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苑-罗燕妮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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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达庆不知道赵一光背着他找兰书记谈了自己希望调整工作的想法,他更不知道他的情事不再是刘小样、张山虎和他本人三人享有的秘密,李梦泽和赵一光以及他女儿都知道了。他还像往常一样站在市长的位置上指挥着他手下的千军万马,时刻表现着他作为一个市长的高度权威。只是,周围最亲密的人对他的看法正在发生着悄悄的变化。包括他的女儿罗燕妮。

    罗燕妮不象以前那样亲近他了。尽管她已经原谅了父亲找情人的做法,可她灵魂深处对父亲的微妙抵触依然如故,那种不良印象镶钳在了肉里,与身同在,不可磨灭。特别是母亲对父亲无微不至地关怀的时候,罗燕妮就会从心里升起一股疼痛。她替母亲感到委曲,替母亲感到不平,也替母亲感到屈辱。母亲本来有份很好的工作,可一到四十五岁就病退在家了,全心全意侍候着父亲。家里是可以找一个保姆的,但母亲不放心,说小保姆做事毛手毛脚,还是自己细心一些。母亲对父亲的疼,比对独生子女还要溺爱。有天晚饭后,罗燕妮要叫母亲一道出去散步,母亲不去,说:“你爸爸回来晚了,吃饭怎么办?”罗燕妮说:“让他自己热去。”母亲说:“他那么忙,那么累,怎么能这样?”罗燕妮把母亲肩膀一抱,硬是把她拉走了。在楼下转了一圈,见有辆车开进来,母亲以为是父亲回来了,连忙往回走,走过去一看,原来从车上跳下来两个女孩。母亲还是回家去了。罗燕妮看着她的背影,直想哭。她对母亲说:“你简直把爸爸惯坏了!”

    罗燕妮一个人在外面闲逛也觉无聊,又独自在单位里去静坐了一会儿。期间给李梦泽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很闷。李梦泽在公司开会,没时间跟她多谈。罗燕妮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就一路步行回家了。父亲正在吃饭。燕妮没有叫他,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罗达庆看着她侧面说:“燕妮。你出来。”罗燕妮出来了,站在父亲对面,冷冷地看着父亲,说:“啥事?”罗达庆说:“你好久没跟爸爸谈你的工作了。谈谈最近怎么样?”燕妮拉耷着眼皮,说:“老样子。没啥好谈的。”

    罗达庆看着女儿冷冰冰的样子并不生气,说:“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个问题了?”

    罗燕妮问:“啥问题?”

    罗达庆说:“组织问题。你应当写份入党申请书了。该入党了。年轻人,要追求进步。”

    罗燕妮说:“没兴趣。”

    罗达庆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说没兴趣?这不是兴趣问题,是信仰问题。”

    罗燕妮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虚伪。她突然发现父亲原来是这样虚伪的人。这太可怕了。她居然是他的女儿,她居然跟他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居然是靠他养活大的,她居然一直为有他这样一个父亲自豪着。她脸色难看极了,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我对入党就是没兴趣。难道说入了党就是进步了?就是优秀了?你也不看看,报上刊登的那些贪官污吏大多是党员。”

    罗达庆脸色一沉,一口饭差点没咽下去,说:“话不能这样说。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多党员,出现一些腐败现象也是正常的。但主流是好的嘛。大多数党员干部是好的嘛。”

    罗燕妮说:“可不入党的,也未必就是坏的。”

    罗达庆确实有些不高兴了,用严厉的口气说:“你这孩子。该给你上上政治课了。”

    罗燕妮说:“还是好好给你自己上上课吧。”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说:“燕妮。怎么给爸爸说话的。”

    罗燕妮白了父亲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睡觉了。

    罗达庆克制着自己,没有发作。可他心里一股股难受。女儿长这么大,都是一个乖孩子,从来没用这种口气给他讲过话。现在怪了,话里都是火药味儿。这是怎么了?

