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生态与心灵生态

    王立新

    王立新

    深圳大学文学院国学研究所教授，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兼职教授，中国哲学博士生导师。

    随着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与生态环境的关系已经成为一个自觉的意识。我长期从事中国思想史和中国文化史的研究，我不是生态学的专家，因此今天很多关于生态的用语可能与专业用词不完全一致，有懂行的同志们请不吝赐教。

    最近这些年，我们越来越深切地感到，经济发展造成的环境问题越来越严重，而且我们也越来越自觉地探讨保护环境的问题。前年暑期我到过一次朝鲜，发现那里生态环境真好。我想起我小时候的感觉，那时候我们的生态环境真的好，自然生态很和谐，和今天的情况也有所不同。现在的城市人，每天像干枯的鱼一样坐在流水线一般的汽车里，住在火柴盒一样的各种楼房里，城市里绿化虽然不错，尤其是深圳在全国的绿化中领先，但这个绿化能不能叫生态还值得怀疑。比如，我们广阔的草坪上没有蝴蝶更没有昆虫，这是一个生态系统吗？生态应该是有生命的气息和表现，所以这些问题就不得不促使我们反思，当然这不仅仅是我们深圳、我们中国的问题，更是全人类面临的一个共同的难题。

    1972年，罗马俱乐部发表了一个研究报告——《增长的极限》，强调人类向前发展的过程是不断追求自己的发展，发展的本身有一个极限，大自然是不是已经给我们设定了这样的极限？人类无限制地追求幸福和发展的过程，对于宇宙来讲是不是具有合理性？《增长的极限》发表以后，也就在同年，斯德哥尔摩国际环境大会提出了人类的发展困境问题，在1989年联合国环境署召开的研究会上，经过反复磋商，发表了关于可持续发展的报告。我们中国人接触人类困境、生态环境和可持续发展这样的话题也不过是近10多年来的事情，但西方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就已经开始探讨这样的问题，因为这样的问题在发达地区已经表现得比较严重，我们中国因为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和科学技术的繁荣，对于自然界的索取和破坏晚了一些，所以我们就是来迟了一步，但是这个消息一定是很好的。所以我们不妨把它叫做“迟到的春天”。面临这样一个人类共同的话题，我们该怎样应对？怎样在这个困境中寻找出一条崭新的道路来，既满足我们人类更好的生存，同时又不破坏宇宙的生机，给宇宙和宇宙间的万物以生存的权利？这是我们今天要探讨的话题。

    道家：“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中国古人对于人和自然关系的看法，或者更确切地讲应该不叫一种看法而叫一种态度，因为看法仅仅是一种理性的认知，而态度则是深入感性生活的。感性的生活态度实际上比理性的认知体系更为重要甚至更深刻。所以中国古代先哲们对于宇宙和人生问题的看法，实际上是他们对自己生存在宇宙间的一个态度问题。“天人合一”的观念是中国人的独创，从这个角度我们看以道家和儒家为代表的两个体系如何用“天人合一”的观念来处理自己和宇宙的关系，来确定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

    道家的创始人是老子，也是道家的大宗师。老子有一段很经典也很普通的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段话语至少有两层重要的含义。第一层含义，万物都是由“道”派生出来的，是从“道”中而来，因此“道”就比万物更重要。人是万物中的一种，自然包括在其中，人不比“道”更重要。第二层含义，最后要达到“和”的状态，如果人和人之间、人和万物之间、人和自然以及宇宙之间不能达成“和”的状态，那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失败的。人不仅不能在“不和”的状态下获得幸福，还有可能由于这种“不和”的程度加深，使自己走向毁灭的深渊。

    关于人是由“道”所生，人是天地万物中的一种，庄子也有说法。庄子在《齐物论》中曾经讲，“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意即天地和我一起都生在一个共同的环境中。庄子表达的人生的最高境界是达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实际上这种最高境界就是最原始的、最基本的境界，因为人在生命之初就是自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成员，只是宇宙间的一物，与万物都在一体之中，万物本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和猪、马、牛、羊、草都一样，不是宇宙中的主宰。所以从这个角度，人生的最高境界只不过是把这种懵懵懂懂自发的一种状态上升到一种自觉的意识，自觉认识到自己是宇宙中的一个成员，而不是宇宙的主宰者。

    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和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16世纪以后，由于西方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当时人们打出了诸如“知识就是力量”“你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地球”的旗号，今天我们还在弘扬这样的思想。但是在这种比较具有刺激性的观点的引导之下，人类由西方国家所带领，在数学和实验科学等方面成就的基础上，激发了人是宇宙万物灵长的自我意识，这个自我意识对人类走向文明是一个重大的助推力量，同时也推动了人类自以为是、自高自大的情怀。

    从16世纪末以后，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与自然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当然这不仅在西方，由西方所导发，它也慢慢地渗透到东方来。我们现在回想中国近代史上的遭遇，实际上就是因为西方裹挟着强大的科学技术这样的“利器”，中国一时间难以应付，中国当时没有这种“利器”，是因为我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天人合一”的状态中，而他们是走“天人相分”的道路。关于这一点，很多思想家有过论述，他们始终把自然界当作一种外在于自己的外物，觉得人可以征服自然，并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力量。

    这不只是我们中国的说法，英国研究亚洲艺术史的学者劳伦斯·比利恩，写过一本书——《亚洲艺术中人的精神》，这是20世纪初的作品。他在这本书里非常明确地说：“中国人从古到今就对自然界、对动物和植物持有一种非常美好的情怀，他们把这份美好的情怀从遥远的上古一直带到现代。”比较西方与自然的关系，他说，中国人对自然的关系是友好型的。印度也一样，印度的诗人泰戈尔也说过——西方是把自然当作一个外物，当作自己整治的对象，当作为自己服务的目标，当作自己可以索取的资源，通过征服自然获得西方人意义上的那种创造性的生活，而东方人（他主要指印度人）是努力把自己融入自然之中，当作自然的孩子一样跟自然保持密切的关系。我们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我们的创造性的生活。

    但是到后来，人类对自然改造的程度越来越深，很多动物有家难回，无家可归。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有人对我说他研究生态伦理学。庄子在《养生主》里讲，“泽雉（湿地或者沼泽地里面的野鸡）十步一啄（走十步吃一口东西），百步一饮（走一百步喝一口水）”。这是泽雉日常生活里的一个状态，然后他说：“不蕲畜乎樊中，神虽王，不善也。”不小心掉在一个人设计的笼子里，当然人没有杀它，而是把它放在笼子里养，给它好米吃，它也觉得很舒畅，但是它还向往着在自然中的自由，可实际上已经得不到了。在人类追求幸福的整个过程中，我们没有把动物放在与我们一起获得幸福、和谐、美满的层次中。人类是有意识的动物，他们发挥意识的潜能，站在居高临下的位置，利用各种生物包括植物来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我们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发自内心地去尊重动物，我们没有给它们必要的尊严。

    庄子曾经在《齐物论》里写过一个故事——“朝三暮四”。楚国有一个养猴子的人叫狙公，他对猴子说：每天早晨我给你们每个猴子发三个栗子，晚上发四个，猴子们一听非常不满，叫了起来。狙公没办法，就改了一下，说我早晨给你们四个，晚上再给你们三个，猴子们一听欢天喜地。这是猴子不识数，早晨三个晚上四个与早晨四个晚上三个，这不是一回事吗？实际上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理解这个寓言，早晨给四个，那不是提早利用资源吗？晚上呢？把所有的资源都开采完后，将来是不是还有可持续发展？那就不必放在心上，猴子的想法实际上就是这样。如果人类不断地攫取自然，不采取可持续发展的方式，只顾眼前，恨不得把现在地上地下所有可利用的资源都开发和使用完，今天多用点，而不管剩下多少，不考虑子孙后代的事情，那我们的思想和这些猴子不是如出一辙吗！

    我们人从自然中来，无端地对自然进行无限制的侵犯、掠夺，肯定会超出它的极限，就会殃及我们人类的生存。老子有句话，“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就是返还到原初的状态，使“道”运动的规律，回归到原初的出发点上去，但是它回归的方式不是强力的、侵犯式的、掠夺式的、强暴式的，而是采用顺应、适应的方式。所以道家对于自然界的态度，对于人生和社会的态度，我们一向认为是比较保守和退缩的，实际上它是非常慈善和友好的。

    儒家：“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

    与道家相比，儒家在这方面也一样有“天人合一”的传统，但是儒家强调的“天人合一”传统不是从任其自然的角度，儒家是从“德和天”的角度，通过个人和人类的修行达到一种美德，这种美德在人和自然的关系上（也可以说在宇宙观上）表现为对自然的关爱，与自然和谐一体，和谐共处。孔子曾经说过：“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说了什么话吗？什么也没说，春、夏、秋、冬四季就按照规律轮回运转，天地万物就在运转的过程中实现了自己的生养过程。天还用说吗？实际上天之德就在于生生万物。

    儒家天人合一的观念在《周易》里表达为“夫大人者（德行上的大人物），与天地合其德（跟天地合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四时就是指春夏秋冬），与鬼神合其凶吉（儒家的鬼神观念不是我们今天的鬼神观念，来往不测，宇宙间的气来往不测的状态为鬼神，就是和自然合为一体）”，真正达到这样的境界才称为君子，才是人所应采取的在自然中的生存态度，当然这也是儒家最高的目标。这个最高的目标就是“参赞天地之化育”。《周易》称“生生之谓易”“天地之大德曰生”。人参赞天地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是不是为了残害苍生？不是，是要达成一种与天地和谐共处的状态，借以实现自己的道德，成就天地万物之美，这是儒家“天人合一”的宗旨。

    对于自然的破坏就跟“天人合一”形成对比。孟子指正人民要好好进行道德修养的时候，他举过一个例子：“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牛山树木葱茏，非常俊美，但是因为它与一个大国相邻，大国因为要发展经济，所以要经常去砍树，把山砍得光秃秃的，成了不毛之地，“若彼濯濯也”，天地还能有美可谈吗？所以孟子很早就提醒，用可持续发展观对待自然资源的利用。中国古人对这一点早有认识，在《周礼》里就有规定：“春三月，山林不登斧……川泽不入网罟。”三月的时候不许进山砍树，不许到川泽里去捕捞鱼虾，因为它们正在生养繁殖的过程中，所以一般的伐树都是在秋冬之交。孟子讲得非常明白：“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按时去砍树，不要不分时间地总去砍树，材木有再生的能力，就有不可胜用的效果。“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不能天天去捞，否则都捞没了。

    中国传统儒家对于我们与自然界和谐关系的表述特别多。南宋胡五峰（本名胡宏，字仁仲）是个大儒学家，他说，“天地根于和，日月星辰根于天，山川草木根于地，而人根于天地之间者也”。“有其根则长而静，安而久”，能保持人和宇宙间的和谐关系，人和人类就可以获得平安和长久。

    《周易》的坤卦里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这是教育人们做好事，留下善根，造福于后代子孙，而不要留下孽根，以殃及后代子孙。我们对自然的态度也可以借用这句话。如果人类能够保持与自然和谐的关系，不对自然进行无端的、过度的侵伐和伤害，那么人类就会有美好的前景，如果人类为了满足自己，过分残害自然，那么人类就会遭受余殃。

    心灵生态：“破心中之贼”

    在心灵方面如何看待自然，如何对待自然、宇宙的问题，这是我所说的心灵生态。

    如果我们把宇宙作为敌对的对象，那么我们残害它就无所吝惜，也不必要对它抱有怜悯。如果我们把它仅仅当作一种可利用的资源来对待，那我们也可以减少对它的恻隐之心和伤害它产生的羞愧。这一个层级自然比前一个层级要高一些，但我们要把宇宙作为自己的家园来对待，我们同样要承认宇宙和宇宙万物也有生的权利和理由，它生的权利和理由不是由人赋予的。人没有资格赋予宇宙是不是生或者有无价值，在没有人之前和将来人类毁灭之后，宇宙和宇宙万物还会存在，它的合理性不是由人所决定。如果站在这个角度，我们才能真正达成对宇宙万物的尊重。

    地球太小，资源也太少了，这个舞台不大，真的不够人类任意折腾，所以人类要检省自己的行为，再这样折腾下去，“小小环球”就要完蛋了。当然，我们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赞叹人类的伟大，人类太了不起了，几十年内把偌大的地球，没有边界的东西变成这么一个像我们手中玩的玻璃球一样，原来都多么遥远，现在近得好比“地球村”。

    从地球“小”的角度，我们也应该关爱它，我们中国古人如何对待宇宙自然？胡五峰讲，“有毁人败物之心者，小人也”。他强调道德修养，说“操誉人成物之心者，义士也”。万物当其所成，你就助其所成，君子成人之美，油然乎物各当其任，你不去管它，让它自己生长，自己繁茂，这是君子的做法。这表达的是对待宇宙的一种情怀。

    宋代大儒家陆象山说：宇宙内事即我心内事，吾心内事即宇宙内事。宇宙里面的事情你看着很大，实际上就是我心里的东西，我心里要对宇宙承担起这种责任，要把宇宙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对待，这是陆象山先生的一个教诲。我们对待宇宙的态度在中国传统儒家生态心灵的指引下，我们的目标不是要达成这个世界最后只剩下我是胜利者，其他全是失败者，而是今天所说的“双赢”，更确切的说法叫“多赢”。就是在整个宇宙里面，在人类的发展过程中，最后没有输家，大家都是赢家。这很难，正因为难才是一个严峻的课题，这就要求我们不要怀有太强的贪欲之心。

    人的贪欲之心一般表现为对权力的贪恋，占有欲等，对权力的贪恋在中国古代有一个典范。南北朝的梁武帝时，东魏的一个将军侯景背叛东魏，叛变到南梁，梁武帝萧衍为了得到几十座城池，因为他带着几十座城池，就接手了，结果侯景就在江南开始作乱，逼死了梁武帝，为了掩人耳目，就把梁武帝的儿子简文帝萧纲扶起来做皇帝。550年9月，他逼迫萧纲称他为汉王，然后自己给自己授了一个官衔——“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南梁简文帝萧纲非常有学问，天文、地理、古今上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听到侯景自封“宇宙大将军”，着实没听说过，问侯景：“将军尚有宇宙之浩乎？”古人讲“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宇”实际上是指空间，“宙”是指时间。“六合”就是上下四方，上下前后左右或者东西南北上下，所有的空间，在三维空间之内都叫六合，无限向外延伸，东西南北上下无限向外延伸的总和称为“六合”，都督六合诸军事，六合之内全归他，他就想成为宇宙的主宰者。侯景一年之后杀掉了简文帝，自己当了皇帝，但半年后就被讨伐的军队杀死了。成为宇宙的统治者肯定没有好的结局，最后要受到宇宙自然的惩罚。

    这个故事与生态意识似乎没有直接的关系，实际上是有的，人类总想成为宇宙的主宰者和统治者，这样对宇宙自然万物的残害是无止境的，可以随心所欲。人类对待宇宙的态度不应该这样，我们不应该成为所谓的“宇宙大将军”，我们只是宇宙的一个成员，不要把自己的权势看得太高，以为自己的能力很强，可以随便征服宇宙。同样，我们也不要把自己的贪欲放得太大，人类对于自然的索取说到底是内心的贪欲促使的，自己内心的贪欲越强，征服外界的欲望也就越强，目标就是成就自己、满足自己，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罩在自己的头上。

    有一个小故事说：一个成功的大商人带着儿子到大饭店里吃饭，一个钢琴演奏者在那儿弹琴，音乐非常动人，姿态也非常自得。商人很羡慕，就对他的儿子说：“我小的时候也学过钢琴，如果我能坚持练下去，那么今天坐在这里弹琴的就不应该是他，而是我。”他儿子还了一句话：“爸爸，如果你小时候要练下去，今天坐在这里欣赏音乐的就不是你了。”人都有这样一种心思，想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拢在自己身上，这样的想法是一定要不得的。自然有自然之美，成就自然之美，成就人家的美，实际上就等于你得到了这个美。所以每个人要限制自己的欲望，人类也要限制自己的欲望，甚至各个国家都需要限制自己的欲望。国家的欲望比个人的欲望还要强大，这种不断向前、不加抑制的欲望必然通过掠夺、侵伐自然来实现。限制欲望是种美德。

    限制欲望是多方面的，限制权力欲，限制占有欲，限制你自己想把世界上的钱全弄到你腰包里的欲望、世界上的美女都归你所有的欲望，这种没有节制的占有欲要受到惩罚。

    《六朝怪谈》谈六朝时期神鬼怪异之事，里面有一则故事说，有一个商人在外经商，老想尝尝野花的味道，心里惦记着意外碰到美女，然后把她弄到手。有一天晚上，他把船停泊在江边准备休息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女子顺着他的船边走过来，他心花怒放，赶紧去搭讪，留宿女子。让他意外的是女子答应了，他乐坏了，他老想着占有这个女子，却又不得其法，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晨女子说要走了，他就把自己辛苦挣来的金镯子戴在女子的手腕上，又跟女子搭讪，敢问女子芳名？女子不说。家住何方？也不语。不告诉就不告诉，那我自己去了解，这女子走后，他就尾随其后，看着女子走进了一所大宅院。隔了一会儿他就去敲门，门开后出来一个男的，他就说我来找一个长得非常美丽的女子。开门人说，这里都是男的，没有女的。他说我眼见着她进这个宅院了。这儿真没有，你要是不信，你进来看看。他就进去了，正房、厢房、前门、后门、走廊都看了，就是没人，最后找到猪圈里，看见一头老母猪前蹄上正好戴着他给的金镯子。这赖人家老母猪吗？不赖呀，老母猪修行得好，能够化为人形。这个商人心怀鬼胎，结果差点成了猪的老公。人的贪欲受到这种奚落和惩罚，实际上是自找的。为什么受到这种奚落嘲弄，搞得自己这么尴尬狼狈？原因就是心里有鬼，心中有贼，这个贼就是不加节制的贪欲。人有贪欲不是问题，但要节制它。

    明朝大儒家王阳明在江西的时候镇压过农民起义，平定山中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王阳明知道这比克制自己内心的贪欲还要容易得多，他说，“破山中之贼易，破心中之贼难”。

    人心中有贼克制太难了，因为他始终抱着侥幸的心理，如有些贪官搜刮民脂民膏，鱼肉乡民，欺压百姓。

    我在明朝大儒者陈白沙的故居看到明朝有一个皇帝写给地方官员的训示，这个训示很简单，16个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意即你的俸禄都是老百姓的膏血，你就不要怀着进一步的攫取之心纵容你的贪欲，继续鱼肉乡民，欺压百姓，不要以为这些老百姓愚蠢，看不出你怎样欺压他们，老百姓欺虐起来容易，但是你所有的行为都在上天的监控之下。中国传统道教在劝人为善时经常讲类似的话题，中国传统道教有一句话叫“举头三尺皆神灵”，抬起头来看看，三尺之上，满天飞的都是神灵。你要做坏事，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神知道，你逃不掉，早晚有一天你要受到责罚，天底下的资源都是公共的。

    很多人的贪欲也是由于对异性的迷恋造成的，借助西方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观点，这是潜意识的一种本我的、内在的冲动，一种沸腾的、无序的、燃烧的激情，在这种沸腾的、无序的、燃烧的激情和本有的满足欲望的驱动之下，就想把天下的美女都放在自己的床头上。“家花不如野花香”，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欣赏她不比占有她更具有审美的感觉吗？而且美女不仅是你的生活资源，也是宇宙的生态，也是我们人类社会的生态，她作为一种生态也是一种风景，但是都让你给攫取了，不是垄断资源吗？你不是破坏生态平衡吗？

    孟子曾经劝梁惠王实行仁政，做善事，梁惠王说不行，“寡人有疾，寡人好财”。孟子说这不打紧，“与天下共之”，把你的钱财给天下共同分享。梁惠王说那也不行，“寡人有疾，寡人好货”，我还喜欢金银珠宝、珍珠玛瑙。孟子说这也不要紧，与天下共之。梁惠王说还是做不到，为什么？他说“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孟子说这也不要紧，这不能跟天下共之了，但是孟子提出一个原则——要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宫廷里没有怨女，都城以外没有光棍汉）。美女全让你一个人招去了，天下的普通百姓连老婆都没有，这就不行。这也是人类自己的社会生态，不能因为你贪欲心强，而垄断这些资源。

    中国人在古代对宇宙万物是有情怀的，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我们过去对自然界抱有的美好的、善良的情感已经丧失得差不多了，但今天很庆幸的是，大家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自觉的意识。宋代的大儒张载曾经说，“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天下的百姓都是我的同胞，世间的万物不仅是我的财产资源，也是与我共生在一个链条上的共生体的资源）。我们要怀有“民吾同胞，物吾与也”的情怀来看待苍生百姓和宇宙间的万事万物，这样我们才能重新理解宇宙。

    人类是理性的动物，自然不可能不沾染上人类的痕迹，人类会干预自然，这种干预是一种扶助式的干预还是毁灭性的干预，要看人类自己的选择。西方的思想家和中国的古人一样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比如，俄罗斯著名的宗教哲学家索罗维尔耶夫等提出，人要与自然和谐共处，索罗维尔耶夫甚至认为耕种土地都不应该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获得粮食，而是帮助土地进行自我料理，使它有能力、有机会恢复生机，是土地的再生，这才叫真正的宇宙情怀。它不仅仅站在自身、国家、人类的角度看待问题，这是一份宇宙的责任，是一种崇高的精神。

    人类从开始受害于自然，自然侵袭我们，然后到受益于自然，再到今天自然受害于我们，接下去是自然毁灭在我们的手上。是连同我们对于自然的毁灭一起，把我们自己毁灭掉，还是我们让自己在自然恢复生机的过程中获得凤凰涅槃一样的再生，这是对人类最艰难的考验。考验成功了，人类就将是伟大的。即便有一天（也许这是必然的），人类从地球上消失，由于你对宇宙报有一种真挚的同情和关怀，而不仅仅是把它当作敌对的对象去征服，也不是仅仅把它当作自己的生存资源去索取，你怀有对宇宙真诚的爱，那么人类的名字就会写在宇宙的发展史上，与宇宙同在。这种高尚、这种伟大不是人类历史上某一个伟大的人物、某一个伟大的事件甚至某一段伟大的历史、某一个伟大的民族所能比的，这是更进一步的伟大，也许我们现在的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这种伟大，因为我们所谓的伟大目光只限定在人的类别上。总有一天，当我们对宇宙付出的这种爱，使宇宙没有因为人的发展而受到毁灭性打击而再生的时候，如果人类灭亡，人类的光荣将被写在宇宙的发展史上。

    《尚书·太甲》中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缓。”孟子引用后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现在这句话又变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是自然本身发生的变化，那么我们还有药可救，如果是因为我们人类对于自然的破坏造成的严重失衡，而不能回转，慢慢地自然走向萎靡不振，从而导致人类毁灭，就再也没有可拯救的了。这就是《尚书·太甲》和孟子给人们的启示。

