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有趣,诺克斯。”达芙妮说,“我知道是你。我们真的没时间陪你玩。克里琪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我可不管你认为我是谁,因为这并不重要。我不能让一个散发着刺鼻芬克臭味又没有元素通行证的傻蛋假发进入庄园。这是克里琪亚的命令。”
“安妮有元素通行证,但她的元素通行证现在在庄园里面。我确信克里琪亚不会介意将它带下来给你看。需要我去麻烦她吗?我很确信她应该不忙。”
“啊,没这个必要。弗里茨,比安卡,盯着他俩。”诺克斯说完,与其他三名守卫一起具象化后出现在达芙妮面前。四名守卫都穿着传统的守塔巨人服装。诺克斯指向达芙妮和斯库尔特两人,说:“福特和我将带着这个傻蛋假发进去。”
诺克斯推搡着安妮。他长相丑陋而又内心冷酷,而他的手十分冰冷潮湿。安妮看向达芙妮和斯库尔特,两人的表情并不鼓励她反抗。
福特与诺克斯像抓青蛙那样将安妮头朝下地抓进庄园,而安妮却正为眼前的建筑外观与水畔公寓一模一样而感到吃惊。即使是通往走廊的门厅的内部装饰都与梅布尔的公寓所在建筑十分相似,只是后者中没有那么多与元素使相关的内容。真正的花覆盖了墙壁上每一平方英寸的面积。在他们脚下蜂蜜巧克力色的地板上,金色火花组成一行大字。
“欢迎你,看管人诺克斯。欢迎你,看管人福特。欢迎你,安妮·穆恩。”
诺克斯将安妮推上一个正在漂浮的银色圆盘。这个毛茸茸的云彩形状的自动扶梯没有扶手,它将安妮送上三楼。当安妮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到达顶楼的时候,她从云彩扶梯上笔直摔倒在顶楼的地面上。
福特将两人留在大门前先行离开。安妮完全不认识大门上的繁复花纹。诺克斯打开大门,并推搡着安妮进门。门内的房间非常空旷,从房间的一头到另一头至少可以铺上十二块波斯地毯。在房间里最远的那面墙前,一位女性正坐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后面。安妮看不清女性的脸,但一长列人正在等着挨个儿与她见面。安妮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克里琪亚。
当安妮进入房间后,并没有人欢迎她的到来。几乎所有正在排队的元素使都转过头来看着她。虽然所有元素使都皱着眉头,但有的元素使看起来却不像人类。正在排队的元素使中,一半可以算得上是人类,而剩下的都是站直身体的动物、穿着衣服的昆虫以及未知生物。即使如此,几乎所有元素使都在看着安妮,其中一些还捏紧自己的鼻子。有几位还发出危险的嘶嘶声、冷笑声以及嗤笑声。
安妮闻了闻自己的手臂,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难闻。但安妮没有继续深究,而是直接走向队尾。
“哦,不。你不用排队。来这里。”诺克斯说着将安妮从排队队伍中推了出去,并且将她推向一个放着许多文件的小书桌。安妮几乎看不到书桌背是否有人。“啊,维尓蒂,很高兴见到你。”
维尓蒂瘪了瘪嘴:“诺克斯,你有什么事吗?”
“稍等片刻,维尓蒂。因为那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件事。”诺克斯从脸上裂出一个宽阔的微笑,并且露出几颗包银牙齿,“那个,如果你想要聊关于我们的小小约会的事。你知道我有件事要办,就是那个你要求我做的事情,那个我们还没在时间表上安排的事情。”
“诺克斯,”维尓蒂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一边说,“那么,你到这里来是因为?”
