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西征

    俗话说“按下葫芦浮起瓢”，就在蒙古军全力南下讨伐金国之际，西域又发生了叛乱。发动叛乱的起初是逃往印度的扎兰丁，扎兰丁一直复国之心不死，蒙古大军撤退之后，扎兰丁收拾花剌子模残余势力又卷土重来。

    成吉思汗迫使扎兰丁逃到印度避难，德里苏丹、突厥人伊勒特迷失收留了这位流亡者，并把女儿嫁给了他。1223年，由于扎兰丁密谋反对伊勒特迷失而被放逐。成吉思汗此时率蒙古大军刚刚离开花剌子模，留在他们身后的呼罗珊和阿富汗地区是一片废墟，几乎杳无人烟，至少就城市和乡镇而言是如此。这些地区成了一种无人区，他们在离开之前没有在这些地区内建立起任何正规形式的行政管理；而波斯中部和西部在经历了者别和速不台的袭击之后，国界线混乱起来。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征服，尽管它是正规部队采取的正规的行动，并且蒙古人还在这些地区呆了三年之久，但它只是游牧民席卷而过的旋风。

    扎兰丁凭借过人的胆识，迅速收复了花剌子模的部分失地，为了中止这个意想不到的花剌子模帝国的复辟，窝阔台派出由那颜绰儿马罕统率的三万蒙军进入波斯。1230至1231年冬，在扎兰丁还来不及集合军队之前，蒙古人以闪电般的速度经呼罗珊和剌夷抵达波斯，并直奔扎兰丁的常驻地阿哲儿拜占。消息传来，扎兰丁惊慌失措。他离开桃里寺，逃往阿拉斯河和库拉河河口附近的木干和阿兰草原，后又逃到迪亚巴克尔（今土耳其东部），像其父当年一样，扎兰丁始终受到蒙古轻骑兵的追赶。最后，他于1231年8月15日在迪亚巴克尔山中被库尔德族农民谋杀，不明不白地死去。

    蒙古灭金战争结束后，窝阔台汗在中原和中亚建立了巩固的统治。也儿的石河（今新疆额尔齐斯河）以西、乌拉尔河以东之地为蒙古的征服地区，是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领土。但是，乌拉尔河以西的钦察、斡罗斯等还未平定。1235年（元太宗七年），窝阔台召集忽里勒台，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斯等尚未臣服诸国。窝阔台颁布诏书：“我听说那里的人刚强，一怒就持械而起，所以派你们去攻打他们。我与哥哥商量着，哥哥赞同了，如今派各家的长子去那里。长子出征，势大力强呵！”这次的战争借口有些荒唐可笑，就因为“听说那里的人刚强，一怒就持械而起”便起兵讨伐，完全是强盗逻辑！

    居住在伏尔加河和乌拉尔河之间的钦察部首领忽鲁速蛮惧怕蒙古军，已先遣使纳款，蒙古军至，准备投降，唯居住在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部首领八赤蛮坚决抵抗。斡罗斯和波兰、匈牙利当时分为诸公国，各自为政，不听大公号令，德、意、奥诸国卷入十字军东征，欧洲形势对蒙古西征有利。

    1236年（元太宗八年春），术赤的长子拔都、察合台的长子拜答儿、窝阔台的长子贵由、拖雷的长子蒙哥各统本王室军，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亦分遣长子从征，以拔都为统帅，速不台为副，共十五万大军，自各地出发，秋季抵伏尔加河东岸集中。诸王商定后，各率本部兵前进，速不台率先锋军取不里阿耳（今俄罗斯维亚特卡-波利亚纳东）；是年冬，蒙哥出征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部；斡勒不儿里克部首领八赤蛮出没于密林，不时袭击蒙古军队。

    次年春，速不台自不里阿耳境移师南下，增援蒙哥。八赤蛮闻速不台至，大惧，逃入海中，蒙哥率军进攻宽田吉思海（今里海）岛屿，俘八赤蛮，并处死。于是，宽田吉海及外高加索山以北诸部震服。1237年夏、秋之季，蒙古军在伏尔加河以东休养士马，决定征讨斡罗斯（今俄罗斯欧洲北部的基洛夫州和鞑靼自治共和国以西地区和乌克兰、白俄罗斯）。

    1237年12月（窝阔台汗九年），蒙古西征军以若毛而杜因人作向导，分为三路沿着顿河和顿涅茨河，自东南进入俄罗斯边境，向北进攻。大军前面有侦察部队，打探情报，勘察地形和了解敌人设下的哨卡以及捕捉“舌头”，然后送到速不台的营帐。情报显示，敌人构筑了难以攻破的要塞和高耸结实的城墙，壁垒森严；夏季到来时，那里到处是森林和沼泽、泥潭，只有在寒冷的冬季，才能畅行无阻。

    为使各集团军和统帅部的联络畅通，专门设有联络分队。蒙古军还设有一支由骆驼组成的庞大运输队，驮运营帐、毡块、铜锅、面粉、饲料、干肉、食盐、油脂和其他物品。骑兵都备有两匹或者更多的乘马，马群在后紧跟，在长途急行中可以轮换，加快行军速度。因此西征大军一路换乘，以惊人的速度推进。大军进入森林地带后，利用当地的俘虏砍树开路。

    蒙古西征军穿过茂密的丛林，到达梁赞公国，进攻了普隆斯克城（奥卡河支流普罗尼亚河畔的一个城市）。梁赞公国在蒙古大军强大的攻去面前，在无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只好躲入自己的堡垒中；同时，梁赞诸侯尤里·伊戈列维奇发布命令：征集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并集中于梁赞城（一作“也烈赞”，今莫斯科东南亚赞州里亚赞城），准备与敌决一死战。

    梁赞城的四周是高高的土墙，土墙外侧栽满了一层巨大的木桩，木桩表面泼水结冰，形成无法攀登的冰坡，城堡的内墙是用巨大的柞木围成的木防栅，这里碉楼林立，岗哨密布。为应付长期围困，城里储放了大量粮秣。所以，梁赞公国的人们把梁赞城看成是攻不破的要塞。就在这时，拔都下令，一定要攻克斡罗斯的第一防线城市——梁赞！

    梁赞城的城主尤里·伊戈列维奇侯爵，急忙派人到首府去向大公请求援助，自己则亲率全城男女老幼，以及他的妻子儿女，冲出城来迎战蒙古军。蒙哥亲自到前线督促军队作战，与尤里混战了半天之久，仍未拣到丝毫便宜，只得停战收兵，休整军队。

    第二天两军重新开战，由速不台率蒙古军迎敌。速不台与尤里两强相遇，从早晨酣斗至中午，两人都有些疲惫，忽然速不台看见尤里的背后，有位金发碧眼、丰乳肥臀的少妇。速不台顿时精神大振，奋力拼杀，终于将疲惫至极的尤里打得大败，退回到了城里。大获全胜的速不台回到军营以后，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位美女，恨不得立刻把梁赞城踏平，将美女揽入怀中。

    但是蒙古军猛攻三日，梁赞城却固若金汤，速不台于是假意劝说尤里出城投降，命令他交出民众税收的十分之一，作为每年的贡献上交给蒙古，尤里识破了蒙古人的诡计，没有答应速不台的要求。速不台对此恼羞成怒，立即纠集军队对梁赞城进行四面合围，并亲自率军准备踏平梁赞城，夺得美人归。