    中国的儒家和道家表达了对宇宙最终极的关怀，这是中国人早期的崇高和伟大，我们应该保持和发扬这种崇高和伟大，以对祖先有一种交代和对祖先文化遗产的继承、发扬，获得属于我们这一代的光荣。

    沿着低碳之路走向生态文明

    王景福

    王景福

    高级工程师，水利部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国家环保部中国生态文明研究与促进会筹备领导小组成员兼办公室副主任。国务院三峡工程质量专家组生态环境组专家。

    “低碳”发展的问题，已经引起了我们国家从上到下高度的重视。而生态文明是我们党的十七大报告第一次提出来的，现在中央对生态文明建设非常重视。低碳经济和生态文明有着内在的联系。用一个形象的说法，低碳经济和生态文明是“父子关系”，生态文明包括低碳经济。据我研究，生态文明有三大战略支撑点，即“高、和、低”。“高”指高尚的生态道德文化，“和”是体现社会公平正义的和谐的社会政治制度，“低”是低碳的发展道路。

    为了大家好记，我理出了一个相当于密码的手机号码——13538341333。“135”指的是对低碳经济和对生态文明的理解。生态文明，中央提出来以后，没有一个固定的定义，但是学术界对它有说法：一句话、三句话、五句话的都有。

    一句话的定义来自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他说生态文明就是人们在改造自然造福自身的过程中，为了使人与自然和谐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和取得的一切成果的总和。

    三句话是领导干部经常讲的：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与环境双赢、时间与空间公平。时间指的是代际，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发展不能破坏下一代的发展；空间指的是国际或者是地区之间，一个地方的发展不能破坏另一个地方的发展。

    五句话指的是北京大学著名教授叶文虎对可持续发展的定义——“一高二低三共赢”。一高，就是物质生产水平要高；两低，就是资源消耗水平和环境污染水平要低；三共赢，从生产上讲，物质生产、环境生产和人口生产要共赢；从群体上讲，政府、企业和公众要共赢；从效率上讲，社会、经济和生态要共赢。

    归纳起来，就是“生态化社会”，用生态的理念来统率我们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这就是生态文明。

    低碳经济也有很多定义，我归纳为“节能、减排、增汇与经济社会发展共赢的一种发展方式”。“增汇”就是增加二氧化碳的碳汇，碳汇是把二氧化碳固定在土壤中和植物体内。节能减排、增加碳汇，不会影响经济社会发展，还会促进经济社会发展，这种发展方式就叫低碳经济。

    “3”是指三对关系。比如文明有政治文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过去有原始文明、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现在又提生态文明，建设有“两型社会”建设、小康社会建设，等等。这些文明、建设和生态文明之间的关系可归纳为“长、宽、高”不一样。

    “长”，是指生态文明建设的时间维度要比小康社会、 “两型社会”长。小康社会到2020年就要建成，但要建成生态文明社会，到共产主义社会还差不多。

    “宽”，是生态文明和政治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来比较。它们的关系相当于“皮”和“毛”的关系，政治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当于“毛”，而生态文明相当于“皮”，如果生态文明没有了，前几个文明都不会存在。

    “高”，是和原始文明、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比较，生态文明要比它们高。从生产方式看，原始文明就是从大自然里索取，然后消费，消费以后就抛弃；到了农耕文明，索取以后要加工，加工以后再消费，消费以后再抛弃；工业文明是索取、加工、流通、消费再抛弃；而生态文明的生产方式是环形的，是索取、加工、流通、消费，消费以后兵分两路，一路是把我们用过的废弃物，如果还可以资源化，再进入加工、流通、消费，不能用的作无害化处理以后排放出去。从生产主导要素来讲，原始文明的生产主导要素是劳动力；农耕文明是劳动力加土地；工业文明要有劳动力、土地、资本、技术和信息；而到了生态文明，就需要在工业文明的所有生产主导要素环节用生态化来统领。无论是从生产方式还是生产的主导要素，生态文明都要比原始文明、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高。

    八大乱象

    为什么要发展低碳经济、建设生态文明？因为我们国家有一个高碳经济的特殊现象，可归纳为8341。“8”指的是我们现在高碳经济带来的生态环境方面的八大乱象——气浊、水脏、林疏、草浅、地荒、种稀、肾虚、土污。“气浊”是指大气污染，“水脏”是指水污染，“林疏”是指森林生态功能低下，“草浅”是指草原生态遭到破坏，“地荒”是指土地荒漠化，“种稀”是指生物多样性锐减，“肾虚”是指湿地（地球之肾）功能退化，“土污”是指严重的土壤污染。

    气浊。我上班的办公室旁边，有一个大气质量指示牌。三年多来，我每天上班的时候，就会到指示牌那儿看，去测验自己预报北京大气质量的能力，几年下来，我不看那个牌子，就可以预测北京的大气质量。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没有一丝云彩，同时还有微风徐徐的时候，大气质量是二级，良；如果有一点云彩，又没有风，就是三级，三级就有轻度污染。这三年多我看到的绝大多数是二级以上，三级、四级比较多，五级也不少见，但是我很少看到一级。经过治理，北京的大气质量优良天数全年达到208天，2009年是285天。

    65%的城市人常年生活在中度和重度污染的大气环境之中。2005年，原来的国家环保总局曾经在全国522个城市进行过大气质量检测，结果发现能达到大气质量一级标准的城市只占4.2%，二级的占56.1%，超过三级（中度和重度污染）的占39.7%。

    我们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就是酸雨。中华大地有三分之一的国土在酸雨的笼罩之下。酸雨的酸度比醋的酸度都高。美国和加拿大交界的地方很多原始森林成片成片都死了，加拿大自然资源部的官员说是美国的酸雨把森林破坏了。酸雨落到水里，鱼死，落到土壤里，增加土壤的酸度，最后危害到人体。

    水脏。我们国家的水有四个特点——“多”“少”“浑”“脏”。“多”指洪水；“少”指缺水、干旱；“浑”指水土流失，如黄河、长江中下游；“脏”指水污染。

    我们国家水资源人均占有量很少，人均2200立方米，相当于世界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但由于我们的水污染和水土流失很严重，也加剧了水资源的短缺。比如，黄河每年水土流失淤积到河床的泥沙达16亿吨。水脏现象就更严重了，现在总体的态势是：南方有水皆污，北方有河皆干。由于有了这么多污水，很多地方出现了水质性缺水，守在水边没水喝。我随领导在山东研究生态文明的时候，住在济南的南郊宾馆，吃饭时无意中看见墙上有一个书法家写了一个条幅，是朱熹的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我看了以后，改了几个字，就能说明我们现在的水环境状况：“半江黑团一线开，天昏云暗共徘徊。问渠哪得浊如许，为有源头污水来。”

    林疏。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到林子里旅游？为什么城市的周边都要搞一些森林公园？因为森林有三种功能，即“三理”：物理、生理和心理。物理功能，指的是它可以提供林副产品，如木材，这是从林学意义上讲；生理功能，从生态功能上讲，它能防风固沙、涵养水源、固定碳；心理功能，从美学意义上讲，如旅游、环境美、创作等。

    我印象中的大兴安岭就是杨子荣打虎上山时的林海雪原。结果最近陪领导到大兴安岭一看，大兴安岭已经没有那种树了，长了几十年的树跟我的胳膊差不多，因为它一年只有80多天的生长期。原来的林子绝大部分被砍掉了，还有一部分当年大兴安岭失火的时候烧掉了。

    我们国家在远古时代的森林覆盖率是49%，包括黄土高原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但是到了清初只有26%，到了抗日战争前夕只剩下8.19%。第六次森林资源普查的结果，现在是20.36%，大家看着很高兴，实际上，这20.36%质量很低，表现在“一低三单一”。“一低”，是指人均占有水平低，我们国家人均森林覆盖率只相当于世界人均水平的四分之一，人均森林蓄积量相当于七分之一；“三单一”是指林种单一、林相单一、林龄单一。林种单一，就是指一个品种；林相单一，就是指一个高度；林龄单一，就是指一个年龄。一片松树同一年栽的，一样高、一样大、一样粗、一个品种，一片杨树也一样，看着很壮观，行、列整齐，但是从生态学上讲，它抵抗病虫害的能力很弱。在20.36%的覆盖率中，天然林只占到14%，剩下全是人工的。所以森林的生态功能有限，碳汇功能更有限。有测算说，中国的森林覆盖率如果提高一个百分点，可以吸收固定二氧化碳0.6亿～7.1亿吨。

    草浅。我国的草原面积在全世界占第二，它占了我们国土面积的41.7%。草原也是固定二氧化碳的一个很重要的生态系统。但是，现在我们的草原严重退化，20世纪60年代是按1%的比例退化，80年代是按33%（三分之一）退化，到了90年代以后就是以90%的速度退化。内蒙古草原是我国最大的草场，这个地方现在退化、沙化非常严重。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了提高畜牧业的产量，大量扩大牛羊的蓄养，现在消费也多，吃牛肉、喝牛奶、吃羊肉，都要从草原里来。现在内蒙古许多的草场超负荷率达到50%，严重的是120%，最严重的是300%。过去“风吹草低见牛羊”，现在是“老鼠跑过见脊梁”。因为它的草浅了，过去的草原平均草高是70厘米，现在是25厘米。青海的柴达木盆地是我们国家的“聚宝盆”，柴达木盆地有些草原上的牛羊，嘴唇厚厚的或是磨烂了，因为草越来越浅，它们要把嘴贴到地上啃草根，久而久之都变成了厚嘴唇、烂嘴唇。

    地荒。土地荒漠化被称为地球的杀手。全球60亿人中，有10亿人受到土地荒漠化的危害。我们国家的土地荒漠化占整个国土面积的27.46%，沙化占国土面积的18.1%，水土流失占国土面积的37.42%。简单来说，我们国家每年的沙化、水土流失的面积加起来就要消失一个中等县。日本的国土面积小，人均可用地更少，但按照人均适宜的居住和生产用地面积，我们和日本是一样的。但是，我们浪费得更严重！1990～2005年，15年间我们国家每年占用的耕地是1000多万亩。中央为什么现在提出来要守住18亿亩耕地的红线？就是因为我们现在离这个红线很近，只有18.2亿亩了。况且，现有的耕地还存在三少：人均少，只有1.2亩；优质耕地少；后备资源少，将来可以用来开垦的荒地也很少。

    前些年沙尘暴非常严重的时候，当时总理就带着一帮子部长从北京出发，去找沙尘暴从哪儿来的，结果发现不全是从河北来，而是从内蒙古的阿拉善盟，就是我们过去“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方。那个地方为什么现在到了这种程度？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草原上放牧过载，二是黑河截流断水。黑河，从青海的祁连山发源，流经青海、甘肃，最后到内蒙古，包括甘肃的张掖、酒泉都是在这条河河边上。本来这条河河水很好，流到内蒙古阿拉善后，草原上草肥水美。但是，由于甘肃的张掖地区被我们列为十大商品粮基地，为了扩大粮食产量，把水引走了，截流了，到不了内蒙古。原来内蒙古的阿拉善盟有两个大的湖，草原上把湖不叫“湖”，叫“海”，东边一个居延海，西边一个居延海，原来都是碧波荡漾。但是，到了20世纪60年代，一个居延海干了；90年代，另一个居延海也干了。海都干了，那草原上肯定就没水了，再加上过载，所以那一片都变成荒漠。西伯利亚的风一吹，然后大风就扬起沙尘，一路过关斩将到了北京。最后中央下决心治理，从源头来，让甘肃的张掖调整产业结构，不要种那么多水稻，把水节约出来，然后再流到内蒙古去，把东西居延海充上水，恢复草原的生态。沙尘暴看着好像是从天而降，实际上都是从地上起来的。

    种稀。很多同志在听到生物多样性的时候，觉得那是生态学专家研究的专业，事实上不是。例如，袁隆平的高产杂交水稻解决了中国的大部分粮食问题，但是，袁隆平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本事？是因为当时他发现了一种野生的稻种，如果当初我们把生物多样性都破坏了、把野生物种都干掉了，袁隆平再有本事也不能培育出杂交水稻。

    现在全球有1000多种高等动物濒临灭绝，有25000种有花植物濒临灭亡。在全球646种濒危的动物中，中国占了156种；全球野生动物的灭亡速度是10%～15%，中国的灭亡速度是15%～20%。

    肾虚。湿地占全球面积的6%，但它保护了全球20%的生物，而且湿地生物也有碳汇功能。现在的湿地破坏得很严重。新中国成立初期全国的湿地是9.86亿亩，2004年只有5.7亿亩，40%湿地退化。湿地是维持地球水热平衡的，相当于人的肾，把湿地功能破坏以后，也就相当于人得了尿毒症。

    土污。现在的18亿亩耕地，有2亿亩耕地受到了土壤污染，其中五分之一是重金属污染。土壤污染比水污染、大气污染问题还严重。大气污染来一阵风就吹走了，水污染流动得快，可是土壤污染循环得非常慢，一块地的土壤如果被重金属污染以后，至少需要200年才能净化。这些重金属在土壤里被植物的根系吸收，然后进入作物的根茎叶和花果里。污染后，我们吃的水果、粮食、蔬菜，都可能有重金属。这些重金属吃到身体里，会遗传给下一代以至下几代。

    城里人爱干净，都把工业污染、生活垃圾堆到城乡结合部。城乡结合部很多地方的农田里流的水都是黑的。农村人当然是首当其冲，但他们种的粮食都卖给城里人了，种的水果也让城里人吃了。凡是有生态意识、环保意识、食品安全意识的农民，他卖的和吃的水果和粮食是两个品种、两个地方种的。但是，真正受伤害的农民也不少。由于“三高两资”污染企业在产业结构转移的过程中，有的从发达地区逐鹿中原、有的挺进西部、有的上山下乡，结果造成现在农村的环境是“垃圾靠风刮，污水靠蒸发”，这就是土壤污染带来的问题。

    三大趋势，四大危害

    第一，高碳经济带来的生态危机是全局性的、整体性的，而不是局部的；第二，这种危机的发展趋势是加剧的，而不是减缓的；第三，这种危机带来的后果是越来越严重的，而不是减弱的。

    由此就形成了四个危害：经济、社会、民生、国际。经济上丢票子，民生上伤身子，社会上惹乱子，国际上失面子。

    经济方面。我们国家一年由于生态环境问题带来的损失是多少？按货币计算是1万亿元！如果按占 GDP 比重算，全球占 GDP 的8%～12%，我们占到10%。比如干旱、发大水，在“十五”期间我们的损失是每年1000亿美金，每年平均1.6亿人次受灾，每年死亡1510人。

    社会方面。我在四川省的绵阳市挂过两年副市长，当时要求市长接访，有一次轮到我接访的时候，遇到一个现在也忘不了、经常做噩梦的事。那一天接访室突然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进来以后就往地上一跪，我把她拉起来后，她开始从身边的编织袋里往外掏东西。先掏出两瓶水，这两瓶水的颜色截然不同，一瓶清水，一瓶她告诉我是她浇地和生活用的水，是浑的、脏的；再拿出两袋粮食，一袋是花生、一袋是玉米，这是当地的主产。她告诉我，这是他们家用这个水种的粮食，他们就吃这个。然后再拿出两幅照片，一个照片带黑框，是她中年的丈夫得了癌症去世以后的遗像；一个是她十五六岁上中学的儿子，因为吃了这个水、吃了这个粮食以后，全身溃烂躺在床上的照片。我们后来了解到，她家旁边有一个电解铝厂，常年排污，排放的污水直接流到地里和河里，周边的老百姓也不止她这一家遭罪。然后我们下了决心把这个厂处理了。这是一个个案，但是大家不要以为它就发生在一个地方。实际上，全国现在每年的信访案件里，30%多都是环境案件，而且每年还以30%多的速度在增长。1995年全国的环境信访案件是8700件，到了2005年就是87000件！很多地方的群体性事件，其实就是群众自发的环境维权。

    民生方面。人类的肿瘤病例80%～85%是化学品的危害带来的。比如装修得很豪华，很高碳，但是甲醛的含量很高，如果老人和孩子搬进去住，不久白血病就有可能出现。为什么铅中毒的多呢？因为城市的空气中含有大量汽车尾气，北京的大气污染75%是汽车尾气带来的。空气里的含铅量在1.5米的高度浓度最大，这个高度正好是儿童的呼吸带。中国人素以爱孩子著称，但我们的所作所为恰恰是在小的地方溺爱了孩子，在大的地方害惨了孩子。现在全国有2000多家农药厂，一年生产的各种农药制剂150万吨，加之使用过量，以致大量有毒性的物质进入了土壤，通过食物链转移到茶叶、蔬菜、鸡蛋、奶、肉，最后到了人体。世界卫生组织有一个研究，在2005年以后的10年中，我国将有8000万人死于慢性病。

    国际方面。现在国际上谈判，一说到气候问题，我们都会被国际上一些国家责难，就是因为我们的排放量比较大。像美国小布什总统，他不签订《京都议定书》，他就找一个理由，说中国也是排放大国，为什么你不签？因为谈判的时候，讲的是“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大家都有责任，但是有区别。因为发达国家在发展工业化的过程中，200年间排放了大量的二氧化碳，所以要承担历史责任。欠发达国家现在排放得多，历史排放少。所以，我们就讲两条：第一条是历史排放；第二条是人均排放，这就叫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

    如果只是面子问题还好办，还会伤“里子”。因为我们国家的高碳主要是消耗能源，高碳经济的特征主要表现在“三高一低”，可是我们国家是个能源紧缺的国家。2009年我们的石油进口是1.89亿吨，自产了1.88亿吨，从2009年开始我们的石油进口超过了50%。国际战略家研究，一个国家石油进口绝对不能超过50%，最好保持在30%以内。因为石油是战略物资，一旦超过50%，脖子就被别人卡住了。

    一声叹息，“高”“和”“低”

    八大乱象、三大趋势、四大危害最后带来一声叹息，什么叹息？十七大报告有一句话：“经济发展的资源环境代价过大！”这句话包含着很深很深的含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政府有针对性地提出“建设生态文明”。

    在“十一五”规划开始的时候，有关部门曾经有一个总结，说我们国家在“十五”期间定了五大类40项指标，36项都完成了，只有4项没有完成，这就是污染物的控制量、耕地的保有量、投入研发比、高中入学率。污染物的控制量是最重要的环境指标，耕地保有量是最重要的资源指标，投入研发比是最重要的科技指标，高中入学率是很重要的教育指标。

    那么，如何沿着低碳之路走向生态文明？这就是“333”：建设生态文明要有三大战略支撑点，发展低碳经济要着力消除高碳经济的“三高一低”，实现中国政府对国际社会的三大承诺。

    要建设生态文明，必须在三个地方着力：“高”“和”“低”。

    “高”，高尚的生态道德、文化水平。全民族的生态道德、文化水平要提高。一种社会现象，如果被这个社会的道德文化层面所允许、所接纳，这就形成了固定的态势，扭转起来就很难了。我看过一个材料，有个调查问卷问：“你认为发展经济重要还是生态环境重要？”93%以上的地厅级干部的答卷是发展经济重要，93%的老百姓的答卷认为生态环境重要。有些领导干部的生态环境意识还没有老百姓强。所以，生态文明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就是把“经济人”改良为“生态人”，务必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不要忘记保护环境。

    “和”，体现公平正义的和谐的社会政治制度。首先，法律上，我们的很多环境法规不健全，以至于人们有法不依、执法不严，法律有漏洞。其次，政策上，比如，干部考核如果按照GDP 来考核，地方官都会去搞GDP，不会注重环境保护；如果按照绿色GDP考核，考核经济发展的成绩时，把破坏环境这一块剔除，很多地方就不是现在这种发展方式了。有个省测算了一下，如果用绿色GDP的算法算它的GDP，它的GDP就要缩水8%，增长速度就下来了，有的甚至拉平了。这就和我们的考核制度有关系。所以“考核是个指挥棒，挥向哪里哪里亮”。

    “低”。低碳经济是解决环境问题的一种好方法。为什么要低碳？这是因为我们国家的高碳特征特别明显，一粗一重，“粗”是指生产方式，就是“三高一低”，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低效益；“重”指产业结构，重化工比重太大。

    高投入。我们国家GDP中资本投入占42%，比美国、德国、日本高20个百分点。

    高消耗。能源资源非常紧张。比如石油，我们人均占有量只占世界平均水平的11%，天然气占4.5%，煤炭占79%，但是消耗，除了石油以外，我们都是世界第一大国。

    高排放。不管是大气还是水，排放率都很高，也都在世界前列。

    低效益。我们国家的能源利用效率是33%，比世界平均水平还低10个百分点。比如，我们1吨煤的产出只相当于美国的28.6%、欧盟的18.2%、日本的10.3%。我们称之为加工制造业大国，但是我们第二产业的劳动生产率只相当于美国的1/30、日本的1/18、德国的1/16、法国的1/12、韩国的1/7，效率很低。

    产业结构中的“重”表现得更明显。发达国家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它以农业为主的第一产业比重只占1%，第二产业一般约20%，第三产业约70%，美国曾经达到78%。我们国家2009年第一产业是10.6%，第二产业是46.8%，第三产业是42.6%。我们的产业结构中第二产业占有很大比重，在第二产业里重化工又占了很大比重，我们国家能源、资源的70%是被第二产业消耗的，而重化工又消耗了这70%的70%，也就是说，我国能源资源的一半是被重化工干掉了。重化工的发展很有必要，可是生产方式如果是“三高一低”，必然带来高排放、高污染，如果用的是清洁生产、循环经济的方法，就好得多。

    所以，低碳经济的发展，首先发展的是低碳产业，低碳产业最根本的问题是解决产业结构和发展方式问题。为什么转变发展方式？我们既要给过重的产业结构“减肥”，又要给脏兮兮的生产方式“美容”，用清洁生产、循环经济的方法。比较成功的例子是北京，它的第三产业比重占70%，达到了发达国家的水平，不仅第三产业的产值占整个产业结构的70%，而且第三产业中现代服务业又占第三产业的70%，在第三产业就业的工作人员占整个劳动力的70%。

    河南的鹤壁市是全国循环经济试点，这个地方在黄河流域，水资源比较短缺，过去环境污染很严重，因为它是个煤炭城市。20多年前我去的时候脏兮兮的，现在去一看，整个煤炭挖出来以后是见不到煤的，要么发电了、要么加工了，然后煤渣也制成砖头了，矿井里的废水经过处理以后用作工业循环用水，煤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热气用到城市供暖了。在鹤壁市的循环工业区，厂子一个挨一个，这一家用过的废料就是那一家的原料。大气质量的优良天数能达到一年335天，过境水的水质能达到100%不污染，凡是经过鹤壁的水，排出去的水质都是达标的。全国的形势就差远了，25%的山区地下水，54%的平原地下水，90%的城市过境水全是污染的，水过城市90%都要污染。它的环境好了，是不是经济发展就受影响了？不是，鹤壁市的工业发展速度在河南省是第一，而且鹤壁市又是省里和全国的环境模范城市。无论是煤炭、钢铁还是发电，全是重化工、全是高耗能，但是人家的环境就很好。这和发展理念、操作手段有关系，归根到底与政府的责任心有关系。

