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荟萃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老子六十六章》

    学生在我心中，学校在我心中

    ——于果

    为了薪尽火传的事业

    看过样板戏《杜鹃山》的人，都属于上一代或上上一代了。

    《杜鹃山》里一个游击队的头领雷刚，为“自发性”革命的茫然无绪而焦急，于是“抢”了一个女性党代表柯湘来力挽危局。

    把2000年开始上任蓝天学院、担任筹建党委一职的章启明比作柯湘，当然不伦。

    章启明不是柯湘，因为于果也不是雷刚。

    雷刚卤莽，于果精明；雷刚是文盲，于果是知识者；雷刚在挫败中才想到找党，于果是在发展壮大中希望建立民办学校坚强有力的党组织。二者之间，只有一点是共同的：“找”党的热情。

    章启明可谓来得适时。不仅因为他在高校多年的工作经历，包括党建领导工作的经验，还因他自己就是学者本色。

    1957年进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章启明，本科读了5年，读书期间就因景山学校的创办积极参与编写新教材，打下厚实的语文教学底子。

    到边疆去，到基层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这是一代大学毕业生的精神写照与行动誓言。章启明在自己的分配志愿书里，填写的目的地不仅远离北京、也远离他的故土南昌，它们是新疆、内蒙。

    当他与一班同学（包括现在担任国家教育部总督学的柳斌）血脉偾张地时刻准备着为边疆的教育事业贡献青春时，一纸分配令下来了，章启明留在北京，到市教育局报到，时在1962年。

    后来，一拨留在北京当中学老师的北师大毕业生才得知，当年北京高考很不理想，北京市市长彭真要求培养一流师资的北师大，理应为重振北京这个文化之都的高考雄风出力。

    优秀师大毕业生章启明来到北京四中。

    北京四中是北京市教育局的重点中学，是远近家长喁喁向往的中学。当时的四中学生以高干和“高知”（高级知识分子）的孩子为主，每年为北大和清华录取者占到50%以上。

    一方面自己有无穷的上进愿望，另一方面走出家庭出身不好的阴影也是一种激励，章启明在语文教学的改革与实验上煞费苦心，力求推陈出新。那时候虽然还没有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的区别，但章老师抓运用、抓写作、抓课外阅读的活泼多样的教学方式，不但受学生欢迎，也让教育局的领导感到欣喜。

    后来，北京教育学院派出语文教改组来听课，帮他总结经验。1965年的金秋，长安大剧院里座无虚席，北京市各中学的语文教师济济一堂，倾听实际上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教师的讲学。

    章启明于“文革”初的67年结婚，妻子是南昌三中的骨干，天各一方，鱼雁传书，砥砺并进。应了宋代词家秦观所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长期的单身生活，一心扑在工作而致的饮食无序，包括那个年月特有的吃“忆苦饭”、带学生负重拉练、到农村劳动干咽带冰渣的窝窝头。一次、二次、三次胃大出血，脸色苍白，瘦脱人形。

    “军宣队”进驻上层建筑，学校到处晃动军人的身影。面对章启明的病况，他们也觉得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一声放人，章启明回到南昌。

    离别20年，今日回南昌。山河依旧，人事已非。

    章启明有一个对环境的再认识、再熟悉的过程，毕竟地处一隅的南昌，其教育行为与方式方法，不能和北京相比。好在进小家而近温馨，何况他仍又到教研部门搞语文课教研，称得是驾轻就熟、绰有余裕。

    章启明的重返讲台是在77年底江西师院南昌分院（亦即后来的南昌职业技术师范学院）成立，当时的分院俊彦荟萃、雄心勃勃，有三个人物尤值一提，一是现任南昌大学党委书记的周绍森，他学物理出身，却是文人性情、书生本色、爱才惜学、观念不俗。后来也是他最早得知国家即启动“211工程”，急忙汇报省教委与时任江西省省委书记的吴官正，取得了合并办重点大学的主动。还有一人是现任省政协秘书长的蒋如铭，他埋首事业、励志教改。再就是本文提到的章启明了。

    巧的是，三人原本都是市教育局教研室的成员，周研物理、蒋研化学、章研语文，鼎足而三。

    时势造英雄，“分院”上马，三驾马车得得而出，一同站到了高等教育的第一线，而且很快就有了各自的领导岗位。

    80年代中，周绍森已经升任学校的校长，章是副校长，新的领导班子在考虑已经改名南昌师专的出路问题。

    一市之内，综合大学有江西大学，高等师范有江西师范大学，处于夹缝中的师专，怎样才能找到自己伸展裕如的生存空间？那段时间，说几个想干点事业的“书生”寝不安席、食不甘味，那是轻描淡写了。

