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他的赞誉宛如涓涓溪水,
源于一眼永不干涸的清泉,
永远保持最美好的回味。
——莎士比亚
爱你的同类,
爱飞禽走兽,
祈祷时神才会倾听;
爱世间万物,
无论大或小,
祈祷时神才会在意;
因为万物皆由神造,
他爱这世间的一切。
——柯勒律治
也许,所谓的骑士精神就是服从上级的命令,在下级中树立威严,而且珍重动物的生命。……也许在所有伊利亚德人心中,没有什么比那些描述帕特罗克里斯的死给神马们带来的悲伤,以及最高诸神给他们的安慰的诗文更意义深刻。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在文学作品中,最完美的品质就是人类对神秘的低等生物的慈善和尊重。——罗斯金。
我们欠马的实在太多了!它是很多人快乐的源泉。在它年轻漂亮的时候,主人把它当作宠儿。无论男人,女人还是孩子都喜欢它。它的漫步、小跑或驰骋都显示出它的最佳时期。它长期忠心地让我们骑它;为我们驮重物;为我们减轻了巨大的劳动负担。但是,最终它的地位降低了,被沦为奴隶。
拉货车的马受尽拳打脚踢,被迫超负荷运载货物;拉客车的马被人强行粗暴地装上衔铁,直到他饱受折磨地运送完旅客才被松掉。拉出租马车的马常常在极端恶劣天气下持续奔波,直到精疲力竭几乎无法站立的地步。由于长期负重穿过乱石路面,或者站立在泥泞的水洼中,马腿落下了残疾。但是,只要马没有倒下死去,他就注定要在屠宰场终结自己受尽辛劳与折磨的一生。
在法国南部,人们用另一种方式来结束马的生命。《中央邮件》一书中写到:波尔多的商人们正在尝试用一种让人恶心的水蛭来赚钱。他们在巴伦尼河畔造起人工沼泽地,里面养满了水蛭。全省各地年老力衰的马都被赶进这个沼泽地。顷刻间,数以千计的水蛭就在它们身上叮咬。一个目击者生动而恐怖地描述了这些被赶下泥潭的动物的徒劳挣扎。它们全身血淋漓,发疯似的使劲抖动,想甩掉叮在它们眼睛上、嘴唇上、鼻孔上及所有最敏感部位上的水蛭。最终,它们由于失血过多而精力殆尽,被那有毒的黏泥所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波尔多,每年都有一万八到两万匹马成为这种方式的牺牲品。
法国绝对是马的地狱,英国也不例外。让我们看看我们国内吧。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韦林顿公爵那样,让载着他取得上次胜利的战马平静、饱足地度过余生。大部分的马在活着的时候都受尽折磨,当它们不再有用的时候就被抛弃了。布拉顿小姐谈到“那些非常勇敢的马不停地嚼咬着它们嘴里的衔铁,它们的痛苦表情让人震惊。这种状况让这两匹价值300畿尼的马的生活比沿街叫卖的小贩的驴子的生活要糟糕的多。”最近,有位女士写信给《真理》报描述了她在雷金特街上看到的两匹马所经受的折磨。
她说“我看见街边停着一辆开着门的四轮大马车和两匹马。缰绳栓地实在太紧了,那两匹可怜的畜生的嘴都不能闭上。它们的痛苦实在让人不忍心看下去。于是,我走上前去想让那驾车的人把缰绳放松一点。我从那人那里得到的回答是‘它们习惯这样;我老婆喜欢它们这样。’边上的那匹好像最痛苦,它使劲想摆脱缰绳,无疑是徒劳;它们眼中的痛苦表情萦绕在我心头好些天。”
有个人在减少拉客车的马的痛苦方面比其他人做了更多的好事,他就是爱德华·福德姆·弗劳尔。弗劳尔几乎被人称作“马的使者”。他为制止使用折磨马的箝口缰绳投入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和精力。他是带着他惯有的坚毅开始这项事业的。他写过小册子,在全国各地的各种会议上演讲。他的语气从来都是坚定的。在一次由伯德特·考茨男爵夫人召集的公众聚会上,他把箝口缰绳这种残忍的工具比作古时候士兵的装备;他坚持认为使用它的人应该被关进监狱,尽管他们通常不是车夫,而是先生和夫人。在弗劳尔先生家里有间叫做“刑室”的屋子。这里面令人生畏的衔铁被排成一排,以此来抗议人类对动物的虐待。从下面的叙述中你可以看出,弗劳尔先生不仅是废除奴役马匹的拥护者,他更是废除奴隶制度坚决的、完全的拥护者。但我们担心不能做到像他那样生动地讲述他过去的生活。
