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新知风雨声-无事忙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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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活乐脱儿

    ……

    郭沫若[原文署名“谷人”。]

    北美墨西哥洲热带地方有一种两栖类,叫“阿活乐脱儿”,英文是axolotl(注意:这儿并没有一个字母的错误)。但这种两栖类却只是一栖,它只有蝌蚪时代,没有成虫时代,便是只有用鳃在水中呼吸的鱼样时代,没有用肺在陆上呼吸的蛙样时代。这大约是因为在热带地方的水中生活比陆上生活安逸的原故,渐渐地把蜕变的本能丧失了的。

    聪明的读者或者会问:既只是终身用鳃在水中生活,何以知道它不是鱼类,而是两栖类?

    是的,这一问是有道理的。就是预料着有这一问,我才来写出这一则漫谈。原来两栖类的蜕变有一种腺在作力的,便是甲状腺(thyroid)。这种腺在人身上时是在“亚当的苹果”之下位置着的,颇有点像一个龟甲行的盾牌。腺在两栖类之蝌蚪时期是不甚显著的,随着蝌蚪的成长,腺也成长起来,向血液中所分泌出的甲状腺精(ttyroidin)到了一定的浓度,便把蝌蚪阶段扬弃,而达到更高一个的新的阶段。青蛙是这样,鲵鱼也是这样。但在“阿活乐脱儿”中这腺却始终是不显著的,分泌不足以扬弃蝌蚪阶段,因而始终也就停滞在蝌蚪阶段。

    这一段秘密一发现了,有一种奇迹显示了出来。便是用人的力量来帮助“阿活乐脱儿”扬弃它的蝌蚪阶段,方法是很简单的,便是用一定量的甲状腺精来向它注射。但经这一注射,真是奇怪,没几天工夫“阿活乐脱儿”便失掉了它的鳃,终至于由水中生活转变到了陆上生活!

    在这儿又要希望聪明的读者把脑筋活用一下。这儿是该我来发问:这“阿活乐脱儿”有点像我们所熟习的什么?这注射的手术呢?……

    答案请写在诸位的脑筋里。

    一九三五·三·三一

    载《杂文》第1号(1935年5月15日出版)

    关店大拍卖

    ……

    陈伯吹

    薰风从北国里带出一个消息:“协定签字,停战实现。”当此时也,歇浦江滨正亦热闹着:“夏令减价,关店拍卖。”真是南北辉映,懿欤休哉!

    在大市场里:吃的、穿的、住的、用的,不消说应有尽有。就是人们的血汗、鲜肉,也有得出卖;不过公司里的老板无论如何总要比肉庄上的屠户聪明一些,当然不会也血淋淋包也不包的倒挂出在铁钩上。所以谁知道他们是出卖了一些什么呢?

    这种买卖,××路是更其著名的,那里具备着都市的典型——高耸入云的大厦,来去如飞的摩托,夜间辉耀人目的霓红灯,无线电不分日夜的播送迷人的曲调;路旁络绎不绝的有白人、黑人、妖艳的女人,追随在女人身后的无组织的乞丐团,穿上钢丝马夹的巡捕,空气中肉香与汗香四溢……也莫怪帝国主义者垂涎三尺,叹为:“好一个肥美的次殖民地屠场呀!”

    不错,这里是一个屠场,人们的血汗、肉汁,不断地从压榨机内化制出来廉价拍卖着,君不见两旁到处张贴着血红的大字吗?除了“关店大拍卖”之外,作陪的尚有:“忍痛出清底货,不顾血本贱卖”,“大减价二十一天”,“卖一送一”等等。

    是的,如今察哈尔虽然还在危急之中。(东三省与热河早在春季拍卖声中已成为过去,昨日种种譬诸昨日死,何必旧事重提。)然而知否?平津毕竟是停战了,何况正当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时节,不赶速廉价拍卖,出清底货,更待何时?如果说是吃树皮革根,露宿荒野的已经没有购买力了,但是他们身上总还该有肉吧,一点肉汁想来不至于失望了的;就说是骨瘦如柴了,那么枯骨总该有的,这对于“拍卖”就不怕没有什么可拍卖的了。而且一声“拍卖”,第一便能得到摩登小组的喜悦,看着她们穿花蛱蝶般的结伴来去,谁说是猎艳,难道这还不够把干燥的物质文明的都会点缀得更有些诗意吗?

