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狮:一座城市崛起的30年记忆-在低潮中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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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走进20世纪90年代末的石狮来说,注定他们将度过一段难熬的时间,而他们所面临的,无疑也是一场划时代的生存竞争,如果他们不能积极应对环境的变化,很快就有可能退出中国服装的第一阵营。事实上,就在石狮人决定自卫反击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他们将迎来一场白热化的现代战争。

    输人不输阵

    输阵番薯面

    ——闽南民间谚语

    回首中国改革开放以来30年巨变的沧海桑田,我们常常可以发现这样一种有趣的历史现象:

    这场史无前例的变革常常从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发起,随着火种的点燃,隆起的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区域板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是时代的焦点和弄潮儿,但就在这些先行者们一如既往地前行时,随着整个中国的全面开放,又会有新的竞争者异军突起,他们的来势同样凶猛,在后者高歌猛进的过程中,那些最初的先行者们都将感到从未有过的焦灼。

    或许是由于发展的惯性,此时摆在前者面前的几乎是一个难以跨越的生死命题,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因此,他们的命运走向也不尽相同:有因此而黯然失色者,也有因此而获得新生者。

    但此刻我们更想探究的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导致了这种结局的分野?决定一个城市和区域长远发展的基因到底是什么?或许有人会将其归之为天时,也有人归之为地利,但为什么总有人打破常识的规律,在天时、地利已不存在的境遇中仍能在一时的失落与徘徊之后再度崛起?

    有一点可以肯定,真正的考验往往在成功者遭遇挫折之后到来,而这种最终支撑他们走出困境的精神因素,也是人们在总结历史时最容易被忽略的主题,那么,就让我们走进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石狮,一起去探寻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分明是从生命的最深处爆发出来的力量吧。

    早在80年代末期,有一句气势如虹的广告语曾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有意思的是,在中国近30年的企业发展史中,并不乏这样的豪言壮语,但真正能将其诉求一以贯之的却寥寥无几,而这家企业却从此一路搏杀,最终成为中国家用电脑行业的领头羊。

    那么,我们也可以这样叩问90年代后期的石狮:“假如没有了服装,石狮将会怎样?”这并不是一个无厘头式的问题,它曾经同样困惑过石狮许多服装企业家,以及一切关心这座城市命运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即将走进21世纪的中国区域经济发展新时代对石狮人出的第一道考题。

    要想回答这个问题,不妨让我们先简单地扫描一下石狮当时所面临的宏观背景,或者说是生存处境。

    1999年,美国《财富》杂志隆重向世人宣布,将把一年一度的《财富》年会放在中国最国际化的城市上海举行,并且时间定在国庆大典前的9月底。实际上,这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商务活动,这家国际知名传媒机构之所以第一次把全球性的年会放在上海举行,显然是敏感地觉察到了这座城市即将在中国掀起的发展高潮,它已经看到了长三角经济区不可阻挡的发展势头。

    改革开放20年后,一个属于长三角的时代正渐渐浮出水面,经过了整整8年的浦东开发,以大上海为龙头,以紧随其后的江苏和浙江为两翼,一个前所未有的经济板块正无可置疑地展示着自己的力量。或者说这是一种迟到的幸福,邓小平曾在90年代初视察上海时明确表示,上海的开发步子慢了,如果早一点动手,长三角的发展会更好。但这一次,历史的聚光灯终于来了。

    这个超级板块的崛起对石狮来说更是一种空前的挑战,在大上海的经济腹地,已经活跃着一批生龙活虎的中心城市,它们分布在浙江、江苏的各个角落,早已学会了如何跟着“老大哥”的步伐跳自己的舞蹈。当天时、地利与人和集中于同一个时段的同一个板块,无疑意味着一个新高地的诞生。

    而此时的珠三角也许早已感受到了长三角的到来,它们并不甘心将自己的先行优势拱手送人,在经过了长达20年的原始积累之后,它们仍牢牢担纲着“世界加工厂”的领衔角色,庞大的生产能力使它们有理由自信,而且由于背靠香港,他们对国际化的游戏规则已经熟悉了很久。

    在这两大强邻的夹击下,整个闽南板块的主导产业——服装,在第一时间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无论是理论还是现实都告诉人们,独领风骚的时代结束了。珠三角并不是等闲之辈,作为传统产业的服装制造本来就是它们的老本行,而且它们同样不缺乏海纳百川的气魄和眼光,各种最新鲜的时尚资讯日夜冲刷着人们的头脑;而后来居上的长三角自古就是丝绸之乡,这里同样有高度成熟、敬业的产业工人,有着发展服装产业的历史渊源。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们千百年来保持着追求精致生活的品位,而这一点,已经淋漓尽致地体现在服装产业的每一个环节。

