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成功
争取胜利的笑容
请你为我保证
我一定会讲信用
——闽南歌曲《一定要成功》
城市就像一本打开的书,每个人都是这本书中的主角,又都是匆匆的过客,都曾有过自己的故事。
人们常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故事,西方也有句谚语:一夜之间可以培养一个百万富翁,但造就一个贵族却要三代人的努力。幸运的是,这三代人的故事我们都在石狮这块土地上感受到了。
这里所要讲述的是发生在三个年轻人身上的故事,我们更愿意把他们看做是三个年轻的“火枪手”。
他们都生于20世纪70年代,从事不同的领域,并且都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他们像前辈一样无所畏惧,但没有前者的厚重与沧桑之感,与他们交谈往往是件快乐的事,他们更喜欢与你一起分享情感与见解。随着他们的讲述,在你眼前所展开的,似乎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充满阳光和新鲜空气。
这是在和平年代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他们无拘无束地释放能量,困难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充满刺激的旅程。但让我们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年轻人的莽撞与冲动,对人生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青春的力量肆意流动,而且看起来他们可以驾驭得收放自如,游刃有余。
事实上,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虽然与父辈们相比少了些传奇色彩,但这些故事已经有了自己的听众。
第一个“火枪手”在中国的服装设计界有一个招牌式的称呼——“卡宾先生”,为什么给自己的服装取名叫“卡宾”,他喜欢这样说:“卡宾的原意是卡宾枪,一种攻击力很强的武器,是20世纪一种很霸道、超强悍的冲锋枪,象征一种强烈的激情和征服欲望,引申含义就是很男人。”
他的服装的确很男人,常常让上了年纪的人感到头晕目眩,但在20多岁的年轻人中却有一批狂热的粉丝。在一个追求个性的年代里,很多有志于从事服装设计的年轻人毫无保留地把他视为偶像,说他“又硬又酷”;而那些青少年虽然才刚刚开始追求服装的风格,但在谈起卡宾时都一个劲儿地点头。他们或者去过卡宾的专卖店,或者在时尚杂志上记住了这个名字,反正就是喜欢。
也许他们更喜欢的是“卡宾先生”杨紫明的人生经历,听起来似乎更酷。他没有科班背景,在石狮连高中也没读完就辍学了,没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但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家人一起干活了,“读小学,甚至到后来上初中,放学回家就要帮家里的小作坊钉扣子、拉布、扯线等,做些力所能及的下手活。”杨紫明回忆说。他还曾经练过拳击,1992年在福建省第十届运动会上拿过48公斤级季军,他还喜欢赛车,是一名专业赛车手,这些都是男人热爱的事业。
一直到2005年在家乡举办那场时尚广场秀之前,大多数石狮人都没听说过杨紫明这个名字。在熟人的记忆中,他还只不过是个孩子,从小喜欢卡宾玩具枪,整天挂着鼻涕在大街上跑来跑去,他们不会想到这个孩子长大后会成为“中国十佳设计师”,会在中国的时尚舞台上刮起一阵阵旋风。但在这一年举办的“海博会”上,这个年轻人着实让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开了一回眼界。
石狮人对于时尚并不陌生,在每年的“海博会”上,他们都会请来时装模特表演,也举办过全国性的服装模特大赛,不过这一次杨紫明却把数十个偌大的集装箱搬到了政府公务大楼前的广场上,他还请来了与自己长期合作的时尚界最好的舞台导演,当然还有很多俊男美女。更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法国著名时尚电视频道Fashion TV还同步向全球20多个国家直播了这场表演,这大概是这座城市第一次在世界时尚舞台上闪亮登场,或许也是迄今唯一的一次。
