家组合的画卷,唱家欢歌,舞家美跳,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情理中意料外,是那变脸的节目。
“我们四川……”亢嘹的川江号子以高音频从扩大器张扬出来,震荡着满厅的笑语喧哗。灯的温暖,酒的热烈,被来之巫峡,西岭峡,瞿塘峡的舟影涛声渲染。变脸,这蜚声海内外的川剧绝活,竟然出现在西宁一隅的联欢现场,疑惑的期待显得格外迫切。出场了,那黑斗蓬的戏剧精怪,舞之蹈之,赤橙黄绿青蓝紫,脸谱在惊讶的声波里神速变换,赢得满堂彩。更意外的,脱去斗蓬卸下头盔,这容光焕发的演员,竟然出自秦腔剧团。这位曾在“闯宫抱斗”中饰演梅伯的风流须生,把川剧绝活掌握到炉火纯青,这“脸”变得实在是有点离经叛道,有点匪夷所思,有点出奇制胜!
不变显然不成。市场经济的滚滚强势,物欲的漫漫渗透,把清高的文化艺术挤兑得险无立锥之地。失意失趣甚至失态的文艺精灵们,痛苦又茫然地寻摸出路,以免才情荒芜。秦剧演员从川剧中采挖严禁外传的珍宝,花钱姑且不说,付出的情感意愿,想必能感天动地。“变脸”即是时代要求,也是艺术自身发展的需求。变则活,不变则死。书法家以尺版求变,遵道且不泥古。画家以水墨出新,造奇但不离宗法。音乐家以旋律创意,崇洋却不会媚外。作家以结构求胜,高深义不能离奇……变是技巧的提升,情趣的砺练,更是思想灵魂的深化。艺术的生命力,只能在不断“变脸”中永葆鲜活。陈栓昌先生熟悉掌握别剧精华,还用它拓展市场效应,既是艺术融和又是紧跟时代步代,印证了这次文代会的期待。
但,变化要有法度。万变不离其宗,大约是可以掌控的合理规矩。刘春香女士一曲《花木兰》,优美且形象地证明了这个道理。《花木兰》成为豫剧经典久演不衰,不在它曾经拥有常香玉,小香玉。而在于它鲜明的地方文化个性。“大哥讲话理太偏……”一个偏字,把语调沉实又上扬的地道河南语音个性表达得淋漓尽致。刘春香明快纯粹的豫剧唱腔,优雅又沉稳的清唱造型,给传统经典剧目注入了后继演员自身的文化个性和艺术修养,听之观之,别有一番韵致,让这百听不厌的经典唱段有了鲜明的时代气质。可见,一切有地域文化烙印的文艺作品,在保持个性的前提下张扬个性,在尊重地方特色的前提下打造特色,才能让它永葆鲜活又顽强的艺术生命力。
不停却合理地“变脸”,变出川剧绝活变脸一样鲜活、独特,永不会褪色也不会被替代的地方文化品牌,是我们会后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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