    或许在更早些的时候,这场竞争就已经悄悄开始。直到今天,一位石狮企业家仍带着甜蜜的微笑回忆道,曾几何时,晋江服装是国人的最爱,每一次产品的创新都能引起内地市场的骚动。当石狮人成群结队地奔赴全国各大城市的大商场时,就是当地人的节日开始之时。在北京最大的西单商场,长年设有石狮精品专柜,大江南北的其他城市更不例外,而且石狮人非常善于搭台唱戏,让自己的展销会一次次在市场中心开花。总之一句话,那个时候的石狮就是内地服装市场上的“硬通货”,他们每到一处,就意味着一场好戏的开锣,几乎没有攻不下来的阵地。

    但突然有一天石狮人发现,当他们再度带着自己的新产品来到城市商场的时候,人们接待的目光似乎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热切了,转眼一看,那些来自温州、宁波、广东的各种品牌已经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它们就像一个个刚刚登场的拳击手,瞬间吸引来观众们极大的热情与兴趣。

    这或许是石狮人第一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竞争,如同他们当年遭遇突如其来的历史机遇一样,这一次来得同样迅速,甚至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而且这种竞争还只是刚刚开始。

    21世纪初,广东人很快又给石狮人上了一课。在珠三角的一个个小镇上,一条条款式新颖、做工精良的牛仔裤长驱直入,将石狮货毫不犹豫地挤出了柜台,根本没有打声招呼的意思。

    牛仔裤曾经是石狮的骄傲,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这里就曾诞生了内地的几家品牌企业,他们把这种时尚产品从香港“引渡”过来,一度让内地人眼亮。但10年之后,伴随着“中国制造”在珠三角的兴起,广东人似乎对这种物美价廉的产品更情有独钟,潮水般的牛仔裤日夜不停地从一个个规模庞大的工厂奔涌而出,尽管每一条裤子的利润微薄,但凭借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他们还是甘愿为每一个国际品牌代工,甚至喊出“精品牛仔在广东,中国牛仔在广东”的吼声。

    如果说石狮无法凭一己之力跟腹地广阔的珠三角抗衡的话,那么,在以温州、宁波为代表的浙江地区,一个同样雄心勃勃的服装板块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自己的青春,它们一出手的姿态就气势不凡,长期的商业浸润使它们对品牌有着更超前的理解,一个个国人从未听说过的大品牌纷纷破壳而出,在新一轮的竞争起跑线上,它们注定是闽南服装最强硬的对手。

    更让石狮人有危机感的是,浙江人与他们一样具备灵敏的商业直觉以及扩张版图的先天条件。前者不仅是中国最成熟的面料纺织基地,绍兴一个小小的柯桥镇在短短几年之内就发展成为远近闻名的服装纺织基地,而且善于从不远处的上海引进高技术人才,尤其在西服领域,“杉杉”、“雅戈尔”、“报喜鸟”等以其精湛的工艺和前所未有的品牌力度远远超越了石狮。而在山东、成都、武汉等其他内地城市,服装产业同样也追随着时代的节拍,吞食着这块传统的蛋糕。

    从某种意义上,这几乎是一个人和一群人的较量,无论是生产规模还是地缘优势,石狮人都没有太多的筹码。他们既不靠近上海,也无法与富庶的长三角相媲美,20年来他们虽然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却无法扭转时代发展的乾坤。市场曾经是他们最骄傲的优势,但随着短缺经济的结束,石狮人不得不承认,曾经风光多年的卖方市场不存在了。当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富裕起来的时候,当人们开始习惯于到遍布城市繁华街区的精品店购物的时候,“石狮”这个名字似乎已被逐渐淡忘了。

    客观地说,石狮乃至晋江这个偏居中国东南一隅的土地,能够在改革开放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一枝独秀,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这种奇迹固然离不开人们的打拼,但更是时代的馈赠。

    市场经济的魔力就在于,它能最大限度地激活任何一个地方的经济细胞,或者说这种魔力的传递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我们用大历史的眼光来考察,就会发现“风水轮流转”几乎是一种事物演进的必然规律,没有任何一个区域能始终独占鳌头,除非它能不断与时俱进,并且掌握引领时代潮流的“秘密武器”。但这对于正迎来天翻地覆巨变的中国来说,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中国市场经济的启动史上,石狮曾经不可思议地扮演了先行者和启蒙者的角色,甚至曾经是温州人的老师。在全国最早跑石狮的热浪中,不知有多少温州人裹挟在人流里悄悄开了眼界,他们把石狮人的经营模式和营销意识默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然后回到家乡开始了踏遍全国的征程。更典型的一个例子是,今天的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浙江有个叫义乌的地方,这里有全球最大的小商品市场,货如轮转,客如云来,但今天的石狮人都还清晰地记得,义乌人在搞商品城之前,曾经来石狮完完整整地取了一回经,他们还曾满腔热情地接待过远道而来的小兄弟。