    在纷乱如麻的思路里，他们很快发现了“职教”的空白。

    中国画里有一个术语：计白当黑。说的是留白比画满好，好的留白就是境界，就是画。

    他们发现职业教育在整个中国都才刚刚起步，全国只有天津有所“职技师”，吉林有所“职师”，而教育部已有在各地重点发展几所职业技术师范学院的谋划。

    江西发展的滞后，除了观念等方面的可究与难究的诸种原因之外，多次坐失良机，是一个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周绍森的“身手敏捷”在创建南昌大学前七八年的此时，可说是一次成功的预演。

    时任文教副省长的柳斌听闻此思路以后，也表示赞许。于是一份请求将南昌师专改办“南昌职业技术师范学院”的报告很快送到部领导案头，不久就天遂人愿地批复下来了。

    “职技师”一开始就期望按标准建设，在争取到“世行”150万美元专项贷款及其省里配套资金以后，校方请同济大学来制定总体规划。这也是江西第一个按规划建设的大学。

    南昌职业技术师范学院致力于职业技术教育的理论与实践，进取创新，使该校逐步形成了“学院有特色、专业有特点、学生有特长”的高等职教人才培养基地和江西职教研究中心，瓜瓞绵绵，为省内外培养了一茬又一茬的职业教育人才。为后来日见增多的职业中专和职业高中输送了合格教师，为全国职教界提供了有益的办学经验。

    1988年至1994年在南昌职业技术师范学院担任院长、党委副书记的章启明，也在职教研究中多有收获。他撰写了《简论职技师院的建设》、《论多渠道多形式培养职教师资》、《坚持改革、不断探索、努力办出职技高师特色》等论文，参加了国家教委重点课题《2000年中国职教发展战略》的研究和职技高师第三产业目录的编制工作。

    章启明以自己出色的工作实绩，被选为中国职教学会职技高师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业绩收入《中国当代职技教育名人大观》。

    中国成语里有一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职技师院的成功皆在于抓住了一个又一个的机遇，譬如他们的家电、旅游和装潢美术专业都办得很早，迎合了市场经济的需要。记得当年中央几部委的讲师团来江西讲学，多为重点大学的教师，他们专业新、学术强，学院就当仁不让地让老师一对一地完整地盯着客人学，让他们“雁过留声”，岂止是留声，还要留下专业，留下徒儿，薪尽火传。

    装潢美术专业，他们在江西高校里也是开辟鸿蒙、办得最早、一炮打响。在省文联展览馆举办的毕业生作品，影响很大，首届学生即得华东地区大奖，这也是抓住机遇的结果。

    返回江西，就注定了章启明与培养教育工作者的岗位结缘，1995年，他调任江西教育学院任院长、党委副书记。

    当时的教院，难点较多，办学经费拮据，人心涣散。他重点抓了管理制度的改革，强调分配给各系的经费与招生的效益挂钩，瞬时风起云涌，原本按兵不动的各系纷纷走出，千人指标，扩招到了1千2；教工宿舍是一个胡子工程，建了5年，依然故我，不肯长大。不安居，焉能乐业？他积极筹措资金，望眼欲穿的教师逾半年而有乔迁之喜。

    难点与重点宛如牛鼻子，一线牵以后，形势陡转，向上面要任务也比较顺利了，举凡中学教师学历达标、全省“三沟通”（自考、函授和广播电视沟通教学）教学等等，教院皆先我著鞭，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

    九五计划全面启动，青、老年教师工作月搞起来了，多渠道、多层次办学，在籍学生超过万余人，教育督导室成立了，文化艺术节大幕开启了，学院的办学条件得到较大的改善，师生员工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可喜的变化，学院走出了困境和低谷，步入了良性循环的新发展时期。

    一晃5年过去了，60岁的章启明走进了人生的金秋。

    早在98年，于果就问过章启明几次：你什么时候退休？

    对于果，章启明当然熟悉非自今日始。

    88至90年，于果脱产到南昌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学习两年，在工艺美术系攻读。这个此前就在剧团给人做过西装而且在“上戏”、“中戏”进修过舞美和服装的小伙，寸有所长，白天当学生，晚上做先生——与校团委合作，办了一个快速裁剪培训班，给人讲服装裁剪课，从短裤到西装皆在传授范围。每期收一二百人。海报一出，报名者众。