    攻城部队首先寻找突破口，研究攻城方法：必须准备大量的云梯和攻城器具，否则无法突破它。而后他们组织俘虏，制造大量云梯，用雪橇运来攻城器具，接着，攻城部队开始进行攻坚战。攻城部队吹响号角发出冲击信号，无数的云梯伸向城头，像一条条巨龙，爬在城墙上，攻城部队的将士们循着云梯迅速爬上去，与守城部队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整个城墙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攻城持续了五天。攻城部队又把巨大的带轮子的破门槌推来，奋力撞击城门。厚厚的城门开始摇动，门板在一层层跌落，城门终于被击破了。攻城部队像潮水似冲进城内，同时，在城墙上奋战的部队也冲入市区。守城部队退到第二防线拼死抵抗，攻城部队不断发起冲击，守城部队终于坚持不住了。在攻城的第六天（1237年12月27日）攻城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攻破了梁赞城，蒙古大军随后从四面八方进入城内，并迅速在市中心汇合。

    速不台通过亲自审问尤里的儿子，才知道前几天在战场上看见的，让速不台销魂的美女，就是他的妻子，速不台一直对她朝思暮想，魂牵梦绕，就对尤里的儿子道：“你去把你的妻子叫出来，我就饶恕你。”

    尤里的儿子此时已是案板上的鱼肉，无奈地回到家中唤他的妻子出来，以换取自己的性命。速不台跟在后面也来到了尤里儿子的府邸，他一面得意地骑在马上，一面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地叨咕着鬼话。

    只见那位美女从楼上走了出来，只是态度并不十分友好，双眼圆睁，柳眉倒竖，咬紧牙关，冷若冰霜，从城楼上俯视着尤里的儿子道：“你叫我做什么？你殉城，我殉夫罢了！”

    速不台心急火燎地对她道：“你如果愿意出来拜见我，我就饶恕你们夫妻，而且让你得到好处！”

    那少妇却冷笑着说：“鞑狗！你把我当做什么人看？别人由你凌辱，我却不能，我就是死了也要杀你们这些鞑子！”速不台出身皇族，自幼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受到过别人的辱骂，今天总算遇到了带刺的玫瑰，他恼羞成怒，把手中的军刀高高举起，然后用力一挥，尤里儿子的头颅随着他的刀尖飞出了两三丈远，顷刻间腔子里的血向空中喷射了两三尺高！

    几乎与尤里儿子人头落地的同时，那少妇也随即从城楼上跳了下来，被摔得血肉模糊，芳容尽毁。气急败坏的速不台大开杀戒，以尤里·伊戈列维奇侯爵为首的统帅们都战死了，普隆斯克城和其他的城市也相继陷落。

    蒙古西征军主力攻下梁赞城后，迅速地向科洛姆纳城（今莫斯科东南科洛姆纳城）进发，西征军与罗曼军、勿塞夫洛托军，在科洛姆纳城下展开了一场大血战。科洛姆纳的军队溃败退入城内，继续顽抗，西征军部队向城墙轮番进攻。科洛姆纳的守城军已无力支持，被攻城的蒙古军突破了一道道防线，最终蒙古军冲入城里。罗曼军和勿塞夫洛托军大败，全军被歼灭。罗曼阵亡，勿塞夫洛托败归弗拉吉米尔，科洛姆纳城和其南边的勒乐斯城，都相继被蒙古西征军攻占。在科洛姆纳血战中，蒙古亲王阔列坚受伤而死，故屠城极为残酷。至此，蒙古西征军在俄罗斯境内的首次战役胜利结束，全部占领了俄罗斯梁赞公国。

    西征军主力攻占梁赞公国后，向弗拉吉米尔公国发动进攻。1238年（窝阔台汗十年）2月3日，攻城军运来大批攻城器械，有用巨大的圆木制造的破城槌，还有弩石机。2月7日，蒙古军向弗拉基米尔大公国都城弗拉基米尔（今俄罗斯莫斯科东北）发动进攻，攻城军开始大规模攻城。由于破城槌的连续撞击，巨大的城门竟然被震得四分五裂。攻城军连续不断地向城里冲去，与守城军展开战斗，尤里·夫塞沃洛多维奇大公的两个儿子和一些高级官员，全部战死。2月8日，蒙古西征军占领了弗拉吉米尔公国的首都——弗拉基米尔城。

    平定弗拉基米尔城之后，蒙古大军离莫斯科只有一步之遥了，莫斯科这座英雄般的城市，让后来的拿破仑和希特勒征服世界的野心都化为了泡影，但此时，当莫斯科出现在拔都眼前的时候，它能阻挡住蒙古军队侵略欧洲的铁蹄吗？

    血战莫斯科

    拔都本来无意攻打莫斯科，因为那里当时还不是庞大的都市，而且并不富庶繁华。但是速不台却对莫斯科情有独钟，他对拔都道：“听你忠实的奴仆对你说，前面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呢。我们应该尽快向莫斯科方向推进，应该抢在其他诸汗之前把它占领了。那里储藏着许多外国货物，居住着许多外国商人，我们在莫斯科能得到大批的财富和外国的金银财宝。”

    拔都汗半闭着双眼，懒洋洋地说道：“我现在有要事，以后再说吧。”速不台喘着粗气，趴在拔都耳边，略带威胁口吻说道：“战争中，你错过一天或者一个时辰，你就会错过到手的胜利，你正在白白地耽误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天。把这些哭诉者和寄生虫们赶走，或者你把他们赶走，或者我自己来办这件事！我要马上派‘狂飙卫队’的千户来，把这里（莫斯科）所有的人都驱赶出去。”

    拔都的下巴被气得抖动起来，他睁大眼睛，盯着速不台的脸。他看到速不台的那只被剑砍伤了的眯起来的独眼，那张仿佛一辈子从未洗过的脸，那满头乱蓬篷的头发和那两片歪歪斜斜、爬满皱纹、沾着白沫的嘴唇，速不台震怒了！

    拔都从心里害怕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思忖了片刻，还是答应了速不台的恳求，当晚蒙古军队分成多路小股骑兵向莫斯科郊外推进。他们犹如张开的五根手指，紧密协调，在抢劫城乡时互不干扰，围猎时一般把这里的地面团团围住，然后把居民们赶出自己的家园，留下他们需要的能够炮制皮革、制造武器、缝制衣服的匠人，然后将其余的人都尽数屠杀。

    蒙古士兵在所有的乡村和城郊四处乱翻，搜遍了每一座房子。他们边搜边骂道：“拔都汗把我们带到一个什么鬼地方！他说什么斡罗思人戴着貂皮帽子，穿着海狸皮大衣，还说我们每个人都能换一身装束，体面得像王公，富有得像商人，可我们哪里也见不到一个穿皮靴的斡罗思人。他们身上穿的全是打补丁的家做布衣服和破旧的羊皮皮袄，脚上穿的全是树皮鞋，我们根本不值得来这里。我们的马在深雪中找不到草吃，吃的全是房顶上揪下来的旧茅草，喂的全是黑麦粒儿，马都生病了，我们很快就无马可骑了。而缴获的斡罗思马匹不适应长途奔袭。我们不知道大车会给我们拉来什么，恐怕还是羊肉，没有一件狐狸皮皮袄！而这些狡猾的斡罗思人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深山老林里，通往深山老林的小道又被齐腰深的大雪覆盖着。那里没有草料，只有躲在树后面的骑士，随时用死亡威胁我们的安全！”

    由于抢不到财物，蒙古士兵愈加愤怒起来，于是他们便拿俘虏撒气，他们把俘虏的衣服扒光，连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也没有放过，他们把俘虏和受伤者们抛到冰天雪地中，任他们冻饿而死。

    拔都汗打定主意不让成吉思汗家族其他诸王进入莫斯科，他们会肆无忌惮地毁坏这里，而这里却是他所需要的，拔都有他自己的盘算。

    清晨，随同拔都一起挺进的先遣千户来到长满古松的河岸上。河岸下方，河水蜿蜒流淌在厚厚的冰层下面。

    河对岸的高岗上，矗立着当时还是小城的莫斯科，小城四周环绕着木板城墙，城里横七竖八地拥挤着各式各样的木头房子、五颜六色的阁楼、木板仓房、小型教堂，披着积雪的那些木头房顶上方萦绕着青色的烟雾。