    石狮的市场还曾经让广东人开了窍。如今做服装的人都会知道东莞有个富民侨乡商业城,生意非常火暴,但这个商业城也曾经是石狮人灵感的产物,只不过以另一种方式在珠三角开花结果了。

    此处开花,彼处结果,这种现象在改革开放30年的区域经济发展中并不少见,或许历史的戏剧性就在于,常常有人无意识地扮演了报春花的角色,但真正收获的却是别人。在石狮的发展历程中,这种“教会徒弟,饿瘪师傅”的故事可以说上一打,不过这次他们面对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割舍的服装,感情上他们无法接受这种现实,但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时代的变迁。

    想当年,石狮人凭借爱拼才会赢的精神实现了“一件服装打天下”的梦想,另一方面,市场也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回报,“钱实在赚得太容易了”,很多石狮人这样说。但也正是因为赚钱的速度太快,使他们依然停留在传统的生产方式上,很多人依然用最原始的生产工具鼓捣着服装,而且企业普遍规模不大,品牌意识不强,小作坊的发展模式依然随处可以见到。

    真正的变革在于,随着时代焦点的快速转换,石狮人既不占天时,更没有地利,当整个中国都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石狮人已经悄悄完成了“师傅”的使命,形势的变化已经把他们一夜之间逼到了夹缝当中。前有标兵,后有追兵,要么奋起直追,要么束手就擒,除此别无选择。

    有时候使命与挑战之间似乎只有一线距离,当石狮人看到自己的产品柜台一次次被浙江人、广东人捷足先登之时,当一个曾经活力四射的经济高地突然变成了一个偌大的盆地之时,也正是石狮人作出抉择的时候,要么满足于昨天的残汤剩水,要么重振一个板块的服装雄风。

    英国科学家查尔斯·达尔文早就在1859年就向世人揭示了一个规律:“但凡是存活下来的物种,不是那些最强壮的物种,也不是那些智力最高的种群,而是那些对变化作出最积极反应的物种。”尽管达尔文的这本划时代的《物种起源》一问世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很多年后,人们还是将其公认为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经典著作,他所阐述的“进化论”被认为是19世纪自然科学的三大发现之一。

    对于生存的奥秘,达尔文这样解释:“我们能够做到的是牢牢记住:每一种生物都在努力以几何级数增加其个体的数目;每一生物在生命的某一时期,在某一年中的某个季节,在每一代或间隔一定时期,都不得不为生存而斗争,而且都会遭到重大毁灭。说到生存斗争,我们不必为之感到恐惧,死亡的来临通常是迅速的,而强壮、健康、幸运的生物不但能生存下去,而且必能繁衍下去。”

    达尔文的结论同样适用于石狮,或许石狮从来就是市场经济丛林中的“野生动物”。对走进20世纪90年代末的石狮人来说,他们注定将度过一段难熬的时间,而他们所面临的,无疑也是一场划时代的生存竞争。如果他们不能积极应对环境的变化,很快就有可能退出中国服装的第一阵营。

    事实上,就在石狮人决定自卫反击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他们将迎来一场白热化的现代战争。

    一方面,服装产业的门槛并不高,对新进者无法构成足够的技术障碍;另一方面,整个产业的竞争早已走出了传统的“冷兵器”时代,更是一场立体化的全方位的战争,一招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一言以蔽之,谁想要成为这场战争的赢家,谁就必须在战略和战术上作好相应的安排。

    接下来我们就将看到这样一场发生在石狮的“全民战争”。在不分先后的一波波浪潮中,你很难说谁是真正的英雄,石狮人就像猛然听到了刺耳的集结号一样,在某一个黎明到来之前的黑夜里集体出发了。虽然我们在有限的篇幅里只能把笔墨集中于少数人,但有必要提醒读者的是,这些人都是无数石狮人的优秀代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预示着整个闽南板块的希望与生机。