    中国是一个服装历史很悠久、服装教育却一直阙如的国家，城乡处处唯见师徒传带，千古如一，裁缝熬成大师的那是万里挑一。

    于果讲课的夜晚，灯火透亮，满室鸦雀无声。章启明也去听过两堂课，唯才是喜的他，当然欣赏年轻人的这股子聪明劲。

    职院是于果的母校，章启明是他的师长，是这段因缘加深了彼此的认识？还是同是“职技师”的学校性质，使得于果需要章启明来老马识、途驾轻就熟？

    说起来，是同行，是情感，还有缘分，都凑足了。

    95年，于果办学伊始，在南昌手表厂借了半座楼起势，章启明就去看过。96年，成洁在于果这儿学外贸英语大专毕业，章启明说我们教育学院有外语系，她可以来继续攻读本科。成洁参加当年成人高考，以高出5分的成绩录取，是章启明到东南学院来接她的。于果说，接力棒给你了。章启明说，我力争让她出好成绩。

    成洁升到本科，口语要求严了，为了强化她的口语，教育学院指定女教授专门辅导；在她班上还成立了一个帮教小组，从学习到生活都给予关怀。这三年，成洁学费全免，在教院上课，住宿则仍在于果的东南学院。

    成洁在教院所起的作用仍是不可低估的，这还是一个需要典型的时代。无臂女青年成洁刻苦自励的典型意义在教院影响广泛。教院的学生崇拜她，或许不象东南的学生那么明显，典型的崇拜深度，往往与年龄的增长成反比，但是，暗地里将她的成功树作人生楷模者，不在少数。校宣传部和学工处到外语系召开座谈会，了解她的表现，师生们争相发言，反响甚为强烈。大冷天，参加外语六级统考，别人冻得手握不住笔，成洁却坚持用光脚丫子答题，成绩名列前茅。

    外语系举行英语竞赛，成洁参加了，获得特别奖。成洁要求，她不需要“特别”，她情愿跟别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她顽强的心态，由之可见一斑。

    一年后，成洁在教院入党。这与东南学院与教育学院的前后赓续的精心培养密切相关。现在设想，如果当年蓝天学院也有党的一级组织，成洁的入党可能会提前一两年。大学生在校入党者所占在校大学生数很少，这与大学生活的相对简单、它更多体现为人生的一个过渡阶段有关，但是全国各大学总是有些学生在即出校门的时候，成为中共预备党员的。

    是不是这个遗憾及其虑及以后大学生中的先进分子的及时入党问题，于果一直希望尽快在本学院来个“柯湘”呢？

    成洁的培养，无疑加深了东南学院和教育学院的友谊和感情，同时也加深了章启明对于果的了解。于果的博爱精神令人感佩，说实在，没有于果及东南学院的培育，也就不会有成洁在江西的故事了。

    对于于果的拳拳之忱，盛情邀请，章启明觉得却之不恭，欣然受命。

    一则，章启明在职业教育行业担任研究与领导工作多年，积累了相当的经验，蓝天职业技术学院正好是一所职业学院，而且是全国规模拔头筹的职业学院，来学院辅佐于果，他乐意，放得下这个架子；二则章启明身体尚健，工作多年，养成了闲不住的习惯，能发挥余热贡献社会，此其时也！

    江泽明总书记近来谈到，在非国有制单位建立党组织，是一个新课题，值得好好研究。

    于果是非党员，政治上坚定跟党走，从学校积极寻找与靠拢党组织的行动，可见其政治上的成熟。有人说，于果是没婆婆找个婆婆管，对他的举动很不理解。他一笑置之，不与多论。

    章启明即任，参加蓝天学院的班子开会，整个校级领导班子里，唯有于果一个是民主人士。从这一点，章启明感觉到于果信任党组织、信任党员，跟党保持一致，期望发挥党组织在办学方向上的保证作用、贯彻政策上的监督作用。识见得之于养育，于果这方面的素质，与他作为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青联委员的身份是吻合的。

    经过仔细调查，章启明分别向省委组织部、宣传部以及教育厅党组汇报，要求成立中共蓝天职业技术学院委员会。省委宣传部多年分管文教的副部长郑守华明确表示，民办高校主动要求成立党委，这是好事情。

