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梦,百年心-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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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边境叛军肆无忌惮,生灵涂炭。周武王和魏武王二人联手滋生事端,声势浩大,愈演愈烈。

    昀心殿上一片沉闷,淮阳高坐龙椅,单手托额聆听李公公念边疆送来的奏折,无非说长公主一介妇人不配做帝王,要求禅位云云。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下跪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薛元义道:“皇上,魏武王和周武王显然是受人利用才叛逆皇上,请皇上明察。”

    大将军何允道:“臣愿出兵捉拿二人。”

    淮阳没有出声,周魏二王的野心她都清楚,当初宫慈策划政变被派到边境故而生怨,如今她称帝自是不服。只是,她要如何才能施计把他们一网打尽?

    翌日郁进宫来了,问淮阳怎么处理周魏二王举兵造反之事。她不答反问,问他可有妙计,郁笑了笑,正色道:“皇上可还记得凤离?”

    “凤离?”

    “臣想替皇上引荐此人。”

    “这人神秘得很,朕倒想见见。”

    “据说此人也颇懂些谋略,或许能替皇上分忧。”

    淮阳抬手示意,李公公呼道:“宣凤离觐见。”

    凤离从容而来,一身漆黑衣衫,看不到面庞,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一副精巧的面具,那面具挡住了眼部以下的面容。

    行礼后,淮阳歪着头问:“为何不敢以真面示人?”

    凤离沙哑道:“恐惊着陛下圣颜,惨不忍睹。”

    一旁的郁解释道:“他的面容臣倒也见过,脸部和脖子曾被烧伤过,故以面具示人。”

    淮阳压根就不信他的鬼话,不动声色地走到凤离旁边打量他,视线落到他的颈项上,确实有烧伤的迹象。欲伸手揭开他的面具时,却顿住了,犹豫了许久,她才缩回手——清明哲没理由来找死。

    “凤离,哪里人氏?”

    “柳州人氏。”

    “柳州可是个好地方,朕记得在小时候曾随燕珏郡王去过一次。”她说这话的语气很古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挑眉问,“郁,你又是如何认识凤离的?”

    郁笑了笑,把大概过程稍加叙述。淮阳直勾勾地盯着凤离打量,他似乎比清明哲更高些,气质也完全不一样,更别提眉形眼神了。

    下午淮阳召见晋南王觐见,他在地上跪了老半天,可淮阳没有反应,只是平静地望着角落里燃烧的银碳发呆,他大气不敢出,暗暗揣测她的心思。良久,淮阳道:“朕该如何处理周武王和魏武王?”

    “臣不敢妄言。”

    “像处置晋北王那样?”

    晋南王心底一咯噔,汗颜道:“臣听从皇上吩咐。”

    淮阳满意地笑了,起身扶他起来,笑道:“你的忠心朕都明白。”

    晋南王这才松了口气,“谢皇上体恤。”

    “你回去吧,有事自会安排你去做。”

    “臣告退。”

    半晌后,淮阳自言自语道:“此人如何?”

    凤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沙哑道:“可靠,此人野心可圈可点,容易掌控。”

    “何谓可圈可点?”

    淮阳抬手,他躬着身子去搀扶,她的手放到他的手上,冰凉。他面无表情回答:“容易喂饱,不会得寸进尺。”

    淮阳点头,表示赞同,“朕当初也是看重这点才留他为己用。”

    外面不知何时已开始飞雪,她望着那些毛茸茸的小雪,沉吟道:“郁说你懂谋略,你且说说朕该如何降服周魏二王?”

    “臣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

    “可斩草除根。”

    “如何斩?谁斩?”

    “草民以为,皇上不是对晋南王有看法么,何不用此机会命他去对付周魏二王?假若他生变,也可借机除之。”

    这话得到了淮阳的认同,盯着他道:“你倒让朕想起了一个人。”说着笑了,继续道,“清明哲。”话语刚落,她一把抓住凤离的手,巧妙地挽起了他的衣袖,可手臂上并无瑕疵,她微微失态道,“你退下吧,朕累了。”

    凤离行礼,卑微地退下了。

    淮阳盯着他走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没有红痣?难道是她的错觉?可为何当她触碰到他的手时,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涌向心头?

    失落与期待在胸中交替,她一时之间犯难了,既希望他是清明哲,又害怕他是清明哲,如果他真回到宫中,她又该怎么去面对他,难不成再杀一次?

    这天晚上淮阳失眠了,第二日她批阅奏折时有些愣神儿,李公公见她不对劲,试探问:“皇上怎么了?”

    淮阳回过神儿,蹙眉道:“李公公觉得凤离如何?”

    李公公暗自掂量她话中的含义,小心道:“奴才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什么叫不明白?”