    或许我们可以把这场战争的发起追溯得更早,在石狮的史料中,我们无意中发现了这样一个人物——周海霖。

    周海霖并不是地道的石狮人,他1921年出生于福建惠安县黄塘坝下的一个贫困乡村,1935年因逃避抓壮丁只身来到石狮,先是在成衣店里当学徒,后来自立门户。1940年春,他在石狮城隍庙的一个巷口开起了一家叫做“自发欧美成衣”的小店,靠一把剪刀剪出了一片天地,很快当地人以能穿上他制作的服装为荣。他还于1956年参加晋江县手工业联社组建的石狮缝纫社,挑起了大梁,不仅擅长中山装、学生装,更精于做一般裁缝师不敢下剪的西装。

    遗憾的是,尽管周海霖是一个技术好手,却始终没有摆脱生活的窘境。改革开放之后,他已步入晚年,后继乏人,他没能亲眼见证一个服装城的崛起。但在他的身后,一批批新时代的“周海霖”正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而走过世纪之交的他们,已经比周海霖掌握了更多的武器。

    于是我们看到,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到2005年,石狮300多个服装品牌企业都相继建立了自己的设计室,拥有了包括“中国首席设计师”和“全国十大、十佳服装设计师”在内的各种层次的设计师,在这些新鲜血液的带动下,石狮正试图在引领时尚潮流方面再次找到自己的感觉。

    一家名叫“盖奇”的服装企业在1997年不惜重金请来在闽南已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计文波担任公司的总设计师,随后计文波在石狮度过了一段难忘的事业青春期,短短几年之内,在与石狮人的教学相长中,他不仅磨炼了自己的羽翼,成长为“全国十佳设计师”之一,而且还被评为“全国最佳男装设计师”,更直接提升了“盖奇”服装的品位,使其直到今天仍立于不败之地。

    在石狮像这样设计与企业双赢的故事还有很多,一家叫“彬伊奴”的休闲女装服装生产企业,同样邀请到国内知名设计师陈闻以及围绕他的一批设计人才,大力研究国际时尚休闲生活方式。在强化品牌视觉要素、产品整体风格设计创新的同时,从品牌形象、款式设计、流行面料的运用、色彩风格、版型工艺到配饰、辅料等方面,全面提升了产品的附加值,完成了一次飞跃。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在石狮这块土地上找到了事业的支撑点,“爱登堡”的首席设计师曾凤飞就是一例。

    2001年,当一位石狮老板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他的时候,曾凤飞一方面对来者的诚意表示感动,但另一方面并没有表态:一来他并不了解这家企业的情况,二来他从未做过男装。所谓“不熟不做”,擅长女装的曾凤飞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适应男装的设计理念,为此他整整考虑了半年。

    或许是被石狮这块土地的气息所吸引,曾凤飞没有作出简单的判断,而是首先从设计理念对自己进行了一次颠覆。中央美术学院毕业的他开始放弃此前带有浓厚个人主义色彩的设计风格,经过对市场流行趋势的反复琢磨,他终于发现了男装在简约风格方面的巨大空间。

    随着曾凤飞设计理念的蜕变,“爱登堡”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21世纪初,曾凤飞带着他的最新男装在北京、广州、宁波等城市的时尚舞台上刮起了一股强劲的旋风,并在2004年10月北京中法文化年的“时尚——皮尔·卡丹风华盛典颁奖晚会”中捧走了“最具潜质时尚服装设计师”大奖,不知他在捧起奖杯的那一刻,是否会对远在千里之外的石狮深深地致以由衷的谢意。

    作为一名设计师,谁都渴望有能够展示自己艺术才华的舞台,从这一点来说,曾凤飞是幸运的。在与“爱登堡”合作的时间里,曾凤飞不仅从本质上升华了自己的设计理念,而且从此树立了自信。随后,他开始大胆地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男装风格,在设计中融入大量的中国元素,一件件具有“中山装”、“西北衫”风格的休闲男装赢得了市场的喝彩。至此,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一次艺术的新生,他的艺术生涯已经在石狮扎下了难以磨灭的根基。

    短短几年,“爱登堡”为中国塑造了一位优秀的设计师,而这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也无形中改造了其老板的主观世界。当我们看到今天的“爱登堡”老板在媒体面前侃侃而谈简约风格的时候,当我们从他的口中听到“简单,其实是一种生活态度”的产品理念时,你很难想象,在石狮人的印象中,昨天的他还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每次站在主席台上发言还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在此我们更感兴趣的是,探究为什么国内的设计师都在石狮找到艺术再次喷发的支点?或许石狮从来就是这样一块土地,正如它当年热情地接纳了来此避难的裁缝周正霖一样,它也一次次敞开宽厚的胸怀包容了更多有着创业理想的好男儿,而后者也在石狮迅速洞悉了市场的奥秘。从这个意义上,石狮虽然地处偏远,但对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来说,它是人们情感和事业的温柔乡,是市场经济的大课堂,是市场意识觉醒的萌芽地,是理想的出发台。