“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并不重要。”诺克斯咯咯笑着说,“我敢保证你会发现这个原因非常可笑。但是有些风中流言告诉我,你正在等着这个小傻蛋假发。而我有责任将她交给元素局工作人员。”
当一位身材高大的男性从诺克斯身后走进房间时,安妮感到一阵恐惧。他戴着一顶高礼帽,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这身服装与其他那些靠近弓木门外的元素局工作人员的服装一模一样。我被抓住了吗?安妮想。当维尓蒂看到这个男人时,她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而诺克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他还认为维尓蒂是在对他微笑。
诺克斯继续向秘书小姐裂出微笑,说:“当然,如果你现在想和我喝杯茶的话,我可以把她丢到蛋房里和那堆疯子关在一起……”
“没这个必要。”那位身材高大衣着得体的男性说,“你现在可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了。”
“水蛭——马里奇连,呃,我是说,斯邦奇科克先生……长官,这是——”
“你先离开吧。”马里奇连·斯邦奇科克说着,脸上露出一副被安妮以为是嘲笑的神情。当安妮看清他的脸之后,她全身都在发颤。一道钩子状的伤痕横越过马里奇连的左脸颊。这张脸吓得安妮想立刻从这间房子里逃出去。
“马里奇连,我应该警告你。”维尓蒂说着交给他几张纸和一个写字板,并向房间另一端的书桌方向侧了侧头,“克里琪亚今天心情不太好。”
“肯定如此。”斯邦奇科克说。他随维尓蒂目光看去,一大群不耐烦的元素使正在排队。然后他的眼睛看向安妮:“把这堆芬克封装起来。”
随着斗篷挥动的沙沙声,马里奇连·斯邦奇科克已经大踏步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开始与克里琪亚谈话。安妮看向秘书维尓蒂。维尓蒂翻了个白眼,向安妮做了一个完全不带歉意的耸肩,然后摁下书桌旁边的一个白色按钮。
安妮没有听到任何警告,就被从地板上升起的透明四方盒子包裹在内。在离安妮的肩部以及头部上方还有几英寸的地方,透明的盒盖自动关闭。安妮惊慌着开始深呼吸,生怕自己会在突然间窒息。她一只手抓着自己的钥匙项链,用另一只手不断地敲打着透明的密封墙面。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放轻松,孩子。”韦弗尔用含有睡意的声音说,“省点力气,他们听不见你发出的声音。你不会就这样死掉。正常呼吸,就行。”
“韦弗尔?”安妮吓得倒抽冷气,“你是怎么……你和这个东西有关系吗?”
韦弗尔没有回答。安妮跪坐在地面上。冷空气开始从盒底渐渐冲进来。
安妮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芬尼根居然走进了这间房子,脸上还挂着那副冷酷的表情。她跳起来并且尖声叫出他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头,因为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尖叫。芬尼根就这样从安妮身边走过,根本没有看向安妮的方向。当他插队时,安妮根本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到底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元素使,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芬尼根也是一名元素使?他在这里的一切行动都是那么随心所欲。安妮突然发现,除了她自己以外,她所知的任何人都对元素使的世界十分熟悉。
安妮待在盒子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大概过了好几个小时。不同的元素使来了又去,大部分都像是穿着衣服的动物,而一些元素使就像是看着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看着安妮。当正在排队的元素使数量只用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时,又有两个人进入了这个房间。一位是一名矮小的年长男性,另一位是一名年轻女性。
当年轻女性指着安妮的方向和维尓蒂说话时,安妮能够分辨出她的表情相当沮丧,但是她听不见她们到底在谈论什么。年轻女性身上穿着普通的浅色皮革,她的深色长发也被编成简洁的长辫。她向安妮挥挥手,脸上露出一个温和文雅的微笑。这个微笑让这位女性变成在这片浮空岛上,除了斯库尔特与达芙妮以外,安妮认为的最友好的人。
带着方框眼镜的矮个男性脸上露出的表情看上去颇有耐心。安妮觉得他很面熟,然后记起他就是弓木。他背着一个大型双肩包,里面装满各种草药、枝条以及长块茎。他的鞋上的尖刺头之间还沾着一些草皮。他的手上套着一双厚实的纤维工作手套,手里拿着两张颜色分明的纸,上面印着“元素通行证”五个粗体大字。
刚进来的两人坐在维尓蒂书桌旁的椅子上等待着克里琪亚。两人中的年轻女性首先走向房间的另一端。她与克里琪亚之间的交流十分简短,并且她在离开房间前又向安妮挥了挥手。弓木与克里琪亚的交流也很短暂,但是他并未在离开前如年轻女性那样向安妮挥手。
内心烦闷的安妮止不住去想,到底她还要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盒子中待多久。漫长等待终于到头,维尓蒂接近安妮。安妮以为自己能从盒子中出来,但是维尓蒂只是将她的手掌贴在盒子表面上,再次耸耸肩膀。
盒子的底部上升到离地面有两英寸的位置。正如一台涡轮式发动机开始旋转引擎,一股汹涌的气流开始在盒子下方增加压力,使盒子发出格格嘎嘎的响声。盒子猛然向前飞去。当它飞向克里琪亚的书桌时,惯性力将安妮拉住直往后退。它飞得特别快。它没办法停不来。安妮在盒子里开始尖叫,然后盒子突然停了下来。
安妮揉了揉自己被撞红的鼻子。她现在能想到的就是汽车挡风玻璃的缺陷。当她将自己额前的几缕闪电青色的头发捋开时,她的脸上突然展现出意料之外的微笑。安妮第一眼觉得坐在书桌旁的那个人是薇薇安·舒格尔,然后安妮的微笑消失了。书桌上的铭牌写着“奥尔瑞拉·克里琪亚”。凑近观察后,安妮知道她不是薇薇安。克里琪亚的脸总是紧绷着,而她头上的巨大发髻更是加重了这个印象。
但是克里琪亚并没有注意到安妮,因为她正在不断地审阅着几叠文件。那个被维尓蒂称为马里奇连的男人正站在那几叠文件旁边。而在此之前,这个男人下命令让安妮被盒子封装起来。他们的表现让安妮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在场。当克里琪亚最终抬头看向安妮时,她的嘴唇开始抽动。克里琪亚的眼神有一种奇怪的穿透力,并且非常的不友善。“原谅这个盒子吧,人类。这座庄园里的芬克表显示,现在庄园内的芬克量已经到达了每日限度。”克里琪亚抬起手说,“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安妮清了清嗓子,说:“咳嗯,莱克西在这里吗?”
