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贼”白德富-快速回到了罗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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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想去,他有了主意。他躲入无人的密林里,将步枪拆卸开,将木质枪托和钢铁的枪管分开,打进背包里。可是枪管还是有些长,背包太长看着可疑。他掂对多时,又有了主意,找来一段树枝,插进枪口里,让枪管变得稍长些,从背包里找出一条绑腿,缠上枪管和树枝挑起背包,这样看露在外面的是树枝,看着是用树枝挑着的背包,就不可疑了。

    他走上大路,遇到农民的大马车,就搭讪着说上几句话,拉拉关系搭个脚。他没有证件,路过城镇不敢进城门,看到城外有人家,就前去讨饭,“叔叔、大爷、婶子、大娘”地叫着,嘴巴那么甜,又会诉苦,自然引起同情,不求好伙食,窝窝头大饼子,咸菜大酱总能填饱肚皮。

    这天,走在一条黄土路上,刚下过雨,低洼处黄土泥泞。后边赶来一辆大汽车,上面坐着一群伪警察。汽车很快越过了他,跑到前边打了误。白德富走到跟前看了看,是一段翻浆的路,汽车前轮陷进了泥里。

    伪警察们都跳下来。一个伪警察到路旁的人家拿来一把铁锹,叫住他:“小子,过来!”

    他把铁锹交给白德富:“给我挖开!”

    白德富只好把背包放在路边,拿铁锹去挖汽车轮子。挖了一阵儿,警察狗子们上前推,司机上车踩油门,发动机“轰隆,轰隆”响一阵,飞溅的泥水甩在警察们的身上、脸上。白德富和警察、司机鼓捣了有俩小时,才把汽车弄出来。大家去路边的水沟子洗手洗脸,白德富也去洗脸。之后警察们纷纷上车。白德富把铁锹、背包扔上车也跟着跳了上去。汽车开动了,警察这才注意到白德富。一个警察问:“小子,你他妈的怎么敢跟我们上车啦?”“你们耽误了我的路程,我不该搭个脚吗?”

    “唉耶,你倒怪硬气的!”

    “我可不敢硬气,只不过讲个理儿。”

    “嘿,你敢跟警察讲理!”

    “大哥,警察更应该讲理。你们常说是皇帝陛下警察官,怎么能不讲理呢?”

    另一个警察端详着他,疑心地问:“你小子是干什么的?是个逃兵吧?”

    白德富心里一惊,随后稳住神说:“我倒是真当过国兵,后来连长不要我了?”

    “因为什么?”

    “因为我有病。”

    “你有什么病,我看你体格不错嘛!”

    “我,我尿炕。”

    一句话说得满车的伪警察都笑了。

    一个伪警察问他:“你要上哪儿去?”

    “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吧,穷人,卖小工走哪儿是哪儿。”

    汽车跑了好几个小时,走过了许多村屯和城镇。天黑了,汽车停下来,车上有个大油桶,司机给车加了油,开起来又往前跑。警察们没吃饭,都饿了,心情不快,有的骂了起来:“他奶奶的,这叫长途行军,不带给养,让老肠子老肚子打架!”“谁他妈的知道走这么远啊!”“找个吃饭的地方停车!”

    天蒙蒙亮,来到一座城镇停了下来。一个警察说:“小王八蛋,你下车吧,我们快到地方了,不许你再跟着。滚吧!”

    白德富问:“这是什么地方?”

    “快滚蛋,下车问去!”

    白德富先把铁锹扔下去,又提起小行李急忙下车。下了车他四下张望,街道平展展的,两侧都是土坯房,苫草房跟家乡通江镇一样,街道看不见树木。他感到很陌生很荒凉,心里不安,有些惊惧,暗道:“这是到了什么鬼地方啊!”

    一个老头儿担着两个八股绳挑筐,两头装的都是西葫芦。他累了,把担子撂在路边休息。白德富走上前问:“老大爷,这儿是什么地方啊?”

    老人感到好奇怪,这人是怎么来的,都到地方了,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儿。老人很热心,说:“你不知道么,这里是双岔河呀。”

    白德富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又问:“双岔河是哪个县啊?”

    “是绥棱县哪!”

    “这里离罗全镇多远?”

    这一问倒把老人问住了,他摇头说:“没听说过。”

    白德富在西征路上听说队伍要去海伦县,就问老大爷:“你老人家听说过海伦县吗?”