    关店大拍卖,等到拍卖完了,店自然会关的,这倒不用操心,至于底货出清以后,忍痛两字,恐怕倒是假话。

    就是那血红的大字,谁要疑心这是蘸了“五卅血”来写的,说这话的人大概是一个歇斯的里亚;不过××路市政厅前的血迹早就没有了,这就有点叫人不大放心,难道连这也被拍卖了吗?

    载《现代》第3卷第5期(1933年9月出版)

    威尔斯往哪里去?

    ……

    辛人

    H·G·威尔斯的名字,对于我们是相当的熟悉了,他的《世界文化史纲》在中国已有译本。最近石它先生也把他的《生命之科学》译成中文,分三册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了。这位英国老绅士的学问的玄博,确是值得我们钦佩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年头儿,他的“往哪里去”的问题,对于我们不能不说是一件饶有兴趣的事。

    在不久以前,威尔斯曾访问过苏联一次,回英国后,他把自己的观感发表在一个刊物上。隔了不久,他的老同胞萧伯讷就在同一刊物上发表了一篇批判他的观感的文字,萧翁的批判是严厉的、深刻的,他说威尔斯到苏联去,并不是想去领教,而是想去教人,他和苏联的最高政治领袖的会面,不是商谈而是冲突。最后,萧翁更痛切地讥讽威尔斯说,苏联的最高政治领袖对于他(威尔斯)的劝说,只是“像水淋在鸭子的身上”似的——在这一句话里,威尔斯的保守的、顽固的世界观,是被暴露无遗了。

    六月十七日东京《读卖新闻》(夕刊)的“日曜时评”上,有人介绍了威尔斯最近在英国报纸上所发表的对于世界现状及动向的言论,威尔斯在这里表现出他的一部分锐利的眼光,而同时也充分地表现出他那被限制了的世界观对于现实发展的无知与盲目。他以为现在的世界正陷于战争的危机与生产分配的矛盾中,但他把这原因归之于“人类”本有维持现成生活的性质这一点上,因而达到了一种乌托邦的、悲观的论调。

    今后的威尔斯会往哪里去呢?这问题让历史的必然来答复吧。

    载《杂文》第2号(1935年7月15日出版)

    骷髅们的跳舞

    ……

    白菜

    在南中国有人主张读经,祀孔,拜关岳;在上海有名流大倡“存文”,据说“宗旨及工作”,“专以保存文言保存汉字为目的”,“主张以群经正史诸子百家乃国文最高之标准”。一样的是封建社会底忠臣孝子——然而是最没出息的——舍不得他老祖宗传下来的几件宝贝,搬来搬去玩花样,还组织了什么存文会,倒也像煞有介事。

    尔要问他这样有什么理由吗?吓!理由大得很:“慨自新文化运动以来教育普及功效未见,而国文作风日坏,国学程度日低,近更有倡言废弃文言,并废弃汉字者矣……”(《上海存文会发起趣旨书》)又广东中山大学中文系主任古直致邹鲁校长函曰:“……公去岁屡于会议席上慷慨正告各教授曰,‘今之中山大学,乃各国大学出张所,长此不已,亡国之责,己亦负之’,言犹在耳,痛犹在心。中文系以经史为教,竭力求脱各国出张所之圈,以救中国而已……”。似乎文言及汉字一废弃,中国就非亡不可的样子。

    实际这样的主张也不怎样新鲜,胡适等主张白话文运动时,国粹骨董家们早就大喊保存国粹了。在我看来,中国亡不亡对于这些学者名流倒也不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中国的名流士大夫从来就没有所谓民族或国家的观念,蒙古人亡了中国,他们做奴才,满洲人亡了中国,他们也一样做奴才。他们是“四民之首”,主子尽管换来换去,只要不危害他们特殊的寄生阶级的地位就三呼万岁,圣寿无疆。我们随处遇到许多名流学者开口“我们的美国”,闭口“我们美国”(可惜头发仍是黑的,眼睛也变不得蓝,否则鼻头高耸一点也许更满意了,虽然在洋鬼子眼中他们也和非洲黑奴地位差不多)。又如郑××之流早已连他祖宗的骨头都出卖了,这都是极好的例子。小的时候常常看见一些乡下人有许多奇怪的习癖,比如他们喜欢吃坏蛋,腐臭的腌肉,他们的脾胃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味,尔给他新鲜的反以为有害卫生,系存心嘲弄他。主张“存文”“读经”的名流学者们也不过像这样一般的因为自己的口味和常人的不同,他们实在“子曰诗云”,“呜呼噫嘻”惯了,血液已发生硬化,什么“么么的的”,自然将就不来。于是只好叫大家也去学他们那副口味,摇头摆脑的“诗云子曰”。何况他们向来把学问智识看成一道护符,一堵他们寄生虫阶级维护生活的城墙,他们的道统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如果汉字不存,什么罗马字拼音或者什么拉丁化一来,据说就要成为大众容易读书识字的工具,那就不单是口味上的问题了。