    由于组织得力，学校有影响，蓝天学院成为2000年第九届全国高校党建工作会议的特邀代表，民办高校仅两个与会代表，另一代表是在北方广有影响的黄河科技大学。

    如果说，以前对于果的认识，多半还在听闻，来到蓝天以后，听其言而察其行，章启明对这位年轻人的敬业精神有了更多的了解。

    章启明每天7.20动身，7.40到校，到校时于果已经开始工作了。于果每天总是走得最晚；出差返昌，一出机场或车站，他不是先去家里，而是直奔学校，那是他心中的圣地，他心中的家啊！

    章启明在教育行业近40年，大师闻人，所见多有，如今见于果这样的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魄力大、雄心足，怎能不开心，助之衬之，那是入情入理啊。环顾四周，民办大学的开创者，都是一些年轻的新生力量。

    于果眼光远大，目标是一流的大学，诚可佳也；他这些年昂首阔步，也说明事在人为，有其大志者必成伟业。但是九层之台，始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办大学没有长、中、近规划不行。章启明与于果商量着，组织一班人起草了蓝天面向21世纪的一？五计划和2015年规划。

    市场经济汹涌若钱塘江潮，千帆竞渡、百舸争流，不进则退。

    蓝天提出“以质量立院，以特色取胜”，需要章启明操劳的，远非传统意义上的党的书记工作可限，前程尚远，息肩无期，道一声，珍重。

    为霞尚满天

    来蓝天学院辅佐于果的老同志，都是常年在教育一线或教育管理一线工作的老教师、老处长或老校长，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没有一批这样兢兢业业、与于果一道也一样，已学校为家、以事业为重、爱学生若子的老同志，蓝天也不可能有今天。

    江西高职、东南学院和蓝天学院，三校校长由于果总其成，三校又各有一个主管副校长。

    汪茂湘是99年7月成立以后的蓝天学院的第一任副院长，同时兼任蓝天的党支部书记。

    汪茂湘是一个不大喜欢提及自己过去的人，他有一个观点：好汉不提当年勇。其实，他是颇有一些可以称道的历史的。一个祖辈农民、父母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孩子，靠自己的智慧与刻苦上了大学工民建专业，因品学兼优，61年8月提前调去当预备老师，一边学习一边工作。63年毕业以后，又以优异成绩留校执教。

    84年，汪茂湘即任江西工业学院教务处的副处长，87年至98年他任江西工大与南昌大学教务处处长，长达10年之久。尤值称道的是，93年，江西大学与江西工大合并而成南昌大学，兵强马壮，百业重整，教务是重头戏。汪茂湘在新组建的校党委领导下，引领一班人斩关夺隘，不断获得佳绩。

    他主持的教务处曾被评为全省、全国优秀教务处教务处。

    他个人曾蝉联三届“十佳优秀处级干部”，南昌大学获此荣誉者，唯他一人。

    这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教务处长，《理工结合型人才培养模式与实践》等两课题曾获得过国家级优秀教学成果奖。

    他是在离席处长之位、担任南大调研员的时候，过来辅佐蓝天的。此前，所闻于果其人其事已久，或许与他多年的教务管理职业有关，他的爱才惜才之心，较别人更甚。在于果办公室，他说，不为钱不为名不要位子，就是为工作而来。

    的确，在外人眼里，作为一个家长，汪茂湘也是成功的。

    两男一女，均毕业于南昌二中，女儿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分在太原城市规划设计管理局。老二当年是二中的学习尖子，获过物理与数学两项竞赛一等奖，保送到东南大学学生物医学工程，后从教育部公派留学法国。老三北方工业大学自动化专业毕业，回到南昌有色冶金设计院，是父母身边唯一的倚靠。

    儿女教育的成功当然可视作父母教育能力的一个旁证。

    蓝天学院是具有颁发国家学历文凭资格的学院，举足轻重，于果授命汪茂湘管理之责，足见对其信赖。99年7月成立的蓝天，趁热打铁，抓住大好时机，7月就开始招生。当时真是登广告都来不及了。起招线省里给定350分，蓝天的文科录取线达到了440分，理科达到了430分。给定计划300人，实际招生350人。

    这是蓝天学院的开门红。

    分数高下不同，文化素质就有差别，不能为多招无限制降分。为什么清华、北大等名牌大学每年高考结束，就不遗余力地到处挖高考状元或尖子，因为这些状元或尖子多半是从小就露出苗头的天才似的人物，抓住了优秀生员就抓住了学校的成就与，彰显了学校的未来。无怪有人说，清华、北大，即使老师是二三流的，学生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因为学生优秀，同学间都可以互为老师。