这显然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演出,无论是从场地的选择、道具的准备还是演出的阵容、场景的震撼上,杨紫明都用足了工夫,当他在演出结束之后出来谢幕时,意味着这个年轻人已经把家乡送上了世界舞台。与此同时,他也赢得了家乡前辈们的尊敬,他们谈起这个小伙子时都会流露出赞赏的目光。
尽管杨紫明的服装启蒙是从小在石狮耳濡目染之下开始的,但他事业的真正起点却在东方时尚之都——香港。
与很多石狮人一样,杨紫明在香港有很多亲戚,不到20岁那年,耐不住寂寞的他就跑到香港做起了服装生意。刚开始他在一家专门为日本人提供货源的企业打工,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日本服装设计师,虽然当时他只是打打杂,但从这位日本服装设计师身上,他悄悄学会了很多以前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他第一次强烈地意识到了设计的力量,以及其背后所蕴藏的大千世界。
随着一个梦想的诞生,连一张标准的人物效果图都画不好的他亲手完成了第一张设计图,虽然它还很粗糙和幼稚,但正如所有成功者的第一步一样,此时的杨紫明已在无意中踏上了征服时尚界的旅程。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在香港拥有了自己的服装加工厂,虽然规模不大,但拥有了自己的品牌。值得注意的是,从一开始他就决心颠覆人们的传统观念,将其定位为另类男装。
真正的颠覆往往不是从课堂里教出来的,与其说它是一种力量,不如说更是一种意念。它往往偏爱那些看起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人,又常常似乎是在等待,等待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身影。
从专业角度看,杨紫明的这场颠覆起点并不高。如果比画图,他画不过服装学院的高材生,或许当时的他更擅长拳击;但他的服装加工经验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想象,在这方面,他经过的桥比后者走过的路都多,而且一旦有了想法,他可以快速准确地画出自己想要的图纸。从制版、打样到剪裁,都能亲自监督完成,就像一个经常上场比赛的拳击手一样,他不仅懂得出拳的方法,而且知道应该怎样击倒对手,在这个意义上,他是一个天生的比赛型选手。
虽然今天的中国时尚界常常把这个年轻人看做是一个善于颠覆一切游戏规则的青年,但其实杨紫明所在意的,并不是闪光灯下的光环,以及每次演出结束时的热烈掌声,而是真正的市场。
这一点或许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石狮人对于服装的热爱并不是出自对艺术的冲动,说白了,更多的是因为有实实在在的经济效益,他们没工夫琢磨那些华而不实的事物,杨紫明也不例外。
从石狮到香港,杨紫明完成了一次设计理念上的升华。更重要的是,他一直生活在市场里,他的每一个灵感都来自生活,既而又快速检验于市场,这恰恰是他必不可少而又与众不同的成功之处。
正当杨紫明在香港磨炼着羽翼的时候,1997年一场席卷亚洲的金融风暴至今让他记忆犹新。应该说此前卡宾生意不错,在圈内已经有了一些人缘,但他一夜之间发现所有人都不买东西了,整整两个月,账户里没什么钱,已经支付不起员工的工资和房租的费用,所有东南亚客户的订单都不提货了,只剩下一堆没人要的衣服。当时的香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下,商场外面都悬挂着打折的大幅标语,即使这样,问津者也寥寥无几,看着这种情形,杨紫明决定杀向广州。
就这样,命运之神再一次光顾了这个年轻人。在广州没多久,所有积压的衣服都销售一空,他很快恢复了元气,重新树立了信心。广州人对卡宾的热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接着他把大本营整个儿搬到了广州,从第一家专卖店开始,他迅速打开局面,到今天全国已经有几百家了。