    其实这些学者名流们可不必忙,我想,中国古代的有历史上价值的学术等是绝对不会消灭了的,否则失去了它的时代意义的东西保存了也不会流传下去。历史是最公平无私的裁判者。秦始皇曾经焚书坑儒,替自己子孙努力了一番“消毒”工作,然而秦代以前的如孔孟杨墨等各家的思想学说我们至今仍然看见,反之历代有许多“钦定”的本子,我们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可见文言和方块字会不会一直的存留下去,并不是现在有没有人来保存的问题,正如并不因为一般封建社会底孝子贤孙们要活,就不会消灭在时代洪流的后面一样。

    然而封建社会的孝子贤孙们实在要活,却又玩不起什么活的新花样,于是只好回到他老祖宗的坟墓里检出几套古装穿上来招摇了。于是我们不仅能看到“读经”和“存文”的双簧,还有姨太太坠楼殉节传为美谈,有人要建造贞节的牌坊;遗妾再醮却受到极端的污蔑和非难;年将七十的老翁享得三十多岁的老处女的贞操还当作什么风流佳话,连所谓情书也在报纸上登出来——虽然须得忍住满身鸡皮疙瘩,然而我们却可以广眼界。

    请看这一群骷髅们的跳舞吧!

    载《杂文》第2号(1935年7月15日出版)

    无事忙闲谈

    ……

    郁达夫

    诗人徐志摩氏未死的时候,我们都称他是一个无事忙者。一天到晚,他这里跑跑,那里走走,念几句诗,写两行信,又匆匆地打几个圈,看看男女的朋友们,和这个那个吃吃饭,接受接受来访问他的老少朋友,一天的工夫,就如此地忙忙碌碌的过去了。但其实呢,则这些忙事,是一件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所以我们当时,就大家恭送了他一个称号,叫他作无事忙者。仿佛记得林黛玉曾以这名称奉敬过宝玉,或者我们的称志摩为无事忙,许也有点比拟他为宝玉的下意识在那里作怪。这虽然是关于志摩的一段轶事,但一检点我们自己,则有许多地方,也觉得同志摩并没有什么大差别。一天到晚,一年到头,忙忙碌碌,去去来来,不晓得在那里做些什么。志摩是剩下了几卷新诗,安然回到了不会再忙的国境里去了;而生性鲁钝的我们,忙到现在,连同志摩那么的一点儿成绩也没有,以后更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止哩。

    有人来问:“想做一篇‘五四’以来的中国文学,应该看些什么书籍,来作参考?”

    我答:“若以作家为中心的论文,则只能看看各人的著作集,好在中国的新作家也并没有同外国那么的多。若以文艺团体为中心的研究,则初期的可去翻《新青年》、《新思潮》等旧杂志,后期的去看《小说月报》、《创造》、《语丝》、《向导》、《文学导报》、《文学月报》、《萌芽》以及《新月》等。”

    再问:“若依作风派别来研究,如古典派、浪漫派的作家如何如何,普罗派的作家如何如何之类,也使得么?”

    答:“这可不大便利,因为中国各派的作家,都是在差不多的时候产生的,什么什么派的名字,系由西洋文学史里抄译而得,并不是因文学的社会的背景,渐次进化而成。所以中国就根本没有什么古典主义的时代、浪漫主义的时代等等好说。若以时代为中心,而划分几期来研究,则文学与社会的关系,还可以明白地看出来;若只以表现形式如浪漫派、古典派等外形来研究中国现代的文学,怕有点不大便利。”

    又问:“若以时代为背景,则当然‘五四’是一期,‘五卅’是一期,‘九·一八’是一期,对么?”

