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埋得浅,土壤又松散,铁锹轻轻一挑,蒜就栽出跟头来。这使得菜园子里的劳作带了些消闲和游戏味道。挖出来的蒜躺在地里,编织成绿色粗壮的大辫子。抽了蒜薹的蒜苗硬邦邦没有韧性,不好编。六根蒜分成三股,顶上打个结,编两股加两头蒜,一直累加成十双,一辫蒜就有二十个蒜头。
说是鸡睡觉喜欢待到高架上去,人喜欢藤蔓一般往高处攀爬,猫子喜欢上墙爬瓦,蒜和他们一样,要架到高处才会继续饱满,有精神。装在麻袋的蒜头远不如编起来架在屋檐下的蒜新鲜。
但是蒜辫子在舞台和镜头里只显示出一种乡野情趣的假象。没有文字能够注明说,编蒜的手指头因为受刺激而红肿发烫。
韭薹只有长在地里才是嫩的,打下来的韭薹一过夜就老了。城市里的人永远吃不到嫩韭薹,这是事实。
抽了韭薹的韭菜最好少吃,因为它们已经老去。主人找韭薹时手拿剪刀,弓下腰,骑着韭菜畦,一根一根地翻寻。韭薹娇嫩,发散辛辣气味。有些韭薹已经开出细碎白花,这样的韭薹要留下来,做明年的种子。长久弯腰,直起身时,头晕目眩,但手中的韭薹只有细瘦一把。劳作使人和作物进一步靠拢,亲密接触,并使人心吸收一些水分和养料,慢慢滋长出些细嫩芽苞。
人若不做正事,瞎鼓捣些琐碎事情,别人便会偷笑:他在抓花椒呢。可见摘花椒向来不是件严肃认真的事情,算不上是一种劳动活。花椒结在枝上,果瓣一点点红透,绽开,露出黑色的籽。年久的枝杈高大,伸手够不着,需要攀着梯子采摘。花椒树多刺,尖利的刺大而遍布花椒树全身。手脚不够灵活,躲闪不及,往往会被刺得生疼。说,花椒是脸红心黑叶子麻的植物。叶子麻是双关,青海方言中,叶子麻是干脆利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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