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豁然开朗。

    红瓦绿树，碧海蓝天。面前是一片湛蓝的海洋，四周是一栋栋精巧错落的房屋，门外的木围栏处，缠绕着紫藤花和丁香花。

    一座八角二层小楼坐落在海滨，四周繁花似锦，背后是绿树和碧海，十分美丽。

    李圣带着余婳走进那栋小楼，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几乎占据整个一层面积的水池。

    “啊，海豚！”余婳惊呼起来，“你不是说，源力不能创造高等生物的吗？”

    一汪清澈如水晶的湛蓝中，欢快地游动着几条海豚。看到李圣走进来，它们欢快地跳出水面，迅速地向二人游近。

    “它们不是我用源力创造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的，这个说来话长，稍后我会跟你详细讲讲。”李圣边说边走到水池边，笑着朝两条率先游到脚下的海豚招招手，“小优、小布，你们今天还好吗？这是余婳，我们的新朋友。”

    那两条海豚仰起头看向余婳，嘴角弧线上扬，如同带着微笑。

    李圣看着余婳，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解释道：“它们在说，你很可爱。”

    余婳脸上微微一红，她也走到一旁，蹲下身来，“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当然可以。”李圣说道，“它们都很喜欢你。”

    说话间，另外四条海豚也游到跟前，欢快地在两人身边游来游去。

    “小安、小木、小海、小欢，看来你们今天都很开心。”

    李圣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一条海豚的头，那只海豚用嘴巴亲昵地蹭着李圣的胳膊。

    李圣转头看向余婳，神情有些惊讶，说道：“它们让我带你去看看。”

    “去哪里？”

    “海里。”李圣指着清凌凌的水面，说道。

    余婳脸色微微发白，“可是，我不会游泳。”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不会游泳的育安人。”李圣不由莞尔，但还是耐心地跟余婳解释道，“不过没有关系，一会儿你只需要像在陆地上行走一样就可以，只不过脚步要放轻，身体微微向前倾，手臂微微展开，这样就可以的。为了能享受潜水的乐趣，摆摆潜水的姿势不是更有感觉吗？”

    “摆摆姿势就行？”

    “没错，有这个就可以。”李圣抬手朝着余婳一点，一团氤氲的白蒙蒙的微光将她的周身包裹住。

    余婳只觉得好像置身在一件透明的气泡衣服之中，她朝着脸上摸了摸，只觉得手掌似乎碰到了一层薄薄软软的肥皂泡。

    “这是什么？防护罩吗？有了它，我就可以在海里如履平地是不是？”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为了能享受潜水的乐趣，最好还是摆摆潜水的姿势。”

    “那好吧。”余婳将信将疑地将手递给李圣，他的手微微发凉，却非常有力。

    “准备好了吗？潜水之旅开始啦。”拉着余婳，李圣一纵身跳入水中，他用长长的手臂敏捷地划着水向下潜去。

    余婳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

    身体在缓缓下沉，余婳紧张得快要昏过去，周围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却没有感到呼吸不畅。

    耳边响起李圣的笑声，“还不睁开眼睛吗？”

    余婳这才想起，自己包裹在气泡保护膜中。她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湛蓝的世界。

    没有浑浊的颜色，也感受不到压抑的氛围，只有明亮剔透的无垠的蓝。余婳莫名紧绷的心，突然放松下来。

    “这儿也是你创造出来的吗？”她微微张着嘴，小声说道。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是天然存在的。”李圣说道，“放轻松，这儿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呼吸、说话，不必有顾虑。”

    的确，李圣说话的声音像在陆地上时那般，非常自然。不过或许是在海中的缘故，他的声音听上去要轻缓了几分，甚至还有淡淡的余音萦绕在耳畔。

    俩人手拉手，在海中缓缓游着。

    “哗啦啦——”水纹快速波动，不多时，只见一条形态奇特的鱼儿欢快地朝着李圣游来。褐色的身体，银灰色的肚皮，椭圆扁平的身体像一个大碟子，偏生还长了一张樱桃小嘴，真是有趣极了。不过，这条样子搞笑的鱼，似乎在哪里见过。看着游到李圣身边，围着他欢快地绕圈的“怪鱼”，余婳脑中灵光一闪，“这是那天晚上，水族馆门外的那条……”