也许杨紫明回来得正是时候,亚洲金融风暴并没有影响到中国大陆,此时的内地市场仍一如既往的广阔。更重要的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全世界的目光都开始聚焦中国,东方元素正在迅速走红,老外们似乎对中国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这为本土的时装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可能。
对于这一点,杨紫明深有感触,改革开放前,中国不需要服装设计师,那个时候大家的服装都像是同一家工厂生产出来的。到了20世纪80年代出现了专业的服装设计师,不过还入不了西方人的眼,因为在他们看来,中国人只会模仿,谈不上创造,而且中国服装一定是廉价的。但到了21世纪初,中国人开始富有了,年轻人也开始追求个性与时尚,这对于刚刚上路的杨紫明们来说,机会来了。
若是在十几年前,我们一定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2006年巴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世界时装界的传奇人物皮尔·卡丹正在耐心地等待一位中国年轻人的到来,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不禁回想起若干年前自己与中国结下的一段不解之缘。1978年,这位兼具艺术家和商人双重气质的法国人第一时间来到中国,当他披着围巾穿着风衣潇洒地走在北京街头时,引来了一片惊奇的目光。随后他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了一场时装表演,只有当地的官员和专业人员才能观摩。此后,他又先后多次来到中国,自己的名字也一度成了奢侈品的代名词。
那时的皮尔·卡丹绝对不会想到,20多年后他将邀请一位来自中国的设计师到他家做客。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位年轻人的好感,他特意为这位异国的年轻人在位于香榭丽舍大街上的马克西姆酒店指定了最明亮的房间,空间大得可以在里面骑自行车,而且这位年过八旬的老人还兴致勃勃地带着这位年轻人参观他的私家博物馆,以及在郊外的庄园和城堡,丝毫没有倦意。
我们无法与杨紫明一起感受他当时的心情,或许他会想起关于皮尔·卡丹的种种传奇,一个流传最广的故事是:1945年,23岁的皮尔·卡丹雄心勃勃地来到巴黎,在路上一位以咖啡渣算命的老妇人对他说:“你将会从事征服世界的工作。”后来他果然征服了世界,他拥有600多种不同的专利产品,为他工作的人员达17万人,分布在近百个国家和地区,他不无得意地说过:“用‘Pierre Cardin’做牌子的一切都属于我。我可以睡Cardin床,坐Cardin软椅,在我设计的餐厅里进餐,用我的灯照明,去剧院看戏,到展览会参观,而这一切都可以不出我的帝国。”
当然对年轻的杨紫明来说,他还不能与皮尔·卡丹相提并论,他的征服之旅才刚刚开始。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带着自己的男装到纽约时装周的舞台上“炫”一回,2007年初,他的梦想实现了。
美国人对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大男孩儿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在纽约时装周发布会前夕,美国销量最大的男装周刊DNR对他作了专访,包括《纽约时报》、《华尔街时报》、《纽约邮报》、Video Fashion、纽约电视一台、纽约服装专业频道在内的全球100多家著名媒体在发布会现场进行了全程报道。《纽约邮报》称这场秀为“NEWBLACK”,意思是“新的炫酷,新的流行”,他们从纽约时装周130多场秀中,评出10场是必看的秀,而卡宾男装排在第5。