    虽然大公已经把自己的幼子弗拉基米尔派到莫斯科，但是这里的人们显然没有料到敌人会如此迅速地到来。大车络绎赶到城里，人们往来于河边，女人们挑着木桶来到河边，拉水的雪橇停在河面的冰洞旁边，赶雪橇的人用木勺舀水，几个妇女站在冰洞旁边的木板上，用棒槌捶打洗过的粗布裤子。

    河岸边有座黑色的木头棚子，团团热气从那里冒出来。几个赤身裸体的人冲出木头棚子，跑到冰洞口，跳进冷水中连头带身子浸泡一下，赶快又跑回棚子里。

    拔都用马鞭子指着黑色棚子问道：“这些傻瓜们在干什么”。

    “这座棚子叫做‘澡堂’”，翻译解释道，“人们用桦树条抽打身体，用热水加酸饮料洗澡，洗完再到河上的冰洞里浸泡一下，这对身体很有好处。因此斡罗思人非常健壮。”

    拔都笑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大笑道：“这群傻子，谁把身上的脏洗去，谁就把自己的幸福也洗去了。”

    拔都话音刚落，突然在莫斯科城后面，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那里有三座村庄燃起了大火。浓烟下，红色的火舌冲天而上，烧焦的木头噼啪作响，燃烧的木头落到临近的房子上，又引起了更大的火灾。河上，城里，人们到处乱作一团。在河边拉水的人扔下水桶，吆上马车，向城门赶去，捶衣服的女人们也抓起裤子，四下逃窜。

    “昔班汗（术赤第五子，拔都弟）！昔班汗来了！”蒙古人喊叫起来，“昔班汗从另一个方向朝莫斯科赶来了，比我们还要快！”

    拔都问道：“昔班汗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速不台道：“昔班汗在放火烧城呢，他一定是从热兹德拉河和乌格拉河的冰面上横插过来的，想抢在我们前面占领莫斯科，你应该下命令从那个方向把城市包围起来，把商人和手艺人活捉，你看吧，用不了多长时间，年轻的弗拉基米尔公爵就会向你叩头求饶了。”

    两支蒙古军迅速对莫斯科完成了合围，拔都汗和他的弟弟昔班汗围攻莫斯科达五天之久，市民们躲藏在坚固的木板城墙后面，拼死抵抗，把沿着云梯爬上城墙的蒙古人推下城头。这场保卫战是由菲里普·尼扬尼卡将军和弗拉基米尔公爵指挥的，他们不断地把那些疲惫不堪的战士替换下去，向那些最危急的地方派去增援力量。

    进攻到了第五天，蒙古人运来了大批攻城器械，同时向城里射长箭，这种箭的前端带着浸着油燃烧着的棉絮，几座木头房子立即着起火来，居民们已经顾不得救火了。大火迅速地蔓延，同时蒙古兵也攻克了莫斯科的城门，两路大军蜂拥而入，毫不客气地对莫斯科进行洗劫！

    莫斯科到处都在燃起熊熊烈火，一座座建筑很快变成一堆堆废墟，浓烟蔽日的天空中掠过白色的飞鸽，飞过嘎嘎嘶鸣的寒鸦，燃烧着的建筑物旁浓烟呛人，热气逼人。蒙古人抢到东西之后，便匆匆离开城里。他们有些人抢掠了女人，有些人马背上驮着哭泣的儿童，有些人用套马索牵着被绑着的俘虏，每个人都满载而归！

    两天之中，莫斯科及其近郊成了蒙古军队胡作非为的地方。他们到处乱跑，搜翻废墟，砍杀那些对他们无用的俘虏。第三天，蒙古军队开始准备撤离这座已经变得很荒凉的城市。他们到处架起篝火堆，蒙古人围坐在篝火旁，吃着手扒羊肉，摇头晃脑地唱着蒙古民歌，喊着“再见”，与阵亡的战友告别。

    蒙古军队如愿以偿地离开了莫斯科，但是他们的野心并没有到此为止。他们要继续征服，继续讨伐，他们的野心随着不断开阔的视野在急速膨胀！

    锡季河战役

    弗拉吉米尔的尤里·夫塞沃洛多维奇大公逃亡到达罗斯托夫后，向各公国发出了书信，要求他们的军队集结于锡季河畔，准备在那里建立俄罗斯联军的基地，阻止蒙古西征军的进攻。更为重要的是，他企图得到侄儿亚历山大·雅罗斯拉维奇所统治的诺夫哥罗德领地的援助。大公下达命令，在锡季河畔修建房屋，挖掘了堑壕，砍伐松树，设立障碍物。在几天内，锡季河的高岸上便建起了一座座新木房，沼泽的边缘上挖掘了深深的堑壕，运来大批圆木和木墩，堆积成一条大的防栅。不久，被拔都大军击溃的俄罗斯散兵，三五成群地在这里集中；同时，罗斯托夫大公率领自己的数千名骑兵和步兵也来到这里。

    蒙古西征军分三路，进攻公国全境，东路军从苏兹达尔出发，向东攻下戈罗捷茨（伏尔加河左岸的一个城市），而后他们沿着伏尔加河向北进攻，攻下尤里耶维茨、科斯特罗马，一直攻到加里奇（加里奇湖畔的一个城市），在苏兹达尔领地境内，蒙古西征军除了教会的村庄和教会区外，降伏十四城。西路军从弗拉吉米尔城附近出发，向西北方向进攻，占领了尤利夫，从尤利夫向西进攻，打下了德米特罗夫、沃洛科拉姆斯克。而后向北攻下了特维尔，并一直攻到托尔若克，并预先包围了位于诺夫哥罗德领地东部边境的托尔若克，切断了亚历山大·雅罗斯拉维奇的援军。中路军从弗拉吉米尔城附近出发，向北进攻，打下了苏兹达尔，攻下了罗斯托夫。这时，西路军一部从尤利夫往北攻下佩累雅斯拉夫尔后，继续进发，到达罗斯托夫，和中路军会师。他们和中路军一起向北进攻，打下了雅罗斯拉夫尔，又从雅罗斯拉夫尔向西发展，占领了乌格利奇。

    从此，孛栾台指挥的蒙古西征军中路军先锋部队，集中兵力，追击向北逃窜的大公尤里·夫塞沃洛多维奇的主力部队。孛栾台的部队在弯曲而狭窄的林间小路上，向前伸延。孛栾台从俘虏供词中，了解到弗拉吉米尔大公主力军的阵地就在近处，他派兵向拔都做了报告：我军已接近大公主力军阵地，准备明晨进攻。同时，他又派侦察兵，观察敌人设置的防御设施，侦察进攻的路线。

    次日黎明，孛栾台的部队向弗拉吉米尔大公的营地发起了进攻，俄罗斯军队猛烈反击。孛栾台的部队不顾一切奋力冲击，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地杀向纵深处。两支大军展开了空前未有的激战，弗拉吉米尔大公亲自率领的数百名士兵，已陷入孛栾台部队的团团包围之中。俄罗斯军队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全线瓦解；尤里·夫塞沃洛多维奇大公被箭射死，与他结盟的一些公爵，全部阵亡；最后拔都和速不台的主力来到，投入了战斗，全歼了俄罗斯军队。

    而后中路军向托尔若克城挺进，和西路军一起攻打托尔若克城。此城的军队抵抗两周，城里的人们疲惫不堪，而且不能从诺夫哥罗德得到一点援助。蒙古中、西两路攻城部队用破壁器猛击托尔若克城，于1238年（窝阔台汗十年）3月5日，占领了托尔若克城。这样，弗拉吉米尔公国全境，基本归顺了蒙古西征军。