    “嗯。”李圣点了点头，他侧过头看着“怪鱼”，含笑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对余婳说道，“这是阿月，它是一条翻车鱼。”

    看着圆滚滚的翻车鱼阿月，余婳心里有些好笑，觉得其实叫它“阿球”更合适。

    像是看出了余婳的想法，李圣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翻车鱼喜欢侧身躺在海面之上，在夜间发出微微光芒，所以常被人们称为‘月亮鱼’。”

    “原来是这样。”余婳不由得点了点头。

    阿月在李圣的肩头上方游动，李圣说道：“走吧，阿月说要带我们去它最喜欢的游乐场看一看。”

    “你能听懂它的心声吗？”余婳不禁好奇地问。

    “不能，目前为止，我只能听懂海豚的心声。”李圣摇了摇头，“不过小优它们经常和阿月一起玩，久而久之，我能大致猜测出阿月的意思。虽然不能说准确无误，但大致错不了。”

    阿月轻轻地摇晃着脑袋，似乎也在赞同李圣的话。

    在阿月的带领下，二人一鱼来到一片珊瑚礁前。

    “这里就是阿月说的游乐场吗？”余婳望着眼前五光十色、如梦如幻的珊瑚礁。

    “应该没错。”

    俩人缓缓游近，余婳情不自禁地赞叹道：“真美！”

    海参、颜色艳丽的海星、仙人球一般的海胆附着在珊瑚礁上，形态多样的贝壳和海螺如打翻的调色盘一般，星星点点地散布着，有扇形的，有螺旋形的，有的像牛角，有的像象牙。虾和蟹灵动而忙碌地在珊瑚礁中穿梭着。

    “你看，这种海螺叫唐冠螺，你看它像不像《西游记》里唐僧头上戴的帽子？”李圣指着一种有着鲜艳的色彩和精致的花纹的海螺，“这种海螺如果放到阳光下，就会发出很耀眼华丽的光。”

    “那这种呢？”余婳指着一种表面有火焰状的花纹、色彩鲜艳夺目的贝壳，好奇地问道。

    “这是鹦鹉螺，你看，它的外壳是螺旋形的。”李圣耐心地解释道，“鹦鹉螺已经在地球上经历了数亿年的演变，但外形、习性等变化很小，被称作海洋中的‘活化石’。”

    “啊，这个最好看，我最喜欢这个。”余婳蹲下身惊喜地指着一枚卵圆形的海螺，那海螺乳白色的光滑外壳上有米黄色的斑点，看起来十分美丽。

    “这是柔熊宝螺。”

    “那是什么？好可爱，你觉得它像不像兔子？”余婳的视线落在礁石上的一处，那里有几个特别的生物，白白小小的身体上有彩色的花纹，头上一对小小的触角随着水波微微颤动，看起来像极了迷你兔。余婳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它们柔软的身体。

    “别碰！”李圣连忙阻止了她，解释道，“这是海兔，是一种软体动物。你别看它们小小的，但遇到危险会分泌一种剧毒的化学物质，还是不要招惹它们了。”

    “那条鳐鱼好大！”余婳指着珊瑚礁上方，那里有一条身材扁平、扇动着大翼的大鱼正舒缓地翱翔着。

    “嗯，那是一条蝠鲼。”李圣看了看，点头说道。

    “蝠鲼？”

    “蝠鲼是鳐鱼中最大的种类，这种鱼平时很温和，不会任意攻击其他海洋动物。”

    “你简直是海洋百科全书。”余婳由衷赞叹道。

    “你忘了我妈妈是研究海洋生物学的教授了？”李圣莞尔。

    俩人离开珊瑚礁，跟阿月挥手告别，向着海的深处游去。

    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比浅海的蓝多了一份宁静和安详。

    “你怕海？”李圣突然问道。

    “还好吧。”余婳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觉得你一直很紧张。”