“我是来做生意的。”面对美国好奇的媒体,“卡宾先生”这样直言。实际上,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在曼哈顿有了自己的品牌专卖店,为了配合这次时装周,他在店里挂出了需要义工的招牌,两天之内就来了30多人,而且大多是中国人,一位小男孩儿知道后飞快地跑回家告诉妈妈:“中国的品牌来了。”或许正是这些细节一次次感动了杨紫明,他不无幽默地对美国媒体说:“我这次来纽约,可能对解决两国纺织品贸易纠纷起不到根本的作用,但至少让美国人知道,中国服装不再只是低价竞争,也不再靠Copy(模仿)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民族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不知道美国人是否能真正听得懂这位年轻人的话,他们不会明白,后者其实是在为中国的新一代青年代言,作为第一个打入纽约时装周的中国男装设计师,此时的杨紫明笑得很灿烂。
当我们在石狮见到杨紫明时,谈起这件事的他仍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他似乎越来越感受到了中国元素的力量,不仅如此,他还要让美国人为“卡宾”一次次掏钱包,为“中国设计”买单。
在他瘦小的身躯里,我们已经看不到拳击手的影子。他的穿着并不另类,头发也没染色,虽然形象看起来似乎与传说中的颠覆者不太相符,但谈起设计时他会滔滔不绝,他会打开电脑让我们欣赏卡宾历史上每一个精彩的瞬间,也会兴奋地说起他前一天刚刚爆发的某一个创意。他会笑着随手拣起一张在乡村随处可见的门神图案,然后说这是他为下一次国外发布会准备的小礼物。
谈到生活,独特的经历使杨紫明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感激。他经常一个人背着包到国外旅游,独自欣赏风景,走在欧洲的小镇上,他惊叹于100多年来时间的停滞,建筑还是那些建筑,街道还是那条街道。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创作的源泉,他不放过每一个能触动灵感的角落,他会跑到法国著名的裸泳胜地去体验生活,随着对西方人生活方式理解的不断加深,他也会思考为什么西方的时尚会长盛不衰,而自己又该怎样汲取营养,从而改造自己的生活。
按照杨紫明的理解,一个时装设计师本来就应该拥有丰富多彩的生活,朋友们常说他是“全球通”,从乒乓球到高尔夫,只要是球类,他都充满兴趣。如果有机会,他也会驾驶游艇在大海上撒欢,“很难想象一个天天挤公共汽车的人,一个从未体验过贵族生活的人能设计出为主流人群服务的服装。”杨紫明笑着说,“只有对美好的生活有充分的体验,才会有真正的设计师。”
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我们已经强烈地感受到了杨紫明这一代与父辈们的截然不同之处:他们不再只是拼命地干活,开始注重生活品位。更幸运的是,他们有机会把自己的梦想通过时尚的方式与现实对接;在打拼世界的过程中,这些年轻的心灵一次次受到外界的洗礼,而脚下的这块土壤又不断滋润着他们的灵感。可以说,如果没有家庭和石狮的熏陶,不会有今天的杨紫明,但就是这个孩子日后又为家乡的服装事业抹上了一层亮色,这也许正是时代的魅力吧。
当我们问起杨紫明未来的抱负时,他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设计理念:“我的设计不是要进博物馆,而是要进入市场,只有让外国人花钱买中国的品牌,那才叫真正的征服。”而他对设计师的解释也更加具体,“在西方,大牌设计师是很受人尊重的,也许今天的我们每办一次时装发布会还需要邀请明星们来捧场,但总有一天,这些明星们会以能参加我们的发布会而感到受宠若惊。”
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野心,但听起来已不再唐突,因为我们知道,对于一颗年轻的心来说,青春和野心往往会与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同行。我们大可不必为他们担心,更何况他们的世界才刚刚到来。
如果说杨紫明像是活跃在中国时尚舞台上的拳击手,那么在互联网的丛林里,下面的这位年轻人则更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与早期的杨紫明一样,家乡人对蔡文胜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只知道石狮好像是有一个搞网络的,而且听说在北京还做得不错,但蔡文胜谈起家乡时却不时真情流露。
