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那么，是不是只要找到那位高人加固封印，就能化解危机呢？”李圣想了想，向邱老头问道。
邱老头摇了摇头，说道：“治标不治本，恐怕早晚还是会出事的。”
三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它也是不得已的。”余婳想到上次见到空时，从它身上察觉到的异常，不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它想要回家，想要找到它的同类。”
空应该也是借着最后一丝清醒，希望有人能够帮助它、帮助育安摆脱困境的吧。即使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想到它孤独地待在海底无法脱身，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地神志紊乱。
“邱爷爷，有没有办法，能够既解除封印，让‘空’恢复自由，又能消除育安目前的隐患，保证育安和周边城市的安全呢？”余婳问道。
邱老头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是个好孩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要消除育安存在的隐患，除非孙淑华自己愿意收手。她若藏在自己的源界里不出来，我也奈何不了她。”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余婳问道。
“办法倒是有，甚至可以一劳永逸，只是太难了些。”邱老头思忖了一下，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余婳，说道，“除非从自由国度中寻到镇噩之门。”
自由国度、镇噩之门……余婳不明所以地看向一旁的李圣，却见他眼中也流露出困惑之色。
见状，邱老头顿了顿，耐心地解释道：“要到达源界，必须通过传送之门。而这传送之门，只有拥有源界六大守护一族直系血脉的人，或者某族族长的扈从，才能召唤出来，往来穿梭。”
余婳听到这儿，不由得想起此前的一桩心事，“除了拥有源界六大守护一族直系血脉的人，以及某族族长的扈从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召唤出传送之门呢？我和李圣在荒魇古境，曾看到刘安蓉召唤出幽蓝境的传送之门，然后她就从那里消失了。”
“绝不可能。通往源界的传送之门，等闲之人无法召唤出来。”邱老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她是去了哪儿呢？”余婳不禁疑惑道。
“你看到的蓝色光门，是什么样子的？出现那扇光门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或者奇怪的事情？”邱老头突然追问道，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前听小圣讲起你们在荒魇古境遇到的事情时，我倒没有想太多……看来大意了。”
余婳将看到的蓝色光门的模样描述了一番，至于在荒魇古境中的经历，桩桩件件在她眼里都奇怪至极。想了想，她略去了在洞穴潭底的经历以及心里的猜测，将其他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邱老头认真地倾听着，中间李圣也会时不时地补充两句。待听完二人的描述，邱老头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半晌，他才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孙淑华是借助你们的力量，召唤出乱流通道，进了濒临幽蓝境的自由国度。”
“借助我们的力量？”李圣和余婳面上都露出不解之色。
“没错。”邱老头说道，“其实，要到达源界，并非只有经过传送之门。先前我没有同你们讲，是因为那另外的途径太过危险。咱们所在的世界同源界，其实并非两个完全分离、毫无交集的空间。没错，与源界的天然交界部分是客观存在着的，这样的地方叫作自由国度，也有人称之为‘乱流之地’。不过在平常人眼里，并不存在自由国度，他们看到的只有日常的景象，只有受到源界召唤，拥有源力的人才能看到自由国度的真实景象。”
“您刚才说的乱流通道，就是通往乱流之地的吗？”余婳问道。
“对。这乱流通道需要借助极其剧烈的源界能量波动，而且需要是源界同一地域的能量波动，才能召唤出来。但这种通道所能持续的时间极短，几分钟内便会消散。”邱老头耐心地解释道。
“看来，刘安蓉从一开始，就部署好一切，等着我们上钩。借由我们找到那些蕴含源力的化石，然后逼我们用化石中的能量与她斗法。”李圣叹道，“不过我不太明白，荒魇古境是她的地界，凭借她的力量，完全可以自己去找散落的化石，何必要借助我们几个的力量呢？”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根据你们的描述，荒魇古境里散落的化石，都是水系能量，不具备水系源力的人，无法感应到那些水系化石的准确所在。”邱老头说道。