    在一个个国内设计师融入石狮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看到这样一道颇为热闹的风景线,从周润发到李连杰,从曾经风光的港台明星到国内影视界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新秀,他们的笑容一次次出现在石狮乃至晋江人的最新产品上,这几乎是一场高密度、大火力的“华人明星总动员”,在这个舞台上,明星们收获了自己的超额价值,闽南企业家们也以空前的资金投入撬开了一个个市场。

    与此同时,石狮人发起了服装工业的“系统战”,他们不仅引进国际最先进的设计工艺,而且成立了“中国石狮服装高科技促进发展中心”,电脑服装设计成了每个优秀企业的必修课。在这些企业,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些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熟练地操作着各种设计软件,虽然他们的老板大多不会直接操作这种高科技软件,但这些老板显然都已经意识到了高科技的杀伤力。

    而在民间,从服装企业到技术工人都开始了针对现代知识的充电,他们纷纷参加各种服装技术的继续教育与培训。全市共涌现出各种服装教育培训机构100多家,广泛开展服装CAD、服装电脑设计、手工打版等培训。在此背景下,泉州纺织服装学院应运而生,石狮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服装人才摇篮,很快,这一代新人的成长开始为石狮的服装工业提供大量成熟的专业人才。

    如果你想真正了解石狮服装二次崛起的奥秘,其实只要去遍布城市的布料市场走一走就可以了。

    随便你进入无论哪一家不起眼的布行,都可以看到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好像是很休闲的样子。但如果你多走一步,就会看到展示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休闲布料,为了方便客户选择,布料已经被做成了各种时兴的款式。当你和他们交流之后,你会突然发现每个布行背后其实都是一条庞大的产业链,他们都与布料生产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甚至是一条龙经营,或者在晋江和石狮两地作战。他们一年的营业额几乎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尽管外表看起来很平静。而这时候一个遥远的电话打来,就可能意味着一笔数额不菲的订单的成交。

    让石狮人感到心里踏实的是,很多年来他们一直牢牢保持着市场中心的江湖地位。早在1995年,政府就开始规划建设鸳鸯池布料市场,到今天这样的大型专业市场已经有近10个片区,全国的知名纺织厂都在这里设有办事处,从布料到辅料,应有尽有,或者说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市场。市场的高度集聚不仅使石狮进一步成为资讯汇聚的中心,而且焕发了整个城市的活力。

    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是,2003年,一座亚洲最大的现代服装城拔地而起,无论从规模还是环境,它都已经超过了世人的想象,不仅有服装商贸区、展览艺术中心、休闲广场、五星级酒店、商务大厦、物流区,而且同时扮演着闽南服装时尚的展示平台、资讯中心、行业技术研发中心等角色。

    从某种意义上,服装城所崛起的是一座城市的引擎,所维系的是一座城市服装产业的命脉之所在。

    每年的4月18日,在服装城都将召开一次盛大的“海峡两岸纺织服装博览会”(简称海博会,英文缩写为STCF),一时间名流汇聚,冠盖云集,台湾的服装工业代表欢聚一堂,全国各地的客商纷至沓来,城市所有的星级酒店都爆满,很多服装企业借机召开新产品发布会,还有一场场精彩的模特表演大赛。所有这些都说明,石狮依然是中国服装产业的一块高地,有了这块高地,闽南服装的未来就不会失落。

    在为期三天的滚滚人流中,你可以看到意气风发的领军少帅,也可以看到身经百战的谦谦长者,还有数不清的美女汇聚其间,人们所谈论的都是一件事,而就在博览会开幕后的第二天,晋江的鞋博会也将开锣。这正是会展经济给一座城市所带来的活力,它的联动效应远远超过数字上的交易额。

    经济发展的规律表明,市场和工业常常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如果没有市场的兴起,工业也不可能形成集聚,反之,如果没有工业的支撑,市场的繁荣也终将是昙花一现。因此,石狮的最大特点就在于,不仅有繁荣的市场,而且围绕市场始终有一大批适应时代潮流的服装企业。

    事实上,石狮之所以能重振服装产业雄风,除了政府之于市场的推动作用,还离不开“休闲”这两个字。那么,石狮和晋江人为什么会选择“休闲”作为再造产业竞争力的突破口呢?