    汪茂湘对以往应试教育的积弊多有把握，觉得大学的考试也非改革不可。蓝天的考试以开卷、口试为主；五分制记分；为鼓励创新，如见答题中有别出心裁者，老师可以加分，甚至给最高分，旨在鼓励创新。

    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与创新能力，是中国教育的结穴。为鼓励创新，蓝天有约：即使平均成绩未上规定分数线，如果某门课有创新，仍可享受奖学金。

    汪茂湘不时在想，国家这些年大力发展高等职业技术教育，乃是针对国家建设的需要，怎样为高职定位？简单地说，就是既有一定的理论知识，又有应用能力。他跟几个系主任说，专业教育你们抓，计算机与外语我来抓。着重抓动手，抓操作，抓运用。

    课堂教育的满堂灌，也是我们从小学到高校一道永不褪色的风景。一个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为什么不腾出些脑力和时间，来传授新知？教些方法？

    予人以鱼，不如授人与渔。我们以往教育的最大症结就是发挥学生的积极思考不够，学生始终是被动的接受者。眼下《素质教育在美国》、《素质教育在西方》等书籍频频面世，介绍的就是西式教育强调的主观参与性。

    蓝天学院要求老师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采取讲授与讨论相结合的教学方法，尤其是文字性占主导地位的课程，更应避免老师照本宣科，学生埋头笔记的现象。一句话，开掘学生的原创性和潜能比知识的灌输更重要。考试不考或少考死记硬背的题目，多考灵活运用之题，老师是引路者，把学生引进知识的门径，学生若泳者，自己学会游泳，才能自由徜徉。

    学生一定要学以致用，动手能力强，汪茂湘反复说，高职不走这条路，是死路一条。晚近几年，国家在中国科学院院士的基础上，又搞了工程院院士，目的还是“两手抓”，一手抓基础，一手抓运用。

    2000年，蓝天的电脑艺术设计专业招生，自己加试专业，轮流设计广告牌等，这也是自我宣传。平时，市里有画展，学生可以换课，身置其中，一读二听三想，回来以后自己做。总之在一个开放的时代，封闭式教育完全不灵了，要培养的是学生自己设计自己，自己管理自己的能力。

    汪茂湘回想起自己三个孩子高考的时候，都是自己去，家长不送水送饭；考上大学，自己办组织关系、托运行李，然后跟双亲在站台挥手作别。培养学生，关键是他们的自立自强意识与能力。

    在来到蓝天学院之前，也有几所民办学校相中他的经验，愿意高薪聘请，汪茂湘均婉言谢绝了。来到蓝天，一是对教育事业的热爱，二是为了帮衬于果。

    学校办公楼的镜子上，镌有两句话：以科教兴国为己任，为振兴中华而读书。

    汪茂湘觉得，这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真诚地表达了于果的事业心。于果的可贵精神体现在：为人师表，尊师爱生，兢兢业业，不畏打击。那些打匿名电话恫吓的，上门敲诈的，不一而足。为办学，他果真是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了。外面还有传闻他是为赚钱办学，只要来学校看一看，就知道都是无稽之谈。为办学，于果个人真是受了很多的委屈。

    汪茂湘觉得，于果校长就是同学们近在咫尺的好榜样。

    他要同学们彻底打掉自卑感，爱我蓝天，创我名校。他对同学们说，如果自己瞧不起自己，谁还瞧得起你呢！自信是自强之本，自信不是骄傲，更不是目空一切。他结合校风学风希99级同学做出表率，因为你们是蓝天职业技术学院开办以来的首届，不说勒石记盛，也是要追根溯源的。

    于校长一天到晚，有多少矛盾和困难需要他去处理、解决，只有忍辱负重、奋力前行的人可以到达终点。创民校是一个不会停止的永远的过程，即使名牌手到擒拿了，还要持续奋斗，不然名牌也会丢失。同学们应该登高望远、胸怀远大；目光短浅、整天纠缠一些小事情必定不会有出息。我们不是不要挣钱，但一个人的出发点就是钱，肯定不行，拜金主义不行，没有事业感、责任心，也不行。

    无论在课堂里或是寝室里，他都勉励同学多学本事，学习就大处说，是为国家为社会，就身边说，也是为自己。混过三四年，依然一无所长，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又赖何在日益发展的社会中立足？

    汪茂湘是一个喜欢看喜欢听喜欢干事情的人，但他从不爱坐在办公室听汇报，尤其不爱听飞短流长的事情。在南大工作他就爱到处走走，细小到哪里灯坏了，哪里卫生不好，哪里少了桌椅，一看即知。