能见到蔡文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分钟都已投入到打造自己的互联网王国了。他喜欢在晚上工作,那时效率最高,当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的商业灵感常常会迸出火花。作为网络界的风云人物,他已经习惯了应付各种媒体,就在我们发出约请的时候,他刚刚对付完全球最大的互联网公司Google针对他5年前创办的一个网站的收购。关于这场收购的传闻,相关人士已经猜测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每次都听到蔡文胜公开表示“对方的出价太低了”,给人的印象是“买的总没有卖的精”。终于,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听说我们不是来报道他而是来写石狮时,他就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从北京飞来,两个小时后又赶往厦门去了。
在此我们不想过多渲染蔡文胜的网络传奇,只要是会用互联网的人都可以很容易地搜索出他的大把故事,凡是有志于进军互联网领域的青年经常拿他做榜样,把他奉为草根阶层的代表。但在这里我们只想讲述他的成功与石狮这方水土的关系,实际上,这是一个闽商青年在新经济领域应有的传奇。
一提起互联网,人们往往会想起海归青年的形象,他们往往出身于国外名牌院校,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要么就是天生的技术狂,而且同样有着完整的教育背景。总之,他们虽然年轻,但一直与时俱进,而且大多有在大城市生活的经历,否则难以想象他们能跟着世界经济的脚步同舞。
但蔡文胜却是一个另类。高一的时候,他的学生时代就结束了,他大概是互联网风云人物中学历水平最低的人之一,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好。在互联网经济掀起第一个高潮的1999年,他还没碰过电脑,其后当他决定试水的时候,光学打字就用了整整3年的时间,到现在他对技术也几乎还是一窍不通。而且他的运气也不好,第一笔投资很快就随着互联网低潮的到来而打了水漂。
人们常常赞美互联网是一个不断造就传奇的地方,正是因为一个个知识英雄被媒体推上偶像的巅峰,才使得后来的创业者有足够的自信效仿他们的成功。但通过蔡文胜的故事我们意识到,有时候所谓的传奇只有一次,当有人循着传奇的脚印追来时,常常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传奇背后人的因素;当他们沉迷于前者的故事时,其实已经离成功者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在进入互联网行业前,蔡文胜曾经在石狮跟着家里人做了8年的服装生意,他那时候每天所重复的事情就是看着一件件衣服怎样变成钞票,身边像他这样弃学从商的青少年比比皆是。也就是说,蔡文胜在市场中度过了人生中性格发育最快的一段时间,他的教育不是来自课堂,而是来自每天呼吸的空气。也许是因为大人们的生意做得不错,20出头的他总是感到英雄无用武之地,终于有一天,他厌倦了这种跟在别人屁股背后搞服装生意的日子,决定到菲律宾去看一看。
蔡文胜的传奇是从1999年一次回家探亲开始的。在从菲律宾路经香港的时候,他随手买了一笔盈科公司的股票,当时这家公司的股票因为有了互联网概念正被人们炒得热火朝天,最初的股价只有1毛钱,蔡文胜吃进时是5.8港元,最高峰时曾涨到28港元,看来这笔投资是稳赚了。回到家乡后,他打算把盈科的股票抛掉,于是朋友帮他在互联网上顺利地完成了交易。
这大概是蔡文胜第一次间接接触互联网,但却无比直观地告诉了他这种新兴事物的好处,他不觉眼前一亮,平时不怎么看书的他突然开始关心起互联网来了。第二年的4月16日,他第一次买了台家用电脑,开始正式进入互联网的研究阶段。有一天,他无意中在杂志上看到一则消息,说一个美国人把他自己注册的网络域名卖了750万美元,而当初的成本只有200美元。他彻底着魔了,就好像一个正准备闯荡世界的人突然听说有个地方发现了金矿,于是还来不及想明白就直奔而去了。
“如果投入1块能赚10块,我不会感兴趣,但如果投入1块能赚100块、200块,甚至更多,那我一定要试一试,这就是石狮人的特点。”谈起往事,坐在我们面前的蔡文胜一脸轻松。