    接着，蒙古西征军向诺夫哥罗德领地进军，然而只到达离城一百里的地方，没有继续向北推进。因为春暖雪融，道路泥泞，行动困难。此外，拔都预料到占有伏尔加河流域，就可以使波雅尔（这里指大土地占有者——波雅尔与商人联盟，把一切权力置于自己手里，使公侯等于虚设，形成了起主要作用的波雅尔阶级）受自己控制了。蒙古西征军南下时，通过了斯摩梭斯克公国和契尔尼戈夫公国的东部领土。蒙古西征军到达科泽尔斯克时，城里驻军进行了抵抗，统帅拔都命令不里和合丹联合进攻，不里和合丹的部队，立即包围并进攻该城。战斗极为激烈，双方多次展开肉搏战。蒙古西征军围攻此城七周之久，终于攻破。在这次大战中，蒙古军继续向东南前进，到达伏尔加河下游，避暑休兵，计划进攻南俄罗斯。

    1238年，蒙哥、贵由攻取铁门关（今乌兹别克斯坦南部杰尔宾特西），打通高加索南北交通线。是年秋，西征军中主帅拔都和窝阔台大汗长子贵由发生激烈争执，蒙哥站在拔都一边，拜答儿站在贵由一边，双方几乎兵戎相见。窝阔台大汗获讯后，令贵由和蒙哥东归蒙古草原，留下其五子合丹统领窝阔台系蒙古军团。

    横扫南俄罗斯

    基辅为南俄罗斯大都会，先前被奉为首都，后大势北移，虽两都并建，但还是以弗拉吉米尔为上邦。基辅位于第聂伯河之中游西岸，利用第聂伯河和黑海，与东罗马通货贸易，故甚富庶。因此，蒙古西征军统帅拔都认为，想占领俄罗斯，必须先攻下基辅。1239年初，蒙古西征军向南俄罗斯进军；同年末，蒙古西征军派遣另一支部队北上，征服了莫尔多瓦地区，同时向奥卡河上穆罗姆城推进，并把它占领；次年3月3日，拔都统帅亲自率领的部队，攻克了佩雷雅斯拉夫尔和契尔尼戈夫地区的格雷霍夫。而后这一部队又包围了契尔尼戈夫城，并经过激战之后，攻陷该城。这样，蒙古西征军从东北掠加娄牙城，东至顿河，已断绝了基辅之旁援，基辅已经孤立。

    1240年秋，拔都率领的蒙古西征军主力，越过佩累雅斯拉夫公国边境，进入基辅公国境内。这一部队中，还有蒙古西征军副统帅速不台和高级将领孛栾台。1240年冬，第聂伯河冰冻，拔都亲率大军进攻基辅。他下令全军从冰上渡河，抢筑长堤，缮备攻具，昼夜力攻。守城军抵挡不住，全军覆没，基辅沦陷；狄米脱里伤而未死，亦被俘虏，执见拔都，拔都赞其忠勇，释而不诛。

    蒙古西征军攻克基辅后，于1240年底，向西急进到加利西亚公国，该国北界立陶宛，南抵喀尔巴阡川及普鲁士西来特河口。蒙古西征军连续攻下了伊兹雅斯拉夫、达尼洛夫、克列麦涅茨等城。最后主力包围了加利西亚都城——弗拉吉米尔-沃伦（在布格河西的一个支流名叫卢加尔河的右岸），经过激战，蒙古西征军占领了弗拉吉米尔-沃伦。从弗拉吉米尔-沃伦，分两路进军：一路向西南，进攻加利奇；一路向西北，进攻霍尔姆。这两个城市，于1241年3月，都被蒙古西征军攻克，这一公国靠近边境的居民都逃往国外，公国君主达尼尔亦逃往匈牙利。这样，蒙古西征军已全部占领南俄罗斯，并与威尼斯人建立了贸易关系，通过他们了解了欧洲各国的实况，这时全俄罗斯也基本上都在蒙古西征军统治之下。拔都西征军集结于加利西亚境内休整，对速不台继续西征的建议颇为赞赏，准备下一步进攻波兰和匈牙利。

    蒙古西征军攻克斡罗斯后，在钦察草原休整。速不台遣其子兀良合台率领蒙古与归降的斡罗斯签军混编而成的斥侯军团，先行攻打波兰边境城堡，以侦察东欧各王国情况，然后又派出大量间谍混杂在西逃匈牙利的钦察部落中，侦察中欧各王国情况。在了解了西方的局势之后，速不台决定对欧洲发动攻击。要对中东欧发动攻击，首要的敌人必然就是匈牙利王国，速不台也就得围绕匈牙利来制定他的作战计划。

    蒙古人占据南俄草原以后，这里的原住民钦察突厥人被赶出家园，不得不向西迁徙。钦察汗忽滩率领二十万突厥人来到匈牙利边境，请求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提供庇护，交换条件是突厥人集体皈依基督教，四万钦察军队听从贝拉调遣。钦察人提出的条件相当诱人，贝拉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这一举动给蒙古人入侵匈牙利提供了借口。拔都立刻致信贝拉，要求他不得接纳钦察人，否则兵戎相见，被贝拉断然拒绝。贝拉明白战争迫在眉睫，派遣使者持血剑前往中欧各国，恳请王公贵族们前来支援。匈牙利周边国家，包括波兰、波西米亚、奥地利等国，以及圣殿骑士团和条顿骑士团，都纷纷响应号召。匈牙利将成为东西方一次大对决的战场。

    杀向天地的尽头

    1241年2月，拔都率领七万大军离开南俄草原，向匈牙利杀来。虽然拔都以王子身份统帅大军，可实际上指挥权握在蒙古名将速不台手里。速不台是成吉思汗麾下的头号悍将，此时已经年过六十。他成名于蒙古征花剌子模之战，一生指挥六十余场战役，没有一次失手。速不台的战役策划非常严谨缜密，蒙古征伐匈牙利是体现其作战风格的一个典型战例。速不台事先派遣许多间谍到东欧各国打探消息，得知欧洲各国王室贵族通过联姻，结成一张密切的关系网，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于是速不台将蒙古大军分为三路，由察合台之子拜答儿和窝阔台之孙海都领兵两万组成右翼，快速北上，掠过东普鲁士，兵锋直指波兰，目的是阻止贝拉的姻亲——波兰国王博列斯拉夫四世出兵救援；他和拔都亲率四万大军为中路，朝匈牙利缓慢前进；而窝阔台之子合丹领军一万在左翼策应。

    蒙古入侵匈牙利选择的时机相当不错。此时的匈牙利正处于无政府状态，各地封建领主武装割据，王权旁落已经有二十年。贝拉即位仅仅六年，正殚精竭虑巩固权力。此时贝拉能够调动的军队有两部分，首先是效忠国王的禁军，由国王出资供养，大约包括四万欧洲风格的重骑兵，和一些归附的突厥军队；其次是各个封建领主的军队，根据协议，封建领主们在大敌当前有义务率兵勤王，但是这些部队通常得不到保证，质量也参差不齐。本来新近归附的钦察汗忽滩有四万突厥劲旅可供贝拉调遣，但不幸的是开战前钦察人和匈牙利人在首都布达城发生冲突，结果钦察汗忽滩被杀。钦察人愤然离开布达城南去，一路上烧杀劫掠，和北上驰援的匈牙利地方部队大打出手，搞得贝拉焦头烂额。贝拉此时唯一的指望，就是他的女婿波兰国王博列斯拉夫。

    这个时候的波兰，被分为四个公国，分别封给了四个王族，国王博列斯拉夫只是名义上的首脑。四个公国里，当属国王的堂弟昔烈西亚公爵亨利二世实力最强，他将统帅波兰联军，在列格尼察城附近的瓦尔斯塔特同蒙古的右翼军团决战。