    李公公面色一窘,老实道:“奴才也说不准,不过既是郁亲王引荐,想必也是信得过之人。”

    “就因为是郁亲王引荐的故朕才会起疑。”

    李公公皱了皱眉,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她也未解释,又低头继续批阅奏折。三日后,她派遣晋南王率十万大军讨伐周魏二王,并赐尚方宝剑,即可先斩后奏。

    这还不算,她还不放心,对凤离的身份起疑,又命李公公去宣何允觐见。何允来了后,淮阳笑盈盈道:“何爱卿,朕要替你安排一件好差事。”

    “听皇上派遣。”

    淮阳满意地点头,把所遣之事细说了一番,何允连连点头,立刻动身走了。

    在晋南王出兵讨伐的这段时间内京城无任何异常,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可风平浪静的背后却引人深思。

    将近过了多月后,突听消息传入京中,说晋南王受伏,生死未卜。

    淮阳大为震惊,立刻叫李公公去找薛元义进宫,问他可有听到风声,薛元义正色道:“回皇上,臣已打听过,并未听到传言。”

    “那何允那里呢?”

    “据将军回报,晋南王遭到周魏二王伏击确也不假,不过……”

    “不过什么?”

    “恐有诈。”

    淮阳沉思了阵儿,细声道:“传朕密旨。”当即细细交代了一番,薛元义点头表示可行,立刻起草拟旨。

    与此同时,一间茅屋内,晋南王正烦躁地来回走动。旁边则坐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是天摇,他倒有耐性,就看他走来走去。

    “王爷还未考虑清楚吗?”

    “事关重大,本王……”

    “我家主子已查出皇上在委派王爷后,又暗中派遣了何允将军。”

    晋南王一惊,不安道:“这是为何?”

    “倘若王爷您动机不明,那何允便可随时取你的性命。”又道,“此次王爷受伏一事,你以为皇上又会如何对付你?”

    晋南王一脸阴霾之色,忧心忡忡,天摇趁热打铁道:“王爷若想自保,就只能易主。”

    “易主谈何容易!”

    “郁亲王乃先帝子嗣,扶助他称帝天经地义。那周武王和魏武王存私心,只要你将二人除之,便可扭转整个朝政局面。一旦你成功拥立郁亲王,不但名正言顺,还能赢得仕途,何乐而不为?”

    “可长公主聪慧狡猾,又岂是吃素的?”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家主子自有法子对付她。”

    晋南王捋胡子若有所思,想想确实有几分道理,试探问:“那要如何才能捉到周魏二王?”

    天摇笑了,得意道:“我家主子早有计谋。”附耳交代一番,晋南王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此计甚为妙哉,值得一试。”

    天摇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事成之后王爷可得请小人喝酒才是。”

    “那是,那是!”

    没过几天晋南王又屁颠屁颠地蹦了出来,同周魏二王对峙了半月之久。天摇把晋南王说通后,则由轩辕锦出马了,亲自去会见周魏二王,并把来意说了。周武王盯着他若有所思,魏武王沉声道:“我二人怎知此计是真是假?”

    轩辕锦正色道:“我家主子的处境想必你们也清楚,皇上查封了清明府,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倘若有意陷害你们,岂不一竿子打翻了一条船?”停顿了阵儿,又道,“如果你们与晋南王联手直逼京都,那皇上定然没料到晋南王心生变故,给她来个措手不及,岂不妙哉?而且拥立郁亲王名正言顺,各位王爷的声誉自然能扶正。这对于郁亲王来说你们可是功臣,自然不能亏待,岂不两全其美?”

    一番话说下来周魏二王对望一眼,各怀心思。良久,周武王质疑道:“我怎知那晋南王是否有诚意?”又戒备道,“当初那晋北王可是被他诛灭的。”

    “王爷多虑了,实不相瞒,我家主子早已与晋南王秘密协商,若不然小人为何要跑这趟?”

    二王各自沉思,细细分析他的话也觉有理,毕竟掀起事端非长久之计,若能攀住一棵大树自然无后顾之忧,再说郁亲王倒也是最佳皇帝人选,若抓住他,岂不两全其美?

    “事关重大,还请两位王爷三思而后行,若做决定,轩辕锦定当效力。”

    二王同时点头,起身送他离去。待他走了后,周武王道:“大哥如何看待此事?”

    魏武王正色道:“若清明哲信得过,倒也是桩妙计。”

    周武王点了点头,动了心思,故意讨好道:“大哥,如今你我二人同命相怜,大哥的命就是我的命。”他一脸诚挚,二人的手紧紧地握住对方,都一副肝胆相照的模样。

    把二王说通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京城去了。早朝上,突见一侍卫来报,说晋南王传来捷报,已剿灭周魏二王余孽,此刻正押解二王回京。

    众臣大喜,纷纷匍匐跪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淮阳盯着案前的玉玺,问道:“众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二王?”