“这么说来，我、李圣，还有孔雷，拥有的源力都是水系的？”余婳问道，“难道说，还有木系、金系、火系、土系的源力？”
“是这样的。”邱老头点头道，“拥有源力的人，其源力的属性与所在的地域、亲族和一些后天因素有关。比如你们，自小生活在育安，父母双方或其中一方是育安本地人，那么身上所具备的源力就是水属性。”
“明白了。”余婳点头。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自责起来，“如果我没有用那面鱼龙舞的小旗，或许她不会那么快得逞。”
“鱼龙舞？”邱老头望向她，“能给我看一下吗？”
余婳将鱼龙舞从储物囊中取出，递给邱老头。
“这是哪里得来的？”邱老头沉吟片刻，问道。
“这……是一位前辈送的。”余婳说道，“这面小旗，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这倒不是。”邱老头微微摇头，将鱼龙舞递还给余婳，“不过在源界时，最好不要在人前使用此物。”
“啊，为什么？”余婳不解道。
“你小小年纪身上带着这样的宝物，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觊觎。”邱老头笑笑，如此解释道。
但余婳却觉得，邱老头方才的神情，似乎隐瞒了什么，但他显然不愿多说。他轻咳两声，继续说道：
“刚才说到自由国度，那里因为受到地球和源界两种不同的磁场的影响，里面的气候、环境、植被，甚至时间，都很可能是错乱的，但也因此孕育出一些奇珍异宝，镇噩之门就是其中之一。镇噩之门据说能够稳固界面，若是找到它，即使那条空棘鱼离开，也不会引发大规模的海啸和地震，育安和周边城市可保安然无恙。不过，若是想将潜藏在育安中的污浊能量根除，永绝后患，则难度更大。”
“邱爷爷，不管什么办法，我们都愿意一试。”李圣说道。
一旁的余婳也跟着点了点头，旋即问道：“我们去自由国度的话，会不会遇到刘安蓉？”
“应该不会。源界有句俗语：‘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乱流通道。’”
“那你先前提到的另一样宝物，也在自由国度之中吗？”余婳又问道。
邱老头犹豫了片刻，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它究竟是否存在，因为那是一种传说中出现过的神奇之物。”
余婳和李圣目光专注地看着邱老头，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与育安交界的自由国度之中，有一团神奇的能量——净世之光。”
听到邱老头说到“净世之光”四个字，余婳心中一震，她想起了在幽蓝境的蜃楼之中，那位神秘的影师傅曾讲过的话。
余婳沉浸在震惊之中时，一旁的邱老头继续说道：“净世之光是一种拥有强大的净化之力的能量，相传来自源界中一个已经消失的神秘的地方，它的形态应该是一团光芒。”
古源界、净世之光、荆棘指环……余婳心底突然有一种很微妙的预感。
李圣问道：“那净世之光要去自由国度的什么地方寻找？”
邱老头想了想，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沿着育安与源界的交界寻找，应该会有答案。因为我能感应到它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育安与源界交界的自由国度。关于这一点的最好证明，就是育安本身。”
“育安本身？”余婳和李圣坐直了身子，不明所以地看向邱老头。
“没错，育安本身。”邱老头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红瓦绿树，碧海蓝天，在现在这样的工业化进程中，国内到哪里还能看到育安这样美得纯粹又宁静的城市？尤其是海滨，这里的海水是比琉璃还剔透的湛蓝色，沙滩上是被阳光温养过的金黄色的细沙，礁石是仿佛国画颜料晕染的赭红色……从来没有其他的海滨城市，能够拥有这样的海。”
“您是说，是散落在源界和育安交界的自由国度中的净世之光发挥的净化作用在影响着育安？”余婳问道。
“是的，倘若能找到它，将它的力量与育安融为一体，就能净化掉育安海域以及城市中已然存在的污浊能量。”邱老头说道。
“与育安交界的自由国度，难不成就在育安市区？”余婳想了想，问道。
“没错。”邱老头点了点头，“与育安交界的自由国度，与海有关。我曾经测算过多次，却只得出‘桥’‘门’。”
海、桥、门，有海有桥有门……育安市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如何从那么些海、桥和门中找到唯一答案呢？余婳冥神思索着。
如果这三个字所指的是同一个具体的事物的话——海上的桥，桥上有门……
余婳的脑中飞速闪过相关的事物……大海、栈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回澜阁！”
一旁的李圣听了余婳的话，略一思忖，不由点头道：“似乎，很有可能是回澜阁。其余的海滩上要么没有桥，要么没有建筑。不过，我记得回澜阁是不对外开放的，我们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破坏公物，总归不太好。
“对啊。”余婳这才想起，回澜阁似乎一直是大门紧锁，不对外开放。但，想到回澜阁，她心底深处似乎浮起一抹海雾般的幻影，高耸平滑的无字石碑、如鱼如澜的屋顶纹路、螺旋如迷宫的楼梯……余婳蓦地一怔，这……会是哪里？