    他是南大的人，南大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他仍会去做；他也是蓝天的人，并荷负着担子，他更要身心以赴。民办学校确实有一股清新之风，人员少、会议少，扯皮少，效率高。学校的工作，常常站在那几个人一商量就成。没有个人杂念，没有废话，如果有会，也是短会。在冗长的会议中泡蘑菇，大量宝贵的时间就那样白白流失了，那是公办学校当然还不止是学校一道常见的永不谢幕的景观。

    在这里既能用己之长，又能得到新的锻炼。只要坚持党的领导，把握正确政治方向，可供教改实践的空间比外面大。

    当然，民办学校也不是尽善尽美，它是在实践中发展、完善的。这些年，既有需要外部环境配合的地方，譬如民办学校的编制、职称问题怎么解决，也有内部加强管理、不断改善工作条件、提高工资待遇以及增加实训、实验基地建设等问题。学校历史不长，发展很快，不少问题有待在更进一步的发展中逐步完善，教师们能理解。

    明代吕坤《续小儿语》云：做第一等人，干第一等事，说第一等话，抱第一等识。

    有争一流气概，则不虞前景不远。

    对一所好学校的真心呐喊

    在一个省会城市，既具教育经验又有教育管理经验的人才是最吃香的，难怪万彝云从南昌市第20中学校长位置上卸任的时候，来请她继续出山的人络绎不绝。

    但是，她皆一一婉拒了。

    家庭，是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最舒适的港湾，如果说，自1963年毕业于江西师范学院至1998年退休的36年时间里，作为一个在不同中学担任了14年教导主任、又14年中学校长的万彝云已经把中教事业发挥到了极致，那么现在，她当然可以在家里含饴弄孙、追补在既往岁月里，一个事业心太重的女人必定的生活疏漏与遗憾。

    这是为什么市教委职教科一开始推荐她去于果学校，就遭她摇头的原因。

    万彝云实在是有足够多的需要休息与娱乐晚年的理由。不仅因为他先生从纺织品公司党委的任上退下，两人相约不再工作，还因为她的儿女也在向她们频频招手。她的三个孩子，先后大学毕业，一在深圳、一在广州、一在南昌。尤其是厦大毕业的女儿，北航毕业的女婿，女的在法国巴黎银行广州分行，男的在白云机场维修公司，收入高，生活好，南边气候也不错。孩子皆不希望父母再做事情，没事这里走走，那里住住，就是孝顺孩子尽心尽意的机会呀。

    于果那边邀请得很热情，作为礼貌，也该去看看。于果让小黄秘书领她四处走走，是有些异样的感觉呢。一所民办大学，居然办得有模有样。

    不同学校不同年龄也不同身世际遇的两个校长坐到了一起——按万彝云的说法，她的岁数做他的娘都够了。是不是正是这份骤然涌起的母爱的情愫，最终使她动摇了告老不出的“信念”呢？

    边吃边聊，毕竟都是搞教育的，一时又像回到了朝夕相处的学校，万彝云有了很多的感想、很多的回忆，还有很多的好建议。时间过得太快了，明明觉得还有很多可做的事情没做完，人生的日历就一本又一本地翻过去了。

    于果见对方谈得兴起，便单刀直入，请万校长明天到江西高职去上班。

    万彝云措手不及，一时语塞，搪塞道，要回家与先生打商量。

    于果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先下一步，到后面给她拉开车门，又拿了一份学校的材料给她，一脸谦虚地说：“晚上，我等你的好消息。”直到见她进了门洞，那辆小车才掉头慢慢驶出小巷。

    回到家里，万彝云就翻开材料读起来，成洁的事迹，于果的办学热忱与艰难，从江西高职到东南学院，几年的大发展……她有些感动了，以前不是不知道于果，但切近的与之交谈，然后熟悉一个学校，毕竟是这几天才开始的。

    晚上，她试探性地与先生商量，说：“于果这小伙子是不错，像个干事业的人……”

    先生摇头说：“这么一把年纪了，我看就不要再出去给别人打工了吧。”

    她说：“我想去试个把月看看呢。”

    先生知道她的脾气，最后只能松口道：“试试可以，不过，还是希望你马上回来。”