    众臣面面相觑,有人说杀,有人说不杀,争执不休。淮阳也不出声,就让那帮老臣激烈争执。至于杀与不杀,她心底已有主见,只是不想亲自动手而已。

    这段时间京城变得诡秘起来,随着晋南王押解二王回京的路途越来越近,气氛就愈加严峻,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重大事件似的,渲染着呼之欲出的夺人心魄。

    晋南王押解周魏二王进京的当天晚上发生了变故,那天夜里晋南王翻脸比翻书还快,把二王押进京后,立刻捧出圣旨,下令斩杀。

    当周魏二王惊觉落入圈套时,为时已晚,因为何允已率领精锐出城阻截了暗护二王的旧部。如此一来,二王被困城内,与外界断了联络,晋南王关门打狗,可谓妙哉。

    周魏二王浴血奋战,周武王愤恨道:“大哥,我就知道淮阳那妖妇奸诈狡猾,故意出此计策,诱我们上钩!”

    魏武王咬牙切齿道:“悔之晚矣!”

    将近战到大半夜,晋南王将二王逼到死角,下令乱箭射死。处决二王后,晋南王带领大军直奔郁亲王府,整个郁亲王府一片火光闪耀,他下令众军包围整个府邸,就怕郁亲王长翅膀飞了。

    郁被外面的脚步声惊醒,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门外的老管家王汝道:“王爷,大事不妙!”紧接着门被撞开,晋南王带领主将恭敬跪拜道:“让王爷受惊,臣等罪该万死!”

    郁呆呆地望着他们,瞌睡顿时醒了大半,不解道:“你们这是何意?”

    “臣等乞求王爷主持大局。”话刚说完,众将士齐声道,“请王爷主持大局!”

    郁的脑袋瞬间清醒,惊骇道:“你们反了不成?!”

    “王爷,您有皇室正统血脉,理应为正君。长公主乃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成大统?如今闵氏血族只剩你我二人,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重振大禹国威!”

    众人又齐声道:“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郁的脸在瞬间就变白了,暴戾道:“你们此举,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晋南王质问道:“王爷,何来不义?”

    郁愣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也在此时,一个黑衣人款款而来,正是凤离,他揭开面具,撕掉人皮,不是清明哲是谁?

    郁呆呆地望着他,怒不可赦道:“这就是你接近我的最终目的?”

    清明哲半跪道:“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郁气得咬牙切齿,一脚向他踢了过去,怎知清明哲早有防备,巧妙地躲过了他的突击。郁死瞪着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活活气晕了。

    此刻淮阳宫内一片寂静,李公公急促而来,呼道:“皇上!皇上!”

    “晋南王何在?”

    “在、在郁亲王府。”

    “何允呢?”

    “何、何将军已叛变,已包围了整个宫廷。”

    淮阳低下头,沉默不语,因为她想起了清明哲曾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淮阳,你只需记住一件事,不管你耍什么手段,都耍不过我清明哲。

    她确实玩不过他,因为这局棋他赢了。

    之前她用计利用晋南王去对付周魏二王,晋南王确实如她所料,成功把二王押解回京。中途她又命薛元义拟旨,命晋南王押二王入城时将其斩杀,并命何允对付二王旧部,一旦把二王与旧部隔离,则可手到擒来。可清明哲将计就计,顺着她的计谋走,他高就高在他在最后关头策反了晋南王与何允,反而把她逼到了死角。

    成王败寇,她无话可说。

    当众臣知晓晋南王与何允叛变后,连夜赶往郁亲王府,请他主持大局。郁本来晕了过去,怎知清明哲早有准备,居然还御医随行。

    御医诊断说他肝火太旺,以至于急火功心,一时提不起气来,故才晕厥,又体贴地说,只要服几帖下火茶就无大碍了。

    第二日,郁仍旧与朝臣对峙。他生性淡漠,不贪名利,如今被清明哲摆了一道,怎能不怀恨在心?

    生平最厌恶被人逼迫,如今陷入窘境,自是气得咬牙切齿。更重要的是,一旦他进宫,淮阳定然得死,朝臣容不下她。可清明哲并不这样想,他不信郁真的会把淮阳杀了。但他算错了一步,人心叵测,因为晋南王斩尽杀绝,假传圣旨。

    清明哲在掌控全局后就走了,离开了京城,剩下的残局都交给郁自己打理。他在等,等郁给他答复,他有十足的把握,因为他是清明哲,就这么简单。

    何允的软禁,众臣的跪求,将淮阳逼到了死角。她已明白,她大限已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不禁有些感叹起来,争来斗去,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

    三日之后,郁进了皇宫,却不敢去见她。淮阳默默地坐在梳妆台前,李公公替她绾发,她呆呆地望着镜中人,喃喃道:“李公公,你在宫里头呆了多少年了?”