    罗达庆不明白,罗燕妮也不明白。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似乎在一夜之间她跟父亲就没话可说了,变得形同陌路。这很残酷,也很无奈。她也曾经试图用亲情用骨肉之情来唤起自己对父亲的爱,但是无果而终。她甚至站在父亲的立场上来一次换位思考,为父亲辩护,为父亲开脱,为父亲想出种种理由,可都无法说服她自己。她越是这样,越是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某个角落里的路人,成这父亲种种荒唐行径的偷窥者,她将看着父亲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走向毁灭,毁灭他自己也毁灭他的家庭。父亲的事情,过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结局。她随手翻开哪份法制报刊,都可以找到父亲的影子。她隐约看到,那上面的文章写的就是若干另一个父亲。他们都是已经有了结局,走到尽头的领导。而眼下的父亲还在进行过程当中,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每每想到这些,罗燕妮就不寒而栗。

    罗燕妮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孤独之中。在她的周围,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在电视台广告部,她除了认真工作还是认真工作。她没有一个知心朋友。大家都知道她是市长的千金,都对她若即若离,不冷不热。没人讨厌她,可也没人十分信任她。她发现,在电视台各部门,当人们正在谈笑风生时,或正在谈论某些隐秘事件时,她只要一去,大家马上就嘎然而止了,一齐怔怔地看着她。好象她是潜伏在电视台里的特务,是一个防不胜防的人物似的。她曾经为此伤心过。可后来一想,她又不伤心了。谁让她是市长的女儿呢?人们不防她,防谁?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梦泽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那天晚上回家吃了晚饭,给母亲打了招呼,就打的到玫瑰花苑去了。一进去,就把李梦泽抱紧了。李梦泽手上还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他有些慌乱地说:“你这是干什么?”罗燕妮说:“我有些怕。”李梦泽说:“怕什么?”罗燕妮说:“莫名其妙地怕。”李梦泽把烟蹭灭,扶她坐下。心平气和地问她怎么回事,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她说她感到孤独,感到沉闷,感到有许多话要说。正要说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李梦泽说:“还是你爸爸的事?”罗燕妮点点头。李梦泽说:“我不是说了嘛,你别管那么多。”

    “可他是我爸爸。有些事情我不得不想。”罗燕妮说。她乞求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她指出一条阳光大道,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的冷眼旁观。李梦泽说:“在你爸爸的问题上,于你来讲,实在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我看到了你正直的一面。你确实是个善良的人。”李梦泽说的是真话。这句真话对她来说,多少是一种安慰和肯定。她太需要这个了。

    看着罗燕妮忧伤的面孔,李梦泽觉得自己的本事太小了。他可以赚到很多钱,他可以同时管好几个企业,但却没法抚慰一个心灵受伤的女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把她搂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盯着电视。罗燕妮突然抬头问:“你有个人信仰吗?”

    李梦泽说:“有。”

    罗燕妮又问:“你相信共产党吗?”

    李梦泽说:“相信。我曾经也是党员。甚至还是一个小小的领导干部。”

    罗燕妮说:“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李梦泽说:“这得问你爸爸。是他把我党籍和公职开除了的。”

    罗燕妮猛地坐起来,惊讶地说:“你说什么?你曾经被他开除党籍和公职?”

    李梦泽想,既然说了,就把它说完。他就把十多年以前的事情讲了。他讲得很轻松,一口一个你爸爸如何如何。讲毕了,罗燕妮问:“你现在还恨他吗?”

    李梦泽说:“曾经恨过他,现在不恨了。反而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把我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就没有今天。”

    罗燕妮说:“你这不是真话。爸爸伤害过你,那是不可能真正对他心存感激的。那你说,你为啥要回来收购饮料公司?”

    李梦泽说:“第一是你爸爸的邀请。第二,我就是要让他看看,被他开除过的,被他狠狠踩过一脚的是怎样一个人。”

    罗燕妮冷笑道:“还是有点报复心态。”

    李梦泽说:“当初有。现在没有了。我只想证明自己。同时也在提醒他,当官的人,在得意的时候,做事还是要留点余地,不要把事做绝了。”

    罗燕妮长长地叹息一声,全明白了。原来父亲利用职权干过这种落井下石的勾当,把一个在外闯荡的人逼上梁山。罗燕妮担心的是,这件事情会影响她和李梦泽之间的感情。为此,她直言不讳地问李梦泽,李梦泽说不会。李梦泽坦然地说:“跟你恋爱,我有两条原则:一是我绝不会利用你爸爸手中的职权办任何事情。二是我也绝不会计较以前的旧事。”罗燕妮说:“我们以后结婚了,你会叫他爸爸吗?”李梦泽笑道:“当然会叫。我和他现在就是朋友。只是我在叫他爸爸的时候可能会很别扭。”

    罗燕妮突然想到她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了。她站起来,准备到卫生间看看。李梦泽一把将她拉住了。说上次换下来的衣服他自己已经洗了。罗燕妮就坐下去,挨着李梦泽。在与李梦泽的对话中,因为听到了真话,罗燕妮的好心情重新回来了,脸上红润了,有光泽了。她把一切不快之事丢在了脑后,聚精会神地亲起李梦泽来。李梦泽被亲得火烧火燎,把她压在沙发上,两个人慢慢就拧成了一股绳。李梦泽摸索着她说:“一干这事你就精神了。”罗燕妮说:“亲热都不精神,做啥事精神?”