    其实在瓦尔斯塔特战役前不久，波兰国王博列斯拉夫统帅的一支军队在克拉科夫被蒙古军队击溃，亨利的军队此时是波兰境内唯一的抵抗力量。亨利知道他的姐夫波希米亚国王温塞斯拉正率领五万大军来援，所以他一直躲在列格尼察城里消极避战。但是温塞斯拉大军迟迟未到，让亨利心急如焚。由于害怕蒙古军队得到增援，亨利决定率领三万大军出城向西，寻找蒙古主力决战，同时希望能和温塞斯拉半路会合。

    1241年4月9日，波兰联军统帅昔烈西亚公爵亨利，率领三万大军离开列格尼察城向西前进，准备和蒙古军队决战。亨利的三万军队以波兰各封建领主的重骑兵为主，同时还有从德意志的戈德堡金矿区招募的矿工组成的步兵。当亨利领军穿过市中心时，圣玛丽教堂顶上突然掉下一块石头，险些击中亨利，波兰联军的将士们因此都忧心忡忡，认为这是一个凶兆。

    亨利领军走到瓦尔斯塔特平原时，发现两万蒙古军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亨利立刻指挥波兰联军列阵，将三万军队排出四条战线：摩拉维亚公爵博列斯拉夫率领他的骑兵组成第一道阵线；波兰国王的弟弟苏里斯拉夫公爵率领克拉科夫骑兵组成第二道阵线；条顿骑士团大首领奥施特恩率领数千条顿骑士，和欧波兰公爵梅希科的部队一道组成第三条阵线；而亨利率领昔烈西亚骑兵和一些法国圣殿骑士在最后压阵。波兰联军的战术体现了当时欧洲军队的标准战术，那就是以铁甲骑兵为核心，分几个批次正面冲击敌阵。

    对面的蒙古军队也在紧张地调兵遣将。由于蒙古军队的指挥完全依靠旗帜，部队调动时毫无声息，这让欧洲人一头雾水。蒙古军队的阵形非常凌乱松散，看起来似乎很缺乏组织和纪律，这多少让亨利心放宽了一些。双方部署完毕以后，波兰联军在博列斯拉夫公爵的带领下率先冲向蒙古阵营，波兰骑士们全身披挂重甲，骑着高头大马，长矛平举，在一片号角声中以扇形猛扑上来，霎时间就冲到蒙古军队眼前。

    数千波兰铁骑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扑上来，毫不费力地冲进蒙古阵营。蒙古骑兵动如脱兔，迅速分散以避开欧洲人的正面冲击，同时以密集的弓箭齐射来攻之敌。波兰骑兵冲右突，所到之处蒙古骑兵尽皆闪避，只围绕着他们不停地放箭，就是不和波兰骑士们近距离厮杀，让波兰人的长矛重剑毫无用武之地。博列斯拉夫公爵发现自己势单力薄，伤亡惨重，于是撤回本阵。

    亨利以为蒙古人胆怯，不敢和波兰铁骑交战，于是将波兰联军重新排列，形成一个异常宽广的正面，然后一起冲锋，逼迫蒙古人接战。亨利的战术似乎发挥了效用，轻装的蒙古骑兵抵挡不住波兰联军的强劲冲击，开始败退。亨利看到蒙古统帅拜答尔的大旗也开始退却，认定蒙古军队已经战败，于是下令全力追击。波兰将士争先恐后，穷追不舍，原先整齐的阵形变得散乱不堪，步兵被远远地落在后面，波兰联军并不知道他们钻进了蒙古人早已布好的口袋阵里。退却的蒙古轻骑兵很快迂回到波兰联军骑兵的两侧和后面，将其团团围住，而事先部署好的数千重骑兵此时突然出现，拦住欧洲人的去路，真正的战斗这才开始。蒙古重骑兵们排成一道人墙，用重弓发射一波又一波的长箭，而轻骑兵们在波兰联军后侧来回奔驰，在三十米远近的距离上用轻弓飞快放箭，波兰联军像牛群一样渐渐被驱赶到一起。蒙古骑兵发现他们的弓箭无法穿透欧洲骑士的盔甲，干脆专门射杀他们的坐骑；跌落马下的欧洲骑士由于盔甲笨重，行动不便，往往只能束手待毙。蒙古重骑兵这时开始冲锋，用长矛和马刀一个一个地结果了这些欧洲骑士。

    蒙古军队围歼波兰骑兵时，在战场中间释放一道烟幕，阻挡了波兰步兵的视线。波兰步兵对战况毫不知晓，径直冲进蒙古人的陷阱，结果被全歼。波兰联军统帅亨利以及其他数名波兰贵族都力战而死，圣殿骑士团参战部队全部阵亡，条顿骑士团大首领奥施特恩身负重伤，苟延残喘两个月后死去。瓦尔斯塔特一战，波兰联军阵亡两万五千人。蒙古人还把亨利二世的头颅砍下来，刺在枪尖上，给周边各城的欧洲人看，欧洲人纷纷弃城而逃，里格尼茨城的西里西亚军民，也焚城退往城中心的坚固要塞防守。据说亨利二世的一只脚有六个脚趾，所以后来欧洲人才从战场上认出亨利那具无头尸体来，当然这是蒙古人退兵后的事了。

    里格尼茨之战后，整个欧洲只有今天的德国以东剩下一支能够跟蒙古人作战的军队，里格尼茨在柏林的东南约二百二十公里，在捷克的首都布拉格东北约一百六十公里。

    德国以东的唯一一支能够跟蒙古人作战的军队，就是波希米亚王文西斯劳斯的五万波希米亚军队，但是文西斯劳斯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不敢跟蒙古人作战，仓皇撤往神圣罗马帝国境内，试图与那里集结起来的神圣罗马帝国军队会合。

    但是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又能如何呢？他们日耳曼人的前锋部队，也已经在里格尼茨战役中全军覆没了，连条顿骑士团的主力也全躺在里格尼茨郊外冰冷的土地上了。神圣罗马帝国守住土地都嫌兵力不足，根本无法主动去挑战蒙古人。奇怪的是，蒙古人并没有进攻已经退守内城城堡的里格尼茨城，而是对西里西亚周围地区进行毁灭性破坏，并且在休养几天后退入波兰地区，对原先进军途中没有给予足够毁灭性打击的地方，再次进行毁灭性破坏。

    于是后来西方的一些历史学家，特别是十七、十八、十九世纪欧洲最自大时候的一些欧洲人，都以为里格尼茨战役中蒙古人也遭受了重大损失，所以才不得不退走。但是二十世纪之后的多数欧洲学者，已经自己更正了这种看法，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次是蒙古人在损失惨重之后会不报复的。假如蒙古人真的在里格尼茨城下遭受重大损失，那么蒙古人起码要把里格尼茨城完全夷为平地，把附近的所有人全部杀光才合理，断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些敌人。更主要的是，拜答儿已经完成了速不台交给他的战略目的，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出发之前三军约好了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城下会合，然后与匈牙利军队决战。里格尼茨之战结束后，拜答儿的军队已经到了维也纳以北三百多公里的地方，论经度的话，里格尼茨还在维也纳西边一点，而维也纳在布达佩斯的西边二百多公里处，也就是说，拜答儿要回去跟主力会师，还要往东退回来二百多公里才行，他有什么必要继续西进呢？何况在这一个月里，整个中东欧的北部，已经给他完全摧毁了，整个地区在文西斯劳斯带波希米亚军撤入德国后，再没有任何一支能够跟蒙古军队作战的部队，更不用说出击去威胁速不台大军的侧翼了。所以拜答儿召回他派往波兰北部的那支小分遣队之后，4月底就起程南下了。