    答:“大致是不错,不过从‘五卅’事件发生之后起,一直到国共分家的前夜止,文学上的意识是表现得不大明确的,所谓普罗文学的兴起,怕是在国共分家以后的事情罢?这当然又是一个重要的时期。”

    日本女作家中条百合子,在左翼文艺团体的机关志上,接连地攻击了藤森成吉、须井一、藤泽恒夫、林房雄等的作品,指为非普罗文学。林房雄的反攻答辩,登在本年二月号的《改造》志上,这事情在五月号的《现代》志国外文艺通信栏里朱君也曾报告过的。我觉得当这一个法西斯怪兽横行世界的危急之秋,在他们左翼阵形里自己了生这种内讧,的确是有点助长敌势的危险。当然理论是要澈底的;战斗是要拒绝妥洽的,但文艺究竟不是政治,大可以不必把还用得着的好意的同路人或追随者一脚踢开。这事情的不利于左翼文坛的全般,可以以藤泽恒夫写给林房雄的一段信里的言语来作证明。

    “我所噬脐痛恨的一件事情,是自己的到今天为止的工作态度,惶惶然只顾虑着了诸大先生的监视的目光,生怕挨骂,而结局只好杀死了自己所有的才能,勉强追随。因此之故,自己真不知受了多大的损失。唉,我到明年,也三十岁了,而你也在,自今以后,将决心大胆地把自己所欲写的东西澈底的写去。”一读到这悲愤的自白,谁能不对于同路人的苦心而加以谅察!

    载《现代》第3卷第2期(1933年6月出版)

    偶语

    ……

    恽逸群[原文署名“叶群”。本篇系《从德国说起》一文第一段“功高震主者危”的末段,由于排版时技术上的原因,原编者将这段文字作为一篇独立的补白,另名叶群,放在同期的“偶语”里。]

    国社党宣传机关海通社,又说是极尽造谣的能事,可是有时候连谣言造得没有一些常识。前天海通社又发出两条消息:一条是说共产国际中有人要求斯大林迅速以全力援助西班牙,否则就不再拥护斯大林为领袖而拥护托洛斯基为领袖;一条是说李维诺夫请病假出国疗治,斯大林令须经国家医生检查后再决定核准与否。这种消息的作用,显然是想藉此破坏苏联的信誉,而暗示苏联内部又有纠纷在酝酿。但能不能达到这个作用,最主要的还在造谣技术还太欠高明。使人读到这种消息时,非但不觉得苏联真会有什么新纠纷的酝酿,反而感觉到国社党内部纠纷日益深刻而表面化,所以需要造些谣言使别人来陪一陪它,以为解嘲。

    载《鲁迅风》第4期(1939年2月1日出版)

    偶语

    ……

    阿大

    “老兄,请为咱们小刊物写篇文章,谈谈抗战。”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文章有鸟用,实干要紧。”

    “老兄,这回上海发起新年献金,是为第三战区捐募医药费的。”

    “真是好立名目,捐了我一元钱有鸟用,难道这样捐募一下,也可说是救国工作吗?要干就得到前线去火拚。”

    “这回老兄可总赞成了。咱们几个小伙子,决定一星期后到游击区去,老兄跟咱们同去吧!”

    “打游击去,哼!别打游劫去吧!我是不干则已,要干就得是最前线!”

    游说者去了以后,我们的主人泄出了一声笑:

    “真是个华威先生!”

    载《鲁迅风》第5期(1939年2月8日出版)

    偶语

    ……

    金性尧[原文署名“坑生”。]

    “兵凶战危”,这是中国的一句古话。自然,这话如其作为人类的反对杀戮、消弭战祸的要求,不能不说是一种崇高的理想。然而却也同时的带来了一种流弊,因此便将战争看得过于的机械了,将侵略弱小与反抗强暴看得同样的“凶”、“危”。一句话,世间就永没有是非。

    譬如以“喧传已久”的吴佩孚而论,在眼前虽然还没有正式上台,但从他所发表的“谈片”看来,对于中日战争的观点,也始终没有明晰的分辨,与俗语所说的“有一好,不会打”抱着同样的见解。总之,他认为中日双方都应该负战争的责任。此外,他还恐惧着“赤祸”!

