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葛剑雄自选集-历史地图研究(Studies of historical map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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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地图是反映人类历史时期自然和人文景观及其变化的地图,是专题地图的一种。历史地图的编绘主要根据历史文献、考古资料和作为定位依据的今地图。按内容可分为两类:一、普通历史地图或通用历史地图,以疆域政区为主,综合反映历史时期多种地理要素的地图。二、专门历史地图或专用历史地图,反映某一特定地理要素,或以反映某一特定地理要素为主的地图。历史地图是对现代或当代地图而言的,其内容、分类、编绘原则和方法等与现代或当代地图并无二致。

    中国历史地图有悠久的传统。公元3世纪西晋裴秀用“制图六体”编成的《禹贡地域图》,是见于记载的最早的中国历史地图集。它是一部普通的历史地图集,反映了从传说中的大禹时代至西晋初年的历史地理概貌。成图略晚的杜预的《春秋盟会图》,则是最早的古今对照的专门历史地图,内容以春秋时代各诸侯举行盟会的地点及有关的地名为主。唐贞元十七年(801年)贾耽制成的《海内华夷图》宽三丈,高三丈三尺,所载内容上溯《尚书·禹贡》,下及当代,其范围包括唐朝版图及其邻国。该图还首创了“古墨今朱”(以黑色标志古内容,以红色标志今内容)古今对照的双色注记法。以上地图均已失传,但刘豫伪齐阜昌七年(1137年)刻石的《禹迹图》可能是贾耽《海内华夷图》的翻版,至今还保存在西安碑林。

    北宋税安礼绘成的《历代地理指掌图》44幅,始于帝喾,迄于北宋,至今尚有宋、明刊本流传,是中国现存最早的历史地图集。此后直到19世纪末的晚清,传世的历史地图和历史地图集虽有一定的数量,但其质量并无明显的进步。20世纪初,杨守敬在其门人协助下编绘刊行的《历代舆地图》共34册,分44组,以《大清一统舆图》为当代底图,收录了自春秋至明的主要地名,全部采用朱墨套印,古今对照,比以往的历史地图集更精确、详细、实用,是一项空前的成就。杨守敬的《水经注图》(刊于1905年)也采用朱墨套印,古今对照,是专门历史地图集中最重要的一种。

    至少已流传了1700多年的中国历史地图,与世界上同时代的其他国家相比,数量更多,质量更高,但也存在不足:①缺乏较精确的今(当代)地图作底图,影响了古内容的精确性。②只包括中原王朝的政区范围,边疆地区极其简略或完全空白。③除个别地图外,比例尺都太小,容量有限。④内容以疆域政区为主,自然地理和其他人文地理方面的内容很少。⑤仅据历史文献编绘,实地测绘调查极少。近代西方学者编绘的中国历史地图集,采用了较精确的今地图作为底图,内容有所扩大,如20世纪30年代出版的A.赫尔曼编绘的《中国的历史地图集》,除历代政区外,还增加了先史时期的遗址分布图和一些重要城市图,但内容也很简略。1982—1988年出版的由谭其骧主编的八册《中国历史地图集》(地图出版社)弥补了以往历史地图的缺陷,内容和篇幅也大为增加。台湾出版有程光裕、徐圣谟主编的两册《中国历史地图》(中国文化大学出版社,1980年,1984年)。由侯仁之主编的两册《北京市历史地图集》(北京出版社,1985年,1995年)和由史念海主编的《西安市历史地图集》(西安出版社,1996年)尽管也包括两市整个行政区域,但仍以城市为主,体现了中国城市历史地理研究的最新成果。

    对历史地图的研究,一般是作为对古地图研究的一部分而进行的。如宋人王应麟所辑类书《玉海》中“地图”一类中,就包括历史地图的内容。王庸所著的《中国地图史纲》一书(三联书店,1958年)和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地学史组主编的《中国古代地理学史》(科学出版社,1984年)都将古代的历史地图包括于古代其他地图之中。对其他的图集或图幅,如税安礼的《历代地理指掌图》等也有单篇的研究论文问世。但总的来说,对历史地图的专门研究还相当薄弱。

    注释

    [1]《中国大百科全书》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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