    “其实，我可能有一些怕海，特别是深一些的海。我小时候曾经掉到海水里，所以我一直有些不敢面对。而且……”顿了顿，余婳说道，“或许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我经常会做梦，梦到自己一个人在海底……”

    余婳将自己的海底梦境讲给李圣听。听完，李圣说道：“原来是这样。听你的描述，你梦到的深海之中有‘灯笼’的鱼应该是深海□□，至于你提到的那条大海蛇，似乎是蝰鱼。”

    李圣说着说着，忽然放缓了下潜的动作，扭过头来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余婳，“这个深海梦境难道是你的——”

    正说话间，突然，几抹银灰色的身影灵巧地朝着它们游来。

    “是小优它们！”

    不多时，几条海豚游了过来，围着李圣和余婳欢快地游动。过了一会儿，它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围着二人形成一个圈，朝着他们微笑着晃着脑袋。

    “它们是要跟我们做游戏吗？”余婳问道。

    李圣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小优它们说，在远处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余婳连忙朝四周望去，却看不到什么可疑的影子。

    “小优它们的感应不会有错，那是一种它们从没有见过的危险生物。”李圣沉声道，“可是，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危险生物？”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赶紧回到岸上？”余婳问道。

    “现在我们看不到危险的所在，也无法辨清方位，如果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将潜在的危险引出来。”李圣沉吟道，“既然看不到，那只能凭感应了。”

    说着，李圣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突然，他睁开眼睛，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个方向，似乎水纹的波动跟平常不一样。”

    “靠听就能感受到水纹的异常，实在太厉害了。”余婳不由惊叹道，“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做到呢？”说着，她也试着闭上眼睛。

    眼帘落下，整个世界顿时被黑暗笼罩。静寂的黑暗之中，每一丝细微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她和李圣的呼吸声；鱼儿游动时，鱼鳍和尾鳍在水中划动的声音；水流平缓中带着细微起伏的声音。

    等一等！

    确实有一个方向，水纹的起伏与其他的不同。余婳集中精神，朝着那个方向侧耳聆听。细碎的水纹随着距离的拉长，逐渐变大、变大，似乎，有沸腾的声音在咆哮。猛然，一捧巨浪般的海水形象在黑暗中呈现，不断地翻腾着。

    余婳猛然睁开眼，屏住了呼吸。

    “李圣，你有没有见过一种非常非常大，长着蓝色鱼鳍和大鼻子的鲨鱼模样的鱼？”余婳吐出一口气，神色凝重地低声问道。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李圣微微皱眉，眼中光芒波动，“那是生活在白垩纪时期的一种远古海洋凶兽——剑吻鲨，这是一种非常罕见，也非常难以捉摸的鲨鱼。”

    “这种鲨鱼真的灭绝了吗？”余婳的喉咙中溢出一丝叹息，声音如海底的泡沫般飘缈，“你说，如果它们还活跃着，在海里会不会……吃人？”

    “当然会，不过它们活跃的时候，地球上还没有人类呢。不过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李圣问道，他看到余婳仍静静地盯着海中的一个方向，淡褐色的瞳仁中有淡淡的光影流转。

    “你……你现在看到了剑吻鲨？”李圣深吸一口气，问道。

    余婳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了。”还没待李圣松一口气，她幽幽说道，“你说的剑吻鲨，刚刚被几条像鳄鱼又像蜥蜴的非常大的怪物给吃掉了。”

    “你说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余婳闭上眼睛，片刻，她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它们的嘴巴像海豚，牙齿像鳄鱼，头像蜥蜴，四肢却像鲸鱼。似乎，有些像咱们在刘安蓉那里的墙上看到的画。”

    “鱼龙！”李圣脱口而出，旋即摇了摇头，“这绝不可能！鱼龙早已灭绝了几千万年！”

    “或许，它们与我们并不在一个源界里。”余婳垂下眼帘，轻声道，“我看到了，那里的海水是深蓝绿色的，却并不浑浊，每一滴水都好像被冰雪洗涤过一样，剔透而纯粹。”