    不过虽然拜答儿进军神速，但是事实上进军神速的不只他一个人，南路的合丹比他快一天征服了特兰西瓦尼亚，而中路的速不台与匈牙利大军的决战，也不过比里格尼茨之战慢了一天多而已。所以，蒙古军队的南北两路军，只是完成了战略上掩护侧翼的任务，并没有赶回来与主力会师。不过对于速不台的蒙古军队来说，那已经足够了。

    1241年4月底，拜答儿离开波兰开始南下，这时候匈牙利军队失败的消息已经传来，于是拜答儿就不用急着去跟速不台会师，他只需要在炎热的夏天到来之前回到速不台的大本营即可。于是他就顺路到波兰南边的摩拉维亚去观光。摩拉维亚，就是今天的斯洛伐克，当时属于波希米亚，但是波希米亚王文西斯劳斯已经逃到德国境内了，波希米亚各地只保留少量戍，不可能出击，摩拉维亚本来是块欧洲国家争来抢去的肉，所以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在有必要的时候也是牺牲品，波希米亚只留给摩拉维亚地区五千的兵力用于防守，这五千人根本就不敢出战，于是拜答儿大军就驻扎在摩拉维亚地区，把摩拉维亚地区彻底地变成一片废墟。两个月之后，1241年6月20日，拜答儿才全军进入匈牙利，与速不台的军队会合。

    南路的合丹军没打什么大仗，可以相对忽略。一个有代表性的战斗就是合丹军攻击鲁丹城的战斗。蒙古人先来到城下，城里的士兵出城迎战，蒙古人假装败退，于是匈牙利士兵就回去庆祝，结果蒙古人趁匈牙利人正在庆祝之机，杀了个回马枪，轻而易举就冲进城里进行屠杀。就是这样，合丹的军队经过三场相对比较大的战斗之后，到1241年4月8日，完全控制了整个特兰西瓦尼亚，也就是今天罗马尼亚一带。之后，合丹南下直到多瑙河北岸，然后沿着多瑙河溯河而上，经过被称为巴尔干半岛大门的铁门要塞（铁门处于多瑙河与喀尔巴阡山之间，山脉到这里被河流切断，河流岸边的小山路上就是铁门，其地势非常险要）进入匈牙利平原。这个过程中，原本担心从南翼援助匈牙利的保加利亚等军队还没来得及行动，而拜占庭此时的形势并不乐观，所以整个战局里，南翼没有一支部队威胁到蒙古人，合丹不但轻松地完成了任务，还能更快地去跟速不台会合，只不过速不台已经战胜贝拉了。

    速不台对匈牙利的攻击，是从3月初开始的，只稍慢于拜答儿进攻波兰。速不台与拔都率领的大约六万军队，分成平行前进的两支，同时进攻喀尔巴阡山的隘口，很快就突破了匈牙利军队的国境边防。

    匈牙利的快马飞奔向离喀尔巴阡山各隘口三百多至四百多公里远的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急报边境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而在这个时候，蒙古人把他们优越的蒙古骑兵的机动能力，充分地表现出来。

    布达佩斯原本是两座城，至今，位于多瑙河以东的部分仍然叫佩斯，多瑙河以西的部分叫布达，两部分合起来才叫布达佩斯，无论是布达还是佩斯，都是匈牙利国内的大城市；到了近代，随着河上桥梁通道的增多，这两座城市就合并成一座城市了。在蒙古人时代，布达与佩斯还是有区别的，匈牙利的首都是布达，而佩斯有贝拉四世的行宫等设施。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当匈牙利的快马跑到匈牙利首都，报上蒙古入侵的消息，而后匈牙利王贝拉四世在布达召集他的将领们开会，研究如何对付蒙古军队，这个会还在讨论之中的时候，贝拉四世就接到报告说，蒙古前锋已经到了河东佩斯城城下。

    血染多瑙河

    蒙古人虽然到了河东，但是贝拉四世并不慌张，因为宽阔的多瑙河足以阻挡蒙古人过河，而且他认为，河东佩斯城的坚固程度，也足够抵挡蒙古人很长一段时间，何况蒙古人也并不急着攻城。

    于是，贝拉四世不像北路的亨利二世那样匆忙出城迎战，而是聚集他的兵力，派出使者，用当时欧洲示警的最高级别——带血宝剑，向整个多瑙河以西的匈牙利西部国土各大小诸侯召集兵力。而东部国土的特兰西瓦尼亚一带，蒙古军队南路军的合丹正在蹂躏那里，是不可能派出兵力来到布达佩斯的。虽然大小领主之间，以及贝拉四世与各领主之间都有各种矛盾，但是整体来说，当时的匈牙利王国还是权力非常统一的。所以两周之内，布达佩斯城里便已经聚集了超过十万人的匈牙利军队。

    在这两周时间里，蒙古人与匈牙利人也有一些军事上的冲突。首先是当蒙古大军驻扎在离佩斯城半日路程的时候，哨骑就经常哨探到佩斯城下，有时前锋也来到城下诱引匈牙利兵出战。但是贝拉四世知道自己的首要目的是等各地的军队聚集起来，所以坚决不出战。在蒙古人的再三挑逗之下，虽然匈牙利将领们都坚决要求出战，但是贝拉四世还是没有答应。然而到了蒙古挑逗的第四天，大主教玉果麟忍耐不住，带了少数的重骑兵出战，蒙古人当然还是诈败撤退，把追兵引到沼泽地里，重骑兵在沼泽地里完全无法施展，反而容易陷入泥泞里，造成大乱。蒙古诱敌军队趁机回头用弓箭射杀在泥地里无法移动的匈牙利士兵，好在中世纪欧洲的骑士是非常忠诚的，拼死当玉果麟大主教的肉盾，掩护他逃跑，结果这支出城接战的小部队，包括大主教在内，只有四个人活着回到佩斯城。

    大主教逃回城里，城里的匈牙利军民一片恐慌，因为如此少的生还率，在过往的历史中几乎是没有的。这个大主教也犯了一个错误，或许是他误会了，或许是他有意趁机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我们前面说过蒙古入侵的借口就是那部分逃难来降的钦察人，而且后来这些人的首领给匈牙利杀了，大主教宣布，他在军中看见蒙古军队里有很多钦察人，于是几乎所有匈牙利人都要求贝拉四世处置钦察人，最后贝拉四世迫于压力，杀了他们的汗。导致钦察人逃离匈牙利，让匈牙利一下子少了四万可使用的游牧骑兵，还给自己带来一个经常骚扰侵掠匈牙利的敌人。

    就这样，布达佩斯在一面聚集兵力一面人心混乱中过了两个星期。到了1241年的4月初，贝拉四世除了守备的兵力，还聚集起了十万的野战兵力。他一面派人把自己的家小和国库里值钱的东西，送到接近奥地利的边境地区，以防备万一失败，另一面也把军队整合到多瑙河东，出佩斯城准备与蒙古大军决战。

    匈牙利大军的出动，对蒙古大军造成极大的压力，在佩斯城下交战，地势对蒙古骑兵并不太有利，双方打的极有可能是消耗战，这是蒙古人最害怕的。于是速不台和拔都主动向东后撤，与匈牙利军队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寻找战机，抓住匈牙利军队的薄弱点加以打击。这样，双方在彼此寻找对方弱点，创造于己方有利因素的对峙下，经过几天的向东行军后就来到了蒂萨河。

    后来被作为战场的地方，在布达佩斯东北一百六十公里远，是蒂萨河的一段河段的两边。河上有一条大的石桥，当匈牙利军队来到河西岸的时候，蒙古军队已经在河东岸选定了大营，那里离河大约有八公里远，三面被水环绕，不会被突袭，而且周围多沼泽地，不适合重骑兵的机动作战，营地周围又有许多树木，能够很好地隐蔽蒙古军队的动向。并且，蒙古军队派出一只小部队驻扎在河上的石桥上，扼守住交通，由此看来，速不台有意于此展开他的决战。