1817年,老弗劳尔先生卖掉他在英国的财产,准备全家移居美国。那时小弗劳尔年仅12岁。他的父亲在利物浦租了两条船来运载他的东西。除了他的家人外,还带了大约一百名男女。其中有劳工、铁匠、犁匠、一个牧羊人和一个车夫,还有好几个家仆。货物包括两头奶牛,二十四只羊,一些英国猪,六对猎狗和两只苏格兰猎鹿犬。1818年三月,船离开利物浦驶向美国。
就在这个时候,弗劳尔家的人开始明白了什么叫奴隶制。俄亥俄河将自由国度和奴隶国度两相隔开。一边是肯塔基州,另一边是印第安纳州和伊利诺斯州。奴隶们经常穿过河来寻找自由,但随后就有猎奴者把他们又抓回到奴隶制那边去。
弗劳尔家还必须面对的另一个困难就是怎样对待那些具有自由的和不自由身份的奴隶们。大家可能都记得,自由的伊利诺斯州与奴隶制的肯塔基州间隔着一条俄亥俄河。肯塔基州西部那些跨河的地区和正在修建中的阿尔比恩的大部分地区的善良的奴隶主是允许他们的奴隶赎身的。但是,还有大量的奴隶受制于河对面的奴隶主,主人们对他们极其残忍。他们的家人被分别卖到奴隶制州的各个地方,妻离子散。很多男女奴隶,为了得到自由从他们的主人那里逃出来,穿过河流,躲到沼泽地或者森林里。很多人泅过俄亥俄河,在阿尔比恩避难。其他的人则往北走,一直走到自由国度加拿大。
奴隶主放出寻血猎犬追踪逃跑的奴隶,把他们带回去继续原来的苦役,并罚以加重的鞭刑。当时有一帮长期从事绑架黑奴的绑匪渡过俄亥俄河,疯狂抓捕黑人,不管他们是否已经获得自由,统统都沿密西西比河而下,把黑人运到新奥尔良贩卖。弗劳尔先生雇佣了其中的一名黑人奴隶。他高大健壮,是一名忠厚老实、品行优良的仆人。一天,弗劳尔先生问他:“你一定是个奴隶;你给自己赎身了没有?”“没有,主人,”他答道,“但是我的主人经常鞭打我,待我极差,我是被逼无奈才逃离他的。”不久之后,黑人的主人带着一队人马追踪过来,发现他在弗劳尔先生的农场干活。主人立马抓住了黑人,把他拷上拖走了。
然而这个黑人再次从主人那里逃到了弗劳尔先生那儿避难。他已经精疲力竭,饿得半死了。“主人就在后面追捕我,”他说。年轻的弗劳尔先生把他藏到井里,盖上木板,时不时扔点面包下去。追捕奴隶的主人在弗劳尔先生的地盘四处搜索,就是找不着那黑人的踪影。之后年轻的弗劳尔把黑人从井里拉出来,给他装上面包,让他赶紧逃命。黑人立马出发前往北边的加拿大。然而,在他过河之前,追踪他的人就已经跟上他了。他们抓住黑人,拷上手铐,把他押回去接受“正义”惩罚!黑人告诉主人,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不会跟他回去再当奴隶。所以,当警官出面以逃跑奴隶的罪名拘捕他时,他掏出藏在身上的手枪,开枪打死了警官。这个逃跑的奴隶立即被处以绞刑。
类似事件发生了好几十起。弗劳尔先生为在一个所谓的自由国家发生这种丑闻感到难以言状的羞耻。他开始考虑离开美国,但是考虑到他在这个地区开发置业,投入了巨资,他决定暂时忍一忍。黑奴绑架者越来越多。他们成群结队,在美国四处猎捕黑人。奴隶贩子决意竭尽所能将弗劳尔先生赶出美国。但是不经历一场生死决战,弗劳尔先生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当时的地方行政长官全都是一群怪人。一天,弗劳尔去找最近的行政长官迪普先生签署一份文件,看到此人全裸坐在床上。他说:“现在,我想我得穿件小夹克了。”于是,他才起身签署了文件。弗劳尔先生还与另外一位名叫莫西斯·迈克尔的地方行政长官相熟。这位长官后来对他颇有帮助,以下故事证明事情正是如此。