接下来蔡文胜所有成功的环节都充分体现出了石狮人的商业本色。首先,他有一个狂热的发财梦,当他一旦盯上一件事就会将每一根神经都投入梦想中去;其次,他总是能找到接近市场的最短距离,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此外更重要的是,他随时做好了惨败的准备,直到铁树开花。
网络域名投资看起来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它的奥妙在于每个想通过互联网吸引眼球的人都必须在网络上申请注册一个永久地址,越好记越好,于是那些最容易被想到的域名就有了空前的商业价值。常常有人发现,当他终于想好了自己的网络地址时,却已经有人抢先注册了,如果他不甘心而且有实力就会购买自己需要的域名,这个时候抢先注册者获取超额回报的机会就来了。
但在当时的中国,与蔡文胜一起做着域名发财梦的人如过江之鲫,谁都想一夜跃龙门,每个竞争者都是聪明的敌人。实际上,决定这场竞争胜负的关键已不在于谁能想出具有商业价值的域名,而在于谁的商业功夫最硬,谁的行动能力最强,谁最善于捕捉机会,谁最坚信出发时的梦想。
蔡文胜很快发起了攻击,他一口气把中国所有的县都按其拼音注册了域名,并且注册了所有他看好的域名,但随着2000年互联网低潮的到来,“渔夫”们终于发现域名投资的泡沫破灭了,很多人就此偃旗息鼓。此时的蔡文胜却发现了一个现象:有人常常把注册好的域名给忘了,按照注册的规则,域名像商标一样有定期失效的一天,如果拥有者不能在第一时间续注,就有可能拱手送人。
如果在战争年代,蔡文胜一定是个优秀的狙击手,他瞄准那些有“钱途”的域名,耐心地等待着失效一刻的到来。为了淘汰同样的竞争者,他找来技术人员实现了一秒钟能重复注册上千次的可能;同时为了抢速度,他把自己的主场搬到了上海,以最大限度地缩短与美国服务器的差距;而且他又发现了个窍门,注册时尽可能用最简省的字节容量来代替注册者的基本信息,成功后再恢复。就这样,蔡文胜在最后具有决定性的环节上用尽心力打压对手,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一件颇具戏剧性的事情是,就连财大气粗的联想集团有一天都发现自己花大价钱投资的网站被蔡文胜抢注了,一时怒不可遏要讨回公道,此时的他们似乎已经忘了,互联网的魔力就在于,有时候一个人能战胜一群人。最后蔡文胜笑着把战利品送还给联想,从此他也名噪江湖。
蔡文胜之所以如此大方,是因为当时他已经把心思用到了国内为数不多的上网导航网站上,在这个“行道”上他同样是后来者。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琢磨着一个简单的问题:既然以后的人们都离不开网络,但中国的国情是很多人不会上网,他们不擅长英文,甚至跟自己一样不会打字,那么如果能有一个最直白的网页能引导他们直接进入他们想去的网站,有了流量,还愁没有商机吗?
于是,蔡文胜马上让人克隆此前一个在国内已经很成功的导航网站,火速推出了自己的265导航网站,一番折腾之后,265导航网站的流量在全球排名进入前20名,很快引起了风险投资商IDG集团的注意。
每一个从事互联网的人都渴望风险投资的降临,此时的IDG集团也在不断寻找能下金蛋的“母鸡”,但风险投资商在选择对象时更看中团队领导人的能力,他们深深知道,任何投资归根结底都是投人。事后IDG投资人回忆说:“当时正值互联网复苏,IDG准备在导航网站里找点机会投资,最先看上的是hao123网站,但谈过之后觉得不太合适,于是找到了排名第二的蔡文胜,当时我们也担心啊,这个人连大学文凭都没有,怎么谈啊。结果那天晚上我到他那里一谈就是几个小时,我被他的聪明和想法深深地吸引了。我们看上的不是265,是这个人和他脑子里的想法。”
至今仍让蔡文胜感到自豪的是,他是IDG投资过的所有创业者中学历最低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提交过商业计划书的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就在IDG决定投资1000万的时候,265导航网站创办仅有一年,所有职员加起来仅5人,连公司都还没注册,他唯一的武器就是对商业的理解。
