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漫步云端的日子-男人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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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西周第二天就飞回了青岛。韩紫石瘦了,疾病确实可以消磨掉一个人的光环。当然西周和周武略是热恋中的人,他们眼中的世界正在花枝招展着,他们是体会不到病人的疼痛的。

    我跟西周说:“周武略学长最近照顾韩紫石一定是耽误了很多公司的事情,你跟他先去忙公司的事情吧。你也不要耽误了后天的上班,就算是不想干了,也要有始有终。要自己炒掉电台的鱿鱼,不要像我,被领导开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像个老大妈,唠唠叨叨的。

    西周像是少先队员一样地向我敬礼,说:“收到,船长!”

    大家的脸上又开始有了久违的笑容。

    我去送走西周他们,然后去超市买了些甜食,医生说,甜食对肝脏功能恢复有好处,叮嘱韩紫石要多吃糖。

    他看着我在病房里围着他一个人忙里忙外,他就笑。

    我说:“你笑什么?”

    他说:“我是开心,若是能一辈子这个样子就好了。如果能这样的话,他愿意再中一次毒都愿意。”我说:“瞎说,如果真这样的话,我就痛死了。”

    他说:“卓小奇,我真羡慕你。”

    我说:“你羡慕我什么?”

    他说:“你有西周这样的好朋友。”

    我说:“我不仅有西周,还有春秋,还有恩礼姐,她们都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恩。女性朋友。像周武略学长这样的,他们是我的男朋友。男性朋友。”

    “那男性朋友就是你的男朋友的话,你称呼你男朋友朴学哲什么呀?”

    我怔了一下,说:“直呼其名,省略成一个字,哲。”我心里想,如果是韩紫石的话,就是石。

    他若有所思。

    我说:“你最近的事情跟陈可心说了吗?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就跟她说朋友这里临时出了点变故,需要帮忙,我晚些天再回去。”

    “她很信任你呀,如果她有一天知道了你是在欺骗她,她会生气吗?我记得3年前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她跟我不一样,你无论做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生气。她真的没有生过你的气吗?”

    “傻瓜!怎么会有没有生过气的人。”

    “是呀,我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好笑呀。”

    “不生气是因为生气没有用。生气就是拿着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无论她生气还是不生气,我的心就在那里不会改变,她的生气改变不了故事的结局,所以不会生气。”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抬起头来看着韩紫石。

    “问吧。”

    “你爱陈可心吗?”

    他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良久,给我点支烟吧,我给他点了一支中南海。

    “爱?什么是爱呢?我想我是比较赞同席勒的那句话的,真正的爱情是让人绝望的,这种绝望是一种无法逃避无法克服的宿命。爱情因为绝望而变得神圣。爱就像是一个白雪皑皑的雪白世界,晶莹剔透,而现实就是阳光,它会将这些雪花一片一片地融化掉,谎言会看穿,诺言会食言,露出一个光怪陆离的冰川和田园。它不够完美,但是它是真实在怀中存在的,温暖实在,让人果腹。晶莹剔透的世界是幻觉,是用谎言和诺言堆积起来的假象。我对于爱的理解太过宽泛,刘书广说我是个博爱的人。至于陈可心陪我走过了太多的不容易,她包容了我太多的少不更事,我没法说,我不爱这个女人,但是看到你衣带渐宽,我的心也痛,揪心的痛,这应该也是一种爱。”韩紫石眼神笃定地看着我,很强劲但是不犀利。

    “那你也不能贪婪地什么姑娘都爱吧?”

    “也不完全至于,我贪婪但是不极端,有时候也混蛋地喜新厌旧,也会有时候只看外表不注重性能,总之也是个不靠谱的人。”

    “你写过一本书叫《众神在堕落》?”

    “你怎么知道?”

    “我家有这本书。书名的作者写的是你的名字韩紫石,书名是你的网名,故事跟你很像。”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

    我很奇怪韩紫石并没有吃惊我为什么会有这本书。我听朴学哲说,他这本书是韩紫石仅存的没有收回的几十本之一。我说:“书写的很好,为什么要禁止出版社发行?”