    从产业结构上解决这个问题，大的方面还要考虑到国家的宏观结构。现在经常讲调整结构，实际上是三个结构：空间结构、产业结构、企业结构。空间结构就是我们国家现在做了主体功能区规划，划定了限制开发区、重点开发区、优化开发区、禁止开发区。在不能开发的地方是不允许开发的；可以开发的，可以铆足劲儿开发；但是在青海的三江源地区，绝对限制开发，有资源也不能用，有企业也不能发展。产业结构就是一、二、三产业调整优化问题，要大力发展第三产业，特别是现代服务业。企业结构就是对企业进行组织结构调整，上品牌、上规模，提倡循环经济。

    要发展低碳经济，还涉及城市的布局。我们现在必须发展紧凑型的城市，因为耕地资源有限。

    城市的交通问题。我们现在公交车的分担率很低，全国平均也就是10%，特大城市20%，像发达国家的很多地方是40%～60%。现在公交车在城市里每小时走10公里，自行车是12公里，小汽车是20公里，公交车还不如自行车呢。要优先发展公交，通过一定的政策手段限制私家车，这就是低碳的城市交通。

    当然还包括建筑。现在的建筑很多是高碳建筑，已有的建筑中，能够符合低碳要求的只有3%，过去的建筑也就是5%，所以改造低碳建筑也很重要。还有低碳能源，要发展绿色能源。

    低碳之路有没有路标呢？有！胡锦涛主席和温家宝总理在全球峰会和哥本哈根会议上，代表中国政府郑重承诺了我们低碳发展的目标：第一，到2020年，要在2005年的基础上让单位GDP 二氧化碳排放强度减少40%～45%；第二，到2020年，清洁能源要占到一次能源比例的15%；第三，到2020年，要在2005年的基础上使我国的森林面积新增4000万公顷，蓄积量增加13亿立方。为此要发展低碳经济、绿色经济和循环经济，研发、推广气候友好型技术。

    调整结构、转变方式、清洁能源，都是为了节能减排；提高森林的覆盖率和蓄积量，实际上都是为了增加碳汇。所有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在发展低碳经济，建设生态文明国家。

    而要发展低碳经济，就要切实解决制度安排和技术创新以及市场运作问题。发展低碳经济不能全部靠政府，政府可以引导，但市场的作用、全民的参与也很重要。

    我们国家有一个设想，准备在全国建立碳平衡账户。如果这个地方二氧化碳排放量高了，可能是产业结构调整或减排措施不到位，那指标就要用超了；另一个地方产业结构调得好或是比较注重碳减排，就出现了指标富余。国际上也是这样，将来全球要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比如，按照26%的排放份额给中国，到时候也就是允许我们排放104亿吨；按照现行的发展方式，届时可能要排放151亿吨，这样就会出现47亿吨的缺口。你减排不成就要买，按芝加哥碳交易所的单价，以一吨30美金去买，需要花1410亿美元，相当于1万亿元人民币。

    现在，美国与很多发达国家的政府提出要征收碳关税。一征收碳关税，就把产品的价格提高了，就没有竞争力了。我们国内也会作出反应：咱们自己征收，在国内也会把产品价格提高。不论是它们还是我们自己征碳关税，碳排放高的行业、产品终究会被淘汰。所以现在的碳交易、碳市场、碳金融如火如荼。

    节能减排仅靠现在的方式不行，必须依靠市场机制。国务院2010年4月2日发布了一个加强合同能源管理的意见，简单来说，就是由合同能源管理公司拿钱帮你搞节能，不让你投资，节能获得了效益再分成。这将会催生一批大节能服务企业，这才是节能减排发展的方向。估计这个市场将来的潜力是4万亿人民币！

    低碳生活与公众参与

    何平

    何平

    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土木环境工程系博士，国际中国环境基金会总裁、全国政协海外特邀代表。曾先后5次主持了“国际中国民间环境组织合作论坛”，并组织培训了300多家环境民间组织和200多家大学生环保组织。

    从1880年到1980年，一百年来地球的平均气温都是在以较小的幅度变动，从1980年到现在，地球的平均气温有一个很强的直线上升趋势，特别是2010年更高。所以全球气温上升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冰川在缩减，北极海冰在消失，从1992年到2007年，格陵兰岛表面30%的冰雪都融化了，海平面也正在上升，环境的模式在改变，台风等一些气候现象也在改变。挪威有的山川曾经一直是冰雪覆盖的，现在有很多裸露的岩石。南极有的大冰山在逐步融化。喜马拉雅山变化也很明显，同一个地方1968年是冰峰的一个场景，到2007年白雪皑皑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了，变成了裸露的山坡。

    这些变化已经引起了一些灾害，所有地方的洪水灾害都在增加。我们国家2010年的洪水比2009年要严重，2009年要比2008年更严重。在过去30年中，美国西部的野火增加了四成；东亚季风的减弱造成了从南向北的湿度减弱，使得中国南方洪灾增多，而北方则是旱灾增多。2007年南方的雪灾就是个例子，因为季风减弱，潮气带不到北方去，留在南方，造成冰雪天气，而我们的基础设施不适应这种气候，电网、农作物受到的损失很严重。另外，气候变化还导致人过早死亡，如欧洲高温引起的过早死亡人数每年都在增加。如果持续下去，到2050年平均地表增温可能将会达到2度（现在是0.8～1度），如果这个趋势在2度左右，2100年将达到4度，这意味着所有的珊瑚礁都会死亡，格陵兰岛和北极冰川全部融化，海平面上升3～4米，全球性的农作物产量锐减，自然灾害会加剧。这个趋势是非常让人担忧的。

    我们能做什么呢？

    第一，减缓，降低人类活动引起气候变化的速度和程度。根据2007年联合国政府气候变化委员会专家的评估，人类活动在90%的程度上是造成气候升温的原因。

    第二，如果不能减缓，因为二氧化碳排放到空气中，一般有30年的过程才能够消失掉，所以温度会一直增加，有没有办法把它减下来呢？我们还可通过相应的措施，做些准备，减少气候变化对人类发展的不利影响。

    我们有很多种适应方式。例如，第一，气候变化会对农作物产生影响，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一些适合于温度偏高的物种，我们的农作物就不会减产，这是一个适应的方法。第二，由于气温的升高，可能有一些疾病从南方移到北方，从公共卫生的角度我们要作一些预防。第三，增强防洪抗旱的能力。第四，限制平原和海平面附近洪水的进一步发展。所以以后深圳建房要考虑到海拔高度，因为海拔低于一定高度的话，十年或二十年后就有可能被淹掉。而且不单是民居，还有工业发展的建筑，比如在长江附近建一个开发区，这实际上是一种不合理的发展模式，没有考虑到气候变化的影响。第五个适应方式是发展更完善的大型灾害应对和救助计划，一旦灾害过来要能够及时响应，怎样救助、怎样恢复，政府应该在这方面做一些更完善的准备。

    我们可以采取很多措施减少能源消耗所引起的温室气体排放。碳的排放主要是通过化石能源，煤、石油和天然气的燃烧引起的排放。所以，第一，要减少能源消耗所引起的气体排放。第二，种植更多的树，因为树吸收二氧化碳，而且能够释放氧气，使空气新鲜。第三，改变农耕习惯，从而减少气体排放。因为施肥含有很多甲烷，这是一种温室气体，少用化肥能够减少温室效应。第四，通过大气处理技术来净化温室气体，即通过一种物理方法把二氧化碳从空气里提出来然后埋到地下去。这种物理方式技术还不成熟，所以现在还没有一个很好的技术方法来净化温室气体。

    如何减碳

    当前，我们仍面临着很多矛盾。

    第一，二氧化碳总排放的四分之三来自于煤、石油、天然气的燃烧，但煤、石油、天然气是我们现在生活的基础能源，没有煤、没有石油、没有天然气我们就生活不下去，要减少使用可能对我们的生活有影响，这是第一个矛盾。

    2006年，60%的碳排放来自工业化国家，但是到了2015年，发展中国家将会超过这个比例。原来一直在说西方国家是碳排放的罪魁祸首，西方要负责任，但是中国2009年已经超过美国成为第一大二氧化碳排放国家。所以我们不能老把责任推到西方去，中国也要负起相应的责任来，这是第二个现状。

    第三，采伐森林可能会继续。中国对采伐森林有很严格的限制，像天然林保护禁令以及对造林的重视，我们的森林面积、绿地面积在增加，但是在南美、东南亚这些国家，由于人口的压力、经济的压力，继续在砍伐森林，用于种植一些经济作物。

    第四，全球能源系统不可能很快改变。因为我们刚刚建立了一个西气东输的管道，这个管道刚刚建成，至少也有20年的使用寿命，如果刚建成就要低碳环保把管道废掉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们的电能供应系统不会很快改变，煤的铁路运输是从山西、内蒙古过来，这种铁路系统、运输系统等都是不可能马上改变的，我们的炼油厂、化工厂都是与煤、石油有关系的，这种系统也不可能很快改变。这是减缓气候变暖的现状与矛盾，实际上是一种挑战。

    碳的总排放与人口等因素有关。第一，人口越多，碳的排放量就越多。第二，GDP 增加，碳的排放也会增加，因为 GDP 需要烧煤、需要用电、需要开车，人均GDP增加，碳的排放量也会增加。第三，单位GDP能耗的增加。如果 GDP 是通过一些低能耗的产业来取得的，那么碳排放就比较低，如果GDP是通过水泥、冶炼等需要高能耗的产业取得，碳的排放也会很高。第四，能源供应的碳含量。比如，如果是用煤发电，碳排放就很高，如果是用风发电，碳排放就很低，如果能源供应是太阳能，碳排放就更低。

    所以碳的总排放量是与人口、单位 GDP、生活生产能力以及单位GDP能耗和能源供应的碳含量有关系的，减碳就要从这四方面来着手。

    第一，减少人口增长。这方面我们国家做得最好，计划生育政策从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但是有些国家由于宗教或者其他原因，不太注重控制人口，像印度的人口增加就很快。

    第二，减少人均GDP的增长。这一点发达国家做得到，但是发展中国家做不到，因为发展中国家要发展，就要增加人均 GDP，改善生活。

    第三，降低GDP的能源消耗。我们政府有一个指标，就是降低单位GDP的能耗。我们国家的单位GDP能耗基本上是日本的四倍左右，是美国的三倍左右，也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的两倍。因为我们很多机器设备、工业程序相对比较滞后。因此，我们要提高经济活动的多样性，发展高端的服务业产业，如信息服务业、金融服务业、旅游服务业等等，这些产业都是耗能比较低的。逐步减少传统的制造业。特别是耗能高和影响环境的制造业。服务业在我们国家占GDP 40%左右，在美国已经占到70%了，GDP增长主要不靠制造业，这是一种方式。

    第四，降低单位能耗里的碳含量。首先，使用可再生能源（风能、电能、生物质能等等）代替石油、煤和天然气的燃烧，这样可以降低能耗里面碳的含量。其次，利用核能替代化石燃料，核能实际上比较昂贵，也有些风险，但它是一种清洁能源，不排放二氧化碳。再次，增加天然气的使用，天然气在传统能源燃烧中二氧化碳排放量是最少的，煤是第一，石油第二，增加天然气的使用也会改善空气质量。最后，收集并净化使用化石燃料而排放的二氧化碳。例如，煤电厂可以建立一个二氧化碳收集的场所，发电的同时不排放二氧化碳，并收集起来埋在地下，埋在海底。

    政府的行动

    我们政府在减碳方面做了很多努力。第一，在“十一五”规划中制定了一个制约性的指标。“十一五”规划中提出以20%的速度提高能源效益，是一个强制性指标。经过四年多的努力，这个目标很快能实现，这也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关掉一些效率很低的工厂、小的发电厂，提高能源效益，这是第一个直接的减碳行动。

    第二个行动是开发新能源。像风能，基本上每年都翻一番。2005年美国利用风电的企业大概只有3家，制造风电机及其叶片等等，中国大概也就10家，但是现在，美国从3家升到5家，中国的风电企业增加到200家。太阳能也一样，中国的太阳能热水器产量世界第一，70%的太阳能热水器企业在中国，太阳能制造能力中国也是第一，但是中国的太阳能市场不是很大，因为太阳能发电模式还没有推广起来，太阳能发电设备主要还是销往欧美、日本。现在大部分的核能建设都在中国，所以中国在发展新能源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这令美国人很吃惊，欧洲人也很吃惊。

    第三，继续推动植树造林。我们有植树节、专门的造林计划。政府一直在鼓励，一直在支持，专款推动植树造林。

    第四，调整经济结构。以增加高端服务业来代替传统的制造业高耗能企业，这一方面政府的力度也非常大。

    第五，继续控制人口的增长。尽管20多年来计划生育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但是人口还在增长，计划生育政策还必须继续。

    政府在行动，但目前总碳排放量还是在增加，中国的经济确实发展得太快，每年的GDP仍然以8%～10%的速度增长。

    公众参与

    公众参与很重要，因为这是任何政策得以实施的基础。例如，在1998年洪灾之后，中国政府提出退耕还林、退湖还田等措施，同时也禁止砍伐天然林。其实中国政府禁止砍伐天然林这个政策在1992年就提出来了，但是这个政策执行不下去，山民会说我们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不砍树怎么活，所以还是要砍树。但是在1998年洪水之后，大家觉得一棵树的生态价值比它的经济价值要高得多，整个社会都感觉到树实在是太宝贵了。所以在四川，如果你砍树，马上就有人举报你，公民生态意识提高了很多。

    公众参与和公众意识都是非常重要的，好的政策没有公众的参与、支持是很难执行的。1998年之后，大家对树的生态价值的意识增强了很多，使政府的造林、绿化政策得以很好地实施。

    公民参与这么重要，我们每个人怎么参与呢？这里有五个方面。

    第一，减少浪费。电大部分是通过烧煤、烧石油来获取的，我们节省用电就是直接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家里的灯、电脑、冰箱等电器都是用电的。比如节能灯，政府一直在提倡使用节能灯，我们节约一度电就能够减少0.4公斤的煤消耗，能够减少4升的水消耗。所以节电就是节煤、节水。还有，“杜绝电器待机，三天节约1度电”。电脑关掉之后，插头要拔掉，这也可以省很多电。

    节约水。水资源本来就很少。水从河里到家里要经过很多过程，水要抽到水厂，水厂要经过净化，净化之后通过管道到水塔，处理和运行过程中就已经有了不少能耗。而且用完水之后还要进行污水排放，排放到污水处理厂，污水处理厂要耗电。整个过程是非常耗能的。所以节约了水实际也是节约了电，节约了能源。节水也有很多措施，现在有节水器，减少水的压力，水流稍微慢一点，就能够省很多水，这种智能节水器才几块钱一个，它的使用能够节约很多水和能源。

    节约食物。食物都是经过碳排放、经过能源消耗才到餐馆里来的，所以节约食物虽然是一件小事情，但贡献是非常大的。

    节约日常用品。人们的衣服、鞋子、玩具、体育用品等，能够再用的就尽量再用，这是我们的传统习惯。因为每一件衣服，从制造、处理都很耗能，棉花生产要耗电；棉花处理完之后变成衣服，又要耗电；衣服运到商店也要耗电，也要耗能，到你穿完之后废物处理也要耗能。所以一件衣服里面包含很多碳排放的因素，所以能够少买一件衣服、穿久一些，就能够减少很多碳排放。所以减少浪费是公民参与减排的第一个活动。

    第二，改变生活和消费的方式。现代生活离不开交通工具，开车要烧油，这是一个直接耗能的领域。如果我们都能够做到多步行、多骑自行车、多坐公交少开车，就能够减少能源的使用，减少碳排放。另外，多步行和骑自行车也对我们的身体有好处，因为这是有氧运动。

    要多吃素，少吃荤。因为每一种食物里面含碳量都是不一样的，牛羊肉的生产比蔬菜的种植用碳要高得多，牛羊一般都是在内蒙古草原生产出来的。这20年来我们的草原一直在退化，就是因为城市对牛羊肉的需求量不断增加。运输过程中就消耗很多能源，运到商场还要先冰冻起来，冰箱也要耗很多电，我们煮它要烧电、烧煤、烧气等，所以一斤肉从生长到我们餐桌上整个过程耗能是非常大的，碳排放是非常大的。但是蔬菜、水果运输时间比较短，也不需要冰箱来储存，蔬菜煮起来两分钟就好了，肉要半个小时，这就是为什么要少吃荤多吃素能减排，但也不是说一定要做素食主义者。

    多逛公园，少逛商场。做一些户外运动，少逛商场，减少不必要的浪费。

    购买节能产品。比如，节能灯。现在美国所有节能产品达到一个标准之后贴上一个标签“能源之星”，如果在购买的时候选择这种节能产品，一是鼓励这种产品的生产，另外也省下了电费。

    也许节能冰箱比一般冰箱贵一点，贵一两百块钱，但是如果我们愿意付这一两百块钱的话，我们能够节约很多能源，减少很多碳排放，三年之后支付冰箱的电费远远不止两百块钱，所以购买节能产品是我们能够做的，这方面的意识是应该提高的。

    哥本哈根是世界上的自行车之城，有36%的人骑自行车上班、骑车购物，骑自行车在哥本哈根是一种时尚。但是我们骑自行车最大的担忧就是安全，车太多也开得太快。哥本哈根就有专门的自行车道，交通灯都是按照自行车的速度来设置的，有红灯、绿灯、自行车灯，保证舒适、安全、方便。所以这是一个改变生活消费模式并且我们能做的事情。

    第三，参与回收利用。垃圾分类是我们一直在提倡的。如果我们能够从家庭做起，在家里就把垃圾分类，可以减少因废物处理带来的耗能。现在垃圾处理已经成了一个城市头疼的问题，如果我们尽可能地减少垃圾的产生，就可以减少很多垃圾处理的压力。当然，这也要和政府配合，政府要定期来收、来处理。

    捐赠仍可使用的日常用品给一些需要用的人，像玩具、球拍。现在美国有一个“救世军”组织，是帮助少年儿童发展的一个福利机构，每年在社区都搞一些活动。可以把你所有家里不用的东西，如花瓶、鞋子、网球拍等捐赠出去，以很低的价格卖给一些需要的人，这也是福利，有需要的人可以买到很便宜、可以用的东西。也可以减少浪费，所以希望能够有一些组织来协助我们完成。

    电器回收。旧电器很多是可以再用的，如果本身没有用里面还有一些重金属和塑料都可以回收利用。如果你有淘汰的手机、计算机不要扔掉，打个电话给回收公司，让他们来收回去，这样可以减少很多浪费，让资源再利用。

    第四，参与城市绿化。深圳是园林城市，有43%的绿地。城市私人住宅的屋顶花园，公寓上面的屋顶，外墙植被，这是增加绿地的空间。我从飞机上下来，看到深圳机场附近基本上没有屋顶花园建筑。我们可以到屋顶上种花、种植被等，包括在阳台种植物，对自己的身心、整个城市的空气质量都有好处。这是为增加城市绿地我们能做的事情。

    第五，支持政府的减排政策。政府会采取一些行动制定更严格的汽车排放标准，提高汽车每公里或者每公升汽油的燃烧效益。比如，现在每公升汽油跑50公里，我要求提高到80公里，但这个汽车可能要比一般汽车贵一点。美国加州空气标准要比其他地方高，比联邦政府要高，汽车排放量要求也非常严格，所以在加州销售汽车，燃烧效益要好。

    另外，使用更多的新能源，如风能、太阳能等，使用这些新能源是减排最直接的方法。如果要发展低碳城市、低碳社会，需要越来越多地使用新能源。在目前这个阶段，新能源还是比较贵的，太阳能肯定比煤电要贵一些，现在风能不补贴的话要贵一些，补贴之后也差不多。所以会越来越多地鼓励使用新能源，就看我们市民能不能接受。

    比如，深圳市为了改善空气质量，要使用20%的新能源，从太阳能商购买或者风能商购买，我们的电价要增加10%，这就需要市民的配合了。这就看我们愿意做多大的牺牲，能够支持新能源的使用，改善空气质量。政府也会制定更严格的建筑节能标准，现在很多建筑都是用玻璃，外墙很简单，也很好看，但实际上是耗能的，这种建筑的外墙怎样改造？新的建筑标准怎样实施？这些政府都可以提出来。

    像加州发展一个城市，它给每栋居民楼进行能效评级，如ABCD这种评级，A等级房子的封闭性会很好，玻璃是双层玻璃，门缝也很小，也节能。如果级别低，房价肯定上不去。所以把能耗作为房价的一个指标提出来，政府来评价之后，向社会公布，买的时候选择买哪一级，你就知道这个房子的质量怎么样。房子建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政府执行更严格的建筑标准，有可能会比一般的房子贵一点，因为它经过节能改造、经过厨房改造、经过屋顶的改造，等等，对墙、玻璃、窗户、门的改造，达到A级标准，房价可能就高一点。

    “能源之星”是美国环保局推出的一个节能政策，已经执行了十多年了。它主要是鼓励公民来购买节能产品，买“能源之星”的电器产品等。到现在为止，有200多万人加入，一共减少了88亿磅的碳，节约了54亿度电，这个效果非常明显。因为参与的人越多，每个人做一点点，节能就累积上去了。

    还有一个欧洲青年绿色联盟“让它酷”的行动，甚至把欧洲的二三十个国家都连在一起，组织一些活动。塞尔维亚经常宣讲一个地球的模式、绿色地球概念，土耳其的绿色伞表示希望有绿色生活，比利时通过音乐宣传低碳生活，德国也在广场上宣传绿色的理念，等等。欧洲青年绿色联盟的一个组织鼓励欧洲国家通过演讲、音乐、聚会、植树造林等方式来实现低碳的理念。

    我们国家这方面工作做得很多。武汉绿色环保服务中心2009年组织了一个中国环保意识项目，在武汉推动“绿色出行、节能减排”的活动，在“无车日”做骑自行车的宣传活动。中国青年应对气候变化行动网络是在全国各地培训学生开展校园节能的实践，志愿者去学校跟后勤部门一起测量每栋楼的耗能情况，如从一月份、二月份、三月份耗能的趋势进行比较，哪栋楼为什么耗能多？哪栋楼为什么耗能少？根据这些数据提出一些建议，校园应该怎样节能。这个活动很受欢迎，因为学生通过实践之后，知道电是怎么消耗的，知道了哪些领域能够节能。

