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轩之艺,世称武大鼓,其唱腔急促、表演火炽,惜在20世纪30年代初即逝世,再无传人。之后与刘宝全堪称伯仲者,唯白云鹏一人。白嗓音低沉而甜润,唱腔委婉,缠绵悱恻,道白略带怯音而字音清晰如娓娓清谈,擅演《红楼梦》小儿女情事段子,如“探晴雯”“宝玉探病”“黛玉焚稿”“双玉听琴”等,皆称绝响。
20世纪30年代津门曲艺极盛时期,白云鹏与刘宝全间替在天祥市场“大观园”曲艺厅唱大轴。白氏的“冷雨凄风不可听,乍分离处倍伤情”(《探晴雯》)及“孟夏园林草木长,楼台倒影入池塘……”(《宝玉探病》)之句催人泪下,誉满曲坛。30年代末期刘宝全谢世,白云鹏为京韵大鼓硕果仅存之人物,长期在津演出,叫座率始终不衰。20世纪40年代后期天津因受长期战乱影响,百业萧条,娱乐场所亦不景气,征歌逐曲之徒虽仍不乏人,但均为新贵及暴发户,出入于曲艺戏院者大多以女艺人之色貌为矢的,技艺之高低遂无论矣。
犹忆1948年中秋前后,余过津门,偶经友邀,听歌于天祥市场之“大观园”,白云鹏与其女徒弟阎秋霞同台演出。阎秋霞正值绮年玉貌,艺虽未精,而捧者甚众。是日虽秋雨连绵,而上座仍满坑满谷,但阎姝歌毕,散者大半,待白云鹏登场,台下只留不足二十人。白氏环顾台下凄然曰:“古人之得一知己不易,得一知音更难。我鬻艺一生,而不及少女!今观众虽寡,证明不仅为知己更为知音也。愿尽平生之艺,以答知音……”言辞凄楚,不忍卒听。时白云鹏已年逾古稀,生活亦甚困窘,一代曲艺大家,晚景若此,实可哀叹!屈指往事,三十五六年矣,未悉白氏何以终其老年?
去岁,相声巨匠侯宝林来港献艺,余在宴会上得相会晤,话及往事,据云白云鹏虽作古多年,但在50年代以老艺人身份很受尊重,薪资亦高。老年得享优越待遇,殊可称庆!传其艺者有阎秋霞、闻书屏二人,均负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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