    稍微熟悉一点中国消费经济的人都知道,21世纪的国人已经开始逐渐步入休闲化浪潮,人们已经不满足于传统的消费方式,他们开始追求生活的品位与质量,在经历了一段刚富裕起来的“暴饮暴食”之后,人们的眼光正在发生变化,他们都渴望在越来越快的生活节奏中寻找一片心灵的绿洲。于是我们看到,仿佛是一夜之间,什么休闲食品、休闲旅游、休闲商务、休闲生活等新名词层出不穷,就连在城市的竞争中,都纷纷扛起“休闲主义”的大旗,以吸引世人的眼球。

    正是从这个时候起,休闲服装孕育着新的商机,与传统的服装相比,休闲服装的款式和质地更加人性化,变化快,紧跟时尚,产品创新空间大,对于一向对时尚感觉敏锐的石狮人来说,这一次他们又抓住了机会。但这次突破与过去最大的不同是,石狮已经看到了自己长期以来无法生产原材料的劣势,为了掌握竞争的主导权,石狮人将所有精力都用在了休闲面料的研发与制作上。

    应该说,这是一场有准备、有组织的差异化“反击战”,同样敏于行动的石狮人把成车的坯布运回家乡,很快通过自己的工艺变出一匹匹质地感更符合休闲潮流的布料,原材料的创新彻底扭转了石狮的产业竞争力,或者说石狮从源头上第一次终结了长期以来仿制服装所遭遇的尴尬,随着产业链的打通,随着一个个休闲服装品牌的大举进攻,石狮人再一次在中国服装产业版图中一举收复了失地。

    与此同时,这场深刻的产业链革命可以看做是闽派服装的一次理性的出发,它不仅使石狮在产业链的各个环节都涌现出了规模庞大的企业,而且重新塑造了全体闽南服装界的产业信心。就在几年之后中央开始提倡自主创新时,人们恐怕不会想到,石狮人早已悄悄完成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自主创新。试想如果没有90年代末突然遭遇的那段危机,石狮又怎能有今天的自信?

    在“盖奇”这家老牌服装企业里,我们看到,它所生产的复合休闲面料甚至受到国际品牌的青睐,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丝光棉”生产基地,它已不再简单地为国际品牌代工,而是为这些品牌提供最新水准的面料,既可以为它们单纯地提供面料,也可以在此基础上生产成衣。值得一提的是,从2003年起,这家企业就已经开始进军长三角,在江苏常熟、苏州等地建起了宽阔的厂房,同时在原材料研发方面与国际最新潮流紧密衔接,一直保持着T恤面料的龙头企业地位。

    我们至今仍记得不久前与“盖奇”董事长王衍筑的一次谈话。尽管一开始他表现出意料之中的低调,但当他明白了我们并不是为他的企业树碑立传时,还是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热情接待了我们。他的语调始终非常匀速,谈起以往的得意之笔时,他会露出一丝微笑,但他似乎更在意整个石狮服装产业的发展,他首先告诉我们,简单地谈石狮没多大意思,整个闽南其实是一个板块。随后,在他的讲述中,我们渐渐看到了一幅闽南服装产业发展的历史画卷。

    谈起曾经风光一时的往事,王衍筑已不再激动,他只是笑笑说:“石狮华侨多,是时尚的发源地,又赶上了好时代,大家都敢拼,非常勤奋,但起点低,只是为了改变生活现状,10多岁的孩子就开始接触服装,也没有长远的规划,那个时候,在石狮会做服装的不算能人。”

    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位业界的“长者”在谈话中表现出对产业发展态势的高度清醒,他并不讳言石狮的劣势,比如土地资源紧张,区位条件不好,成本压力不断上涨,但在谈到21世纪初石狮的二次崛起时仍流露出几分自豪。他认为,这些年广东企业靠港资带动起家,但投机性强,产品创新理念不如福建企业,并且,尽管生产能力大,但品牌不多,抗风险能力较差,而闽派服装则凭借在原材料上的功夫以及超前的品牌意识,正不断提高整个行业的品位。随着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石狮企业跳出地理上的石狮走向世界已是发展的必然,而随着长三角高端产业链的形成,将会有越来越多的石狮人进军长三角,去迎接高潮的真正到来。

    或许从历史的角度看,王衍筑这一代企业家真的是承上启下的一批人,他们曾经风华正茂,而今也丝毫没有懈怠之意,但他们的脚步已悄悄完成了从家乡到异地的跨越,每时每刻仍追赶着最新的国际潮流。这一代人为家乡的服装事业投入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又把自己的经验与心得无言地传递给下一代,实际上他们依然年轻,而且还将乐此不疲地走在路上。

    与20世纪80年代初期创业的第一代企业家相比,如今的王衍筑们已多了几分沉甸甸的理性和成熟,他们的眼界更开阔,危机感更强,但根基也扎得更牢,更自信。最后,王衍筑愉快地告诉我们:“市场千变万化,没有永远的赢家,但现在整个板块的竞争力还是非常强,石狮既不要自以为是,也不要自欺欺人,更不要妄自菲薄,随着时代的变迁,或许真正的辉煌将在下一代人身上出现。”