    贝拉四世率领的匈牙利军队到达河西后，就向守桥的蒙古小部队发起进攻，击败了这部分蒙古军队，夺得了桥梁的控制权。由于不能向蒙古大军发动冲锋，贝拉四世就决定在河边扎营。为了控制住桥梁，他把主力留在河西，在河东以部分兵力建立一个坚固的桥头堡，另外以一千精兵驻扎在桥上专门来守护桥。对于匈牙利人来说，河宽而且深，蒙古人渡河的唯一办法，就是从桥上过河，所以注意力都在桥上。当然，为了防止万一，贝拉四世下令用车辆围成圈，加强营寨的防备，但是匈牙利人以为蒙古人只能从桥上过来，在思想上麻痹大意，造成防御上的松懈。这时候是1241年4月10日傍晚。

    速不台已经制定了总攻计划，首先是要让拔都带兵直接突袭石桥，从匈牙利人手里抢到石桥的控制权；同时，速不台的军队于河流南边偷偷渡过河，并迂回攻击匈牙利军队的侧后，然后两路夹击匈牙利军队。但是在开战之前，蒙古军队中的一个俄罗斯俘虏偷跑出去，把蒙古人的夺桥计划告诉了匈牙利军队。

    虽然知道有俘虏逃脱向匈牙利军队报信，速不台却不慌张，因为蒙古军队与匈牙利军队本来就是在对峙。因此，战略上匈牙利军队防备遭到进攻，是时时刻刻防备着的，蒙古军队的进攻日期泄不泄密根本就无关紧要；而战术上的突然性，由于匈牙利人坚信蒙古军队只能从石桥上过河，只要蒙古军队能够从这点上达成突然性，就能形成战术上的突袭。更何况，一个小俘虏最多知道蒙古要发动进攻，是不可能知道蒙古进攻的详细计划的。更主要的是，速不台是老谋深算的统帅，他只要在原来的计划上做一点小小的修改，就能够利用这次俘虏泄密事件了。

    速不台带领蒙古军队，悄悄地从石桥南边的河东岸，渡过蒂萨河来到河西；与此同时，拔都率领的蒙古军队，也做好了对匈牙利军队在河东的桥头堡发起进攻的准备；在此之前，一支蒙古的先锋部队根据速不台修改后的作战计划，悄悄地向桥头摸过去。

    逃脱的斡罗思俘虏向匈牙利军队报信，使匈牙利军队紧张地准备起来，大主教玉果麟和贝拉四世的弟弟戈罗门带了军队四周巡视桥头，于是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发现了这支试图偷袭石桥的蒙古军队，激战起来，并理所当然地击退了这支蒙古军队。于是匈牙利大军认为，蒙古今晚的偷袭行动已经完全失败，在检查和补充了前线哨兵之后，匈牙利大军就回营睡觉了。这时候是半夜三四点最冷的时候，他们浑然不觉蒙古大军正准备着真正的进攻。

    等匈牙利大军入睡了，拔都的大军于黎明之前，突然向河东的匈牙利军队发动进攻，其进攻的强度是前所未有的。而且当匈牙利人仓促应战时，他们发现向他们飞来的不只是箭，还有火、石头和炮。这是欧洲有记载的火药第一次应用于战场上，也是欧洲历史上的第一门加农炮，虽然它射出的是石弹，严格来说应该称为“砲”而不是“炮”，但是匈牙利人何尝见过这样的事物？除了炮之外，蒙古人也利用抛石器投掷鞭炮。毕竟那时候的蒙古人，炮也不多，威慑力也不大，而从天而降散入人群的鞭炮，即使在今天仍然是一种极具威慑力、非常让人产生恐慌的东西，就更不用说在八百多年前了。骑兵控制不住他们的马，步兵组不成队列，一盘散沙的河东匈牙利人被迅速地击溃，疯狂从石桥逃往西岸，蒙古军队顺势一冲，石桥也就到了蒙古人的手里。而这时候，河西岸匈牙利大营里的军队，才刚刚列好阵势，准备抵御蒙古的突袭。

    所有的匈牙利人都以为强袭石桥渡河而来的蒙古军队才是主力，所以把正面对向了东边，准备与拔都的军队交战。这时候，速不台的军队出动了。速不台已经在凌晨渡过寒冷的蒂萨河，此时突然出现在匈牙利大军的侧后方并发动了进攻，而当匈牙利人仓促把阵势转过来准备对付速不台时，拔都也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杀过石桥到了河西。蒙古军队原本的作战计划，就没有规定哪路是主力哪路是牵制，而是两路都是主力，哪路都可攻可守。匈牙利军队溃散不成阵形，纷纷逃回营帐，于是贝拉四世等也只好指挥部队退入营帐。六万蒙古军队就这样包围了超过十万的匈牙利军队。

    匈牙利人试图利用营盘来死守击退蒙古人，然而蒙古人早有准备，炮、火、鞭炮，纷纷扔进匈牙利营盘里去。戈罗门和玉果麟坐不住了，他们带了一些部队试图冲破重围，但是他们的行动没能瞒过蒙古人，蒙古人趁他们离开营盘，一阵急攻之下，又把他们击退回去。但是蒙古人明显没有用出全部战斗力，而是给匈牙利人造成一种错觉，只要再加把劲，他们就可以突出重围。于是戈罗门和玉果麟再次带兵，包括来援助的最精锐的圣殿骑士团的重骑兵们，一起再次杀出营盘试图突围。这次，早有准备的蒙古人将他们诱离营盘并包围起来。戈罗门和玉果麟浑身带伤，终于又退回到匈牙利营盘里躲起来，而随他们出战的圣殿骑士团，就全部倒在地上再也回不来了。

    戈罗门和玉果麟的失败，加上圣殿骑士团的全军覆没，使营盘里的匈牙利士兵更加双腿发抖，不敢出战。这也早在速不台的计划之中，于是蒙古人又把抛石器里的石头鞭炮等，换上了燃烧的草捆和一些特制的草球草团。这些球团是特制的，里面含有一些其他东西，比如会产生浓烟的狼粪等等，它们产生的浓烟不但带有烟幕弹的性质，还带有毒气，这也是欧洲战争史上的第一次。

    匈牙利军队处于烟火的四面环绕之下，受到烟呛的人基本就丧失了战斗力，流泪咳嗽不止，因此匈牙利军队只能挤成一团尽量往无烟少烟的地方挤。而蒙古军队的攻击，完全就像现代军队的突击，一阵炮火飞石砸过去之后，紧接着就是部队趁着这个缺口冲锋，而当匈牙利军队集结起来补住这个缺口，并且为了防范进攻加派人手之后，伴随着一阵箭雨，蒙古军队便又退去，而这时候后方超远程的攻击又开始了。匈牙利军队在烈火浓烟中如无头苍蝇般越来越混乱，无组织地试图在乱中杀出突围，突然，意外发生了，西边的一小群匈牙利军队竟然真的突围出去了。

    大喜过望的贝拉四世，想当然地认为，风吹着浓烟对谁都不利。处于逆风位置的蒙古兵必然给自己的浓烟遮住视线，甚至可能在自己制造的浓烟中咳嗽，那么顺着风势突围，不但匈牙利军队受烟害最少，而且最容易突围，因为拦阻他们突围的蒙古军队必然是正面对着浓烟。于是他指挥部队从这个缺口突围出去，起初他还想留下一部分部队抵挡蒙古人的进攻，但是在知道了有路可逃之后，早已丧失了斗志的匈牙利人立刻崩溃，士兵们都争先恐后地从西边溃围而出，就连贝拉四世和他的骑士们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匈牙利军队被蒙古军队包围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匈牙利军队已经毫无斗志。