    “看来，果真有许多我们尚未感知到的源界存在。”李圣沉声道，“虽然危险并不在我们所在的源界，但我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要不我们还是先游上去吧。”

    余婳却缓缓摇了摇头，她抬头望向无垠的海水，眼中一片虚无，半晌，她才吐出一口气，说道：“来不及了，有一条极大的鱼龙似乎发现了我们，它把头转向了我们所在的方向。我看到它带着另外几条形体各异的鱼龙和其他海兽，正在朝我们的方向推移。”

    “我看到了，天哪，竟然是杯椎鱼龙！”李圣看到远处隐隐约约出现的庞大身躯，瞳孔骤缩，一把拉起余婳，“快跑！我们得赶紧朝海底的礁石缝里游，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两个人赶忙朝着海底的方向快速游去。余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条约莫有10米长的鱼模样的海兽，眼睛很小，牙齿像钉子一样锋利。在它庞大的身躯后，似乎还有各种形态奇异的海兽。

    “那就是你刚才说的杯椎鱼龙吗？”余婳边游边小声询问道。

    李圣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作声。等到两人潜到海底一处巨大的礁石下方的缝隙时，李圣透过缝隙外的海藻林向外看了一会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对余婳解释道：“是的，杯椎鱼龙的视力不是很好，但听觉和嗅觉都不错。它游得比较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

    余婳这才放心，她靠在礁石上，忽然发现李圣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李圣想了想，说道：“或许，你真的是它一直在等待的人。”

    “‘它’是谁？”余婳迷惑地看向李圣，忽然，她睁大眼睛看着李圣身后，一把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了几步，“小心！”

    李圣一回头，看到一个蛇脑袋正在缝隙外，试图朝里面钻。

    “这是大海蛇吗？”余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站到李圣身后，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害怕蛇这类生物的，余婳自然也不例外。尤其，眼前这条海蛇看上去有些吓人，虽然紧闭着嘴巴，但是锋利的牙齿完全暴露在外面，上下交叉，看上去就像一排紧紧咬合在一起的齿轮。

    “似乎不是海蛇。”李圣微微皱眉，拉着余婳朝着礁石缝隙的深处退了好几步。

    “它万一进来了怎么办？”余婳见那条“海蛇”探头探脑地试图把脑袋从石缝里钻进来，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咱们先静观其变。”李圣说道。

    只见那条大海蛇的脑袋挤进了石缝，身子一点点地灵活地往里钻。余婳和李圣二人无奈，只得连连朝着后方退去，幸好这个巨礁的缝隙极大。

    “你能听懂它的心声吗？”余婳突然想起，李圣能够听懂高级海洋生物的心声。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李圣摇了摇头。

    “我听不到它的心声。”李圣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现在知道的海洋生物之中，大脑开发程度最高的有海豚、细齿鲸和虎鲸等，我能够清楚地听到它们的心声，知道它们所表达的确切意思，就像听到人类在说话一样。对于其他的海洋生物，则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它们的想法或者情绪，可是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这条‘海蛇’任何的情绪波动。”

    余婳这才想到，李圣说的是“听不到”，而不是“听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他们来不及多想，那条大海蛇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大，他们眼看已经要背贴石壁上了，那大海蛇的身躯仍从缝隙口蜿蜒盘旋着不断进入，蛇头朝着二人不断迫近。

    “天哪，这怎么办？”余婳有些慌神了，她的手已经摸到了身后的石壁，显然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别急，我想想办法。”李圣沉声道，虽然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但余婳还是从他前所未有的郑重表情中，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难道，连他都束手无策了吗？”余婳心想。

    突然，李圣像是发现了什么，他轻“咦”一声，语气急促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居然是菊石，但这怎么可能！”

    见他喃喃自语着，如同着了魔般，余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发现原来他正死死盯着两人身后的石壁。