    低碳生活需要每个人的参与。如果我们想扩大影响，我们就可以组织一个兴趣小组，在一个班的话大家能够分享交流成果，分享一下经验，我是怎么节能的、我怎么做到低碳生活的、我怎么环保的。再扩大影响，可以成立一个志愿者团体，通过分工，有人做海报，有人做宣传，有人去拉赞助等，分工合作。

    有了志愿者活动团体，我们想再影响公众的话，就可以建立一个非营利的公益性组织、非营利机构，就有更明确的目标，发展也更可持续。这是从个人到组织的过程，个人做了还想影响周围的群众和社会，也可以向政府提建议、做参谋，组织一个回收协会或者社区的节能协会。这样涉及面就会更广，影响更大，公众参与就更广泛。因为人人参与才能有效，你装一只节能灯，我装一只节能灯是不够的，我们400个人装节能灯也不够，只有成千上万的人每人装一只节能灯，每个家庭装一只节能灯，我们就可以减少一个三峡工程，这是一个数据。不单是我们本身做，我们要发动我们的社区、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医院、我们的单位都来做，通过机构、通过团体来影响公众、影响社会，才能够实现我们的低碳发展和公民参与目标。

    低碳社会是政府和公民的一个共同的行动。只有政府也不够，只有公民参与也不够。公众参与是低碳社会发展的一个基础和前提。我相信在政府的政策领导下，在公众积极参与的基础上，深圳市在未来10年、20年、30年，也一定能够成为低碳发展的一个榜样。

    自然灾害与环境保护

    徐世球

    徐世球

    中国地质大学逸夫博物馆馆长、教授，中国博物馆学会地质博物馆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中国博物馆学会高校博物馆专业委员会常委，全国国土资源科普基地评审专家。主要研究方向为地球科学概论、矿产资源、地质历史学、古生物学以及博物馆学。

    谈灾色变，从世界到中国

    我们曾经无数次谈虎色变，但是现在我们没必要这么说了，因为老虎这个家族也很可怜，咱们中国近代野生老虎的数量已经不到50只了，所以说现在对老虎来讲“谈人色变”。这几年来全世界都是谈“灾”色变。世界自然灾害按经济损失来看，有两大灾害排在前面，一是地震灾害，二是洪涝灾害。21世纪以来的自然灾害数量比20世纪70年代要多很多，造成的损失也非常大，而且发展中国家，也就是比较贫穷的国家，灾害死亡率比发达国家高得多。

    2009年联合国发表了首份《减少灾害全球评估报告》，2008年有23万多人死于各种灾害，而且灾害造成的死亡和损失突出地集中在贫困国家，因灾害死亡数量最多的10个国家中，9个在亚洲。比如，日本和菲律宾受热带风暴威胁的程度差不多，但是菲律宾死亡的人口比日本高出17倍，这就说明发达国家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比发展中国家强得多，洪水导致的死亡有75%发生在孟加拉国、中国和印度这三个国家。

    中国的自然灾害有几个大的特点。第一，灾害种类特点多，除了火山爆发这种灾害没有在中国发生过，其他都发生过。第二，分布的地域特别广。70%以上的城市、50%以上的人口都分布在自然灾害很严重的地区。发生的频率也高，咱们国家的很多灾害，特别是气象灾害非常频繁，近几年来的地震灾害也非常频繁。

    灾害造成的损失逐年增长。比如2008年，全国各类自然灾害中有4.7亿人受灾，而且死亡88000多人，直接经济损失也非常惨重。那年除了大地震，还有年初南方的低温冰雪灾害，而且我们国家的西部地区受灾非常严重。2008年巨大的灾害接连发生，而且很罕见的灾害也是在那年发生，所以2008年对咱们国家来讲，因自然灾害引起的损失非常惨重。

    走近自然灾害

    自然灾害是指发生在自然界中、能造成人们生命和财产损失的异常事件。自然灾害的孕育和发生非常复杂，很多灾害原因目前都不清楚。我们人类的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自然灾害发生的频率，改变它的影响范围和它所产生的危害性。所以人类的活动非常重要。在遥远的古代，一碰到灾害就认为是神的意志。今天，人类能够利用科学的知识、方法对自然灾害进行全面的了解，来减轻灾害造成的损失。

    自然灾害有两个方面的属性。第一，自然属性。因为在我们地球上发生的自然界的变异或者反常，每时每刻都有，当这种反常给人类带来危害的时候，就构成灾害。第二，社会属性。自然灾害不完全是自然界造成的，还有人类社会因素。防治和抵抗自然灾害也需要社会的努力。

    自然灾害还有几方面的特性。第一，潜在性和突发性。自然灾害有时候是潜伏的，一旦发出突然就来了，来无影去无踪。第二，周期性和群发性。地震发生之后，很快就会引发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而且有些灾害是隔一两年来一次。第三，复杂性和多因性，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对待自然灾害应该采取正确的态度，不能完全认为是自然的灾害，不能把灾害的原因归结于自然界，跟人类毫无关系，这就很容易造成对灾害的忽视。

    自然灾害的类型

    到目前为止，自然灾害的分类在全世界并不统一，因为灾害的种类多，每个国家发生的灾害种类也不一样，它包含了不一样的分类原则、标准、要求以及对灾害本质的认识差异。每一个国家灾害的种类不一样，和这个国家对灾害的分类也都有很大关系。

    目前比较常见的是按照时间、成因以及现象进行的分类，如按照延续时间的分类，有突发性的和缓发性的。突发性的突如其来，一眨眼的功夫可能就发生了，可能是几秒钟、几个小时，当然也可能是几天；缓发性的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感觉出来，如干旱、土地沙漠化。按照致灾的原因进行分类，有天文灾害、地球灾害、生物灾害。所谓天文灾害，如某一颗行星与地球相撞，这种灾害少；来自地球的灾害非常多，如地震、洪水、泥石流、山体滑坡；生物灾害，如虫害、森林火灾等。按照发生的空间领域，分为气象灾害（发生在大气圈当中）、地质灾害（发生在大地的表面）、海洋灾害（发生在海洋当中）、生物灾害（发生在生物圈当中）、宇宙灾害（发生在天外）。

    有很多自然灾害，特别是一些大规模灾害发生以后，常常会引发一系列的其他灾害，这就是灾害链，是一个连锁反应。首先碰到原生灾害，如地震发生了，大地颤动，引起房屋的倒塌，这就是原生灾害；次生灾害，原生灾害完又引发其他灾害，如山体滑坡、泥石流等等，这就是次生灾害；衍生灾害，如地震发生之后，造成政治、经济、社会很多职能的改变，而且社会治安也会带来问题，可能造成生产、生活的停滞等，这就是衍生灾害。

    咱们国家的自然灾害种类确实非常多，除了火山爆发我们暂时还没碰到，其他都有。像特别严重的，有干旱、洪涝、地震、台风、冰雪、暴雨、泥石流、滑坡、海啸、沙尘暴等等。每年都会发生，而且每年都会在很多地方发生，其中干旱和洪涝在我们国家危害范围特别广、特别常见。在我们国家，旱灾主要发生在北方地区，洪涝灾害多发生在南方地区。

    自然灾害的发生及危害

    形成自然灾害有两个必备的条件：第一，自然界发生变异；第二，受危害的是人、财产、资源等等。由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才能算自然灾害，如果一场灾变发生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那就不能称为自然灾害，只能叫做自然界的灾变，只有给人类的生命财产造成损失了才叫做自然灾害。

    我们来了解第一种重要的灾害——地震。自从“汶川大地震”发生以来，地震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地震是瞬间的地壳运动，它主要是地球内部的岩层局部突然发生断裂引起。本来是层岩石，突然一断，或者原来一些比较大规模的断层突然又再错动，产生地震波，在一定范围里传递，引起地面震动。地下深处产生地震的地方，那就是震源，垂直向上，在地球表面的某一个点就叫做震中。地震发生之后，最大的破坏就发生在震中位置，离震中越近破坏越大。衡量地震有两把重要的尺子，这就是地震的震级和烈度。震级是地震能量大小的等级，有9个等级；烈度指的是地震产生的破坏程度，划分为12度。一次地震只有一个等级，但地震的烈度可以不一样，所以产生的破坏也是不一样的。震级每相差一个等级，能量相差30倍。

    全世界每年发生地震的次数非常多，高达500万次，不过绝大多数地震我们没有感觉到，只有某些灵敏的地震仪才能测到。而且大规模的地震也比较少见。“汶川大地震”发生在2008年5月12日下午，汶川地震发生之后产生了很多余震。这次地震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影响范围最广的一次，而且这次地震发生在四川盆地西部，是我国著名的龙门山断裂带的岩层受挤压突然断裂和错动，能量瞬间释放造成的。而且龙门山断裂带断层的错动方向是东北方向，因此后来发生的很多余震，也朝东北方向延伸。罪魁祸首就是这几条断层，产生突然错动，导致能量突然释放，在龙门山产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地震。汶川大地震震级是8级，烈度是11度，震源深度是十几公里，属于浅源地震，浅源地震的破坏性是非常大的。地震的震中位置也在发生变化，从汶川向东北方向延伸，重灾面积超过10万平方公里，它的波及范围几乎是整个东南亚和整个东亚地区，而且余震的次数特别多，在270多天当中，发生的余震达46000多次，平均算下来每天有170次，这么多的余震在人类历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2010年4月14号发生的青海玉树大地震，7.3级，一场大地震使很漂亮的城市完全毁了。

    全世界地震带明显呈带状分布，不是到处都有。百分之八十几的地震都在太平洋周边这一带，为什么会成带状分布？因为我们脚下的地壳不是一个完整的块体，它分成了很多块，这些块聚成了板块，这些板块与板块之间的界限附近，往往地壳运动非常强烈，因此地震就呈明显的带状分布。像中国处在欧亚板块上，我们南边是印度洋板块，东边是太平洋板块，因此中国的地震也是比较多的。中国地震带的分布主要是在北方和西北地区以及沿海地区。

    地震的预报是目前全世界的一个重大难题，中长期的预报还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是短期的很难，特别是短期要发生的更难。虽然地震的预报很难，但是大地震发生前夕，多少有些前兆，如鸡飞狗跳，比如严寒的冬天有些毒蛇跑到地面溜达，很清澈的井水一下子变得浑浊，那就有可能是地震来临前的预兆。

    中国古代有“洪水猛兽”的说法，所以洪水就是猛兽，足可见洪水对我们产生的危害。洪涝灾害是一种常见的自然灾害，实际上洪涝是指洪水和雨涝两个类型。洪水就是河流决口泛滥，导致水把农田淹了，把桥梁房屋冲毁了；雨涝就是长时间的大雨，造成一些积水排不出去，对生产、生活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比如在沿海地区，海面突然上升也可能造成海水的泛滥，造成洪涝灾害。

    洪涝灾害的影响因素很多，如季节性的降水量分布、河流流域的地理位置和地貌、河流的特点、植物的分布，等等。还有人类过度砍伐和垦荒，造成水土流失，很多泥沙冲入河流，淤塞河道，填湖造田，等等。像森林遭砍伐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这种情况非常常见。

    中国历史翻开第一页就是大禹治水，所以洪涝灾害在我们国家影响非常大，它造成了大面积的人畜伤亡、房屋冲毁、粮田淹没，还会诱发很多其他的灾害。因此对我们国家来讲，研究洪涝灾害的形成原因、类型特点和防治尤为重要。长江流域洪涝灾害确实非常频繁，每年长江的抗洪抢险就是一个艰巨任务。长江流域从自然性质来讲，有地形、地势这方面的影响；从人文来讲，有滥伐森林、泥沙淤积、围湖造田等的影响，两方面加起来就加剧了长江流域洪涝灾害的发生。海平面上升也会造成沿海地区的洪涝灾害。

    第二种灾难——干旱。干旱就是某些地区长期没下雨或者雨量非常少，正常的农作物生长受到很大影响。这有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自然的就是下雨少，人为的包括人口的增加、水资源的短缺、植被的破坏、水资源运用不合理等等。干旱会给农业生产、林业生产带来很大的危害，对航运、发电、工业、生活等也会造成灾害。而且干旱的危害程度，随着时间的加剧而显著增加，空间的分布也是非常广，所以它的影响范围比其他灾害要大。如果某个地区长期干旱，最终就是沙漠化，我们国家的北方地区就是这样。

    中国的干旱灾害历史上很常见，也有很多记载。长江中下游地区主要是伏旱和伏秋连旱等。

    荒漠化（国际上的定义）是气候变化和人类不合理的经济活动等因素使干旱、半干旱和具有干旱灾害的半湿润地区的土地发生退化。造成荒漠化的因素有地理环境、气候，也有人类的活动等。荒漠化已经影响到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危害正在加剧，包括水土流失、沙尘暴、泥石流等。我国的荒漠化也非常严重，沙漠、戈壁、沙化土地占国土面积的17.6%，每年的损失非常惊人。我们国家北方和西北的区域就属于荒漠化地区，南方稍微好一些，如不注意控制荒漠化就会朝南边蔓延。

    沙尘暴是强风把沙尘吹起后导致空气浑浊、水平能见度小于1公里。沙尘暴的形成也有很多因素，除有地球的温室效应之外。在沙尘暴的产生当中，人类的活动占据了主要的因素，包括破坏植被、过度开发大自然。沙尘暴的危害也很明显，包括人畜死亡、建筑物倒塌、农业减产。我们国家就有八大沙漠和四大沙地，而且我们国家的沙化土地扩展非常快，平均每年扩展2460平方公里，仅仅一个内蒙古就占了2000平方公里。而且沙尘暴的发生呈逐年上升的趋势，我们国家沙漠的分布主要在北方。内蒙古是咱们国家一个重要的生态屏障，所以对内蒙古的保护极其关键。

    山体滑坡很常见。滑坡就是岩石土壤沿一个斜面朝下滑动，有几种灾害会同时发生。滑坡的发生有三个条件：滑坡体（就是要有东西可以滑）、滑动面（要有条件可以滑）、滑动空间（有场地可以滑）。在一些地形地貌比较典型的地区，如地形陡峭、岩石破碎、地下水变动大等等，容易发生滑坡。还包括人类开挖一些山坡、蓄水排水、开山爆破、滥砍滥伐等都会加剧滑坡的发生。滑坡的危害很严重，可以摧毁交通、摧毁房屋，对人类的生命财产造成很大的影响。我国西南地区和西北地区往往是滑坡灾害的多发区，尤其是西南地区，暴雨之后会有很多地方出现滑坡。滑坡、泥石流主要是发生在5～9月，或者7～8月是频发期，往往这一个时期暴雨和大暴雨比较多，因此这种灾害也多。

    泥石流灾害也很常见，往往与滑坡同时出现。在山区沟谷当中，暴雨、冰雪融水等，还有大量的泥沙、石块，突然朝下冲，就能够产生泥石流，突如其来，速度很快，能量很大。它的发生有三个前提条件：顺坡堆积的大量碎屑物质、瞬间聚集超量水以及山高谷深的地貌条件。人类的活动也会加剧泥石流灾害的发生，如人们进行不合理的开发，不合理的弃土、弃渣，滥砍滥伐，等等。泥石流会对居住、交通、矿山等造成很大的危害，我们国家的云南东川地区经常爆发泥石流，被誉为世界泥石流的天然博物馆。2010年甘肃舟曲由于泥石流，把江河堵塞了，造成了一个堰塞湖。

    中国虽然没有火山爆发，但是在其他国家很常见。地下深处压力大，地表压力小，一旦有一个通道，岩浆就会喷上来，形成极为壮观的火山爆发，当然带来的损失和危害也非常大。这就是火山爆发之后，岩浆从地下涌上来形成一条河流，非常漂亮，但也很残酷，所以是“残酷的美丽”。岩浆在地表流动，碰到岩浆的生物都会死亡，因为温度非常高。全世界的火山分布跟地震的分布类似，也呈明显的带状分布，主要分布在太平洋的周边地区，这也与板块的分布有很大关系。冰岛火山爆发对整个欧美的航运、航空交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们中国的火山主要是死火山，主要分布在北方地区和西北地区。经过几十年来对地下情况的监测，长白山天池一些参数有些反常，所以以后会不会发威也很难说。

    海啸具有强大的破坏力，类型也比较多，有风暴产生的，有火山爆发产生的，有滑坡、海底地震引发的。传播速度也非常快，而且当海啸快要来临的时候，一般是先突然退潮，所以遇见大规模的退潮时最好赶紧跑，因为过一会儿滔天巨浪就要来了，这是海啸产生的特点。由于海啸是海底地震引起的，所以如果首先感觉到地面有什么震动，然后紧接着海水突然一退潮，可能就是海啸要来了，得赶紧离开海边。海啸影响非常大，带来的损失也大，我们目前还不能控制海啸的发生。海啸灾难一般是六七年发生一次。如说2004年发生在印度尼西亚的那场巨大的海啸灾难，造成的损失特别惨重。

    地面塌陷在很多城市是很常见的，特别在沿海地区。有两种塌陷。比如石灰岩地区会造成岩溶塌陷，还有人为造成的，如开采地下水、地下矿产资源造成的踩坑地面也会塌下来。我们国家有很多地区是石灰岩地区，岩溶地貌很广泛，因此岩溶塌陷也比较多。像深圳的东北部岩溶面积达到100平方公里以上，1990年以来已经发生了多起岩溶塌陷。

    台风在海岸地带、沿海地域也是很常见的一种灾害，也即“飓风”“台风”“气旋性风暴”“气旋”。台风经过的地区会造成显著的大风、暴雨。台风的级别有超强台风、强台风、台风、强热带风暴、热带风暴、热带低压，从上往下台风的速度逐渐减小，级别也逐渐降低，台风处在中间位置。台风主要发生于8个海区，北半球就有5个海区，南半球是3个海区，全世界每年平均可发生62次台风。我们国家主要受到西太平洋台风的影响，西太平洋台风的源地又有几个小区，像菲律宾以东的洋面、关岛附近等。

    台风的名字非常好听，为了避免名称的混乱，有关国家和地区举行专门会议，规定凡是活跃在西北太平洋地区的台风，从2009年起一律使用亚太14个国家共同认可、具有亚太区域特色的一套新名称，以便于各国人民防台抗灾，加强合作，如我们国家就有“龙王”“孙悟空”“玉兔”“海燕”等。

    自然灾害的防治

    自然灾害的防范引起了全人类的关注，有些灾害可以防范，但有些灾害防范的难度非常大。首先是自然灾害的预报，表现在以下几方面。第一，经验预报，根据多年的经验以及自然灾害的前兆现象进行预报；第二，理论预报，就是经过大量的统计分析，对自然灾害做长期的检测，作出预报；第三，时间预报，有长期的、中期的、短期的，等等。地震的预报类型，长期的有10年，中期的有1～2年，还有短期、临震预报，长期的预报现在还可以搞一搞，短期预报和临震预报现在难度特别大。我们国家有一次很成功的地震预报，是辽宁海城的7.3级大地震，非常准确，所以造成的损失不是很大，那也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一次成功预报的大地震。我们国家对地震的预报和地壳运动的监测很重视，建立了很多的站点和网络，分布很密集，而且我们国家利用数字化的技术对地壳运动进行监测，这项工作做得非常成功，在国际上处于领先水平。

    防预自然灾害除了预报还有应急的预案，就是在灾害没来的时候，假设灾害来了，应该采取什么措施。这项工作非常重要，而且预案还要演练，还要给孩子们普及灾害防范的措施。因为往往灾害发生之后，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未成年人。防范灾害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应急管理，灾害发生了怎么办？在没有来以前，要尽量预防灾害，来了之后要救灾抢险，然后再灾后重建。

    防灾减灾的工作我们国家有一些重要的基本原则。比如，提高全社会的防灾抗灾能力，要以防为主，防、抗、救相结合，要把群众性工作和专业性工作相结合，而且以政府为主导加强组织极为关键。我们国家实施的一个世界之最工程——中国三北防护林工程，对整个北方地区的生态环境改善带来的意义非常大，它通过飞机播撒种子，让这些种子在地球上生长成树木。

    防灾减灾的一些对策，还包括扩大宣传、转变观念、广泛调研、加强科学研究，对某些原因搞不清楚的灾害组织科学攻关，制定规范和法律，加强领导与组织协调等。经常对自然灾害进行宣传极为重要。在课堂上对小孩进行经常性的灾害知识教育，让孩子们远离灾害非常重要；经常举办一些活动，让孩子更多地了解灾害的知识也非常重要，而且要教育他们主动参加到抗灾救灾中去。为什么我刚才多次提到小孩子，因为我们在这一方面做得不是很好，欧美和日本从幼儿园开始就对小孩子进行灾害方面的教育，我们应加强这方面的知识普及。

    灾害的自救与逃生

    地震来了之后为什么有时候会导致人员伤亡惨重？这与不正确的自救有很大关系。地震发生时，应该就近躲避，或赶紧撤离到安全地带。如果来不及往外跑，最好选择一个能够形成三角空间、开间小、有支撑的地方躲避。如果能跑到户外去，要到开阔的地方。如果在房间里，就尽量蜷曲身体，降低重心，还要抓住一些牢固的物体，要保护自己的头颅、眼睛、鼻子，防止被埋住等情况出现。而且地震发生时要注意很多的事项，如不要随便点火，因为空气中可能有一些有毒的气体等。总之要选择安全空间来躲避地震。如果到了外面，密切注意周围的情况，迅速避开一些危险场所。比如，悬崖峭壁的地方最好别去，大树的边上、电压器的边上、楼房附近等一定要远离。如果地震发生之后被埋起来了也要注意，要尽量迅速寻找一个能够支撑空间的地方，然后要想尽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如敲敲水管等，表明你还在那儿待着，然后尽量休息好，不要到处乱动，如果受伤了，要自己学会包一下，如果有吃的东西要尽量节约，不要一次性吃完。被埋在地下的情景大家可能很难想象，有时候矿工被埋在地下，最后没有吃的，只要是能吃的全吃了，包括蝎子、蜈蚣，连四脚蛇都吃。矿坑下面的黑水、煤渣子水，渴极了也得喝，没办法，这是救命的水。所以要尽量节省食物、节省体力等。

    如何预防雷击？一旦有雷雨大风可能就出现雷击，全世界每年都会有些人死于雷击，都是因为没有做好该注意的有关事项造成的。在雷雨天气，应把窗户关好，因为打雷的时候，可能有球形闪电顺着窗户进来，晃一圈走了，造成人员伤亡；应赶紧关闭电源，不要开着很多的电器；在外面也不要划船，不要在水上待着，因为水会导电；也不要在大树上待着，这都是防止雷击的措施。