    是夜9时，于果打过电话来。她答应先试一试。

    只要你同意来试一试就行，于果高兴了，大声说，好的，明天等你。

    如果说通过近20年市场经济的洗礼，我们对民营企业尤其是一些有作为的民企，已经刮目相看，那么，对民办学校的认识，则远没有对民企那么端正。

    在我们这个一切讲“出身”的国度里，惟有国家重视的，百姓才敢重视，因为多少年了，物质是国家分配的，包括粮、油、布匹、棉花乃至白糖食盐肥皂火柴等一切生活必需品都曾经在配给中供应。如今市场的丰富，打破了许多的分配，但是相关教育的市场，譬如大中专教育毕业时的分配配额依然巍然挺立，它的典型体现就是一张“派遣证”，这是一张在身份证、户口簿之上的证件，对于公办大中专生来说，派遣证就是干部标识，毕业证后面跟着派遣证，才意味无穷，因此派遣证是一道最可骄人的底线。

    这是公办教育相对民办教育的不公平之一。

    不要太怨百姓的势利，势利的源头是不公平而非偏见。尽管，社会对民办学校的偏见，也所在多有。

    万彝云对于果及其日后效力的江西高职的准确认识，是在她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之后，是在她进一步接触学校的教职员工尤其于果以后。

    她看到于果日以继夜地工作，却根本不图个人目的，偌大一个学校，99年大招生以后，收到几千万学费，但是盖图书馆、实验大楼，还有购置学生公寓等等，加贷款投下去一个多亿。建房、买房，这都是挪不动、搬不走的固定资产。看看其它地方，有谁是这么做的，有谁有这样的气概？

    她看到于果手下所请，无论精兵还是强将，皆是与自己八杆子搭不着边的“外人”，没有一个自己的直系亲属在这里任职拿工资。曾有某校愿出资三四千月薪请她，她过去一看，老婆、姑子、小舅子一家亲，都在里头，分明是一个家族学校嘛。她还没进去就打了退堂鼓。

    她与于果跑省市教委，上下车，总是于果抢先给开车门，事虽小，但令人感慨，一则他腿不方便，二则，他是董事长、校长。可谁在他眼里，都是同事和朋友，不是老板和打工的关系，不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一校之长，从不见他命令过谁，总是商量的口气，讨论的口气，总是客客气气：“我看这样行不行？”、“就按你讲的办吧。”

    于果对老师好，全校三四百人，他每年在北京开人大，给每个老师手写一个首日封，这就要花一两千块钱，会议那么紧张，抽空写，要写好几个晚上。中层以上干部，不仅有人大的还有政协的首日封，真是一个有心人。她是一个集邮爱好者，收到以后，总是很喜欢，很感动。

    仁者爱人，不管什么节日，他都记得。譬如一个小小的重阳节，也会组织50岁以上的人开茶话会，端茶倒水送礼品，有时还组织大家外出去玩。那次三？八妇女节，他本人在北京开会，还打电话回来，叮嘱开茶话会。

    于果对学生好，就讲万彝云这里高职2千多学生，去年就得了5万多扶贫基金。有个学生得了胰腺炎住院，班主任来说，家里不算太好，交不了住院钱。于果当场掏了500元出来，万彝云感动得也拿出了500元钱。

    “于果对自己怎样呢？起早贪黑地工作、一点家务管不了不说，我办事上他家去过，一个腿有残疾的人，还长年住在6楼，还是赣剧院的房子，两室一厅，充其量40多平米，一平米的厨卫，他待自己真是刻薄。他就是一个好车，但一年到头，他自己又能坐多久？同事办事、结婚，送学校外来的客人，谁都能开口借，谁都能进去坐。他常跟我们坐公车，打的，他是一分钱都节约的。”

    “他是董事长，从不炒鱿鱼，有些人实在是我们看不下去，他仍希望我们教育，对青年人更是爱护，总是要我们多教育，多帮助。只有我们实在看不下去炒人，他是真仁爱。他给的工资不大高，这是，为什么还能留住人，这就是感情投入，能吸引大家。是一种人格魅力。我在这里一两年了，没有一个老师说他不行，没有一个老师非议他，最多只说工资低了。为工资问题，于果自己也说过多次，学校目前是起步阶段，有那么地方要投入，学费收得不高，还要拿出来补助、奖励学生，还要考虑左邻右舍的关系，目前只能如此。”