    莫非这石壁有什么蹊跷不成？余婳也提起精神，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身后的这方石壁。这一看，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灰色的石壁上似乎画着壁画，那图案如同菊花的线纹，难怪被称为菊石。方才过于慌乱，竟没仔细留意这块石壁的形状，余婳发现，石壁看上去竟像弯卷的绵羊角。她正待开口向李圣询问，却见李圣已经俯身蹲坐在石壁的一侧观察，绵羊角形的石壁的两侧，下方各有一处颇大的缝隙。

    突然，李圣面上露出喜色，他叫过余婳，“这里有路，咱们先进去。”

    余婳点点头，忙跟着李圣，俯身钻进缝隙中。果然，缝隙后的几块错落的礁石外，掩映着几丛高大的海藻，拨开海藻即可逃离这里。不过眼下，余婳和李圣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躲在石壁后，顺着缝隙谨慎地盯着大海蛇的举动。

    石壁背面有些凹凸不平，颜色竟是半透明的棕黄色，余婳伸手轻轻触摸着琥珀般的石壁，感受到水波一样细细密密的纹路。定睛一看，那上面是螺旋形的松散纹路。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菊石吗？好奇特的石头。”余婳问道。

    “没错。不过菊石不是石头，而是一种早已灭绝的海生无脊椎动物，最早大约出现在4亿年前的泥盆纪早期，比恐龙的出现早1.7亿年。菊石在民间被认为有转运的作用，所以很多人喜欢收藏它。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菊石的化石，这里应该是它的内壳，可惜另一半壳却不知去向了。”李圣有些遗憾地说，“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个是菊石中最后灭绝的一种——异形菊石，这种异形菊石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它的外壳不同寻常——呈现螺旋形的盘绕状纹路。我记得古埃及有个神话，将菊石视为圣石，认为它有唤起未来的梦幻的魔力。”

    “听起来很玄妙。”余婳一脸神往地点点头，却忍不住有点好奇，“可是这菊石化石这么大，那些人怎么收藏呢？”

    “菊石有大有小，小的能放到手掌上，最大的装进好些人都不成问题。”

    余婳看了看菊石化石上的螺旋纹路，只觉得看得久了，心神似乎都有些沉醉。她不禁想着，若是碰到比这大几百、上千倍，甚至更大的菊石化石，人走在里面，脚下是无穷无尽、错落起伏的螺旋阶梯，岂不是像走在迷宫里一样？

    眼见那大海蛇的身躯不断从缝隙口进入，蛇头朝着二人不断迫近，余婳和李圣有些手足无措。突然，它停了下来，脸上竟露出焦躁的表情，细长的身躯猛烈地扭动着。二人能够听到缝隙外一阵阵钝响。

    李圣沉吟道：“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不是海蛇，有些像隐锁龙。”

    “隐锁龙？”

    “是蛇颈龙类的一种。它的脖子虽然进来了，但身体却没法从缝隙挤进来。眼下，它似乎卡住了。咱们快走！”

    两人赶忙趁机从缝隙的另一侧游了出来。果然，只见先前那个缝隙口外，一个庞大的身躯卡在了那里，似乎进退两难。

    “果然是隐锁龙。”李圣说道，他看到隐锁龙卡在洞口的脖颈上渗出丝丝鲜血，“不好，它身上的血腥气很容易引来其他强大的生物，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说着，他拉着余婳，咬咬牙，就要向海底的更深处游去。周围的海水无端变得阴冷，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只觉得头顶上方陡然一黑，抬眼望去，只见一条十五六米长、巨大的蜥蜴模样的海兽游了过来。那条“蜥蜴”的嘴里也有着锋利的牙齿，看起来就像一把把巨大的锥子，“蜥蜴”的身后是一条长得几乎占去了身体一半长度的大尾巴。

    “海王龙！”李圣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撼，甚至忘记了恐惧，喃喃自语道。

    虽然不知道海王龙是什么，但余婳却下意识地觉得它会比先前的隐锁龙更难缠，“咱们快跑吧！”她拉了拉李圣，李圣这才晃过神来，他来不及不好意思，赶紧带着余婳，向海的更深处游去。