    望着王衍筑送别后的背影,此时的我们已不再对闽南服装板块的再度崛起之谜感到困惑了。

    走在石狮的街头,你不要轻视擦身而过的每一个人,也许他们看起来其貌不扬,不修边幅,但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身价不菲的老板,在村子的某一个角落,他的工厂始终在24小时运转。

    在创作这本书的时候,我们常常因此而感到困惑,究竟该把笔墨对准哪些人呢?他们可能低调得令人难以想象,而且即使面对,他们也可能不善言谈,好像我们的到来与他们无关。

    但有这样一家企业你很难回避,它的企业形象深深烙在了这座城市最醒目的地方,在城市中心最繁华的路口,树立着它的雕塑,而在一条通往城市新区的宽阔道路上,一条大幅标语——“富贵鸟穿越世界”无遮拦地横跨在特意为此修建的门廊之上,隐约让人感到几分按捺不住的霸气。

    其实,最早听到创建了这家制鞋企业的老板林和平的名字,是从一个笑话开始的。大概是20世纪90年代的某一天,这位老板刚刚结束了在意大利的考察准备返程,由于语言不通,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他没办法跟出租车司机讲明自己要赶往火车站,一阵激烈的表达之后,老外仍不理解他到底要去哪里,急得林和平满头大汗,最后他只好瞪大眼睛,鼓起腮帮子,两手做车轮向前滚动状,然后从喉咙里喷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火车汽笛的“呜呜”声,才终于让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以想象,这位来自中国本土的农民企业家肯定不是第一次用肢体语言和老外们沟通了。

    听到这个笑话,我们不禁开始佩服起林和平的勇气与魄力,一个石狮的“皮鞋佬”出现在意大利本身就是一个时代的花絮,但这个花絮背后所蕴涵的,恰恰是“中国制造”最初走出国门的那一份尴尬与无奈。意大利人不会想到,这位中国人少年时还是当地街头的一个卖鱼仔,他会为每天把鱼卖了个好价钱而心满意足,与石狮的很多企业家一样,贫困使他的教育几乎一片空白。

    但就是这个“卖鱼仔”,在80年代中期开始创业生产皮鞋,90年代突然成了“中国鞋王”。富有戏剧性的是我们的采访不得不中断的原因,竟是因为一位意大利设计师刚刚为富贵鸟设计出一款最新的产品。

    当林和平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也许正是心情有点不好,没有握手,没有寒暄,一开口声量就大得惊人。当时正值四川汶川地震发生不久,他毫不犹豫地出手500万元人民币,指明要捐给希望工程,但由于种种原因碰到了一些阻碍,“气得我嗓子直冒烟”,他瞪着眼睛说。

    从他面部粗犷的轮廓,以及粗壮的骨骼来看,这无疑是石狮人中标准的“硬汉”形象,你很难把他的形象与一款款做工精良、质地考究的皮鞋联系起来,如果你听他说话,更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情绪激动时就仰起脖子望着天花板直喘气。

    让我们先来看一组数据:2005年,这家企业已经拥有16条国外先进制鞋流水线,员工近5000人,年产皮鞋500万双,年销售额超15亿元;到了2007年,员工已达6000多人,拥有生产流水线66条,标准化厂房达42.5万平方米,年产值30多亿元,出口创汇增加70%。据一家权威机构的评估,截至2007年11月,“富贵鸟”的品牌价值已高达62.8亿元,而到了2008年,“富贵鸟”又征得300亩地,投资4亿多元建设16万平方米的新厂房,预计生产规模将翻一番。

    从某种意义上说,“富贵鸟”的成长历程演绎了一条“中国制造”的品牌之路,同时也是石狮产业经济发展的一个活化石。围绕这家“巨无霸”企业所发生的故事太多,在此我们只撷取几个历史的瞬间。

    “富贵鸟”曾经是一家典型的家族企业。1984年,19个堂兄弟联合起来,一人管两三个工人,就这样叮叮当当地开始了。当时他们都不懂制鞋,全靠一位叔叔手把手地教,可5年下来却没赚到钱,因为起点高,全部材料都是进口,但在价格上只能跟着市场走,于是15个堂兄弟在1989年春节的时候集体要求退股,当时的总股金不过4万元,但剩下的4个兄弟也要到处借钱才能退清股份。而就在这最困难的一年,他们注册了“富贵鸟”的商标,寓意为林家要兴旺,就要林中有鸟,要保护鸟,这个极为朴素而又不乏浪漫的想法是“富贵鸟”品牌意识的开始。