邱老头似乎没有觉察余婳神情的异样，他从口袋里摸出笔和记事本，提笔在上面飞快地画出一个极其繁复的图案，抑或是符号。奇怪，邱老头明明用的是普通的墨水笔，但这个图案完全画好后，却突然泛起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
感觉像是影师傅的那册暗红色册子中的“开”字。余婳心想。
那个图案慢慢从纸上浮了起来，轻飘飘落到邱老头的手上，像一张小巧的剪纸画。邱老头将之递给二人，说道：“带上这个，届时你们找到门上的锁，将这个符号拍到门锁对应的位置即可出入回澜阁。刚才我说过，自由国度受两种不同磁场的影响，里面的环境、气候、时间等都是混乱无序的，也就是说，很可能前一秒风平浪静，后一秒就飞沙走石，海水暴涨；或者会出现疯长的植物和极端的天气变化，难以想象。”
见余婳和李圣表情凝重，邱老头继续说道：“不过所幸自由国度里并非一直都是如此，每天的夜间，源界和地球的磁场斥力最小时，里面的状况相对稳定。所以你们如果要去，得在夜间行动，并且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那里。我知道你们拥有不弱的源力，但我不希望你们冒太大的风险。”
余婳和李圣点了点头，“我们会谨慎的。”
余婳看着那个“开”字，想到了邱老头以前给她的那张包烤地瓜的黄纸，还有上面的内容，忍不住开口问道：“邱爷爷，您给我的那张包地瓜的纸上的《安鱼谣》，不知有什么来历？上面的文字，就是源界的语言吗？”
邱老头点头道：“那首《安鱼谣》上的文字，是源界的语言没错。不但如此，它还是最为深奥的古源语。”
“古源语？”
“古源语是来源于源界早先一个已消失的神秘国度，因为古源语奥妙无穷，因此以古源语记载的多为一些高深的法术。”
“《安鱼谣》是一种法术吗？”
“可以这么说。古源语记载的法术中，有很多是以歌谣形式呈现的，且与海洋相关的极多，《安鱼谣》便是其中威力极强的一种。这种歌谣能够震慑海洋中的生灵，涤荡污浊邪恶的意念。”邱老头说道。
“我记得李圣用笛子吹过一段很奇妙的曲子，那莫非也是古源语记载的一种法术？”余婳问道。
“没错，那是《夜巡歌》。”邱老头说道，“只有懂得古源语，并且源力具备相应的属性，吟唱出相关歌谣时才能发挥出威力。小圣的源力是夜晚，所以《夜巡歌》在他那里能够物尽其用。”
“哦。”余婳神思不定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我的源力，难道是海洋吗？”
“当然。”邱老头点头道，“所以我才会将《安鱼谣》交给你。”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余婳不由得微微点头，同时，心底深处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究竟是哪里不妥呢？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安鱼谣》等同于能够加固空棘鱼王——空的封印？”李圣沉吟片刻，忽然出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邱老头微微点头。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余婳看向李圣，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早前的海滨循环广播。”李圣说道。
“海滨循环广播是什么？”余婳好奇地问道。
“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栈桥一带有很多扩音喇叭，经常二十四小时播放音乐，有世界各地的名曲和经典歌谣，也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歌曲。”李圣回忆道，“我记得其中有一首歌，旋律十分奇特，现在想来，跟《安鱼谣》竟十分相似。”
“我好像没有留意到。”余婳有些遗憾地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了，将近二十年前，海滨循环广播突然停掉了。据说是有人投诉，说广播扰民。”
李圣说完，和余婳对视了一眼，俩人心头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有人通过海滨循环广播的形式播放《安鱼谣》，以此加固空棘鱼王空的封印。
可是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俩人向邱老头提出这个问题，邱老头想了想，说道：“我没太留意这个海滨循环广播，按理说懂得并且能吟唱《安鱼谣》的人极少，此事确实有些奇怪。”
余婳看了看邱老头，他的表情很坦然，但余婳总觉得，他似乎隐瞒了什么事情。
“邱爷爷，您这次跟我们一起去吗？”李圣问道。