爱德华·弗劳尔先生讲述道“那时,我十八、九岁。因为在外面走了一整天,累极了。我和另一个人一起往回走。当我们快到家的时候,我们听见森林里的灌木丛中传来激烈的争论,我们走了过去。我听到有人说,‘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决不放开这缰绳。’是我父亲的声音!我和我的同伴马上冲进去。只见我父亲握着一匹马的缰绳,马背上捆着的人是我们家的自由黑人。‘如果你不放开,我马上开枪打死你!’其中一个猎奴者叫道。我马上冲向他,抡起斧子把他砍倒。我的同伴冲向另一个,差点把他的手臂给砍下来。我的父亲得救了,那些猎奴者也很快逃到林子里去了。”
“很快,我们得到地方行政长官的许可去抓捕他们。我们猜他们可能已经从某个地方渡过了瓦伯许河。我们下定决心要抓住他们。我担任这次行动的领队,行政长官也跟我们一起去。我们深夜出发,天亮以前就到了瓦伯许河。我们去了渡口,发现猎奴者们还没有过河。然后,我们退回去,把马栓在树上。又沿着猎奴者们可能要走的那条路走了大约半英里。等了一会儿,我们听见有人踩在落叶和断枝的上的声音,是那些猎奴贩子骑着马过来了。等他们走近一点,我们看见他们了。行政长官命令我们拿着他的步枪去把那些人都给包围起来。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那队走过来的人全被包围了,所有的步枪都扣上扳机对准他们。”
“他们总共八人。他们将被送回二十英里外的阿尔比恩去接受审判。但是就在路上,地方长官对我说,‘我觉得我们抓得太多了。有两个人看上去不坏,你去警告他们一下然后放了他们吧。’那两个人被解开后放走了。然后,又试探了两个人,他们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他们也被放了。现在,犯人只剩下那四个最顽固的坚持要抓捕自由黑人的猎奴者。那四人接受了审讯和宣判,被判处在万达利亚监狱服苦役两年。”从此,俄亥俄河沿岸的猎奴组织土崩瓦解了。并且在弗劳尔先生和英国侨民们强有力的影响下,伊利诺斯州没有成为一个奴隶制州。
同时,猎奴者们十分想杀害小弗劳尔,还专门组织了一伙人来暗杀他。他已是移民中致力于消除猎奴猎杀罪行的最积极、最活跃的人了;正因为如此,他和他的亲人要为此付出代价。碰巧来自边远地带的杰克·艾利斯熟悉猎奴者们的行为。杰克是小弗劳尔的教练,和他一起到森林、草原去猎鹿。他非常喜欢他的小主人。不知为什么,他混入了那些猎奴者的行列,后来他得知他们是想暗杀爱德华。爱德华以前曾经坐在炉边时被枪击过。有天晚上,一颗从窗户射进来,打碎了就在他头后面的镜子。全家人都跳了起来,冲到大门口去,但是猎奴者们已经跑了。
战斗愈发激烈。一天晚上,杰克·艾利斯找到爱德华的姐姐,悄悄告诉她猎奴绑架者决意不惜冒任何危险要取她弟弟的人头。他说,“我建议如果尼德想要避免被杀害的厄运就应该立刻离开美国。”弗劳尔一家采纳了杰克的建议。老弗劳尔次日一早叫醒爱德华,俩人立马出发前往伦敦。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两天后,六个绑匪在不知道父子俩人已出门的情况下,到弗劳尔家敲门要找小弗劳尔。当时四处漆黑一片,分辨不清六人的面貌。爱德华年轻的堂弟理查德长得很像他,起身去开门。绑匪立刻把理查德摁倒在地,用斧头砍死他后,扬长而去。理查德倒在了血泊之中。家人万分痛惜,沉痛哀悼可怜的理查德;但是杀害他的凶手始终逍遥法外。
爱德华出门时曾吩咐仆人将他挚爱的宠物狗“小朋恩”关起来。这条狗与他同睡同猎,总是相伴在他左右。狗不愿与主人分离,不知怎地跑了出来,寻着主人的踪迹跟到了船上。爱德华把它送出来,让哥哥抱着。当船离开码头时,那狗挣脱了爱德华哥哥的手臂,跳将出来,纵身跃入俄亥俄河中。当然,船不会等着这条狗。船继续行驶,弗劳尔最后看到的就是他的小狗沿着俄亥俄河往上游,直到爱犬变成了远处的小点。
爱德华和他的父亲乘一艘150吨的帆船回英国去。他们是那船上仅有的乘客。1824年,他们在利物浦登陆。他们离开这个港口已经七年了,一切都变化很大。爱德华也由以前那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变成一个快二十岁的高大男人了。他仍然是一身边远地区人的打扮——头上带着一顶尾巴都拖到他背下的浣熊皮帽子,穿着镶边的狩猎衬衫,灯心绒裤子,黑色的绑腿,鹿皮靴和一件黑色的大外套。但是,他很快就换成了文明社会的装扮。