    其实李梦泽自己也很精神,他提着罗燕妮的双手先后调整了几次位置,都觉得地方太窄,没法施展手脚。尴尬的时候,罗燕妮扬起脖子看了看楼上,李梦泽受到启示,两人抽身就到楼上去了。罗燕妮坐在床铺上,李梦泽在床头柜里翻找着什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东西捏在手上,说:“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猜猜。”

    罗燕妮看着他紧握的手,说:“戒指?”

    李梦泽说:“不是。”

    罗燕妮说:“耳环?”

    李梦泽说:“还是不对。”

    罗燕妮说:“那就是糖。我不喜欢吃糖。”

    李梦泽还是摇头。

    罗燕妮说:“猜不出来。你告诉我。”

    李梦泽把东西递到罗燕妮手里,是别墅的大门钥匙。钥匙象征权力,象征家。给她钥匙,就表明对她的全部接纳。罗燕妮是懂这个意思的。她一激动,就勾住了李梦泽的脖子。说:“看来你是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了。”李梦泽说:“上次就要给你的,忘记了。从今后,你想来就来,出入自由。这里就是你的家。”罗燕妮柔情似水,眼里波光鳞鳞,说:“包括你,也一并给我了。”

    有了钥匙就有了安定感。这天晚上罗燕妮也不想回家了,她说她不想回家。人人都说家是温暖的地方,是停歇的港湾。可她却感到了家的寂寞和冷清。李梦泽说,结婚之前,你是必须回家住的,不能在外面过夜。“谁稀罕住你这!”罗燕妮就只好回去。

    罗燕妮回家后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母亲一人在家看电视。父亲还没回家。罗燕妮问:“爸爸呢?”母亲说:“他在单位。刚才还打过电话了。说要晚一会儿才回来。”罗燕妮想,是不是又到那个刘小样那里去了?想到这事她心里就上火,对母亲说:“妈,我去接他。”母亲说:“别去打扰他。”罗燕妮说:“反正我没事儿。”

    罗燕妮说完就出门了,直奔市政府。她就要看个究竟,看父亲是不是在办公室里。自从她听说父亲跟刘小样的事情之后,每回父亲入夜未归,她都怀疑其中有诈。她常常有种揭穿父亲老底的想法,可每回都没有付诸行动。现在她算是下定决心了。通向父亲办公室的过道上灯开着,父亲门口的灯也亮着。罗燕妮敲了两下门,就听见父亲的声音,问是谁。罗燕妮说是我。显然父亲没有听出是她的声音,开门时脸还板着。罗燕妮说:“以为是来上访的吧?”父亲说:“你怎么来了?”罗燕妮一笑,说:“没事,来接你。”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戴朴素的女人。父亲说:“燕妮,认识吧?她是叶沙。财政局副局长。”罗燕妮冲叶沙笑了笑,说:“久闻大名。今天才见到。”叶沙见罗燕妮来了,跟罗达庆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罗燕妮看到,父亲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只马夹袋,里面装着两条烟,依稀可辩其轮廓。罗燕妮走过去,说:“又是别人进贡的吧?”

    罗达庆说:“刚才叶沙送来的。她说别人送她的。她又不抽烟,就给我带来了。”

    罗燕妮把马夹袋打开,是两条红中华。她笑模笑样地拿起来看看,又可以管半个月。

    罗达庆说:“差不多。我一个月四条烟。”

    罗燕妮说:“大都是人家送的。”

    罗达庆说:“我自己也买。秘书就经常给我买烟。”

    罗燕妮歪起嘴角,怀疑地哼了一声,随手拿起第二条烟看了看。这时她便发现了天机。她突然感到这条烟比较沉,不象形字烟。她又掂了掂份量,确实感觉比上面的那条重。她把烟立起来,看了看烟盒的封口,原包装明显是撕开过的样子。用手一拉表面的纸壳,烟盒就散了,里面竟装着一叠钱,用红线捆着,足足有四万元。罗燕妮拿着钱在桌上啪地打了一下,象法官一样问:“这是怎么回事?”

    罗达庆稍稍有些慌乱,说:“是不是她搞错了?别人送给她的,她没打开就送我了?”

    罗燕妮冷笑了两声,把钱塞进烟盒,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你打算怎么办?”