    碰到滑坡怎么办？在城市里可能难以碰到滑坡现象，但是要出去旅游、考察没准儿就会碰到。如果处在滑坡体上也不要担心，因为滑坡不可能一下子滑得很快，它会慢慢来，这时候你还有时间逃跑。万一逃不掉怎么办？你也不要跟着滑坡一起跑，滑坡朝下你也朝下就完了，只能是滑坡往下滑你往两侧跑或者朝上跑，不要跟它一个方向跑。如果实在没办法，就看身旁有什么东西可以抓，赶紧抱住一个东西。要是在野外看到岩石土壤出现裂缝，有可能就是一个滑坡地带，要赶紧远离，然后迅速报告当地的部门和政府。

    防范泥石流也很关键，特别是在外面旅游的时候要注意。在下雨天不要在沟谷中长时间停留，有时候在沟谷中听到上游传来反常的声音，要迅速向两岸上坡方向逃离，而且在下雨天穿越沟谷时，要快速通过，不要在那儿逗留，那是非常危险的。而且在山区，俗话说“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这个地方是晴天，那个地方可能就下雨了，山下晴天，山上下雨，这个时候尤其要注意防范泥石流的发生。开车的时候如果碰到前面有泥石流发生，就不要开过去，也不要抱着侥幸心理等。

    洪水到来了怎么办？应就近迅速向山坡、高地、楼房等地转移，或者要爬上房顶、大树等处躲避，如果洪水水位还在涨，你所待的地方已经难以自保，这时候要迅速找一些门板等能漂浮的材料逃生。如果你被洪水包围了，要尽快与外界联系，千万不要跳到水里面，以为能游过去，实际上是游不过去的，因为洪水的速度很快，怎么也得抓住个东西，想办法逃生，如果已经卷入洪水里去了，也要尽可能抓住固定的或者能够漂浮的东西，不要想着游出去。老鼠很聪明，它在洪水中把自己的尾巴拴在棍子上不至于被水冲走，然后碰到一棵树迅速丢掉棍子爬上去。

    自然灾害给人们带来的损失非常惨重，它也带给我们很多启示。第一，必须提高自然灾害的预报水平，健全灾害预警系统。第二，建立健全救灾体系，还有救助体系以及恢复体系。第三，提高建筑工程的防灾、抗灾性。有些地方很多工程没准儿就是豆腐渣工程，承受不了一些灾害，为什么灾害发生时有些房子没有倒，有些房子一下子倒了？就是抗灾性的问题，所以加强这方面的工作非常关键。然后，要学会自救、互救与逃生。如果这一点做好，也能够减轻自然灾害带来的损失，在这里自然灾害知识的普及就显得极其重要。实际上可怕的不是自然灾害，最可怕的是我们对自然灾害缺乏了解，对自然灾害的发生、危害和怎样预防、怎样自救这些知识缺乏了解。它还给我们一个重要的启示：生命非常短暂，极其宝贵，要好好生活，珍惜自己，善待他人。自然灾害的普及知识非常关键，所以无论是学校、单位还是其他地方，应经常性地举办一些自然灾害的讲座，包括杂志、报纸、电视等都要做，提高全社会认识灾害、了解灾害的意识，提高抗灾能力。

    生命短暂，要珍惜自己，善待生命。我们地球的历史有46亿年了，我们如何去理解漫长的地球46亿年的历史？很简单，我们把地球46亿年的全部历史折算成一天24小时，问题将变得很简单，但是给我们的启示极其深刻。凌晨零点的时候地球诞生，地球生命诞生在38亿年前，也就是早上4点过10分，然后经过整个白天简单的原始的进化发展，到了晚上9点11分，一下子爆发式发展，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经历这一场大爆发，地球真正的全新的历史从这时开始。生命起源于海洋，后来整个生物界离开海洋征服大陆，被认为生物进化历史上一次极其重大的事件。首先登陆的是植物，出现在晚上9点55分，随着植物的登陆，地球的历史发展到晚上10点10分，脊椎动物离开海洋向陆地进军，这次登陆极为关键，如果没有这次登陆，就没有后来陆地动物界的繁荣，更谈不上人类的出现。晚上10点50分，恐龙家族出现了，恐龙家族统治地球长达1.6亿年，当它统治到距现在6500万年，也就是晚上11点40分的时候，恐龙家族神秘地突然走向消亡，恐龙的大灭绝给人类留下一个千古之谜。到了晚上11点59分13秒，诞生了人类，人类出现在地球上250万年，仅仅相当于全天结束前的47秒，而我们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悠久历史仅仅相当于0.09秒。如果谁要是能活100岁，仅仅相当于六百分之一秒。这样我们至少可以看出两大关键问题：第一，人类已经成为地球的统治者，是最高等的智慧动物；第二，和大自然漫长的历史长河相比，人类太渺小了。人类必须学会和地球和平共处，保护地球，保护环境，才能够抵御各种灾害，才能去创造美好的未来。最后，生命极其短暂，非常宝贵，这一辈子确实要珍惜爱惜生命，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作家视野下的生态宜居文化

    范小青

    范小青

    江苏省作协主席、党组书记，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其文学作品以小说为主，著有长篇小说《城市表情》《女同志》《赤脚医生万泉和》等，中短篇有《城乡简史》《我在哪里丢失了你》等，电视剧代表作有《费家有女》《干部》等。作品曾荣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等。

    所谓的宜居生态包含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真正的宜居生态是每个人要“生有所居，心有所属”。如果你住了一个很大的房子，但你的心是空的、乱的，那你的生活并不好，即使你所居住的环境都很好。如果你心里不安静、不干净，你就无法达到“宜居生态”。

    如果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我们今天就没有任何资格谈论心态、精神等问题。但是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我们慢慢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慢慢积累起来，可能今后还会越来越多。我们在发展的过程中，可能丢失了、忽视了一些东西，而这些恰恰也是发展经济以外非常重要的东西。在物质丰富的前提之下，我们追求的终极目标就是过上好日子，但是为什么现在很多人过上了好日子还是不满足？我们生态文化的背景，尤其是我们的心态、我们的精神，到底出现了一些什么问题？这是我们要思考的。

    江苏省作协有一年举行了一个“绿色环保行”活动，该活动邀请了一些作家，他们沿着太湖走了一圈以后，得到一组数字，其中有一组数字是非常惊人的，这组数字表明了太湖现在的污染程度。如果要把太湖治理到20世纪50年代的水平，需要花费全国人民改革开放20～30年所创造的财富。所以我们在发展的过程中付出的代价也很大。首先是环境污染问题，如能源、土地的占用，现在转型期的城市化进程很快，土地越来越少，这些都是我们这代人留给后人的难题。我们现在能感受到高发展、高技术给我们带来的生活改善和舒适，但后人怎么办？我们在享受现在高科技、现代化给我们带来的便捷、舒适生活的同时，为什么我们内心还会不安？这是我们从需要文学的角度去思考面对的问题。这是一种困惑，是一种迷惘。一个作家并不一定能给社会开出良药，如果这个社会有一天生病了，作家也不是医生，但是他可以提出问题，让大家共同关注、共同探讨、共同重视。这就是从文学的角度关注我们的生态。

    文化生态不理想

    过去，我们买房子都是越大越好，但是现在专家开始提出来，人和房子面积有一定比例，如果一个人住在过大的房子里，超出这个比例，这个人就会有不安全感、不舒适感。中国文化有一个特别不好的现象，就是“比”。这个“比”也不是很恶的东西，是一个心态问题，但是西方人就不是很喜欢“比”，他们每个人都是很自由的个体。为什么房价会炒得那么高，一个当然是大家想投资，还有一个就是“比”的心理。比如你本来有一套房子住得很好，但发现同事又买了一套，你就也要去买一套，否则就跟不上形势，就被时代扔下来了。整个社会裹挟着你一定要往前走，这是我们的文化和其他文化不同的地方。所以我们要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这就涉及价值观和财富观的问题。

    我们的财富观有问题，尤其是近30年来，对财富的认同太单一。人们只认钱，有钱就是老大，有钱就牛，有钱就是成功人士，有钱就有一切。但是有很多国外的人不这么想，我看过一个报道，英国有一个人经常买彩票，有一次中了几百万英镑，但他不去领奖，他把彩票装在一个镜框里挂在自家的墙上，他不要这个钱，他不是富翁，但他觉得中奖本身就是一个意义。现在中国不管哪个阶层的普通老百姓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都希望拿钱去买好车、买好房，过上奢华的生活，这就是财富观念有问题。这就是我们的现代社会，一方面快速前进，物质高度丰富；一方面我们又觉得心里老不踏实，永远不能满足，永远不能停下来，这种心态让我们很焦虑。

    现在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很多东西塞满了我们的脑子。为什么现在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说自己有健忘症、老年痴呆症等。我认识一个30多岁的女同志，她做房地产生意，事业做得很好。有一天，我们聊天，她说很奇怪，我前几天看了电影《风声》，觉得非常好看，但是两天以后就彻底忘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她很恐惧。我认为，她之所以如此，有一个原因是信息太多，因为她的工作压力很大，虽然看起来很潇洒，也许她的大脑自动把一些与她的生活、工作不相关的东西就删除了。就像我们写作的人对生活很敏感，但是生活中的很多东西不是都能记下来的，我的记性也不好，但是凡是能触动我的事情我经常会把它写成文学作品，但是不能写成文学作品的事情我就把它忘了，大脑会有自动的排除功能。我们小时候看一本书会记一辈子，唱一首歌到现在也不会忘，现在人们看一本书还没看完，前面就忘记了，这也是现代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能你读了很多的书，但是你记住的东西不多，可能看了很多电影，但是你真正记住的可能也不是太多。

    关注人的内心

    科技的发展让以前不可想象的事物都产生了。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怎么面对社会产生的一些问题？从生态文化的角度，我更关注的是人的内心。文学就是“人学”，“人学”就是要关注人的内心世界，只有你内心真正有所属，真正安定了，你的生态环境才是好的。物质的环境当然重要，我们要有蓝天白云，要有青山绿水，要有豪宅，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心要有所“属”。“属”在什么地方？这个“属”是不是很动乱？是不是很烦躁？很不安定？这是我们更需要加以关心的。

    我们现代社会要关心各种不同人群的想法、需求、困惑、焦虑。我比较关注社会底层的人物，也写过不少农民工题材的作品。有一次我和一个公司的老总聊天，我问他，你们公司外来打工者多不多？他说：“很多，我告诉你一个现象，我们所有的保安有好几十人，都是新生代的农民工，很年轻，他们住在公司提供的集体宿舍里，每个月的上半个月，宿舍区都会空空荡荡，因为月初发的工资，他们到了晚上就出去消费，下馆子、上网吧、唱卡拉 OK 等，这样一来，到下半个月，整个晚上又都窝在宿舍里，因为一个月的工资花完了。”这就是他们的现状。这与他们的父辈农民工完全不同。20年前，因为他们的父辈农民工种田挣不了多少钱，所以就到城市打工，赚点钱寄回家去，家里从三间草房翻成三间瓦房，供孩子上学或者给孩子娶媳妇，就这样辛辛苦苦，晚上就蜗居在棚里，也没有什么消费，省下的钱都寄回家去。有朝一日，他们年纪大了，家里房子也盖起来了，儿子也长大了娶了媳妇，他们就回去了，这是老一辈的农民工。但是现在新生代的农民工，一旦进了城就要融入城市，他们想在城市里永远生活下去，但是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半个月就花完了，也没计划性，没有人给他们理财。既然要融入城市，精神需求跟文化需求都要与城市人一样，今后怎么能够在这个城市里安家立业？这是一个非常难的问题。我也在想，这后半个月，他们窝在宿舍里不难受吗？这就是社会的一个新群体，这些人的生态环境、生态文化怎么样？他们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我们社会、文学特别需要关注的。虽然我们跟他们多少也有接触，但是要走到他们的内心是非常难的。

    但关注这些人，走进他们的内心，关心他们的精神生活，这是文学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谈到生态环境，在城市化进程中，可能有些人更关注形势，哪个地方又建了高楼，哪个地方又建了高铁，等等。我们现在建设的基础设施有很多世界第一，其实这都是物化、看得见的东西。在发展过程中，还有很多看不到的东西，它对人的影响非常大。比如，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经常会谈起过去，不是我们喜欢过去（没有人愿意回去，那个时候太穷苦了），但很多人还是愿意回忆过去，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的作品《赤脚医生万泉和》写的就是20世纪60、70年代农村的医生。当时的农村医生就叫赤脚医生，给农民看病没有工资，是给记工分的。我写的这个主人翁生过脑膜炎，有后遗症，弱智。一个韩国作家就问我，你是一个生活在城市的作家，怎么会去写过去农村的题材？你为什么写一个傻瓜去当医生？我当时就回答他，现在我们的城市化进程特别快，农田越来越少，城市之间的距离很近，恰恰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经常会想起过去在农村的生活，这促使我去写这段时期的生活。这本书有一个插图，这个插图是我请一个朋友依据我当年下放时生活过的院子画的，在我的记忆当中，我的青少年时代就在那个地方，我家的隔壁就是大队的合作医疗站，那里就有很多赤脚医生给人看病。当年我在农村做知青，每天早上都起来和农民一起劳动。当时条件确实很艰苦，很忙，但是心里一点都不乱，该忙就忙，该干活就干活，干完活回来吃饭，吃完饭睡觉，睡完觉第二天再干活，没有其他的想法，没有更多的欲望。为什么现在会想起那些事情？因为那时有一种安静、不混乱的心态。为什么我写一个傻瓜医生？因为我们现在的人都很聪明，同时现在的人又很有情怀，但是更多的都是感觉自己，可能恰恰是有点弱智的人才可能把自己的情怀、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别人。因为农村的医疗条件非常差，有的医生来过几天就走了，始终没有人固定在那里给人看病，也只有这么一个出生在农村又不太聪明的人才愿意一辈子在那儿给人看病。

    为什么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提“幸福指数”？甚至每个城市都在比谁的幸福指数高？但是幸福在哪里？人类终极的理想是什么？

    在物质生活丰富的基础上，我们有时候找不到幸福在哪里。再大的好事到了你面前，也是一瞬间就过去了，很快你又开始烦恼、开始焦虑。我们生活中都会有好的事情，但是幸福太短暂，而且幸福在哪儿不知道。在经济高速发展的过程中，我们把一些重要的、看不见的东西给丢失了。如何把我们的精神引向一个健康的地方？幸福感其实很简单，但是为什么大家都找不着，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丢失了。

    海派清口周立波曾说过一个段子，美国一个餐馆发生了集体食物中毒事件，这个餐馆所有的客人和所有的员工全部倒下，被送到医院里抢救，唯一一个打工的中国留学生一点事都没有。他们就问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这个女学生说，我怕什么？苏丹红、三聚氰胺、敌敌畏、洗虾粉这些我都经历过了，还怕食物中毒吗？这个社会怎么会变成这样？所以在改革发展中我们得到了很多，但也失去了很多。失去的怎么找回来？这也是生态文化的重要内容。比如，我们的道路很堵，但是又要发展汽车工业，这就是两难。修路赶不上汽车的生产，但是汽车不生产的话，GDP 怎么办？税收怎么办？但是我们要知道哪个重要，哪个次要，哪些东西应该在这个过程中去协调好。我们过去可能是偏重了一个方面，令人欣慰的是，现在慢慢发现了许多矛盾的产生，开始有很多人关注，并试图改变这些矛盾。

    内心的物化

    财富可以让人舒服，让人过好日子，让人宜居。但是如果为财富而让自己变得焦虑，弄垮身体，这是本末倒置，我们为财富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你的心怎么可能慢呢？现在写城市题材的作家写得不好，写得也不多，很多作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写农村写得好。第七届茅盾奖获奖作品中绝大多数都是农村题材，很少有城市题材。当然也有作家在写城市题材，但写得比较浮躁，比较肤浅，没有根。为什么没有根？我们所谓的根是在农村和大地上，我们是一个农业国家，现在我们的大地都铺上了水泥，浇上了柏油，竖起了高楼，建了各种建筑，我们的根就没办法扎深了。江苏作家赵本夫写了一部小说《无土时代》，这个时代没有土了，他描写一个有点神经质的人，经常在城市的水泥地上挖洞，想在那里种各种各样的植物，这也是没有根的一种象征。

    因此，能不能在发展经济的同时而不过多、过快、过大地破坏生态？这也是值得我们探讨的。当然，写作者没有这个能力，作家只是看社会，而不能医治社会。医治需要依靠全体民众的力量，依靠我们的体制。但是作为作家，应该有责任感去观察社会，并把观察到的描述出来。

    在经济快速发展的过程中，我们精神受到的污染怎么治理？这是更难的难题。人的精神受到的污染没有数字可以解释。我们的理想、信念到哪儿去了？又如何把它找寻回来？如何纠正它？这是作家需要关注的话题，否则我们会丢失更多。

    我的一则短篇小说，描述了一个这样的故事：男主人公和他女朋友的感情非常好，但后来女朋友出国了，出国之前留给他一个玉佩作为信物。分开以后，他身边的人都劝他重新考虑自己的感情，但是男主人公还是始终坚信女朋友对他的感情。过了几年，女朋友果然要回来跟他结婚了，但是就在回来前出了车祸去世了。这时候，男主人公就开始把女朋友送的玉佩挂在身上，但他以前从来没挂过。后来男主人公成家了，他老婆发现他身上始终挂着这个玉佩，她的第六感认定这玉佩一定是他前女友的，所以始终对这个玉佩耿耿于怀，总想把玉佩变现，但是她丈夫始终不摘下来。过了一些年以后，有一次因为天气热，男主人公的玉被同事发现并被硬摘下来，并拿给了专家鉴定，专家说这块玉非常好。自从专家说这玉佩值多少钱之后，他就总觉得挂着不舒服，尤其是晚上，挂在身上就做梦，所以他就晚上摘下来，白天再挂上去，这样坚持了一阵子以后，玉就不见了。玉丢失以后他就去寻找，后来终于找到了，但他始终觉得不是他原来的那块玉，所以他就再也不挂了。后来他太太把这个玉变了现，再贴上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一辆小车。但是有一天他太太正常行驶的时候，突然在路边一个女孩子冲出来撞在车上，撞死了。他太太因为受到过度惊吓，精神错乱，再也不敢开车了，这个车就停在小区的车位上，时间一长，风吹雨打以后就面目全非了，变成了废铜烂铁。

    小说想表达的是人的精神物化，有价化。为什么现在很多人玩玉呢？当然有本身真正喜欢玉的原因，但是很多人是为了玉的保值升值。

    文学和其他艺术门类相比不一样。比如，书法家的书法练到一定水平以后，加入了全国书法家协会，他的字就值钱了，一个字甚至值几千上万，为什么呢？市场经济和官场经济催成的。第一，许多人想投资没有方向，就投资艺术品，艺术品一经投资价就上去了。第二，官场行贿，许多人要行贿不敢送钱，就想其他办法，如送书画等。比如，江苏宜兴的紫砂壶很出名，它现在有四个等级：工艺大师级、高级工艺师级、工艺师级和助理工艺师级。只要是工艺大师做的任何一把壶就值十万元以上，如果是高级工艺师做的壶都在万元以上，当这些工艺品有价以后就可以被当作礼品送人。

    所以有些书法家总是说，你们写作的人真是亏了，没有谁会拿一本小说或者一首诗去送领导。这就是现代社会的一种物化现象。什么东西都可以让它变得有价，但是唯有文学无价，我们是不是应该觉得很悲哀呢？不悲哀。文学就是无价，没有办法衡量它，而且现在文学比较边缘，从事文学创作的人都比较艰辛。比如，我在30年前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稿费是50元，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现在一篇短篇小说的稿费涨了十倍，但工资涨了150倍以上，物价在涨，涨得最慢的就是作家的稿酬。但是这是公平的，因为我们的标准是市场经济，一切以市场为标准。现在看小说的人太少了，如果比较小说和电视剧，为什么写小说的人那么艰辛，电视编剧的收入相当高？一集电视剧一万五到两万字。如果两三年时间写20、30万字的长篇小说，如果印两万册已经相当不错了，两万册拿版税也就三四万块钱，还要扣掉很多税。当然，这里并不包括极少数或者顶尖畅销书作家，就指通常的文学作家。但是写一集电视剧，两万字最多只要一两个星期，再加上修改，反复推敲也不超过一个月，但稿酬却高得多。为什么相差这么大呢？因为受众不同，电视剧播得好，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观众，电视台有大量的广告收入，当然会给编剧很高的稿酬。但一部小说印了两万册，充其量只有两万个人在看，你的稿酬肯定要低，因为受众范围太小了。所以如果仅仅按照市场经济的标准来衡量，这是绝对公平的。你认定要写，就要甘于清贫。

    尊重自己内心的召唤

    恰恰有很多作家，很多制片方拿钱请他们写电视剧，他们都不写。钱送上门也不要。这并不存在写小说高雅，写电视剧就是低俗的问题。因为小说也有很低俗的，电视剧也有非常棒、文学性很强的佳作。我也写过电视剧。但是为什么我们不去挣那个钱？因为写电视剧要遵循一定的规律，它让我受到束缚。比如，我写小说的时候我非常自由，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而且没有规律，所以写作者是老大。但是电视剧编剧是最弱的，写作者之上有很多老大可以管他，老板、制片人、导演、演员都可以来指导他，如果指导他的人的艺术追求与自己的艺术追求相吻合，那很难得，他可以按照他人的要求进行修改，但是往往每个人的艺术追求和艺术观念都差别太大。比如，我写一个片段，自己认为很精彩，非常得意，但老板一看觉得不好，然后就教我怎么写，但我认为他的点子很烂，所以我就不写了。创作电视剧经常会发生这样的矛盾，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这种痛苦之中，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是不舒适的，所以创作者有时候宁可坚守自己内心的东西。我们为什么写作？我们当然也希望有名、有利、有收入，但是更主要的是内心的一种呼唤。所以，与其痛苦地去写，还不如让我自由、快乐地去写这些收入少的作品。

    在当前社会，文学作家们面临两难选择，虽然是两难，但是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选择，都会确定自己的最后走向。这是我们的物化社会给我们带来的巨大的考验和挑战。

    物化社会给文学还带来很多影响，如受众问题。艺术作品是不是单纯地以受众多少来衡量其艺术高低？是不是看的人多就是好作品？不能这么说，但是也不能倒过来说。受众问题是很复杂的问题，因为受众的“众”是不同的。文学是为大众服务的，大众有不同的群体，那一个作品到底为哪个群体服务？所以雅俗共赏是相当难的，因为大学生有大学生的口味，老年人有老年人的口味，家庭妇女有家庭妇女的口味。如果一味去迎合观众和读者，最后创作很可能就做不好。

    所以作家应该尊重自己内心的召唤。这种内心的召唤不是违心的。在这个时代坚守这种信念是很有必要的。文学可能是每个人心里的一盏灯，在这个社会，这盏灯很微弱，在社会很亮堂的时候，社会不需要这盏灯，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么一盏灯，社会就会不一样。