克里琪亚盯着安妮看了一会儿,然后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张元素通行证,说:“你就是安妮·穆恩,对吧?以及,亚力克莎·沃特斯通就是你所说的莱克西?”安妮点点头。“你们俩一起到达了浮空岛。你能解释一下现在她在哪里吗?”
“我……我不知道。”安妮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埃格伯特说他会带她——”
“我的小姑,也就是塞尔达·斯卡丽芳基,向我解释说梅布尔·穆恩以及泰迪·沃特斯通是你和你的朋友的前监护人,对吧?”安妮点头。克里琪亚深吸一口气,暂停下来打量了一会儿安妮,然后说:“我想知道……你觉得在你所谓的朋友身上发生了什么呢?”克里琪亚的眼神让安妮有些气馁,“我想你应该没有阅读《元素之声》的习惯。”
在安妮面前的一英尺距离内,一份报纸的浅蓝色投影突然闪现在她面前。这份全息报纸与安妮打开校长办公室的书桌抽屉时所看到的那份报纸一模一样。而这篇新闻稿看上去就像是她所阅读过的关于泰迪的那篇新闻稿。两篇新闻之间除了时间不同以外,这篇新闻上还附有一张莱克西的照片。
元素之声*元素新闻,世界新闻&编辑意见
《元素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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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韦尔本·史密斯 六月二日 星期六 舰船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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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沃特斯通遭到绑架……
社论对页版撰稿人:佩内洛普·W·珀特波由尔
绑架传言在沃特斯通案件中浮出水面
元素局已经确认西奥多·沃特斯通所监护的小孩已于六月二日星期六被绑架。这位小孩就是在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沃特斯通女生学院上学的学生亚力克莎·沃特斯通。该报告在元素局宣布泰迪·沃特斯通最早死亡日期后的二十四小时内被证实。元素局目前已有一串疑犯清单。而据元素局线人所叙述,犯人应与穆恩家族成员有关。
十三岁的亚力克莎·沃特斯通最后一次出现在沃特斯通学院(目前该学院处于博爱的默多克家族管理中)的时间是六月二日星期六的早上。沃特斯通学院是北美屈指可数的被高度认可的私立元素使/人类教育机构。直到被发现没有任何被辨认为是亚力克莎·沃特斯通的记录之前,该学院在元素局内一直保持着良好记录。由于该学院缺少证明这个孩子是人类还是元素使的证据,因此该学院直接违反了元素局规章条例的第3353条。学校发言人薇薇安·舒格尔拒绝评论。无论费克图斯是否对这场绑架负责,直到完整调查结束前,元素局将不会发表任何观点。如果被证实为真,那么亚力克莎·沃特斯通的命运将远比其离世的叔叔还要糟糕。
如果亚力克莎·沃特斯通是一位元素使,那么她与穆恩家族有联系吗?如果真相如此,谁是/曾是她的双亲?这场绑架是否与作为无价之宝的元素神器有所关联?或者说,这只不过是家族诅咒的一次延伸?
穆恩家族在历史上拥有强大特权以及权力,同时也背负着巨大的悲剧。但是,梅布尔·穆恩在这一系列的毁灭性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可以追溯到十三年前的六月二十一日,也就是被称为“大灾变”的那一日。而最近发生的两期事件则让元素使社群人心惶惶,担心穆恩家族是否已经遭到诅咒。
“大灾变”不仅仅是一场伴随着大量元素使生命流失的失败预言,而且也被用于纪念最后一位元素使诞生。尽管元素使种族正在逐渐走向消亡,但是本篇报道依旧提醒您,我亲爱的读者,我们的生命,所有人的生命,都非常珍贵。我们必须提高警惕,保护我们的年轻人,因为他们很可能就是我们种族的最后希望。
*一位穆恩庄园代表声明,在今年八月将会举行一场周年纪念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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