    海王龙朝二人游动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身子卡在缝隙里的隐锁龙，似乎犹豫了一下，旋即快速游向头部和脖子被卡在缝隙中、只露出身子的隐锁龙，一口咬住了它的身子，水里弥漫起一阵猩红的血雾，瞬间染红了礁石一带的海域，很快，隐锁龙停止了挣扎。

    趁着海王龙吞噬战利品的空隙，李圣带着余婳在慌忙逃离中越潜越深。他们压根儿不敢回头，杀戮的血腥味在水中慢慢蔓延，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在他们的身后，先前的那条海王龙不疾不徐地跟着，似乎志在必得，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中幽光流转，仿如无底深渊般透着阴森、鬼魅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却又有些说不出的似曾相识。危险迫近，余婳只觉得心头狂跳、脊背生寒，她扭头看了看李圣，却见他也不复淡定，眉宇间满是焦灼，眼眸深处却带着一丝亮光。

    就在海王龙越来越迫近时，李圣突然大喊一声：“阿玄！”登时，四面八方如同海啸般，海水猛烈地翻滚起来。

    海王龙也迟疑地停了下来，似乎有所忌惮，却又舍不得放弃即将入口的美餐。

    一条通体漆黑、有些像巨型蝌蚪的黑色大鱼突然出现，它的身躯比海王龙小了不止一半，却气势汹汹地朝着海王龙游近。见它靠近，海王龙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些。

    黑色大鱼突然睁开眼睛，一双血色的眼睛如鬼魅般定定地注视着海王龙，海王龙庞大的身躯蓦地一颤，眼中露出惊恐到极点的神情。顷刻间，海王龙的身躯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纹，旋即“砰”的一声炸开。

    早已跟李圣躲到远处安全地带的余婳看到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她打量着那条形态奇异、轻松搞定海王龙的黑色大鱼，越看越觉得眼熟，“这难道是水族馆的那条叫作‘黑魇’的鱼吗？”

    “没错，准确地说，阿玄是远古鱼类的始祖——空棘鱼的后裔。”李圣正说着，那条叫阿玄的大鱼已经游了过来，静静地停在李圣身侧，眼睛中的血色黯淡了不少，暗褐色的眼睛微微泛着蓝色，看着有些奇怪。那鱼似乎感应到余婳的目光，微微扭过头，看向余婳，眼瞳深处隐隐有红芒闪烁。

    “阿玄，不要调皮。这是我的朋友余婳。是大人要见的人。”

    原先还一脸别扭的阿玄听到“大人”二字，立刻老实了下来。只是，仍旧赌气似的转过头，鱼尾对着余婳。

    究竟是谁要见自己？余婳大感好奇。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李圣颇有些神秘地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摸了摸还在闹别扭的阿玄，他微微一笑，跟余婳解释道，“阿玄并不喜欢人类给它起的‘黑魇’这个名字。”

    余婳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我听我表姐王晓琪说，空棘鱼的后裔现在生活在印度洋的最深处，之所以叫‘黑魇’，是因为它们睁开眼睛时，能把看到的人拉入噩梦之中而得名的。”

    “阿玄能够读懂对手内心的恐慌，然后通过对视，把对手拉入噩梦之中。”李圣点头说道。

    “好厉害的能力。”余婳感叹道，不由得不敢去看阿玄的眼睛。

    “别害怕，阿玄只有遇到危险时，眼睛变色，才会操纵噩梦。平时不妨事的。”李圣笑道，“你还记得我说过，那晚你遇到我时，我是受一位朋友所托去那儿的吗？就是那位大人托我去寻找阿玄的。”

    阿玄似乎不耐烦起来，猛地晃着身子，李圣只得打住，拍了拍它的脑袋，轻声说：“好的，不提那些，带我们去见大人吧。大人要见余婳。”

    阿玄有些不情愿地看了余婳一眼，还是摇着尾巴径自朝前游去，时不时会停下来，看向二人，似乎是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走吧。”李圣对余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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