    现在，如果说文学能够改变社会，改变历史，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过去对文学的功能强调得比较大。我们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为了说明文学的功能，老师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苏联一个小偷在火车上偷了一个包，包里有一本书《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这个小偷就回去看了这本书，很感动；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再也不做小偷了，而且给作者写了一封信，忏悔自己的偷窃行为，说这本书教育了我，我从此要做个好人。当然，这只是一个个案。

    文学多少有一些功能，从我自己的体会说，比如我忙了一天，晚上什么也干不动了，或者看电视或者看书，但是有时候电视看完以后感觉更疲劳了。这时候如果我看一篇散文或者一篇短篇小说，看完以后心就静下来了。有时候我甚至会因为书中的一句话，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可能是很轻的叮咚一下，但是这叮咚一下对人是有帮助的。如果很多人的心弦都被拨动了，它就可以形成一股能量，这个能量对社会多少也是有些影响的。虽然这种影响不是立竿见影的，但它确实存在。

    我们有时候觉得生活被事情塞得很满，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很空虚，这就是一种不太健康的心态。所以在这个物化的社会、快节奏的社会，要想生态环境好，首先要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

    生态建设与心态建设

    毛丹平

    毛丹平

    深圳君融财富管理研究院院长、中山大学理财规划课程首席讲师、国家理财规划师职业委员会委员。中国财富管理指数设计者，理财规划建议书系统设计者，财富管理师职业课程设计者。主要作品：《理财规划理论与实践》《理财方程式》等。

    生态与心态的关系

    “生态”反映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而“心态”反映的是人与人的关系。虽然从主流、舆论来看，中国近代史上也没有像我们当今这样关注“生态”和“心态”的关系。但是事实上“生态”和“心态”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命题，古人在这个方面对它最高境界的诠释就是“天人合一”。我们也没有办法回避。虽然“天人合一”是一个非常高的境界，但是我们从远古洪荒时代到现代的文明，我们始终存在两个非常主要的矛盾，一个是人与自然的矛盾——生态关系，一个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心态关系。

    从社会层面来看，我们可以把它看成三个平衡。一个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生态平衡；一个是人与人的和谐——社会平衡；还有一个，人和自身之间认识的和谐——心态平衡。所以广义的心态指的是人和社会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狭义的心态就是自己怎样认识自己的过程。

    古代庄子说，“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所以天人合一的思想自古以来就有了。但是事实上它成了一个新的命题，因为在生产力发展、技术不断革新的过程当中，改变了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所以，在一次次的变革中，人们必须重新去寻求人与自然的平衡，心态与生态的平衡。当我们的蒸汽机被发明出来，当我们的电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当我们只能够欢呼第一次工业革命带来人的生存和人的进步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办法想象，它其实也对生态造成破坏。所以在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中，我们也会不断去寻求新的生态和心态的平衡。

    我们让我们的田园变成了工业园。然后我们不种庄稼了，因为我们的工业品换来的钱可以用来购买粮食。我们还可以买楼、买车、买电脑；我们用开车代替了散步，我们用一家人看电视代替了叙家常；我们用上网这种无拘无束的遨游，让青春活泼的孩子变成了宅女、宅男。然后我们如此地怀念田园，又要跟老板请假，向大山深处去寻求层林尽染的自然风光。我们缴税，然后使得我们的政府能够成立一个园林部门，他们用园林设计专业的大学生，然后再聘请失去了田园的农民帮我们在城市里面建造这样的场景，再用人工来制造，寻求“天人合一”。

    有一次在西藏地区，看到有一个民居在宽广的原野上，后面是雪山，还有蓝天，非常漂亮。因为它是两层楼，我们知道在西藏一楼都是住牲畜，二楼住人。他们是住在一起的，所以有一个两层楼。那一家人还不错，房子非常阔气，房顶上绘了很多漂亮的图案，房檐非常漂亮，翘上天空。这么好的民居，这么原始，而且是有气魄的藏民的民居，可是有一个水塔从翘起来的房檐当中冒出来，当时我想这个水塔是这个家庭为了收藏天露。我们本来认为藏民一生只洗两次澡，但是他们建个水塔可能是渴望像我们一样天天洗澡。

    关于幸福

    “心态”的英文解释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他们思考事情的方式有鲜明的特征。所以是用心去感悟，会形成一定的价值观，就是看待事物的心态和方法。心态实际上是由你的感官看和用心感受，然后就形成了你的态度，就是一种思想和方法。

    心态是由什么决定的？心态是由智慧决定的，那么什么是智慧？智慧就是对事物能够迅速灵活、正确理解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所以古希腊人荷马说智慧的标志就是：审时度势之后，再择机行事。所以有一首诗说“智慧就是指路明灯”。真正的智慧不仅在于明察眼前，而且能预测未来。其实心态既是一种感受，也是一种价值观和态度。

    我们经常说一个人心态好，是一个褒义词。心态好是指他乐观、积极、从容。如果想拥有从容、快乐的心态，支持他的是什么呢？第一，有财富。第二，有智慧。有足够的智慧来处理生活与财富的关系。所以财富和幸福之间有一个关系。

    一个人的心态由两样东西决定，就是支持他的财富水平和智慧水平。心态由智慧支持，心态就是一种价值观，就是一种看待事物的智慧。那么幸福的智慧是什么？我们先看什么是幸福，幸福也是一种心态，是一种感受，是一种情感，它是一种欲望得到满足的情感，是一种瞬间的愉悦和一种持续的平和。不能说一天到晚都幸福，幸福得晕掉了。

    “今天因为我火车正点，所以我很幸福”，所以它是一种平和心态。那么“幸福”这个词，拆开“幸”字，上面是一个“土”，下面是一个“钱”，所以“幸”就是代表土地和钱。一家人有田、有衣就是“福”。所以“幸福”这个词简单看就是一家人在一起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有吃、有穿、有住，还有田可以耕种。

    幸福的智慧是什么？如果你想要幸福，当然需要有一种智慧去认识它。幸福就是“明察眼前预见未来”。幸福首先要能够确切地描绘心中的渴望与梦想，它是一种感受梦想实现的能力，是一种体会美妙与愉悦的能力，同时还应该有展示和分享的能力。能体会，而且也能展示，也能分享，就有幸福和智慧了。

    什么给幸福力量？我的观点是财富和爱，爱是一种情感体验，爱是一种付出带来的愉悦。财富是支持你能够得到这样一种体验的基础。幸福的力量是来自于财富。著名的经济学家萨缪尔森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幸福公式。他说：“幸福等于效用除以欲望。”效用就是人们的感觉，满意程度，而欲望就是人们的梦想。可是为什么我们人类的梦想、我们想象的这些事情会变成幸福的反义词？按照这个公式，欲望越大，越不幸福。为什么？贪婪。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记得有一首诗说：“我们可以没有草原，但是我们不能没有骏马。我们可以没有骏马，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奔驰的思想。”我们不能没有欲望。可是资源是有限的。这个公式代表的是一个基本的概念。所以幸福、智慧，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能够帮助我们提高效率。

    财富的智慧

    财富能够帮助我们明察眼前、预见未来、规划人生。如果在这一生当中，我们自己能够创造财富，当然有人创造得很多，有人创造得很好，这需要财富智慧。我们通过一些管理的方法，利用财富智慧，使我们获得与自然更和谐的一种关系、更好的一种心态。

    为什么我们需要拥有财富？《国富论》当时跟自由宣言一样，成为美国的两大精神支柱，《国富论》说国家富强、人民富裕是社会发展的动力，也变成我们现在中国一个非常重要的治国思想。《晏子春秋》中说：“义厚则敌寡，利多则民欢。”所以财富多的地方，这一个区域的人会快乐、幸福。

    那么个人、家庭为什么需要财富呢？个人为什么需要财富？当然第一是满足当下日益丰富的物质和文化生活需要。

    在20世纪30年代有人提出一个绝对收入的假说，当下的收入要满足当下的开支。有一些人说不仅要满足当下开支，还要满足未来的消费，这就变成了持久收入假说，就是今天的收入还要满足未来的需要。还有人说，我要为一生及家庭储蓄财富，今天我的收入不仅要满足我个人的需要，还要满足未来的需要，而且可能有老婆和孩子，还要赚钱满足他们的需要。所以是一个家庭所需要消耗的财富。最后就是为不确定的未来储蓄财富，叫“预防性储蓄财富”，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最早的佛祖们都是苦行僧，他们每天化缘，化到了就吃，化不到就不吃，练内功，他们是不储备财富的。但是我们当今的寺庙有没有财富？有。为什么要储备财富？他们在想，是不是应该有更多的财富，才可以去帮助别人。这从经济学上说是“预防性储蓄”。

    还有一种人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而储蓄财富。比如说比尔·盖茨，他是一个基督徒，他认为赚钱是为了荣耀上帝，说明“上帝你看，我是你的子民，我多能干”。还有一些人是为了权利和志向而储备财富。有些人有大志，那怎么实施？还有一些人确实为慈善而储备财富，就是尽其所能获得，尽其所有给予。

    还有一种纯粹是为了贪婪和炫耀而储备财富。关于“炫耀”有一个经济学家把它叫“奢侈病”。《奢侈病》这本书说，人们买奢侈品，就是为了炫耀。什么叫炫耀性消费？就是你买这个东西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你买了这个东西，而不是因为它的实用性。

    我们储备财富，有很多的原因。那么有钱人是什么样的人？有钱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智慧？我记得有一首歌说，我赚钱了，赚钱了，不知道怎么花，我左手一个诺基亚，右手一个摩托罗拉，我厕所墙上挂国画，倍儿像艺术家。这个像不像有钱人？不像。有钱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定义：第一是拥有资产的人，第二是拥有创造力的人，第三是拥有从容惬意的人生心态的人，否则不知道是你花钱，还是钱花你。

    人生的资产负债表

    资产应该怎样来分类？有一个比较常见的分类，就是金融资产和实物资产。金融资产就是股票、保单、银行存款。实物资产就是房子、车子、家具。还有一种划分是动产和不动产，不动产就是指土地和土地的复种；动产如汽车，包括我们的金融资产。

    资产还可以分为生息资产和自用资产。我经常举一个顺德人和上海人的例子，他们同样有150万，同样买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户型都是一模一样，一个在上海，一个在顺德。在上海郊外卖14500元/平方米，在顺德卖4500元/平方米。在我们来看他们都有150万，自用资产是100平方米的房子。那么顺德人用掉了45万，他有105万生息资产。而上海人买房子用掉了145万，他还有5万。那顺德人有钱还是上海人有钱？其实他们拥有的资产是一样的，但是顺德人拥有的生息资产、可投资资产要比上海人多。可投资资产就可以带来理财收入。我们自己住的房子，再高的价值都不会通过理财带来收入，我们叫消耗性资产，是自己消费的资产。所以，有钱人是指生息资产高，也不完全是指自用财产。

    有钱人应该是创造力比较强的人。因为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可能没有太多的自用资产，也没有太多的生息资产。但是我们有创造力，可以用未来创造财富的能力折现算为今天的资本，这个就叫“人力资本”。举一个例子，有一个人他自己现在拥有生息资产50万、自用资产200万，如果年收入15万，在未来30年假设他把钱存在银行只有2%的收益，那么他的人力资产就有608万，他的人力资本的资产高过了他的现有资产。所以有钱人还要看有没有创造力。佛陀在《善生经》中为善生童子开取生存之道说，“先当学技艺，尔后有财富”。

    现在有一些人，他们是有财富无记忆，这种就是恶性的财富循环。如果你有一些钱，可以投资，也可以学习技能，你有了新的收入、支出，每个月有结余再进行投资，一部分投到金融，一部分投到学习，这样就是一个良性的循环。恶性的循环就是这个人有金融资产，可是他每个月的收入都小于支出。现在生活当中，有很多每个月花的钱比他挣的多的人，我们把他们叫做“月光族”，还有“啃老族”和“富二代”。所以，无论你是富人还是穷人，都“先当学技艺，尔后求财富”。

    我们不断地讨论，“我们可不可以拥有财富密码和智慧，让我们安享惬意、从容的人生？”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温暖的下午，拥有一本书、一杯咖啡，看看窗外的风景，想一想远方的人，打个盹后醒来，用模模糊糊的思绪，去享受幸福的生活。有一首英文诗，说有一个小女孩在想，“今天在下雨，我就想远方的人，我爸爸去哪儿了，我哥哥去哪儿了”，这就是一种悠闲的生活。华尔街有一个漫画，山上坐着一个智者，有一个人在爬山，爬得很辛苦，就喊：“智者请你告诉我，我怎么样才能获得幸福？”智者跟他说，很简单，只要你每天不看股票。

    其实它教我们要理解财富和生活之间的关系，所以我们要通过学习，让我们从一个自主型的投资者变成一个知识型的投资者，学习财富智慧和幸福人生的关系。当然，我们首先要知道投资和理财的区别。我有一个同学，他有特别多的股票，几年前在深圳有一个女朋友，准备结婚的时候，女孩子的妈妈提了一个要求，把房子买了再结婚。那个时候大概是5年前，在深圳买房划算。可是我同学很生气，他说：“你妈妈太过分了，这不是要挟我吗？到底是爱房子还是爱我？”问出了一个极不具备智慧的问题。当然最后他们分手了。其实妈妈是有智慧的，我的同学可以付首期，可是他所有的钱都在股市里。他不是不懂得投资，而是不懂得财富和生活的关系。他不应该问“你是爱我还是爱房子”，他问的应该是“我自己应该投资买房还是投资买股”。

    什么是理财规划？就是通过对家庭财务资源的管理来理解你的生活目标。所以我要讲投资和理财有非常大的区别，它使我们的人生产生很多不确定性的东西。理财作为一种战略，需要对人生的短期目标、中长期目标、弹性目标、刚性目标来作出一个分类，作出一些资源上的配置，减少因为资本市场的波动带来的痛苦。

    理财方程式

    未来的财富=现在的财富及理财收益+未来存钱的能力及理财收益。

    如果有两个女婿供你们选择，你们愿意把女儿嫁给谁？一个是现在的财富“W0”较多，还有一个是“W0”比较少，但他赚钱的能力“Et”比较高。大部分选择后者。

    “W0”分为金融资产和实物资产。金融资产的风险管理就是分散投资，实物资产的风险管理就是财产保险、减少折旧。我们的 Et就是我们创造收入的能力，是人力资本，我们要对它进行人寿保险，这样我们又能够创造财富“K”。有能力进行风险管理，我们就可以拥有从容惬意的人生。这是我们应该具备的基本财务智慧。

    总之，我们有两种财富，一种是我们过去已经赚回来的，一种是我们未来创造财富的能力。我们有很多的人生梦想、目标，通过它们来实现。投资和理财有非常大的区别。

    我有一个学生是潮州人，他有一个亲戚在20世纪80年代非常有钱，有很多奔驰车，家里的几个儿子都娶了当地的美女做太太。后来几个兄弟联手炒惠州的房地产，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全军覆没，家道就败落了，所有的东西都拿去抵押给银行。美女太太们就抱怨先生们说：“你们为什么把所有的钱投资到房地产里面？”先生们也很生气，就抱怨太太们说：“你们几个当家的为什么在我们有钱的时候，不多留一点私房钱？”女人的私房钱是干什么用的？其实就是子女教育、退休养老和保险所应该准备下来的钱。

    你希望孩子成为耐用消费品，还是耐用生产品？什么是消费品？就是“啃老族”。“生产品”就是很早就会赚钱。子女教育应该提早规划，因为教育程度高，机会多，而且他是一个阶段性的高开支。实际上培养孩子是非常贵的。据我们调查，你要是生了一个孩子，恭喜你负债100万。如果你的孩子还需要出国留学，至少要256万，在香港养一个孩子的成本是400万港币，费用非常高，需要规划，而且学费的增长率非常高。无论是海外留学，还是我们国内的学费增长率都远远高于通胀率，所以要提前准备。还有一个就是它没有时间弹性、没有费用弹性，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还有养老，一个巴西最富有的富翁，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但是他一生极尽奢侈，身边美女如云，成天在游艇上面度日，他竟然将他的巨额财富花光了，然后住进了社会养老院。有人采访他：“这么有钱都能花光，你后悔吗？”他说，我不后悔，我就计划将我所有的钱花光，只后悔一件事情，算错了我活的时间。长寿的风险就是在去世之前花光了资产，并且有可能储蓄不够，或者遭遇重大的投资失败。如果我们想要有好的退休生活，需要提前作出相应的安排。子女教育和养老都要求我们构建一个长期、稳定的投资，并且配合保险、有指定受益人这样一种投资组合。

    请问购买保险能不能降低风险发生的概率？不能。买保险不能降低风险发生的概率，为什么要买？保险其实是一种风险管理的手段，是一种期权。今天的保险发生了一些变化，除了风险管理以外，也通过强制储蓄、资产配置，把人生高收入阶段的钱配置在低风险保障的账户当中，延迟消费，并且通过指定受益人，然后起到传承的作用。

    生命周期图

    人生跟树一样，会绿、会青，然后会黄。我们的财富也有一个生命周期，就是创造它、管理它、消耗它、传承它。在创造财富的时候，条件越陡越好还是越缓越好？积累财富要快，管理财富要缓，因为越陡其实风险也越大，所以我们管理的时候要稍微平缓一点，到了消耗财富的阶段，我们要的特征是什么？

    不同的生命周期，我们对资产配置有不同的要求。因为我们需要通过财富管理来享受幸福的生活。我记得一次在西安一个叫小资的咖啡馆里，我透过纱窗和阳光（因为我的家人去延安了），我看见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就想每一个人对幸福生活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我们需要一杯咖啡，一点时间，讨论自己的生活目标和梦想以及财务资源，了解它们之间的关系。这样会有更好的心情去抵御投资的波动。可能需要做一个更好的配置，而不是在这种不断的投资当中消耗你的时间。

    投资和理财不一样。理财是要把你的财务资源，就是你今天拥有和未来拥有的资产进行规划。什么叫拥有财富智慧？

    我有一个朋友，她和她的先生就非常具备财富智慧。他们以前是经营企业，因为政府要求企业转型，迁到其他地方去，对他们来说非常痛苦。因为她学习了财富的管理知识，就算了一笔账，她跟她先生说，如果我们今天将资产变现，只要资产投资回报有8%，我们还可以每个月花令人羡慕的一笔钱。然后他们就把企业卖了，卖了一个很好的价钱。她先生说：“原来可以这样，理财规划告诉我们不用做工厂。”他们后来学习，培训自己成为理财师、心理咨询师、企业管理师，甚至鉴赏师、拍卖师，现在开始了新的事业，非常从容的一种生活方式，这是一种智慧。

    有一个朋友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智慧的问题，她说：“毛老师我听了你的课，我想你帮我一下，我是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我们现在有300万的现金，然后每个月有15000块钱的租金收入，我的问题是：我如何确保我两个孩子在英国留学的情况下，我退休了，不工作了，我每个月应该花多少钱？”她问的是一个规划财富的问题，第一是孩子要留学，第二是我要退休，我有这么多的财富，我每个月花多少钱合适？如果我能帮她，她就可以拥有更加从容幸福的人生。

    所以，财富智慧是应该怎样去配置我们的财富，让我们拥有更加幸福、从容的生活。我们的人生就是以时间为横轴，财富为纵轴，我们创造财富、管理财富、消耗财富、传承财富，需要具备更多的智慧。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我们不需要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赚钱上面，我们需要通过理解财富增长的规律来拥有更加幸福的人生。

    理解投资理财的规律，并且让它服务于生活，这就是我今天要提出的一个问题，也是我想要跟大家分享的知识。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可以通过创业、资本投资来完成财富创造，可以通过股票基金、投连险、寿险、房地产、企业、银行理财产品来完成管理财富和消耗财富，可以通过遗嘱、保险、信托来完成财富传承。我们如果能够配置好自己的财富，了解自己的未来，明确知道自己的现在，那么我们就拥有了财富智慧，你就一改匆忙飘浮的步履，拥有从容惬意的人生。

    最后讲一个黄大户的故事来结束我们的题目，黄大户1994～1999年花了六年的时间，通过投资证券市场，从6万变成了1500万的资产，其中1000万做股票，他买了别墅，有500万的自用资产。从1999年到2004年，六年来，全家人都不工作，每个月的开支是25000块钱，主要是打高尔夫球费、交通通信费、孩子教育费、太太娱乐交际费，一年刚性支出为30万。从1999年到2004年，经济下滑的时候，黄大户的证券投资资产从1000万一路下跌到400万。某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突然想，如果我的股票明年跌到200万，如果我们家一年仍开支30万，我还可以用多少年？这样想的时候，他就来寻求我的帮助。他的问题是家庭固定收入与固定支出严重不平衡，资产配置非常集中，家庭没有为子女教育、养老和保险作出任何安排。他把所有的才华、时间、精力都花在股票和创造财富上。他还有400万的生息资产，解决问题很简单，第一，增加固定收入，减少支出。解决方案也很好，他没有去买国债，也没有买商铺，而是买了一个企业的股权，然后他做管理人员，可以拿工资，也可以分红，每年至少25万。当他工作以后，他们家的开支也减少了，因为由打高尔夫球变成了陪客户了。同时他还拿了100万去投资企业、100万做规划，也作了一些子女教育规划、养老规划、保险规划，配置分散了，资产承受风险的能力反而提高了。原来是职业股民，现在，他更多是利用自己创造财富的能力，工作成为他财富增长的另外一个来源，现在他成了一个快乐生活、享受生活的人。财富管理其实和投资不一样，财富管理可以有足够的知识和智慧帮助我们去拥有更加从容的人生。

    也许我们生活中的幸福并不是来自金钱，但是财务的窘迫、投资的失败，还有生活中不可知的意外事件，一定会深深伤害我们的独立、自由、尊严，对财务理性的心态就能帮助我们用智慧来协调家庭关系、爱情和友情，理解新经济的游戏规则，解读令人眼花心乱的投资市场和投资工具。因为我们拥有了跟财富打交道的智慧，所以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心情去感受幸福，恣意地享受生活，付出我们的能力和爱。