    如果贝拉四世读过中国的兵书，知道围必缺之、围三缺一这样的名词中的任何一个，恐怕他就不会这样开心了。在刚刚这几个小时的战斗中，蒙古军队已经把主力移到西方通道的两边，这个缺口是蒙古军队故意打开的，就如当年蒙金钧州三峰山大战，蒙古军队多次故意打开一个缺口试探金兵的斗志并利用速度再次包围上去一样，这是蒙古军队的常用战术之一。当然，这次用得更纯熟了。

    匈牙利军队在逃亡的路上，遭到蒙古主力的夹击和追杀，被高速奔驰的骑兵部队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吃掉，并多次被追赶进沼泽地里，因为蒙古人不想浪费人力去截杀这些丢盔弃甲的匈牙利人，在可以利用自然地理条件的情况下，蒙古人就绝不浪费人力。已经两次遭遇全军覆没的玉果麟大主教这次没能逃出去，蒙古人的追杀一直持续了两天，匈牙利人的尸体，遍地都是。

    贝拉四世倒没有死，他也算有点聪明，一见逃亡的路上埋伏着蒙古军队的主力，马上带着身边的近卫，找个树木比较茂密的地方躲进去。当然也幸亏蒙古人不多，没办法监控到整个战场，才给贝拉四世这个机会，但是往西的道路明显是走不通了，于是贝拉四世干脆向东走，穿过特兰西瓦尼亚，一直走到跟俄罗斯接壤的喀尔巴阡山，还居然找到他的女婿，波兰国王勃烈斯拉夫的波兰残部。两人合兵一处，再辗转绕远路回到多瑙河西，才算结束了冒险历程，不过能逃出来的都是精干的骑兵，两条腿走路的就全躺地上了。

    蒂萨河之战于是结束，匈牙利军队全军覆没，蒙古军队乘机拿下佩斯城，止步于多瑙河前，从多瑙河以东到俄罗斯，再没有任何一支能抵挡一下蒙古军队的欧洲军队了。随后，北路的拜答儿军，南路的合丹军也前来佩斯城与速不台会合，大军驻扎在多瑙河畔过夏天。速不台分兵彻底征服了匈牙利东部的所有城镇乡村，已准备将前进基地从俄罗斯前移到匈牙利草原上来，并做好建立统治的准备。与此同时，他将许多匈牙利人赶过多瑙河，而留下他们的牛羊和马匹在河东供蒙古人享用。

    这一年的夏天、秋天和前半个冬天，速不台一直在稳固匈牙利草原的基地，匈牙利人除了逃进山里的，多数被蒙古人直接驱赶过多瑙河去，只有财产留在河东，河西的匈牙利人在饥饿和恐惧中过日子。当然，速不台不只是在稳固基地而已，他同时派出探子打探西欧的情况，同时也在准备着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对于西欧来说，除了祈祷上帝，还能有什么能够阻止蒙古人对西欧进行征服和屠杀呢？意大利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德国已经受到损失，只要再加以打击，西欧就只剩下法国了。速不台计划在冬天发动新一轮的攻击，大军越过多瑙河后，分一路南路军进入意大利半岛；主力北上直逼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之后再经德国平原北上，征服整个德国；然后再分一支北路军去对付北欧国家，而主力再次折回南下对付法国。

    1241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多瑙河河面上都结了厚厚的冰层。河西岸饥寒交迫中的匈牙利百姓，终于有些忍不住饥寒，试图渡过多瑙河来东岸偷走这些牛羊马群，它们是蒙古军队故意散布在东岸吃草的，原来属于多瑙河东岸匈牙利百姓所有。多次试探之后，匈牙利人终于在冰上找到了一条可以牵着牛羊走回河西岸去的冰路。于是就在1241年的圣诞夜，蒙古大军顺着这条足够坚固的冰路，踏冰渡过多瑙河，抵挡了蒙古人几个月的天险不攻而破。

    蒙古人不但把被匈牙利人牵回去的牲畜重新牵了回来，还牵来了东岸匈牙利人的牲畜，作为蒙古军队继续进攻的军需物资。最后的匈牙利军队再次崩溃，贝拉四世继续逃亡。蒙古人派出一支部队专门追捕他，并宣称，哪个城市敢收留他，哪个城市就将遭到攻击。就跟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最终逃到里海中的小岛上一样，贝拉四世先逃到今天的克罗地亚等地，最终也不得不逃到亚得里亚海的小岛上，只有海洋，才能隔绝蒙古的骑兵。当然，贝拉四世的运气要好很多，他最终还能活着离开那个岛回到陆地上来，不像摩诃末那样就直接死在岛上了。

    追不到贝拉四世，并不妨碍其他各路蒙古军队的进军。蒙古的各路军队势如破竹地前进，一路上欧洲人都集结不起来像样的、敢于作战的军队，来跟蒙古人打点像样的战斗。到1242年年初，整个原匈牙利王国的土地上，只有三个城堡里还有匈牙利的军队在防御，其他地方全部成了蒙古人的领地。而南路蒙古军队，此时越过尤利安山脉进入意大利，前锋离当时意大利最强大的城市威尼斯城不到五十公里，哨骑已经到达威尼斯城郊。而蒙古主力部队，也到了离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仅仅十几公里的地方，奥地利人已经准备好死守维也纳了。突然在这个时候，遥远东方有消息传到，几个月前，蒙古大汗窝阔台暴毙。

    根据成吉思汗传下来的命令，大汗死后，成吉思汗的子孙们要马上聚集到蒙古召开大会推举新大汗。二次西征本来就是诸王长子西征，除了攻下斡罗恩后已经奉窝阔台的命令回蒙古、而现在还在路上没到达的窝阔台长子贵由、拖雷长子蒙哥之外，其他的长子们几乎都在欧洲前线。他们不得不马上全数赶回去参加会议。

    速不台的不情愿应该是可以想象的，他正打得兴高采烈，不过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召集部队回师，就这样，蒙古大军从“关着城门发抖”（欧洲人的记载）的维也纳、威尼斯郊区转过身来，大摇大摆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匈牙利人也从山里、森林里走出来，重建他们的家园，只是这个时候的匈牙利国，全国人口剩下不到一百万；东欧的波兰等地，同样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回师中的蒙古军队，速不台说动了诸王打了一下擦边球，就是顺路去攻打塞尔维亚王国和保加利亚王国，然后再渡过多瑙河越过喀尔巴阡山进入斡罗恩。当然，理由是这样可以消除对蒙古军侧翼的威胁，方便下次进攻欧洲。而反正是顺路回去，虽然多走了几百公里，但是大体上也没有违背蒙古王室的命令。

    于是蒙古大军就采用了一条跟来时不一样的路程回国，这一走，塞尔维亚王国和保加利亚就亡国了。保加利亚王国还受到较为严重的毁灭性打击，使得巴尔干半岛上的这两个刚处于兴起阶段的国家，就此失去了成为强大王国的可能，最终被奥斯曼土耳其人一一征服。这是后话了。

    1242年，历时长达六年的蒙古二次西征，到此就完全结束了，蒙古军团再一次硕果累累，甚至比起他们的祖父成吉思汗的第一次西征，影响更加深远，战绩也更加辉煌！

    蒙古二次西征的结果是，大大扩张了术赤在伏尔加河以西的领地。按成吉思汗的遗愿，这一兀鲁思将包括也儿的石河以西、蒙古马蹄所到之处的一切地区，现在蒙古马蹄已经印在从也儿的石河到德涅斯特河下游之间的土地上，甚至到达了多瑙河河口。这一辽阔疆域成了拔都的领地，拔都西征归来后，建都于伏尔加河下游的拔都萨莱城（今俄罗斯阿斯特拉罕附近）。从此，拔都便以征服地区之名被称为“钦察汗”，他的汗国便被称为“钦察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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