    1997年,随着中国皮鞋市场需求的迅猛放量,此时的“富贵鸟”已经长大成人,于是他们来到意大利,第一次看到了全球最先进的生产流水线,兴奋之余一口气就订了12条,从此用的是意大利的生产设备,材料也都是从意大利进口,生产出来的产品与意大利鞋也一模一样。在意大利的博览会上,国外客商看到“富贵鸟”的产品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中国货从来就是低档产品的代名词,他们不敢冒这个风险,“富贵鸟”的国际品牌梦不得不暂时熄灭。

    意大利受挫之后,2001年“富贵鸟”又转战俄罗斯,大受市场欢迎,随后机敏的意大利人闻风而来,以100元一双的价格从“富贵鸟”大量下订单,然后到俄罗斯卖400多元。不甘心的俄罗斯人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奥秘,终于跟踪到北京的柜台上找到了真正的“娘家”——来自中国的“富贵鸟”,但俄罗斯人坚持要求用他们的品牌,“富贵鸟”坚决不干,最终凭着过硬的质量和适中的价格换来了属于自己的国外市场品牌,并且注册了两个洋品牌——“MOLINA”和“ENALENA”。

    我们可以发现,从注册自己的商标到拥有自己的国际市场品牌,“富贵鸟”整整用了12年的时间。这12年来,“富贵鸟”的起点不可谓不高,一开始生产皮鞋就敢于引进国际最先进的生产设备,尽管产品质量相差无几,但在欧美发达国家仍无法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没有什么比改变人们的观念更难的事情了。直到今天,“中国制造”仍处在产业链的低端,很多国内优秀制鞋企业仍不得不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也就是贴上别人的牌子,然后在包装盒上写明是中国公司制造。它们无不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大大方方地打出自己的品牌,但这一天总是姗姗来迟。

    对于一个有着数百年制鞋历史的老牌国家意大利来说,他们当然不会容忍“中国制造”的真正崛起,更不会答应自己当年的小学生“富贵鸟”来抢自己的金饭碗,但“富贵鸟”还是凭借实力和一股韧劲儿在俄罗斯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几年前的故事今天听起来仍令人鼓舞,或许它预示着,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的道路尽管曲折,但光荣与梦想终将属于那些敢于坚持的人。

    从这个意义上说,“富贵鸟”是一条值得尊敬的“硬汉”。20年来,他们没有满足于国内市场的份额,将自己的产品始终定位在中高端,同时在国内外市场两线作战,不仅要面对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国内市场,而且要打进等级森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国际市场,为此他们曾经付出过很多鲜为人知的代价,同时,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双重考验,使得“富贵鸟”获得了一次次凤凰的涅槃。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有谁能够想象,一个普普通通的石狮农民的儿子如今会成为笑傲江湖的一代成功企业家;一个到意大利晕头转向的石狮青年会带着自己的兄弟打造出一个制鞋王国;又有谁能想象,20年前他们还没穿过皮鞋,他们摸索着用最传统的生产方式放飞梦想,而今天一个季度的新产品就达到5000多种,他们已经能熟练地跟外商谈判、与国外设计师合作。

    但有一点不变的是,他们仍如当年一样充满了斗志,敢于向任何传统势力挑战,敢于向任何竞争对手发起攻击,只要给他们一丝机会,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朝着胜利的彼岸不断进发。

    事实上,“富贵鸟”的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闽派服装所面临的全方位竞争也才刚刚开始,在经历了从20世纪90年代末到21世纪初的区域竞争之后,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闽南人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场变革的真正意义在于,它说明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只有经过风霜并最终存活下来的物种,才是真正强壮的物种。他们的眼界从此更加开阔,头脑更加清醒,步伐更加坚定,当环境发生变化时,他们没有因此而沮丧,也没有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借机完成了产业的升级换代,一批新型的企业家逐渐浮出水面。更重要的是,他们开始走出闽南奔赴市场竞争最激烈的前线,真正活跃在中国乃至世界的舞台上,从而在逆境中再一次迸发出耀眼的青春。

    对于一家没有经历过低谷的企业来说,昨天的成功终将是脆弱的,任何一个风浪都可能使他们退出历史舞台,但失败对于强者来说,只能使得他们重新燃烧激情,并怀有谨慎的理性。

    在越过了一个个高岗之后,或许真正留下的只有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而这种不灭的精神,也将激励他们一代代地奋斗下去,无论日后遇到多大的危机,它都将是值得后人一次次回归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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