    我们发现现在经济增长的顺序也变了，以前是出口—投资—消费，现在是消费—投资—出口。转型非常好。今天我们可以通过消费——一种正确消耗财富的方式，推动经济增长，也能推动产业的发展。当然，我们可能今天的消费，更多是用于学习，教育费用在我们个人消费支出中的比例可能会提高。学习是一种生活方式，把它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教育可能成为我们非常大的产业。很多文化性的消费，如歌剧、旅游，促进了一个新的产业发展。特别要说明一下，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其实这个指标是一个叫青木昌彦的日本经济学家在美国提出来的，我们看到“十二五”规划当中GDP已经没有写进去。青木昌彦提出，应该用国民幸福指数（GNC, Gross National Happiness Index）来替代GDP，来衡量一个国家整个经济发展是不是非常和谐，而且是朝着更人文的方面来发展。为什么提出这个幸福指数？虽然日本的经济长达20年没有高增长，但是日本的经济总量并没有下跌，还是牢牢占据着世界经济第二位。当然中国现在是此起彼伏地增长，为什么日本20年经济发展没有跌？但是它的产业结构发生了变化。过去日本的主要产业是机电、电梯、车，但是现在出口最大的是动漫。青木昌彦就是基于此提出，用国民幸福指数来替代GDP。当时引起了很多的关注，我们在消耗财富，我们创造财富不是为了让钱不断地增长，而是让我们的生活幸福。这是我们要去思考的，创造财富的前提是不影响幸福的生活，幸福的生活是生态与心态合一的生活，需要理解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关系，并且拥有财富与生活智慧相统一的一种生活，那样我们就拥有一种更加从容惬意的生活。

    节能减排与国家竞争力

    贾峰

    贾峰

    国家环境保护部宣传教育司副司长、《世界环境》总编辑。作为项目主任或国家协调员参与了一系列的国际环境教育合作项目，主要包括：UNDP 中国环境意识项目、GLOBE 计划、中加气候变化项目等，并策划导演了多部环保电视节目，包括《美国环保之窗》《日本环保之窗》《中国环保之路》等。

    过去改革开放30多年中国取得了瞩目的成就。然而当我们回顾过去走过的道路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清醒地看到，中国30多年的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以牺牲环境、消耗更多的资源作为代价换来的。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应该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昨天

    在人类社会的早期，因为人们的能力有限，那时人们畏惧自然。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工业文明的到来，人们开始有了一种“人定胜天”的观念。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很多公害事件。

    从地球诞生到现在已经有40多亿年，如果我们把地球的40多亿年压缩到100年，那么在地球这100年的最后一天，我们人类来到了地球。一个100年的世界，我们来了1天，而在人类到来以前地球已经成了一个姹紫嫣红、丰富多彩的世界。我们人类是地球这个大家园最年轻的来客。然而作为一个最年轻的来客，却极大甚至彻底地改变了地球的面貌。尤其是工业文明以来，人类改变自然的力量不断增强，在这方面发生了更大的变化。按照地球百年的比喻来判定，其实是发生在5分钟内，短短的5分钟世界全变了。下面我们举一个例子。

    发表在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新闻周刊》的一张照片反映的是日本水俣病的惨状，照片上的母亲抱着自己14岁的女儿，在给她洗澡。孩子那无神的目光，畸形的手，骨瘦如柴的身体和弯曲的脚，那是被含有甲基贡的废水污染所致。为什么含汞的废水会导致孩子得病呢？在我们人类的生产生活中，比如说燃煤电厂发电的过程中会排放很多的烟尘，而在煤炭中就有汞的污染物，在矿山的开采中，有一些含汞的废物也会流失。城市的污水处理厂以及农业生产中，都会产生些含有汞的物质，它们都会随着地表径流最终到达水体，它会停留在水体的底部。汞作为重金属的一种，很难被自然所分解，或者说分解需要很长的时间，长期积累的结果最终会导致在水体中生产、生活的微生物和鱼类、贝类被污染。而鱼也是我们蛋白质的很重要的来源，我们钓鱼、捕鱼，把这些鱼烹调熟了以后，端到了我们的餐桌上。我们曾经排放出来的污染物，通过一个生态系统的链条，最终又回到了我们自己的体内。

    20世纪30年代，在日本水俣这个小小的村庄建了一个氮肥厂，用甲基汞作为氮肥生产的催化剂，虽然能提高化肥的生产量，但是含有汞的废水未经任何处理就排放到了当地的海湾里。经过20年的迁移转化，最终当地的老百姓开始患病了。据不完全统计，有将近3000名当地市民被甲基汞毒害而死。有数万人成为水俣病的患者。照片中的小女孩，还在妈妈肚子里没有生产下来的时候，就受了汞的污染，导致她一生下来就成了这种先天性的水俣病患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人类过去工业化过程中发生的八大公害事件几乎都是按照这样的情节发展的。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第一，我们人类对于环境的认知非常有限，不知道有一个生态系统，不知道有一个污染转嫁的过程。第二，公众的无知，当然也就无法维护自己的权利。公众的这种意识直接决定了立法者的意识。所以在工业化时代，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所有的国家，包括发达国家都没有环境保护的法律法规。向环境中排放污染物既没有法律的约束，也没有知识的判断。因此发生这样那样的污染，这种触目惊心的污染事件，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在所难免。然而从20世纪70年代以后，各个国家，甚至包括当时还没有改革开放的中国开始重视环境保护，制定了很多法律法规。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在西方发达国家的污染事件逐渐减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发达国家的企业，为了遵守环境保护的法律，要增加环境投入，成本增加了很多。在这样的背景下，它们开始把生产基地转移到发展中国家。

    下面我们就看看发生在印度的悲惨的污染事件。1984年12月2号凌晨到3号清晨。在印度博帕尔这个地方有一个大的化工厂，是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投资建设的一个化工厂。化工厂里面生产很多的化工产品，但是有一种燃料含有剧毒成分。那天晚上储存这种燃料的压力罐发生了泄漏，6个相关的警报装置全部失灵，或者没有投入使用。在当天夜里，有40吨的剧毒物质泄漏，污染了当地大概有40万平方公里的一片土地，在周边的土地上大概住了50万老百姓。在污染事件发生后的三天之内有8000人死亡，到2009年大概有2万人因污染事件而直接死亡，有50万人受到了污染的影响。1984年12月3号上午，很多没有死亡的当地居民，他们的眼睛全部瞎了，他们坐在工厂的门口，向企业、公司讨一个说法。污染对人类的损害真是到了无以复加、令人发指的地步。随着人类的进步，关于环境的技术、控制污染的技术有了很大的发展。比如说，为了让天空更蓝，我们应该把煤炭燃烧产生的烟雾控制在地面上，不应该排放在大气中，类似这样的技术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减少了酸雨的频次和程度。像水，我们都希望我们身边的小河、湖泊甚至江河、大海都是清澈的。但是我们每天的生产和生活都会排放大量的污染物去污染我们周边的水体，在这种情况下，很多城市都建立了污水处理厂。污水处理厂的建设是基于政府或者企业的投资，污水处理厂技术设备的设计来自工程师手，而工程师在设计一个污水处理厂的时候，对于控制什么样的污染物质是源于我们对污染物质的认识和科学的判断。如果我们对一个问题污染物缺乏判断，在一个污水处理厂里面，你可能会发现有一些污染物质不能被污水处理厂处理而再次回到大自然中。

    2004年，英国政府环保部门发布了一个研究报告，这个研究报告历时20年，选择了50个地点，一共对1500条鱼进行了跟踪调查。经过20年的研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在1500条鱼里面，其中有1/3的雄性鱼出现了雌性鱼的特征，换句话说，有很多鱼已经开始变性了。因为雌性激素导致鱼类的变性。这些雌性的污染物质并不是直接来自于工厂和农药的使用，而是来自于污水处理厂含有雌性荷尔蒙物质的一些污染物。我们想一想第二个问题，既然雌性荷尔蒙物质来自于污水处理厂，它的来源是哪里？从互联网的新闻报道来看，主要是成年女性生理周期的排放物，以及使用避孕药所产生的残留。

    通过这个例子能得到什么样的启示？我们人类去解决环境污染问题，很多是基于我们对环境科学的认知。如果我们没有科学的认识和判断，我们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和污染问题的实质、本质所在，我们的工程师不可能设计出具体的方案来解决环境问题。当然政府也很难通过立法和制定标准的方式对污染行为进行控制，来推动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这个故事给我们的另外一个启示就是，我们人类对于环境的认识充其量是大海上漂浮的冰山露出水面的一个很小部分。我们面对大自然应该多一份敬重，而不是盲目和大自然进行抗争。

    回顾工业文明的发展，我们发现到20世纪70年代以后，人类的发展开始出现了很多的障碍和瓶颈。在这样的背景下，1972年有一个叫罗马俱乐部的组织，发表了一个报告《增长的极限》。这个报告从人口的增长、地球上到底能够养活多少人、环境的承载力、资源的供应能力等方面作了分析。得出的一个基本结论是，我们现在的这种生产和生活方式，将会面临一个增长的极限。这个报告发表以后，很多人不苟同他们的观点，甚至觉得他们有点儿杞人忧天。甚至有一些科学家说，《增长的极限》里面所提出的某某极限现在已经到了，为什么人类还在发展？以此来反对或者否定《增长的极限》对我们人类发展的意义。其实我们大家稍微回顾一下，《增长的极限》这个报告的目的是什么？是在我们一般人的视野范围不能及的未来，给我们作了一个预测。假如我们这样做下去，将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而它的建议是，我们必须要改变，之所以我们今天没有出现《增长的极限》里面谈到的极限，不是因为当时的预测是错误的。在过去的30年中，我们人类吸取了其中的一些建议，《增长的极限》发表到现在将近40年了，我们回顾相关的一些问题，我们发现我们面临的一些新的挑战，而在《增长的极限》中并没有谈到。

    今天

    2005年联合国发表了一个报告——《千年生态系统评估》。下面就是千年生态系统评估报告里的一些基本结论。

    第一，地球母亲为我们提供洁净的空气、淡水、森林、土地，其他的物种包括富含蛋白质的鱼类，提供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它值15万亿英镑。我们每一个错误的行为，每降低生态服务功能某一个部分的功能，都必须花钱重新恢复。第二，人类从根本上、很大程度上不可逆转地改变了地球的生物多样性。第三，人类的活动加剧了物种灭绝的速度，达到了没有人为因素干扰时的1000倍。有10%到30%的哺乳动物、鸟和两栖哺乳动物正面临着灭绝的危险。而且随着人口的增长和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我们需要更多的牛奶、更多的毛衣、更多的肉类，而且到2050年必须增加更多的农用耕地。新的耕地就是把现有的草场、森林转变为农用耕地。而草原、森林都是生态系统最丰富的地区，把它们转变为农业耕地意味着地球的生物多样性进一步减少。

    总体的判断，地球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有60%已经退化，或者被我们人类以不可持续的方式所使用。所以，我们应该让地球休养生息，但是地球会得到这样的机会休息吗？从以下理论看，我们的答案是否定的。1994年，德国科学家舒密特曾经发表10倍因子理论。按照他的理论，人口到2050年将会在1990年的基础上翻一番，增加一倍的人口吃饭和消费。人类全球的人均GDP要增加3～6倍。在我们现有的生产、生活方式下，人均GDP增加就意味着电力消费的增长、能源消费的增长和其他一些相应空间的增加，总之，伴随着我们对资源和环境压力的增加。按照他的理论，到2050年我们人类对地球资源和环境的负荷会增加10倍。

    当地球有60%的功能已经退化，或者被我们以不可持续的方式使用的时候，我们不仅没有让地球休养生息，反而让它增加了10倍的工作量。地球将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明天，我们可想而知。我们每天的生活离不开资源和能源，尤其是电力，能源供应是现代文明的一个重要基础，然而我们的能源正在面临短缺和供应的危机。

    2008年世界著名的能源组织“国际能源机构”发表了世界能源展望报告。在报告中它作了一个预测，根据我们已经探明的资源储量，考虑到我们现今的消费速度，可以计算出一些重要战略能源能够维持人类再用多少年。比如，地球已经探明的石油资源按我们现在的消费速度来推算，最多能够满足我们再用40年。

    那么人类的生产、生活和地球的生态承载力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量化概念？世界能源基金会联合另外两家环保组织，在最近每两年都会发表一个地球生命力报告。这个报告使用了两个重要的概念。一个概念是承载力，即地球的生态承载力。另一个概念是人类的生态足迹。承载力就是地球的资源，按照我们全世界60多亿人口平均算下来，每个人能够获得支撑的能力。而生态足迹是我们真正的生产与生活给地球造成的影响大小。二者都用一个面积来量化比较。2008年的报告指出，世界人均的承载力面积是2.1公顷，而当年的生态足迹人均为2.7公顷。这意味着我们对于地球造成的影响超过了地球能够提供的资源支撑能力。

    按照地球生命力报告，我们人类每一年对地球资源的消耗，需要地球这个生态系统用4/3的时间才能够恢复平衡。既然没有另外一个多余的1/3年，就意味着地球的支撑能力在逐步下降。如果按照我们现有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报告指出，大概到2035年，我们人类需要两个地球。在25年的时间内，我们人类能找到一个像地球这样的家园吗？

    有人说美国是世界最先进的国家，很多地方都值得大家去学习，是人类实现梦想的所在。然而美国是我们工业化时代的一个典型，是一个最黑色的典型，是一个负面的榜样。因为我们如果按照美国人的轨迹去发展，那么世界将会加速毁灭。我们中国呢？我们有世界第一的人口，我们国土上有很多地区还不适合于人类居住，我们的人均资源达不到世界人均水平。我们中国人均石油的占有量达不到世界人均水平的6%。我们人均的煤炭还达不到世界人均煤炭的占有量。中国的人均生态承载力只有0.9亿公顷，而我们的生态足迹是2.1公顷。如果我们用刚才这种评价方法来预测的话，意味着我们每活一年，我们整个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所提供的生态服务功能，要恢复到正常的健康状态，需要2.3年的时间。所以我们的生态服务功能真的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世界能源组织同时对中国的资源储备进行了预测。按它的预测，中国已经探明的石油储量按今天的消耗速度来计算，假设我们不购买国外的石油，只能供我们用13年。13年对于我们人类来说，不是很长，但也不短。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资源压力超过了世界任何一个国家。从环境的角度来看，我们的环境负荷压力也非常大。以二氧化硫为例，二氧化硫是引起酸雨和酸污染的一种重要来源，据科学家计算，在我们国家要确保大气的空气质量达到一个健康的标准，我们每年向大气中排放二氧化硫的总量不能超过1400吨，但2000年我们每年向大气中排放的二氧化硫已经达到了1998万吨，污染已经非常严重，到2006年甚至达到了2588万吨。2006年通过对全国559个重点城市进行空气检测，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城市空气质量不达标。空气质量不达标，对市民的身体健康会带来特别不利的影响，同时也会对建筑物、对农作物和其他的物种造成危害。

    循环经济

    按照循环经济的理念，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比如发电厂的燃料是煤炭，产品是电力。为了满足生产需要，必须购买原材料——煤炭，通过提供电力产品来获取价值和回报。当销售电力的收入超过购买原料的支出，这个企业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但是除此之外，发电厂在发电过程中会产生大量高温度的废水，它们直接排向发电厂外面的水体。鱼和其他的水生生物，它们都需要在一个适宜的温度中生活，突然水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于水的生态世界会带来特别不好的影响。发电厂在提供电力的同时，烟囱中会产生很多的灰尘，而灰尘中含有污染物质——二氧化硫，当这样的物质飘散在空中，和雨雪相结合可能会形成酸雨，对我们造成损害。如果没有雨，它会随着地球的引力，慢慢降落到地面，也会对我们的健康、对农作物的生产造成损害。

    这种污染到底应该怎么解决？有些科学家把循环经济的概念引入工业生产的过程中。以发电厂为例，发电厂产生的高温废水可以用于温室温度的保持，可以通过一个管道把高温的水直接送到市政部门用于冬天取暖。二氧化硫可以用脱硫装置通过物理、化学的方法留在地面，然后变成石膏，石膏可以送给建材厂，用来生产天花板。建材厂过去要到山上去采石，经过加工产生石灰，然后再制造石膏。而如果发电厂产生的石膏被利用，就不需要开采山上的石材。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循环经济体系。

    丰田汽车回收工厂采用了特别的技术，设计了一条回收流水线，把报废汽车里所有的东西分类回收。如果不分类，报废汽车就作为一堆铁熔化了。但是从某种意义来说，垃圾分类越细，资源回收的效率就越高，价值越大。经过循环回收的过程，丰田公司现在每辆车的回收利用率已经超过了92%。它意味着在日本的本土，每生产100辆丰田汽车，只需要8辆车全新的原材料。而另外92辆车的原材料来自于旧汽车的再利用。

    在传统的生态模式下，我们为了生产新的生态产品，如生产手表，需要钢材，因此需要铁矿石，需要钢铁厂，需要其他的电路板，等等。最终这些零配件组装成一个手表，就进入消费领域。任何一个产品都有寿命，这个产品的寿命完了我们就丢弃了，然后就变成了垃圾。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我们的生产、生活有三个特征。第一，大量的生产满足了我们的需要。第二，大量的消费。第三，大量的丢弃。因此我们需要两个支撑，一个支撑是需要不断有新的原材料供应。第二个支撑，我们有足够大的地方能够堆放垃圾，而且在生产的过程中，产生的污染物有足够的环境容量能够消纳。原材料的供应现在越来越短缺了。另外，我们今天已经是垃圾围城，我们虽然每天每个人都产生垃圾，但是过了一两天发现垃圾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们。其实它离开我们不太远，可能经过环卫工人的辛勤劳动，把城市的垃圾最终送到了郊外，挖一个坑，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工程准备填埋了。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垃圾坑填满了，还需要新的这种场所。在这种情况下，填埋垃圾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了。

    循环经济的概念就是通过物质的循环，尽量少地使用原材料，尽可能少地排放新的废弃物。第一，要控制污染的产生，这需要我们市民的配合。比如，过去经常挂在嘴边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最好的控制污染物产生的原则。第二，我们这些东西完成了一个使命，还可以再次利用。比如，布底的鞋子，穿着很舒服，透气，很柔软。我们的衣服可能穿的时间长了，不能穿了，但是并不是说就可以扔掉成为垃圾。我们给他剪下来做布片，一层一层地拿糨糊涂上，晾干了以后就是纳鞋底的原料。虽然不是一件衣服，但是有了新的功能，这就是再利用。再生循环是什么概念？鞋底用完了，最后鞋底还可以进行循环。作为棉纤维处理，可以生产新的棉织品。

    低碳经济

    刚刚结束的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也谈到用低碳理念来建设中国的未来。在2009年9月22号联合国气候峰会上，胡锦涛总书记提出倡议，要大力发展绿色经济，积极发展低碳经济、循环经济，研发和推广气候友好技术。这是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和改善我们的环境状况提出的。

    低碳经济主要有三个方面的目标。第一，低能耗。节约能耗和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第二，可再生能源，也称新能源或者低碳能源，或者替代能源，如地热发电，不以化石能源为基础的能源，能够实现低碳排放。第三，碳的低排放，如燃煤电厂在发电过程中会产生二氧化硫，为了减少它对我们的影响，要安装脱硫的装置。从经济领域来看，包括低碳的产业、低碳的交通、低碳的建筑、低碳的社区、低碳的城市以及低碳的生活与消费。

    2007年我们国家颁布了一个到2020年可再生能源的中长期计划。有趣的是，2007年颁布这个规划的时候，规划到2010年中国的风力发电装机量大概达到500万千瓦，然而2007年底我们的装机容量已经达到了604万千瓦，超过了2010年的目标。2010年，按照能源专家的预测，我们中国的风力发电装机容量大概超过4000万千瓦，这个数值比我们规划到2020年的目标还要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中国提前10年就超过了目标。

    发展低碳产业是21世纪最具附加值和高科技、环境友好、气候友好的产业，是最大的动员和表现我们人类创造力的产业。当然，这个产业的发展与一个城市、一个国家的竞争力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从发达国家的角度，按照国际公约的要求必须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中国虽然在未来的若干年内，不会具体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总量，但是也许再过10年，当我们经济发展到一个层次的时候，我们国家要承诺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在我们下一个五年计划里面，减少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的强度，将会作为一个重要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其实在我们国务院的文件中已经明确地提出来了。总目标是到2020年中国单位GDP二氧化碳的排放强度要在2005年的水平上减少40%到45%。而实现这个目标，减少单位 GDP 二氧化碳的排放量，除了提高能效以外，很重要的措施就是要发展低碳的发电系统。

    可再生能源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太阳能光伏发电。有科学家指出：地球每一个小时接受的太阳能源，能够满足我们地球上一年的生产与生活需要。关键是我们如何把来自于太阳的能源储存起来，为我们持续使用。深圳现在已经走在了整个国家的前列。薄膜电池是太阳能光伏发电的第二代产品，相对于太阳能之类的硅金板有了技术上的明显进步。

    发展低碳产业，看上去是企业家的事，其实不尽然。发展低碳产业不仅和企业有关系，和政府、老百姓也有非常重要的关系。比如，同样性能的汽车，电动汽车卖价要比普通汽车贵6万到8万元，那没有消费者愿意买。所以国家，包括地方政府要通过财政资金给消费者以补偿。而且，政府、企业包括房地产公司需要共同努力来打造电动汽车使用的舒适环境，这方面深圳做得非常好。据估计，到2012年深圳要建立12000多个充电站，这样就为使用充电汽车的消费者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所以在当今社会，为了锻造一个新的产业，不仅用传统意义上的招商引资办法和工具，而且还会动员更多的资源来满足这样的需求。以充电站的建设为例，它不仅仅是为电动汽车提供方便，而且打造了另外一个21世纪最先进的平台——智能电网的建设。过去的电网就是电线，电压的变化会导致掉闸或者电网的崩溃。而现今的电网，尤其是光伏发电、风力发电的波动很大，因此电网要经得住这样“风值”电压的变化。另外，过去的电线是单向的，我们用电直接插上就能够下载电力使用。而现在的智能电网是双向的。如果有发电机可以把电送到网上去，可以卖电。而且电网所谓的电线还可以传输互联网的消息，可以传输电视信号，可以满足我们信息化世界的需求。它非常先进，具有巨大的增长空间。如果没有电动汽车的使用，不建立充电站，不做这样规模化的尝试，那么智能电网只是纸上的图画而已。所以建设低碳城市，发展低碳交通，消费低碳能源都是建设低碳社会的重要条件。

    全民参与环保

    从2005年开始的“十一五”规划，从2007年开始，经济继续保持高速增长，但是污染物排放明显下降。从某种程度来说它为中国环境质量的改善提供了一种可能。如果这个趋势能够延续，那么再用30年左右的时间，我们中国的生态环境会得到一个极大的改善。保护环境，我们的老百姓是不是也要承担一份责任？也许有人说我们做得太少，只是杯水车薪，但是我们每个人的小小努力汇集起来，就是很大的贡献。

    靠众人的力量，聚沙可以成塔。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份责任，保护环境，政府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企业可以成为节能减排的主力军，但是我们市民也能够在其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比如，我们可以每年作出一定的节能努力，可以少消耗资源和减少污染物的排放。就像有人所说的：“泰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因此，每个人的努力也许是有限的，但是当我们全社会共同努力的时候，那么它就成为一种巨大的社会行为，为国家的环境改善作贡献。

