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感谢她,不如说他想她了。当然,他的谢恩之心也确实存在,而且非常诚恳。但想她也同等重要。自从上次跟罗达庆达成君子协定后,他曾经痛下决心不再跟刘小样来往了。哪怕再想她,哪怕想得要死也不再跟她来往。他要坚决断了那些念头,彻底放弃以前对她割舍不下的全部心思。因为他权衡过刘小样与他户口的关系谁轻谁重的问题。在二者不可兼得的情况下,他宁可遵守协议放弃刘小样,也要把户口办了。协议管一时,户口管一生。轻重缓急是明摆着的,张山虎当然愿意从长计议。
张山虎这天到刘小样那里去是非常谨慎的。他乘坐班车在玫瑰花苑门前下车后,就给刘小样打了电话,说他从家里带来了一点东西要给她。刘小样接到他的电话很惊奇,说:“虎子,不是说好了不再来了吗?他会认为你不讲信用的。”张山虎说:“我从家里给你带来的腊猪蹄。还带着一截肘子。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刘小样说:“留着你自己用吧!”张山虎就只好问个明白了:“是不是他要来?”刘小样说:“不知道他来不来。他没说。”张山虎说:“我还是给你送来吧。”
张山虎进门时,刘小样刚刚吃了晚饭,正坐电视机前看电视。屋子里开着很小的灯光。略微显得有些暗。见他去了,连忙给他泡杯茶递过来,很热情地放在张山虎面前。张山虎是准备着受冷遇的,可刘小样脸上笑容可掬,并没表现出不欢迎他的意思。而且很随意地坐到了张山虎的旁边,象和尚盘腿打坐的样子。张山虎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说:“那天晚上他骂你了吗?”刘小样说:“没有。他责怪了我。说我不该让你进来。”张山虎说:“你没承认我们以前的事吧?”刘小样说没有。他们所谓的以前,是指罗达庆在省上开会期间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两人说话的口气,似乎有攻守同盟,共同对敌的意思。很显然,在对待这事的态度上,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刘小样有些后怕地说:“那天晚上,幸亏你说了是你强迫的。否则他真是要骂我。”张山虎说:“该我担当的,我都担当了。完全否认我们的事情,他也不会相信。所以只能承认一部分。”
说到这里,刘小样只是笑,觉得好玩,并无痛定思痛的意思。那晚的不快已经成了一个趣谈。刘小样说:“其实他也是怕你的。他怕你闹。你也正好抓住他这个弱点。户口转得顺利吧?”张山虎说:“顺利。我得好好感谢你。我妈也说了,要好好谢谢你。”刘小样说:“谢我干什么?你得谢罗达庆。城里人了,以后就可以找个城里老婆。”张山虎说:“找个城里老婆?没人看得上我。即使有人看得上我,我也看不上人家。我心里只有你。”刘小样说:“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张山虎说:“这我清楚。我并没说要娶你。我知道你是别人的。可我没法不想你。这段时间不见你,我很难受。”
这话张山虎已经讲过多次了。刘小样看着他那真实的面孔,有些伤感起来。她心里最明白张山虎是真心实意爱她的,而且爱得发疯。她也理解他的处境和他的无奈。但她自己照样有许多无奈。她在罗市长的严格控制之下,那是一双巨大的手,死死地钳制着她。时间和空间都不能由自己完全自主地支配。她又能怎么样呢?截止目前,罗达庆没有任何一点对不起她的地方。她的一切都是罗达庆给的,户口,工作,地位,房子,等等等等。她不能背叛他,不能忘恩负义。她知道,罗达庆可能不是一位好市长,但却是位好情人。作为情人,罗达庆显示出了最优秀的情人品质。她在许多时候,都希望他们能够尽早结束这种不正常关系——这样的话,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找一个男朋友,然后成家生子。他也可以省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确保他在官场的顺利。她最害怕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在哪天暴露出来,那么他的市长就完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完了。趁早了断,无疑是条对双方都有利的最佳选择。可她一直没有勇气提出来。原因很简单,罗达庆太需要她了。他是个身体强壮,精力旺盛的男人。她只好把种种想法闷在心里。她每天都在极度矛盾的状态中生活着,她每天都在计算着日子,一天一天地数着过。在这种矛盾心态中。张山虎的到来,她从心里是不反感的,她还可以把这些不能对罗达庆讲的话对张山虎讲。她完全可以把张山虎当作好朋友对待。她相信张山虎对她是没有外心的。
两人说着说着,心就靠在一起了,身子也靠在一起了。张山虎抗拒不了刘小样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清香,以及她青春的体态中传达出的神秘魅力。尽管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但好久不见,神秘依然存在。他开始亲她。他亲她的样子谈不上温柔,谈不上怜香惜玉,是横冲直撞毛手毛脚的那种。在他准备用手的时候,刘小样说:“变成城里人的首要条件是什么?是卫生,时刻要讲的卫生和永远讲不完的卫生。”张山虎马上放开她,去卫生间洗了手。重新坐过来后,把刘小样拥进了怀里。手就明目张胆地伸进出了衣服,激情燃烧起来。刘小样满面潮红,反把手伸过去摸他,说:“你想的话,你就快点。我真担心他来。他总是不打招呼。”张山虎反应敏捷,行动迅速,扛起刘小样就往楼上去。比他扛麻袋都利索。麻袋两百斤,刘小样只有一百一十斤。太轻了。扛在肩上的刘小样屁股在他的胸前隆起一个山丘,他抓着她的双腿,可以嗅到她屁股和腿上的清爽气味,那是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他把她放在床沿上,解着她的衣服说,就这样吧?刘小样说就这样吧。刘小样就躺下去了。张山虎说好久没看你了,我要看看。他就蹲下去细细地看,象在小学课本里翻找生字。张山虎嗅嗅床头说:“枕头上有烟味儿嘛。”刘小样说:“他的。”张山虎的安全意识陡增,说:“以后别让他在床上抽烟了,烫着你怎么办?”刘小样望着他嘻嘻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说:“管得宽。”
这天晚上离开时,刘小样对张山虎说:“虎子,以后你别来了。我真的后怕。不能再碰上了。如果他出差的日子,我通知你。你去买个拷机。”张山虎说:“这个办法好。可你不给我打拷机怎么办?”刘小样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山虎就满意地笑了,一身轻松地走进了花苑的夜色。
转了户口的张山虎,第二个报喜的人就是李梦泽了。次日上班他就到李梦泽办公室去了,他还带着户口本在李梦泽面前晃了晃。李梦泽见他那高兴的样子,说:“你小子,转了户口就更要好好干事。就要挣钱。要象个城里人的样子。”张山虎说:“我一人顶俩,还不够吗?”李梦泽说:“没说你还不够,你已经很努力了。我是说,你应当有更高的目标。包括好好地做人。”张山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溜烟出门,劳动去了。
不久张山虎就买了个拷机。他买拷机没有别的用处,只是为了跟刘小样联络。拷机一买,就迫不及待地把号码告诉了刘小样。刘小样说:“有空了跟你联系。”张山虎甜美地笑着把拷机别在了皮带上,腰间突然多了个东西,就象身上多长出了一个器官一样。有些碍事,又有些怪怪的。他就用手捂着它,愉快地离开了电话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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