    罗达庆的脸变红了,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窘态,说:“放在这里再说吧。我会妥善处理的。”

    罗燕妮毫不犹豫地说:“爸爸。你可是不敢受贿的。这钱退给人家吧。”

    “当然要退给人家。我是从来不收钱的。”罗达庆说着把两条烟连同钱都锁进了抽屉里。对罗燕妮说:“燕妮,你很好。有政治觉悟。到底是我的孩子啊,骨子里有一股正气。”

    罗燕妮看出了父亲的缓兵之计,说:“既然如此,你就应当马上把这钱退给人家。要不,交给纪委的人也行,交给兰伯伯也行。你感到为难的话,我替你交去。”

    罗达庆宽容地笑着,说:“你终究还是小孩子。领导干部,不能这样处理问题的。这样太草率了。不能伤人家的面子。”

    罗燕妮说:“怎么才算不草率呢?”

    罗达庆说:“找个机会,交给她本人。”

    罗燕妮把手伸出去,仰起一个巴掌,用火辣辣的眼睛盯着父亲说:“把钱给我。我拿去退给她。你怕得罪人,我不怕。”

    罗达庆冷冷地看着女儿,不语。他没想到女儿会这样执拗。

    罗燕妮的手掌依然伸着,指头还往上跷了跷,就象小时候要东西吃一样。她小时候要东西就是这样子。那时没什么好东西吃,父母都只有几十元钱的工资。许多生活物资都凭票供应。所以一切凭票供应的都是好吃的。哪怕是半斤猪肉半斤糖果。夫妻俩极为认真地工作着。罗达庆是农技学校的中专毕业生,在校时作文写得好,毕业后就分配到县政府办公室作了秘书。每天都有写不完的材料。他又刚刚入党,工作上是兢兢业业的。因为他出色的工作,不久他当上了秘书股副股长,据说这是中国的末等官,比村长还低半级。三年后罗达庆当上了办公室主任。改革开放之初,他被下放到某乡村蹲点,一去就是半年不回家。扔着罗燕妮和她妈妈在家。有次女儿高烧不退,他正忙着给村民辅导科学种田,先后接到两次家里电话,他都没有离开村子。连农民都为他的精神而感动。他的事迹还上过省报。在全县所有下放到农村蹲点的干部中,他成了最出色的一个。他有一句响当当的话:“我是农技学校毕业生,在农民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了,我还算是人吗?我还算是共产党员吗?”他朴实的话语,曾通过省报广为传颂。他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女儿把掉在地上的糖果扔了,嫌脏。罗达庆痛心地拾起来,丢进了自己嘴里。教导女儿说:“你见过农村的孩子吗?我亲眼所见,他们把掉在地上的米饭拾起来,吹吹灰又吃了。节俭是从一点一滴开始的。”

    现在,女儿这双要东西吃的小手长大了。是白皙的,细长的,充满了活力与动感。她现在不要东西吃了,要的是他手中来历不明的钱。她就这样执意地伸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这使罗达庆真正为难了。他只好不情愿的把抽屉打开,拿出钱来,往桌子上一扔,有些不悦地说:“给你。考验考验你的办事能力!”

    罗燕妮拿着钱,顽皮地笑了。她对父亲说:“你打电话把叶沙叫回来,让她拿回去。”

    父亲对女儿的做法有些质疑,说:“这样妥当吗?”

    罗燕妮说:“妥当。”

    罗达庆只好给叶沙打电话,让她马上返回。十多分钟后,叶沙回来了,进门就说:“市长,什么事?”

    罗达庆又重新恢复了道貌岸然的面孔。他把那条夹着钱的香烟递给叶沙,郑重其事地说:“这个你拿回去。我们之间,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故意让我犯错误吗?”

    叶沙装得很吃惊的样子,不解地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里面会有钱呢?烟是别人给我的,也许是他们搞错了。幸亏你发现得早。”

    罗燕妮看着叶沙,叶沙看着罗达庆。罗达庆趁机给叶沙使了个眼色。这个瞬间完成的动作使叶沙心领神会。罗达庆说:“这个你拿回去吧,烟我就收下了。”

    叶沙抱歉地冲罗燕妮一笑,有些自嘲的意思,说:“真是的。差点成了行贿者。”

    罗燕妮还是被他们的眼神骗过了。可她心里明白,在父亲的举动中,并没表现果断的态度,而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她在这里,父亲肯定会收下无疑。不过,总算退回去了,这也让她感到欣慰。她也没白来一趟。这正好修补父亲在她心中的恶劣印象。回家的时候,她一直挽着父亲的手。这是对父亲的亲情奖励。夜色中的父亲感到无比温暖。不管怎么说,父亲纯洁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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