“恐怕不行，这段时间我不能离开这里。”邱老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们此去务必谨慎。相传人间与源界的交界处，会有异兽把守。那些异兽处于沉睡之中，一旦遇到入侵者就会苏醒，所以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量力而为。婳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看你想事情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余婳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邱爷爷，您听说过黑死禁术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跟古源界的消失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邱老头的神情很是诧异，但旋即又恢复常态。沉吟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黑死禁术，相传是古源界存在的时候，末代君王的孪生兄长所创的一种诡异莫测，拥有强大力量的法术。”
“这是一种杀人的法术吗？”余婳问道。她总觉得这个名称就透着股邪异的法术会很不寻常。
“相反，这种法术非但不会杀人，还能令腐朽的枯骨长出血肉，让死者起死回生。”邱老头的表情有些奇怪，“是真真正正地活过来，恢复生前的一切记忆和能力，而不是行尸走肉的人形傀儡。”
“听起来，似乎是好事。”李圣说道。
“但这些通过黑死禁术复活的人，心里的阴暗面会被无限放大，也就是说，他们内心原本潜藏的贪婪、邪恶、狂妄、自私、嗜血、怨恨、嫉妒等种种负面情绪会被无限放大……这样的人，会变成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邱老头的叙述，令李圣和余婳有些不寒而栗。只听他继续说道，“末代君王的这位孪生兄长原本是王位的顺位继承人，他自幼天资聪颖，在法术上造诣极深，甚至还创出不少新的法术，轰动一时。在他二十多岁的某一年，他无意间创出一种能够令人和动物‘起死回生’的神奇法术，并将其命名为‘神造术’。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生了一件乐极生悲的事情。不知怎的，这位王子自己竟中了‘神造术’，陷入了昏厥状态。原本起死回生的法术用在了活人身上，活人变成了活死人。
“王子一连昏睡了五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最终，国王只得将王子的弟弟，也就是后来的末代君王立为继承人。又过了六年，就在这位末代君王即位两年，并统治得风调雨顺的时候，某一天，那位昏迷中的王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得知了发生的事情后，一言不发，当天夜里便独自悄然离开王宫。不久，这位昔日的王位继承人带着一支实力恐怖的军队，前来攻打王宫。那支军队里不光战士，就连战马都是被大王子以‘神造术’复活的，这些复活的战士和战马，仿佛魔鬼附身的暴君般，在战场上残酷暴戾地杀虐着，因此，末代君王方的军队将邪异的‘神造术’称作‘黑死禁术’。那是一场漫长而惨烈的战争，谁也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包括王宫在内的整片国土，以及末代君王和他的兄长的军队，一夕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恐怖的黑死禁术，幸好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余婳感叹道。
邱老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凝重，“应该是这样。不过，或许是我想多了……那个孙淑华很有些古怪，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你们还是尽量不要跟她正面交锋。”
“您是不是怀疑孙淑华的法术跟黑死禁术有什么渊源？”李圣想了想，突然问道。
邱老头神色一震，点头道：“没错，不过这个孙淑华十分警觉，现在更是难以追查其下落。总之，一切要小心谨慎。”
“嗯，您放心。”余婳点头应道。
李圣想了想，问道：“邱爷爷，我们进了回澜阁，去哪儿找镇噩之门和净世之光？”
邱老头一拍脑门，有些懊恼地讪笑道：“差点把这个给忘了。婳丫头，你可以把你那盆通灵草带上，那可是个好东西。”
邱老头竟识得通灵草，余婳着实吃了一惊，她想起看到准噶尔鳄潜入家中的那天晚上碰巧遇见邱老头的事。他懂得古源语，知道源界的事情，还能认出通灵草，着实不简单。
想起那个在源界幽蓝境中碰瓷之后又故意卖给她通灵草的小贩，余婳心里不禁疑惑，他究竟为什么要碰瓷，把通灵草塞给自己？而且，他是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看出化石是蓝色的人，这又是为什么呢？
邱老头皱眉思忖了一下，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暗金色圆盘，那圆盘上有三条细细的凹线，形成一个正三角形，正三角形的里面，有一个核桃大小的圆形凸起，泛着异样的光芒。