    老人乐了:“海伦县啊,不远,往西走。”

    白德富一听,不仅是乐了,简直是吓了一跳。西征千辛万苦,走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冬天,我冒冒失失放大胆子搭个脚,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日行千里呀,这是真的么?这汽车真是好东西啊,将来赶跑了日本人,朱腊八还要去当剃头匠,我就去开汽车,黑盖儿我也不要了!

    白德富肚子瘪瘪的。他不知道是该找饭吃还是去海伦县。他想海伦县既然不远,就去海伦县。他坐在路边思来想去,意识到自己是个傻小子,去海伦县找谁,部队怎么能在县城里呢!

    旁边一家的院门开了,一位老大娘出来倒洗脸水。白德富赶忙站起来,向老大娘躬身作揖说:“老妈妈,给点儿吃的吧,我两天没吃饭啦!”

    老大娘瞅了瞅他:“等一会儿吧。”过了不久,又在门口招呼他,“小伙子,进屋来吃饭。”白德富迫不及待地进了屋子。

    炕上坐着一位老大爷,慈眉善目脸上爬满了皱纹。

    白德富很吃惊,不敢坐下。老大爷说:“坐吧,出门在外,这就是到家啦!”

    一句贴心的话,打动了几年没回家的抗日联军小战士。他想起了松花江南岸小山村里那个家,想起来比这对老人年轻些的父母,眼泪就止不住了。他用衣袖擦抹着,把脸背过去面对着纸糊的墙壁。

    老大娘说:“孩子,这是怎么啦?”

    白德富擦干了眼泪,回过身子说:“对不起,大娘,我想家啦。我爹我妈岁数也不小了。”

    “想家就回去看看呗!”

    白德富不敢将自己的身世奉告老人,敷衍着说:“是,我也是这样想的。”

    老大爷说:“吃吧,别外道,就当是到家啦。”

    白德富坐在炕沿上,老人叫他把腿拿上来,盘腿好好吃。

    咬一口黏糕饼,心里“唉呀”一声,是苏盐馅的。这可是他小时候妈妈常做的,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多年没有吃过了。

    白德富吃饱了,下地说:“谢谢啦,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二位老人家。”

    “别这样说,萍水相逢也是缘分。”毫无疑问老人喜欢上了这小伙子。

    白德富想起来,该向老人打听打听去罗全镇的道儿,说:“老大爷,你老人家知道有个罗圈儿镇么?”

    老人说:“知道,是罗全镇。”

    白德富喜出望外,说:“我想知道,去那里怎么走。”

    老人笑笑:“你算问正道啦。要去罗全镇就看你怎么走,要坐车走大路,二百里地只多不少。要是穿屯子走山沟,也就不到百来里地。”

    白德富说:“我哪有钱坐车呀,就走山沟吧。”

    老人告诉他怎么走,由哪个屯到哪个屯,走哪条道,从哪个山脚奔哪个沟口,有什么标志,说得十分详细。这一来可把白德富难住了,光是十来个屯子名他就记不住。

    白德富看出来他是个可以信赖的老人,决意孤注一掷,说:“老大爷,跟你老人家说实话吧,我没有国民手账,怕连这里的城门都出不去,更别说一路上的村屯了!”

    老人认真地深深看了看他,停顿片刻,说:“我明白了,你,你八成不是个小白人(普通百姓),是扛枪的吧?”

    白德富紧张,担心,惶恐,又抱着一线希望,点着头,承认老人说得不错。老人又问:“是王明贵的队伍?”

    白德富揣摩老人脸上的表情,发现老人对王明贵显然是赞赏的。他点头承认说:“是,是抗联三军的。”

    老人脸上皱纹聚拢,露出会心的笑容,问:“就你一个人么?”

    “暂时就我一个人。”

    “好吧,今天你就住在我这儿,明天我叫人送你。”

    白德富深感意外,连忙跪倒向老人叩拜:“谢谢你老人家!”

    当天晚上老人的儿子和媳妇回来了。老人什么也没问,就吩咐儿子送白德富去罗全镇。翌日早晨,太阳还没冒红,两个人就出发了。一路上二人成了好朋友,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当天晚上就走到了罗全镇。二人在小煎饼铺吃了一顿豆腐脑大煎饼,然后就分手各自走开了。

    这么快就回到了罗全镇,他认为这么顺利就是天助,牵走黑盖儿的信心就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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