    李公公黯然道:“四十余年。”

    淮阳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大禹的风风雨雨你恐怕都看透了。”

    李公公沉默不语,许是心有不忍,落出一丝泪来,那丝泪划过了他爬满皱纹的脸颊。淮阳偏过头,问道:“李公公为何落泪?”

    李公公仓惶跪了下去,老泪纵横道:“长公主,老奴怕是不能再服侍您了。”

    淮阳轻叹一声,“你下去罢。”

    李公公悄悄地抹了抹泪,颤巍巍地退下了。待他离去后,她慢条斯理地描眉、扑粉、上妆,她的动作细致而小心,仿佛连每一个细节都不愿放过。

    良久,她端庄地打量铜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庞因胭脂的点缀显得娇美柔弱,如水般的眸子清澈潋滟,黝黑的青丝被端庄高雅地绾起,发髻上一朵金色的牡丹正默默地绽放。

    这熟悉的容颜跟宫慈一模一样,当初她死在了权力的脚下,而今,她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大殿内一片沉重的寂静,淮阳默默地打量着偌大空寂的宫殿。淮阳宫陪伴了她几十年,它看着她成长,伤痛,彷徨,酸甜苦辣。

    大门“吱呀”一声,两名太监款款而入,其中一人道:“皇上有旨,赐长公主白绫一丈,请长公主即刻起程。”

    淮阳呆呆地望着太监手中的白绫,庄重行礼道:“谢皇上恩赐。”

    一丈白绫悬挂于房梁,在风中飘散。她站在凳子上,默默地打结,她的一生终究得终结在皇宫中,她的家,生她养她的家。

    叹呵,是非争斗,转瞬亦不过是过眼云烟,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堆黄土,都作了古。

    “请告诉皇上,我不怪他。”

    淮阳闭上眼,蹬开了凳子,只听“啪”地一声,一丈白绫结束了她的生命,一切都结束了,该结束了。

    “恭送长公主!”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下跪送行,宫中飞舞的轻纱绫帐似有生命般翩然起舞,它们仿佛也在缅怀,缅怀这淮阳宫内的一切,仿佛也在为她默默送行。

    她走了,这是最后一次。

    是的,最后一次。

    第一次,是在去墨尔默的路上;第二次,是在去祠堂的路上;第三次,是在去公主府的路上;第四次……她终究还是走了,带着淡淡的哀伤走了,一切都结束了,该结束了。

    淮阳自缢后,举行国丧,并刻立功绩碑,追封为静德公主,意喻深明大义之范。那一年内,整个皇宫中一片雪白,只为追悼长公主。

    天地间,一片寂静。

    一座庄重而寂寞的新墓静静地屹立在风中。清明哲呆呆地站在那里,他错了,错得离谱,枉他聪明一世,却算错了一步。

    满腔怨憎由心底萌发,他一头往石碑上撞了去,鲜血顿时染红了墓碑上的字迹,那腥红顺着字迹流淌,他的脸紧贴在墓碑上,悲怆得泪流满面。

    雪白的衣衫上沾染了点点殷红,仿若妖艳的红梅般痴狂地绽放,绝望地绽放。他终究还是败了,败了!

    风,依旧;情,依旧。

    那墓碑上刺目的血迹是他遗留下的怨憎,他傻傻地紧靠着冰凉的墓碑,仿佛它是他熟悉的身躯般,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它。可无论他多么努力,墓碑依旧冰凉,依旧苍凉淡漠。

    人去,心死,他缓缓站起身来,放声大笑。那一瞬,他突然恨,恨世俗的薄情寡义!

    秋,悄悄地近了,漫天的落叶翩然起舞,随风而逝。

    皖南寺香火袅绕,缕缕青丝缓缓飘落。清明哲静静地坐在蒲团上,曾经的南哲郡王,从今天开始已成为了过去。满地的乌黑告诉他,从今天开始,清明哲不在了,永久不在了。

    这红尘世俗,堪堪扰扰,痴缠爱怨,是非争斗,亦不过是一场空。往事如烟云,曾经的淮阳宫、汝宁宫、承阳宫、清明府,亦不过成为了历史。

    墓地依旧,人依旧,情依旧。可一切的一切,却已成为了过往烟云。叹尽繁华落定,红尘散尽,空一场,梦一场,笑一场,泪一场,痛一场,感动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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