    从何处入手可以节约能源、减少污染物的排放？我们可以制订一个节能小计划，经过一系列的实施，我们就会形成绿色的家庭、绿色的宿舍、绿色的校园和绿色的社会。当然也许我们会遇到困难，如不知从何时开始，其实我们就可以从今天、从现在开始。比如，我们觉得缺乏毅力，怕自己坚持不下去，那你可以找一些伙伴，组成一个社团。比如，我们觉得缺乏一种监督和指标体系来评价，就可以通过消耗的电表和账单来检查自己的进展。总之，我们可以通过很多的方法来实现节能减排的目标。

    家庭中我们如何做到节能环保呢？比如，洗衣服的时候，不要只洗一两件，攒到一定的量再去洗，减少使用洗衣机的次数。假如你生活在一个实行峰谷电价的城市或者小区，那你洗衣服的时候，尽量晚上洗，因为晚上洗同样的衣服用电少。以北京市为例，晚上只是白天用电的1/2。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实行峰谷电价其实对平衡电网是有好处的，不用建设这么多新的电站。比如，在使用洗衣机的时候，尽量少用洗衣粉，因为洗衣服产生的废水是污染水体环境非常大的污染源。在厨房里面，我们要注意节约用水。在选购冰箱等家用电器的时候，我们应该选用低能耗厨房的电器。在家居生活中，少用一次性的纸杯，包括瓶装水，尽量用自己的杯子。在家庭用能方面，尽量使用节能灯，提高用水的效率，养成随手关灯的好习惯。睡前或者不用电器的时候，要把家里的电器电源拔下来；出行的时候尽量乘坐公共交通。如果一定使用小汽车，就购买小排量的汽车，或者混合动力、纯电动的新能源汽车，减少汽车使用过程中的尾气排放。同时每去一个地方，要优化出行线路，减少汽车行驶的里程，减少能源的消耗和污染物的排放；而且可以搭车，拼车。在办公室，尽量使用双面来打印和复印，减少使用包装；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或者中午休息的时候，要关闭电灯和电脑以及其他的电器；要多使用电子设备，发E-mail，少用纸张；在夏天的时候，空调不要低于26度，冬天设置不要高于22度；少乘电梯，多走楼梯，不仅保护环境还有益于身体健康。

    总之，衣、食、住、行、办公各个方面我们都有可能为节能减排作贡献。在谈到我们传统文化的时候，我们应该向我们的先人学习。中华文明之所以能延续五千年，是因为它有很多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准则和要求。

    世界、中国和我们自己

    白岩松

    白岩松

    中央电视台新闻评论部主持人。曾主持香港回归、国庆五十周年庆典、澳门回归、第27届奥运会等大型现场直播节目。曾荣获“中国十大杰出青年”称号、“长江韬奋奖”、“中国播音与主持金话筒奖”。

    世界眼里，中国有多张面孔

    我曾经在我主持的直播节目《新闻1 +1》中说过，60年前的1949年，毛主席说“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60年前中国结束了被动挨打的时代。经过32年的改革发展，中国结束了挨饿的时代。现在，中国正式进入一个挨骂的时代。现在我们与世界的关系微妙而奇怪，夸张的表扬与夸张的批评迎面而来，最高的礼遇和最恶毒的打击迎面而来。萨科齐曾经对中国非常不理智、不礼貌，差点葬送了中法之间那么多年建立的友谊，但是这一次胡锦涛去法国访问，萨科齐到机场迎接，然后全程陪同，这在过去是没有过的。一个国家领导人全程陪同，这几乎是最高的礼仪，全世界很多的媒体也在分析为什么。因此，你会思考世界看中国的哪一张面孔是真的。我们不要只关注一张面孔，如此错综复杂的面孔就是中国与世界的关系。未来10年，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国都将面临这样的世界环境。

    前几天诺贝尔奖评委会的秘书长在回答演讲提问时也谈到他对中国不是很了解。那既然不是很了解，怎么就这么轻率地作出了一个诺贝尔奖的政治决定呢？他也承认这是一个政治决定。不要认为很多人对我们非常了解，更何况相当多的国外朋友还把中国这个社会主义国家想象成苏联和朝鲜。我曾经不止一次在国际论坛和国际媒体的交流中告诉他们，不要再拿苏联和前中国（“文化大革命”，中国改革开放之前）以及现在的朝鲜去衡量中国、衡量社会主义国家。不能不懂中国人的智慧，什么叫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什么叫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就是与过去已经划清界限了。但是相当多的人不知道。所以我总结归纳，世界上有一部分人喜欢中国，接下来又扩大比例，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中国的人民，但是所有的人都喜欢中国人民币。这就是这个面孔现在如此复杂的最根本原因。喜欢中国的人相对少，喜欢中国人民的人增多了，但是都喜欢中国人民币。因此，在不同的利益、不同的事情面前，就展现出了不同的面孔。

    邓小平曾经给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定了一个基调，叫“韬光养晦，不当头”。几十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对外政策基本上是在“韬光养晦，不当头”这样一个立场上延续下来。但是，当一个国家的 GDP成为世界第二，当你拥有越来越多的话语权和其他的权力时，想“韬光养晦”都很难。一个人绝不是说你想低调就能低调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因此，这是最难的时候，难就难在欲韬光养晦都不能，有些事情要承担责任，但又不能承担太多的责任。

    中国与世界之间除了我们面对的这种不同面孔之外，还有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大家要相信一点，在外交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任何一个国家首先是建立在对本国利益高度保护和捍卫的基础上发展与其他国家的关系。还觉得国际上有雷锋？不可能。所以在这种前提下，中国就要更智慧。还有一个挑战，这两三年里中国在很多国际场合面临着相当多的挑战，就是权利与义务之间的平衡问题，你希望拥有越来越多的权利，但是别人希望你承担越来越多的义务。中国一直强调我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的代表，国际上相当多的国家是让你承担发达国家的义务。比如说2009年的哥本哈根气候峰会上，相当重要的分歧就出在中国希望自己作为发展中国家承担发展中国家该承担的义务，但是谈判方就希望你作为发达国家来承担这个义务，那中国觉得自己扛不起。所以现在世界上还有相当大的博弈，就是中国的权利与义务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资格面对。

    另外，中国现在提出了关于“软实力”的问题。中国面临一个国际形象的问题。首先这要取决于你拥有了多大的实力，一般情况下成正比，少数国家不成正比。比如，希腊对全世界的影响与它的经济实力就不太成正比，因为它依靠强大的文化遗存、文化历史，让世界对它有更大的认同。像希腊这种国家是很少见的，但大部分国家它的实力跟它的影响力是成正比的，比如说美国制造、日本制造走遍全球，美国的宣传工作做得更猛，尤其体现在以好莱坞为代表的美国价值观的传递上。美国好莱坞的电影让你以买票的方式接受它的价值观。麦当劳、肯德基里全是美国文化，这就是它“软实力”的输出。

    这几十年咱们对人类和对世界的贡献不多。即使中日之间这几十年关系起伏，中国一代又一代的孩子都是在《阿童木》《多啦A梦》的影响下长大的，你有没有听说过几代日本孩子是在咱们的什么形象影响下长大的？除非说孙悟空，那是在他们爷爷辈那儿，所以我们要脸红。除了脸红之外我们要做点什么？“中国制造”的产品已经大规模地走向了世界，为你获得夸张的表扬和夸张的骂提供了机会。

    我们看待世界要有一种更长远的眼光，除了要有经济指标的自豪之外，也要给人类的发展提供更多的价值贡献、理念贡献和务实的推动力量。是世界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世界？二者都有。龙永图在1994年曾经教过我一句话，他说：“小白，知道什么叫谈判吗？”“不知道。”“谈判就是双方妥协的艺术。任何指望谈判是单方面获胜的人，那不叫谈判，那叫征服，甚至叫欺凌。”这句话深深地影响了我。我不会再像我年少的时候那么天真地永远只希望单方面获胜。因为我们与人生在谈判，与时间在谈判，与国家在谈判，与世界在谈判。不管与谁谈判，你不都要明白得双方妥协吗？哪能只有别人让步你不让步呢？

    个体如此，中国也同样如此，恐怕中国在与世界交往的过程中，也是一种谈判。就像中国提出的“和谐世界”观，核心思想来自中国的古文化“君子和而不同”，君子之间，能够和睦相处，保持着各自的不同，所以这是中国和谐世界观的根基。反过来，“小人同而不和”，小人之间相交往，表面上都一样，其实暗地里互相拆台，绝不和睦。所以中国提出了“和谐世界”观，希望世界能够像君子之交一样“和而不同”，这是大根基。

    在动态中追求平衡

    我们作为中国的公民（我现在愿意而且也应该用“公民”这个词，咱们从“寡民”——从13亿中的一个数，到“老百姓” “市民”，我觉得一定要走向“公民”，并不仅仅是天下为公，每一个人天然就是“公民”），你说你能在这个社会上独善其身吗？你的幸福、你的快乐，你所有的事情都与周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一天我预约一个轮椅（受伤最严重的时候），已经交了很多钱（在北京的首都机场预约一个轮椅，那么近的路，用一次400块钱，我说这是抢钱。但是你受了伤，没办法，再贵也得用），飞机给你停在不是廊桥的地方，你最后一个离开机场，看着所有的乘客走完了，把服务员叫过来：“我怎么下去？”“我搀着您吧。”“您要能搀的话，我还用坐轮椅？”他不会考虑你任何尊严。

    拿它举例是想说明，中国自身的问题要比面对世界的问题复杂得多。刚才讲世界已经让大家一脑门子的汗了，但是要讲我们自己的问题，出八脑门子的汗都讲不完这些问题。现场有很多老人，你们这一代老人比我们幸福多了。我都不能想象我们这一代老了的时候生活是什么样。那天我见天津的一个老人有4个孩子，在他养老的问题上，有2个女儿被迫退休伺候他，生活很艰难。可是我做节目的时候，我首先看到的不是艰难，而是羡慕，因为这个老人有4个孩子为他解决养老问题，我们将来是不可能的。我们这一代人，包括比我们小的一代人，几乎没有想过是被孩子养老，想的都是在福利院里度过。老年人的问题将是非常大的挑战，中国现在超过60岁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是13%到14%，而日本65岁以上的老人占总人口的比例接近25%。首要的问题是人口结构发生了重要的变化，消费能力开始减弱。日本的首席经济学者在一个小范围的谈话上，首先讲到的就是人口问题，尤其是老龄化的问题，所以中国的老龄化问题一定会到来。

    这些仅仅还是细节。而中国现在面临着一个相当大的挑战就是从前30年的效率优先开始逐步转向关注效率、关注公平，如何使效率和公平的平衡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不幸的是，富士康又出现了一起坠楼身亡事件。毫无疑问，富士康这种代工模式是追求效率的代表，达到了极致，但是之所以从2010年开始全国甚至全世界的媒体高度关注富士康跳楼事件，就在于我们现在对效率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看重，而看重公平，包含人权、民主、自由等因素。富士康也没少做工作，但是现在并没有彻底根治问题，想彻底根治很难。因为现在的年轻人，80后、90后这批打工者，与他们的父辈50后、60后的打工者是不一样的。50后、60后是第一批、第二批来到深圳的打工者，做好了吃一切苦的准备，他们的所有目标是为了家庭生活的改善，不是为他们自己，因此他们能忍一切不能忍之忍。所以，很少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而且那个时候城乡之间的反差更大一点，因此他们有的时候感受反而还不错。但是现在80后、90后的这批外出打工者，不再是为了改变家庭的命运，而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同时他们大部分又是初中毕业，还有相当多的是高中毕业，文化素养稍高，他们的心理需求与他们的父辈是不一样的，对公平的渴望更强。他们看到不公平，就会反馈给自己，形成一种很大的压力和刺激。

    中国现在面临的相当大的挑战就是效率和公平重新的博弈。中国最早的时候提出，经济发展要快，后来改成了“又快又好”，再后来变成了“又好又快”。可别小瞧这一倒腾，什么叫“又好又快”？“快”集中代表的是对效率的追求，“好”集中代表的是追求效率的时候要适当向公平倾斜。我们现在所有的博弈都在这儿。比如强拆，10年之前没有人议论强拆的问题，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物权法》，还在于那时候的效率低，城市要快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要快速改善，基础设施要快速增加，因此强拆司空见惯。现在不行，公权力与私权利之间的博弈，不能因为他仅仅是一个人，公权力就可以覆盖他。包括贫富差距不也是隐藏在效率和公平中吗？

    十七大报告中有两个“民”，第一个“民”被媒体玩命地放大——“民生”，第二个“民”——“民主”，媒体躲了，一是没看着，二是不懂，三是不敢。十七大的闭幕式，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与党校的副校长在谈民主。很多人觉得：岩松你胆够大的，你在这时候居然敢大谈民主。我说：不是我谈民主，十七大报告里有一半是谈民主。十七大报告里明确谈到了“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而且公民要有序参与，包括最后一章里关于党建的部分，很多程序、时间表、做法都谈得很明确。比如，“领导干部是由上级党委和群众推荐相结合”这句话，过去的领导就是上级任命，将来是上级党委推荐和群众推荐相结合，包括实行票决制，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首先大的根基是两个“民”。

    老百姓有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很多人觉得这是2008年才提出来的，其实2007年十七大报告中就有。十七大报告里有一个司空见惯的词叫“统筹兼顾”，统筹兼顾就是让你走平衡木，光“快”还不行，光“效率”不行，要公平，一切都要有分寸和平衡感，这是这个时代中国的特质。很多事情是过犹不及，这是一个需要平衡的时代。也许再过几年我们要开始玩命地谈公平，对效率不是那么在意了。此时此刻还不能仅为公平而牺牲效率，但是也不能再为了追求效率而不顾公平。

    我曾经举了一个例子，说中国现在必须寻找一种平衡，中国就像一辆自行车，只要骑着它就不倒，一停下来就倒。所以中国现在所有的问题必须掌握一种动态平衡，在向前走的过程中解决。骑自行车不意味着不晃悠，但是只要在骑的时候，怎么晃悠都能找到平衡，因为你随时在进行调整。目前有无数的问题困扰着我们，贫富差距、政治体制改革、民主、公民社会等等。比如互联网，它已经开始熏陶中国人的民主味就很值得一提，互联网当然有“天使”和“魔鬼”两面。比如在互联网上我就“被自杀”过，“被挂职”过，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一面而抹杀它“天使”的一面，而要放大“天使”这一面。你要接受那些你不喜欢的声音和你喜欢的声音同时存在。每件事情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包括有道理的和没道理的。一个健康的社会不仅能接受那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也要接受那些看似没有道理的声音。只有没有道理的声音也能存在的社会，那些真理才能够真正存在。任何一个社会妄图扼杀所有没有道理的声音，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真理被扼杀了。所以，互联网就在给我们提供这样的一种氛围，非常有价值。让我们学会民主的一个很重要的根基是，我不同意你说话的内容，但是我维护你说话的权利。

    捍卫常识、建设理性、寻找信仰

    世界很大，中国也不小，最后发现我们离世界很近，离中国期待的目标还有距离，但是现在的中国人离自己是最远的，比我们离世界还远。我发现中国人一个很重要的特质——“我要”，然后你问他到底要什么，“我还真不知道”。现在很多年轻人、中年人恐怕不如老年人更有幸福感。人生的幸福指数是一个“V”字型，最惨的时候在中年。

    中国让外国人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曾经有外国人这样评价，“红绿灯一点用都没有”，但接下来他是发自内心地夸你，“但是我反而因此更佩服中国人，从来不出事”。中国是一个乱中有大智的民族，咱们擅长在混乱当中建立一种安全，不比那些遵守秩序的国家出事率高，这是中国人的本事。比如我在北京开车，开在三环的最里道，然后就见旁边有一辆车跟疯狂的老鼠似的，来回钻，一会儿一个急刹车，弄得周围的车感觉非常不安全，10多公里以后，发现它还在我身边。大家都见过这样的景象，这样的情形多了之后我们要思考，中国人怎么了？穷怕了，人太多得抢，先抢到手里再说，这就是一种苦难的惯性。过去10个人当中只有3个馒头，中国人最能干的事就是先把馒头抢到手里，然后再决定我饿还是不饿。所以当这个苦难已经成为过去，已经消逝了很久的时候，这种惯性依然还在。

    中国改革开放30年，所有追求的都是那些可以用数字衡量的目标，GDP翻两番、实现小康社会等，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数字衡量。我们接下来要追求的是那些无法用数字衡量的东西。比如2010年温家宝把“尊严”二字写进了政府工作报告，请问尊严该用百分之几来衡量？尊严是什么？我做《新闻1 +1》节目的时候就说，有尊严这个目标比成为世界第一还难，还有幸福、民主、自由等，没法用数字衡量。现在还不能放弃对可衡量目标的追求，如果没有GDP的增长，中国这么一个复杂的国度，如果“自行车”不能保持一定的速度，停下立即就倒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逐渐向那些无法用数字衡量的目标靠近。但是我们反过来问，个体到底要什么？有时候我看到身边的人每天玩命地赚钱，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十几年有过花钱的时间？这时候我很困惑，钱挣下来了，从来没花过，那钱根本不是你的，只有花出去的钱才是你的。

    还有很多的人声名显赫，可是你感觉到他已经非常可怜，因为他已经不是为自己工作，他在为别人打工，说得好听点是为社会打工。就像我看过的一篇文章，写温州的王均瑶，大富豪生命最后的几年有一半的饭是吃方便面，当然这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可是另一方面你也会想，我们一定有哪些地方出问题了，我们该要什么？就像前几天做减肥药的节目时，我看到美国的一个学者和医学专家说：减肥，追求的是要“活得健康”，可别忘了“活”在“健康”的前面。就像“温饱”，“温”在“饱”的前面。深圳人体会不到，在北方，每年一到冬天，保持在一定的温度之内，可比让人吃饱还重要。现在很多真正玩命减肥的人都是那些真正不需要减肥的人，真正需要减肥的人玩命减肥的很少，这就是肥胖作为一种疾病已经被女性给时尚化了，一时尚化了之后就会把原本作为一个处方药的减肥药给当成保健品吃，所以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陷阱，哪里有热潮，哪里就有危险。

    2009年有杂志约我写一篇文章叫《底线》，当时我在文章中就写了这样一句话——“捍卫底线”，我们已经没有底线了，谈何捍卫？改革开放30年的历程就是中国人逐渐丧失底线的历程。我们的奶粉里可以有三聚氰胺，我们的宝马车可以把一个孩子来回轧四回，我们没有畏惧，所以底线就不断地被突破了。我为什么40岁的时候给自己12个字——“捍卫常识、建设理性、寻找信仰”。为什么叫捍卫常识呢？因为常识就在这儿，需要你捍卫，1 +1 =2，我们的栏目就叫《新闻1+1》。1+1 =2，很简单，但稍微有一定的利益变化，你只要说1+1=3就会得到什么，就会有相当多的人脸不红、心不快跳地说1+1就是等于3。

    现在我们为了利益，满大街的伪常识。就说健康领域，台湾来的某人讲“无毒一身轻”，说中国人吃的东西都不能吃，只能吃他的红薯。我说这事一看就不靠谱，赶紧让专家出来以正视听，这是常识。后来他们也找了，但是找了专家之后，我发现常识经常在一段时间之内干不过伪常识，伪常识会包装、会宣传，依然畅通无阻，后来没隔多久，台湾的司法机构把这哥们儿抓回去判了。当然我们自身也有责任，不要指望天上掉馅饼，天上掉的一定是铁饼，从秦始皇开始就寻找长寿仙丹，谁找到过？凭什么你认为你喝一点红茶菌，你就找到了秦始皇都没有找到的东西？还是回到常识，管住你的嘴、多动腿，心情舒畅，睡觉是最好的补药。要捍卫常识很难，因为现在利益决定了伪常识满天飞。

    为什么要建设理性？因为理性有了一部分，还需要逐步地建设。但是为什么要寻找信仰？因为信仰都没有。大家有时候一谈信仰就谈宗教，不对，中国人过去跟宗教的关系叫临时抱佛脚，有求了许愿，所以中国人发明了一个词——还愿。所以许纪霖教授前不久在上海的《解放日报》上谈到，中国人与宗教的关系是互惠互利。北京每到四五月份的时候，卧佛寺的香火都火透了，大学生都到卧佛寺去烧香，为什么？卧佛寺的发音跟 office 差不多，希望能找一个去公司的工作。中国人的宗教观就是临时抱佛脚，所以中国人才绝，道观里各路神仙分得非常细，财神爷的地方在这里烧香，这一块是药王殿，你有求什么都有各自的地方，就相当于财政局、审计署等。

    所以不要认为中国是有一个长久宗教信仰的国度，中国的信仰长久以来是儒释道的一种杂糅，是唐诗宋词，是爷爷奶奶讲给你的故事，是别人约束你的眼光所形成的约定俗成的东西，如什么都不能太过分、适可而止，尊重自然、尊老爱幼。但是从五四运动到“文化大革命”全都毁掉了，毁完以后一片空白，接下来是改革开放，欲望扑面而来，奔腾在没有信仰的中国人中，最后底线层层下降，最后你不幸福，我不幸福，大家都不幸福，什么都有，除了幸福之外。我们要重新寻找信仰。

    为什么信仰重要？信仰中有敬畏。“敬”就是意味着你知道什么是好的，你要按照标准来做事，“畏”是你知道什么是坏的，会有一个底线，这时候人生和社会的允许幅度就在一定的限定范围内。我们到底要什么？我们出发的时候就是为了去人民币里找信仰吗？去权力里找信仰吗？不是，我们是为了幸福出发的，我们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有价值，为了让自己的人生获得那些没法用数字衡量的东西，包括尊严等而出发的。但是，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呢？我觉得现在的中国人异化了，我们原本是一路奔幸福而去的，结果现在为GDP 而去了，所以现在这个时代即将面临一个折返点，有些东西继续向前，而有些东西继续向回转。

    我的家乡在内蒙古的呼伦贝尔草原，在我年少的时候，到北京来上学，然后就天天感慨北京的楼之高、道之宽、车之好，总是非常不好意思和很自卑地回望自己的家乡小城。但是当我年过40的时候，每当我在家乡的时候都怜悯地看着北京。曾经有人问我：家乡是什么？我说家乡就是那个年少的时候天天想离开而现在天天想回去的地方，因为那儿才能安抚你的内心。30多年的改革，中国人已经没有故乡跟故居了。中国一个又一个的父亲会领着孩子走到广场上说：这是你爸曾经住过的地方。后来你才明白中国为什么叫“China”，30多年就是“拆了”，把我们的故乡和故居都拆掉了，这还不算完，最重要的是拆掉了你内心的安宁之乡，所以一定会回来，我们就在这个折返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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