从此在很多人眼里,蔡文胜成了中国互联网界的一个神话。他经常出入于各种IT高峰论坛,与那些海归们侃侃而谈,或者站在高等学府的讲台上为那些商学院的学子们讲述成功的秘诀,当如饥似渴的学生们一个劲儿地追问时,他只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们:“其实做互联网和卖服装一样。”
或许这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回答,但我们不敢确定学生们到底能听懂多少,因为他们不曾经历过这样一个个瞬间:当他们还在读书的时候,这个青年已经厌倦了服装生意;当中国的互联网大潮涌起之际,这个青年无意中发现了新大陆并发誓要征服它,他把每一个决战的夜晚都精确到秒,然后向既定目标发起最猛烈的攻击;当很多梦想者都对未来感到失望的时候,他坚信明天一定会到来;而就在看到前人已经成功的榜样时,这个青年决心做得更好。
这些追问者真正不解的地方在于,他们中很多人都不了解福建,也不了解闽南,甚至是第一次听说石狮,如果他们有机会到石狮体验一段时间,一定会了解最真实的答案。
今天的蔡文胜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激情燃烧的青年,尽管互联网在中国从兴起至今还不到15个春秋,但他已经熟悉了这个新世界的气息,他可以坐在北京四合院的槐树下与朋友们一起探讨未来,聊聊生活,兴之所至时,他会以赛车手的速度狂飙在北京郊外的原野和山谷之间。
就在与我们交谈的期间,蔡文胜显得很放松,实际上,很多网民常用的应用软件背后都有他的投资,他的商业思维并未改变,他仍耐心地挖掘着一个个有可能的金矿,而且充满乐趣。
临别时分,蔡文胜颇有兴致地打开手机给我们看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与美国前国务卿鲍威尔的合影,后者是他投资的公司的一位董事;另一张则是他少年时练武的一个瞬间,一个阳光少年对准镜头做出了标准的侧踢动作,看起来身手灵活,身后是他家乡的一片青葱。
此时我们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幅幅这样的画面:也许正是从那一刻起,这个热爱拳脚功夫的少年很快就告别家乡,踏上了一段青春跌宕的征途。很多年过去了,他的足迹辗转于东南亚与祖国之间,经受了不知多少次商业的磨炼,但无论他走到哪里,家乡会不时在心头浮出倒影。我们也可以想象,无论日后他在互联网的世界遇到什么困难,家乡都会是他一次次汲取力量的源泉。
遇见纪建强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2008年7月的一天,西子湖畔赤日当空,杭州泉州商会成立三周年暨第二届理事会就职庆典大会在浙江省人民大会堂隆重召开,坐在前排的一位年轻人很快吸引了我们的目光。
对于3万多在杭州经商的泉州人来说,这一天显然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杭州和泉州两地相关的政府官员以及有分量的闽商大佬都前来捧场。早在大会召开前,杭州分会的一群年轻人就已经广撒英雄帖,告知各路江湖好汉,随后开会的前两天,他们包下西湖边望湖宾馆的几层房间,于是一个个在全国各地打拼的石狮人都如约而来,有人还特意在石狮的报纸上打出了祝贺纪建强连任会长的祝贺广告,对于他们来说,这更像是一个兄弟聚会、联络感情的节日。
让我们有些意外的是纪建强的年轻,同样年轻的还有杭州分会旗下400多家会员单位的代表们。
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群体,他们分布在服装鞋业、陶瓷建材、水暖阀门、电子通信、建筑装潢、物流运输、水产果品、辅助材料、现代服务业等各个行业,而且像这样的泉州商会在长三角地区有25家,人数多得难以确切统计,常常是一整个村子的年轻人集体而来。
1989年,19岁的纪建强只身来到杭州,从此一驻扎就是18年。最开始他只是来杭州做服装生意,他的大哥已经在村子里办起了服装厂,为了打开全国市场,决定派弟弟来杭一试。
那个时候的纪建强不会想到,15年后自己将成为泉州商会的发起人之一。当时他只知道拼命地卖服装,很快他看到越来越多的石狮人在身边汇聚,哪里有新的市场中心,他们就会跟到哪里。纪建强几乎见证了一座城市服装市场变迁的全部历史,而且他的生意多年来一直快速增长。