    “于果办学的压力很大，如去年死了一个学生，就传得有鼻子有眼，没死人的时候，就传死了10几个人呢！我跟考察组的一个同志讲：‘我在公办学校呆了几十年，这里的教育管理制度最好，最能发挥人的积极性。他于果图什么？若是为自己考虑，他根本不要这样拼死拼活地干，拿走一个学期的学费，就可以吃一辈子。他现在受多大的委屈，老婆孩子跟着提心吊胆；威胁恫吓，什么地痞流氓都有。一个人，不要休息，不要假期，为的什么？还不是为那些落榜青年圆大学、中专梦？’死人当然不好，要百倍警惕，但是公办学校也死人啊，淹死的，跳楼的，哪所大学没出过事情？有些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怕你出名，就怕你做出大成绩，就怕你不买他的歪帐。”

    ——“睡在家里，我也在想，我是大学就入党的老党员了，84年到90年连续7年被评为南昌市教委系统优秀党员，多年的优秀教育、教务工作者、先进工作者。也算南昌市有一定知名度的女校长，于果能做到的，我就做不到。他的这种无私奉献，很多人都做不到。去年我们中专有1千多学生到沿海工作。有的人嫌单位不好，一次不行，再分一次，这为国家做了多大贡献！国家没给一分钱，他为国家培养了那么多人，引导那么多人就业，如果换了公办来做这些事情，没有四五个亿投入行吗？”

    ——“于果的节约与精打细算，也是人人皆知的，举个例子，去年，我们一行5人去深圳高职院考察，路上他也是跟我们一样吃方便面。在学校工作，吃的与我们没有两样，食堂里的大锅饭菜；接待客人，也是在食堂就餐，没有特殊化。只是自考办组织监考来了，会添几个菜，招待点水果，还是在食堂里。我这辈子工作换过五六个单位，同事和领导也接触过不少，像于果这样的同事和领导，实在少。人到60，百事不愁，心里真是不再想出去‘打工’，但到江西高职，不仅没有任何委屈，而且心情舒畅，那就再干两年吧。我们中专的书记朱捷庆，也是富有多年教育行政工作经验的老同志，平时说起来，他也是深有同感。”

    ——“看到那么多事缠住他，有时候是一屋子的人找他，太苦了，真是叫人不忍心啊。我常常阻止手下老师动不动找他，有事情尽量自己解决，不要再给于校长添累了。他就一个秘书，非常精简，精简到没有任何扯皮。在他的带动下，我们没有理由不多做点事情。”

    万彝云是这么想的，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她把自己的余热，全都给了江西高职，给了那些天南地北来的孩子。

    中专的孩子年纪小，小的才十四五岁，生活能力差，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学校管理严格，老师亦是家长，家里寄了钱来，学生签字以后，均由老师代为存储，每星期发一次生活费，管了学生的吃穿用；生病有个20元的集体医疗基金，一学期交一次，主要用在应急看大病上。没用的，年底退还本人。

    这样一则可以帮学生计划用钱，二则安全可靠，三则学生万一碰到临时困难，钱不凑手，有了互帮的可能性。这样做，家长既满意又感动，说还没有见谁，像我们这样细心照料孩子的。

    3千多人的一个中专，专职教师才46人，外聘教师120多人，除了台港澳和西藏，包括新疆、宁夏、内蒙、广东、广西的都有。大都是慕名而来。有些是家长知道的，远道带着孩子来，有些是学生自己感觉好，口口相传。学生和家长的宣传，比其它一切宣传更真实，更有力。

    今年春季开学以后，有两个学生非要来不可，一个是福建的，一个是浙江的。都是在家里听说的，也不管是不是招生结束了，就这么闯来了。

    浙江的虞培蕾恳切地对万彝云说：“万校长，你一定要收下我，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学校招完以后，补充新生很麻烦，中专要通过市教委职教科，有个学籍管理问题。万校长答应第二年一定收她，让她先回去，但是小虞在学校看过以后，坚决不走，情愿边读边办学籍。缠了三四天，连同来的母亲也劝她不动，不得已，只有把这个浙江姑娘安排在99计算机（1）班。

    万彝云认为，于果是个搞教育的难得人才，他重视党组织建设，提倡素质教育，注重教育质量和科学技术……他的办学思想和行动，很符合现代办学规律、符合时代潮流。

    提到一些人居心不良的刁难、攻击，诋毁，万彝云就激动得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为赚钱，他只要招到生就可以了，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累，操那么多心，做那么多的工作做什么？他真不是临时观点，他想在五年内升本科，十年内招硕士。他如果要名利，早就有了，可他还是在拼命干！”

    老共产党员、老教育工作者万彝云站起来，神情激昂。那是她对一个好校长的真心爱护，那是她对一所好学校的真心呐喊，那是她对心中一簇圣火般纯洁而伟大事业的坚强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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