    即使“汪吴一体”的话剧不致出现,但对于一代军阀的吴佩孚,我们实在也不必寄以过大的热望。

    载《鲁迅风》第8期(1939年3月8日出版)

    偶语

    ……

    松严

    专以鼓吹升平捧骂坤伶为职的《申报·游艺界》,忽于十二月二十二日刊出“社会新闻”一则,后记百乐门情死案主角甬籍舞女贺蝶,结尾数语有云:

    ……贺蝶的身上,仅腰部系裤带的一圈,黑而粗糙,其余自顶至踵,一白如雪,可知贺蝶确是一个尤物咧!

    而标题则曰:“贺蝶竟体白如雪”。尚于文中刊登贺之生前照片云。

    关于尸体的赞美,原不自今日始,以佛洛以德博士的学说分析之,《申报·游艺界》之编者盖一十足“色情狂”无疑。吾辈不为无聊文人惜,但为六十余年的老牌报纸惜耳!

    载《鲁迅风》第2期(1939年1月18日出版)

    偶语

    ……

    金性尧[原文署名“康荪”。]

    我们不止一次的指出过,对于汪精卫之流的东西,决不能施以丝毫的宽容或期待。落水狗非得打它抬不起头来不可!在今天,我们已经有了很显明的趋势。要不是落水狗的淹毙,我们就随时随地有被它拖入河里去的命运。在斗争进行之间,我们就只有屏住气,咬着牙,严密而紧张地对准敌人及一切走狗射过我们的火箭去!

    我是无法来控诉我的愤恨:长沙、桂林、金华……等等地方的惨遭轰炸,几百万人民的惊惶奔逃,被害被伤,是出于谁的指使的?为了汪精卫一个人的贪婪的欲望,就不惜将同胞的鲜血流遍大地。我仿佛看见几百颗纯朴而善良的灵魂,几百双怒突着的眼睛,一齐对正了汪精卫的这颗腐烂了的心,在计讨着血债!

    然而谁又赖得掉这笔血债!

    载《鲁迅风》第13期(1939年4月12日出版)

    偶语

    ……

    金性尧[原文署名“坑生”。]

    狄平子在《燕京庚子俚词》中有“满城争说叫天儿”之句,盖讽当时的朝野在联军直逼京师之间犹恣情于歌台舞榭也。而现在呢?“叫天儿”已经老死,梅兰芳远在香港,上海似乎也真的有些冷清清了吧!但幸而有陈云裳灿然来沪、贺蝶服毒自杀的两大奇闻,给这块胜水残山似的孤岛,新添了无限的“旖旎风光”,给这些糜烂了的蠕蠕而动的灵魂,带来了“粉红色的刺激”,而且连“文坛”也突然的增加了不少的热闹,不少的花样。

    田寿昌先生诗云:“不捧英雄捧美人”。呜呼!我们也真的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候了!

    载《鲁迅风》第2期(1939年1月18日出版)

    偶语

    ……

    若木

    一九二七年有人要骂倒鲁迅,于是放出谣言:“鲁迅领中央津贴。”

    一九二八年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按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于1930年3月1日。],“鲁迅转向了”。但革命文学必须打倒,于是喊道:

    “咖啡店里革命文学家。”

    一九三八年有人摇着羽扇喊雨呼风:

    “他们居住于租界,喝咖啡茶,饮威士忌,但是天知道,他们却能写出一手了不得的‘抗战文学’,并且是‘鲁迅风’!”

    一九三九年换了口腔:

    “文坛上也有华威先生……上午演讲,下午观剧,昨宵沉醉维也纳,今朝快读莎士比亚……”

    不谓十年竟如一日。

    载《鲁迅风》第5期(1939年2月8日出版)

    偶语

    ……

    金性尧[原文署名“既激”。]

    汪精卫的通敌求降,有人以为完全由于“政见不同”,算不得什么的罪恶。想来,王克敏、梁鸿志等的“粉墨登场”,也是由于“政见不同”之故吧?然而这样的说法,倘是无知,则真可谓“名词的滥用”。否则,我们也不忍说了。

    但其实,如果是真正的政见不同,就决不会妨碍他作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而存在的。譬如说,我们政府中的一般负责当局,各人的政见就决不会完全不“不同”。但彼此却仍能团结一致,辅佐党国。一句话,真正的纯然基于抗敌救亡而产生的不同的政见,便决不至影响各人的为民族解放而致力的利益。由不同而至于“大同小异”,而至于统一,这正是民主政治中所必走的里程。

    大家所追求的是“最后胜利”,而汪精卫所幻想的是“中途妥协”,这如何“同”得来呢!

    载《鲁迅风》第6期(1939年2月15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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