像每一个石狮青年一样,纪建强为人仗义,敢于打拼,善于经营,在圈内颇有威信,“他是一个很厚道的人”,这是朋友们对他的普遍评价。不到20岁的纪建强很快爱上了杭州这座城市,并把全国营销中心设在了这里。他告诉我们,杭州历来是长三角的传统商业城市,占领了杭州就等于拿下了大半个中国,而且杭州人做事讲规矩,门槛高,对历练生意很有好处,生活也不错。
应该说,纪建强在服装领域的成功有其必然性,当然也得益于家乡大本营的强大支撑,但我们更感兴趣的是他后来角色的新变化,作为也许是最年轻的泉州商会会长,他对文化的融合自有一番感悟。
杭州分会的成立最早事出偶然。一位泉州人在当地遇到了些麻烦,简单地说就是被欺负了,于是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得出的结论是大家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有必要联合起来。于是经过一年的紧张筹备,2004年杭州分会宣告成立,从此在杭州的泉州人有了自己的家。
随后,商会的发展有些出乎这些年轻人的预料。值得注意的是,从商会成立之初,他们就试图建立一套人性化、合理的游戏规则。从法律意义上讲,商会已不是一时兴起的产物,而是被杭州政府承认的民间组织。他们的抱负似乎更远,极力通过各种渠道进入杭州的主流社会。
为了建立真正意义上的商会,这些年轻人开始摸索制度化生存的道路,充分发挥每一个会员的积极性。普通会员入会门槛极低,凡事群策群力,除了必要的费用,其余的日常费用大多由商会核心成员个人承担。对于这一点,纪建强始终坚信商会组织者必须有一颗无私奉献的心。
很快所有会员都尝到了组织的甜头,商会为他们组织一年一次的体检,请法律专家培训,也许是有感于温州商会的快速发展,他们更重视新商机的寻觅,与世界的接触面越来越广。
当我们见到纪建强的时候,他正忙着生产企业的日常经营,但谈起商会的未来他仍充满信心。
我们已经感觉到,这群年轻人渐渐学会了集体应对外面的世界,实际上他们正开始尝试着抱团进军各种前沿领域。借助商会的平台,他们正悄悄酝酿着以“联合舰队”的方式去搏击风浪。
而从纪建强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我们已经看到了一种微妙的变化。18年的江南生活并没有改变他的性格,只是使他做事更沉稳,更富有组织性。他已经不再只是当年猛于做生意的服装老板,随着社会角色的多重化,他和在杭州打拼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已经开始在一个更开放的平台上崭露头角。
这或许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曾几何时,温州人让世人领略了现代商会的力量,并因此而获利颇丰。那么,当这些新一代的闽商们联合起来的时候,无论单打独斗的能力还是规模上都毫不逊色于前者,而当这种集群效应一旦显现出来,未来的中国市场经济又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呢?
作为一个群体,闽商也许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商帮,无论世界风云如何变幻,他们从未消失过。一代代华侨迫于生计纵横五湖四海,也一次次接受了海洋文明的洗礼,创造了一个个商业王国,开疆辟土的能力可谓独树一帜。在如今遍布全世界的华人华侨中,每五个人中就有一个福建人,活跃在内地各省市的福建商人至少有上百万之众,可以说是最全球化的商帮。
在此我们更愿意把杭州·泉州商会的成长看做是新一代闽商的精神诉求,正如闽商自己所宣称的那样:“善观时变、顺势有为,敢冒风险、爱拼会赢,合群团结、豪爽义气,恋祖爱乡、回馈桑梓。”这些年轻人不仅继承了老一辈闽商的优秀基因,而且正迎来21世纪海洋文明的洗礼,不过这一次他们再不用远走他乡,属于他们的商业传奇已开始在中国大地上萌芽。
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是杨紫明、蔡文胜还是纪建强,我们不仅是讲述了三个石狮年轻人的故事,更寄望于新一代闽商的集体崛起,同时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坚信,这一天的到来是迟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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