“这个你们也拿去。用的时候朝里面灌注源力，便能形成一个稳定循环的磁场，能够指出镇噩之门和净世之光所在的大致方向。对了，这上面的圆轴也大有用处，当它完全变成透明的时候，就代表自由国度将要迎来混沌无序的白天，所以你们必须在圆轴完全变成透明之前离开那里，即使找不到，也不要勉强。这一趟我总担心会起波折，你们一定要保存好这个罗盘。”
“可是，我们怎么找到回去的路呢？是要原路返回吗？”余婳想了想，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要回去，只需在这个圆轴里输入一道力，就可以循着圆轴散发的光柱指引的方向回来。”
余婳和李圣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了些打算，就在这时，邱老头突然一拍脑门，懊恼地叫道：“哎呀，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避开余婳和李圣有些惊讶的目光，邱老头轻咳一声，讪笑道：“这个罗盘需要三种不同的源力才能启动，也就是说，需要三个拥有同属性源力的人同行。你们别看我，我可不行。”
李圣哭笑不得，无奈地问道：“一定要三个拥有同属性源力的人才能启动吗？”
“没错。”邱老头认真地想了想，很肯定地说道。
好不容易出现的曙光突然黯淡下来，余婳和李圣的神色都有些怅然，邱老头也有些不好过，只能在一旁安慰道：“你们可以想想，认不认识什么有源力的朋友……”
但说着说着，邱老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显然对自己的说法感到不太自信，毕竟拥有源力的人不是大白菜，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呢？
不过，李圣和余婳的眼中却是渐渐亮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心里想到的是同一个名字——孔雷。
“李圣，要不你去大杂院的二楼找孔雷吧，就在之前见到他的那一片儿，他应该在那里。”余婳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对李圣说道，“我……有点事想跟邱爷爷说，过会儿再走。”
“那好，我先去找孔雷，回头再来找你们。”李圣轻轻点了点头，跟邱老头和余婳道别，利落地起身离去。
“婳丫头，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待李圣走后，邱老头忽然问道。
“邱爷爷，您给我的那张包烤地瓜的黄纸背面写的字，您还记得吗？”余婳突然问道。
“字？什么字？”邱老头有些迷惑地说道。
“‘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余婳盯着邱老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邱老头愣怔了片刻，突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呵呵笑了起来，“看我，上了年纪，记性都不太好了。那时担心你被周围的陌生人蒙蔽，所以写了那么句提示。”
“原来是这样。”余婳点了点头，“那源界的事情，您能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吗？”
“你指的是什么？”
“李圣、孔雷，甚至刘安蓉、孙淑华和其他所有因拥有超强的感应能力，逐渐被人世间排斥、剥离，被困在属于他们的源界。但他们所处的空间，真的是源界吗？”
邱老头脸上的笑意突然散了。
“如果说，李圣他们的源界是一个个剥离的独立空间，那么这些空间无疑并不是完全无交集的。这些空间会慢慢地挤压、叠合，所以，李圣曾在‘自己的源界’里看到其他拥有源力的人，也看到过一些荒芜的弥漫着灰雾、并且不受自己力量支配的不毛之地。我想，那些不毛之地以前是不是曾经有其他的拥有者？”余婳看着邱老头，不想错过他眼中的一丝情绪，“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她记得刘安蓉在从荒魇古境消失之前，曾说了这样一句话，“除非时光能够倒流，回到他们被源界摄走心神之前。你以为现在的他们，还能回归正常人的世界吗？”
那时刘安蓉似乎意识到不妥，停住不再往下说。然而自那之后，余婳心中便存了疑惑：那些拥有源力，在一方属于自己的空间中按照自己的意愿，开辟出一个或瑰丽或奇特的天马行空的小世界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这个疑问在余婳的心中酝酿了很久，她并不觉得邱老头对李圣抱有恶意，相反，她能感受到邱老头对李圣的真切关爱。那么，他为什么会隐瞒、误导李圣呢？至于李圣，他自己一点儿也没觉察出什么吗？
余婳看着邱老头，邱老头也看着她。片刻，只听邱老头轻叹道：
“你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件事现在我确实还不能告诉你，但相信我，这对于李圣来说，并不是坏事。”邱老头温声说道，“有的时候，隐瞒是为了保护，这个道理你慢慢会明白的。”
隐瞒是为了保护？
余婳凝视着邱老头，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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