他现在二十一岁了,也准备参加工作。他去了伯明翰,找到一份为一家玉米代销商做出纳的工作,年薪100英镑。老板发现他非常能干,两年内,他的工资就涨到了400英镑一年。后来,他娶了一位高贵善良的妻子。从此,他一生都很快乐。他在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定居下来,那里成就了他,使他成为全国最大酿酒商之一。他当了四年镇长,还当过沃里克的治安官。他所到之处都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称赞。他的家就是热情好客的象征。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他的美国朋友,夏天的时候他家挤满了美国人。1864年,他毅然组织举行了纪念莎士比亚诞辰三百周年的庆典活动。
就在那一年他因中风瘫痪退休了。但是他内心仍然充满巨大的毅力和勇气。1865年,又病了一次,导致他的半边身体都不能动弹。然而,1868年他成为了北沃里克郡下议院的候选人。虽然他竞选失败了,但他没有放弃。1872年,他又参加了考文垂市的竞选,又输了。1869年,他又中了一次风,而且因此忘记了英语的使用方法。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学习名词、形容词、副词等。
他去了罗马,身体也好起来了。然后去了法国南部的波城。在所有的地方,他都看见马、骡子、驴子遭受残酷对待。他心痛得几乎要为它们哭了。1873年,当他回到伦敦后,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制止伤害马的斗争中,特别是阻止使用衔铁和缰绳给马匹带来伤害。他买了一匹先前被人安上了马衔索、衔铁和受过折磨的黑马。他马上把那些让马儿难受的用具解下来,让马不再受到折磨。他给《泰晤士》报写了封信,并且在已故的亚瑟·赫尔普斯先生的帮助下,他的信得以发表了。亚瑟先生还根据他的故事写出了《动物和他们的主人》的作品。他去参加一个由动物保护协会组织的会议,在门口他发现有十二辆马车的马都被套上了衔铁和缰绳,它们在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他去委员会提意见,但他们不听他的。主席还把他给赶出来了。
弗劳尔先生并不满足于只拯救拉客车的马。随后,他又开始拯救那些拉货车的马。他75岁时,在他的金婚庆典过后,他又在妻子的帮助下写下了与罗斯金的《威尼斯的石头》完全不同的《伦敦的石头》。书的封面是伟大道路改善者麦卡达姆的画像。但是麦卡达姆的观点早就被人们遗忘了。伦敦的道路上都铺的都是大石头;如果他看见教区委员会和腐败的承包者们互相勾结,乱用他的方法,他的心都会流血。在麦卡达姆的时代,所有铺路的石头都要求通过一个两英寸直径的圈,而且重量也不能超过六盎司。为了让石头靠自身的棱角卡成一个牢固、紧密、封闭的整体,所有的石头都要敲碎。但是现在,所有的石头都如此的大,大到像人的拳头。那些可怜的拉车马怎么能够驮着重负走过这些大得如此不合理的石头路呢?这让弗劳尔先生下定决心要改善这一切,并因此写了小册子。他闯入教区董事会,倾吐他的不满。普通老百姓都有智慧,而教区委员会的人却对此无动于衷!让我们祈祷弗劳尔先生的呼吁将不再是白费精力!
让我们永远记住他墓碑上“爱德华·福德姆·弗劳尔”这几个字!希望他已经看到他为之英勇抗争了一生的事业已经成功——马所经受的残酷虐待已经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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