    “那个时候年少轻狂,自己的审美观和价值观还不够健全,我怕自己的观点有些偏颇,会误导了现在的年轻人。”

    “年轻人?难道你是中年人了?”

    “恩。年轻人也有比较级。”

    我被韩紫石逗乐了。

    “你在书上说男人就像是狗,我感觉这句话是抬举你们男人了。狗都忠诚于主人,你们男人最不忠诚了。”

    他说:“忠诚是看对象和初衷,男人像是狗,为的是一根肉骨头。狗之所以忠诚是为了有肉吃。我想表达的是很多社会现实,男人为了社会地位而成了傀儡和奴隶。”

    “这么深刻?!”

    “嗯哼。”

    “那真的挺感谢你把新书出版不久就马上给收回了,不然的话被现在的那些90后不小心误读了,他们那智商就全部理解成情书了,曲解了你的美意。”

    “这其实是一本讽刺自嘲的书,因为太黑幽默了,所以还是不要广而告之的好。”

    “我还觉得你说的人活着一辈子其实就只做两件事吃饭和做爱,这句也挺正点的。”

    “正点?”

    “恩。就是超级对。”

    我的话逗得韩紫石哈哈笑。他说:“小奇你还是像3年前那样的古怪精灵,你男朋友跟你在一起肯定特别开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曾经的‘可乐女王’、‘开心甜点’现在也已经成了字典里的词汇。”我咧着嘴笑了笑说:“其实你并不了解我,不了解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很美。”

    韩紫石很聪明,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们的谈话谨慎小心,因为现在的处境让我们没有心情去开玩笑。他的脸多了一朵云彩,开始慢慢的晴转阴。

    我说:“下午我一会去做个体检,我最近太辛苦了,有些疲惫。”

    他说:“如果太疲惫了就回家调养段时间吧。”

    我说:“不要!我妈妈会打断了我的腿。”

    “哪有那么严重,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你妈妈会理解你的。”

    我呵呵苦笑。有些痛苦只能一个人扛,我不说话。心想,我是何尝不想好好回家躺在床上让妈妈好好地照顾一下自己,但是,我现在哪里有资格这么做?我凭什么老是让她老人家担心?若是她现在知道我工作丢了,和朴学哲的事情又闹成了这样,现在又在家门口的医院里陪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养病,她不气的高血压再犯了才怪呢?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去门诊挂号。

    肠胃科的大夫居然让我去妇产科检查。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去妇产科?”旁边的病友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我拿着我的病历又来到了妇产科,大夫说:“你怀孕了,宝宝快两个月了!”听到怀孕,医生再说什么我就听不到了。我拖着不知道是谁的腿走出了医院,我一个人来到了海边,妈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我接了电话。她说:“奇奇呀,你怎么最近也不给妈妈打电话了,是工作很忙吗?”

    我不想说话,心里烦的不行。只说一个:“恩。”

    妈妈说:“你那里怎么那么吵,还有风的声音?”我说:“我在出差,晚上给您电话。”

    挂了妈妈的电话,整个人不知道该往那里去。一个人看着和风戏逐的海浪,想要逃。逃到哪个地方都行,逃到海的尽头,天的边缘。想到这,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西周打电话来说晚上开车来接我,一起去她家吃饭。

    我跟西周说:“我怀孕了。”

    西周说:“谁的?!”

    我说:“什么意思?”

    西周说:“小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是多久了?”

    我说:“我想做人流,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晚上过来陪我吧。”

    晚上小奇和我又租了中山路的那个旅馆,她说:“小奇,你现在不能做人流,你的身体太虚弱。你先好好想清楚了,别冲动。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好好地冷静地再想想你和朴学哲的关系,武思涵她觉得她怀了朴学哲的孩子,她就了不起了。那时候你委曲求全,你让贤,你退位,我们当时也没有说什么,但是现在你也怀了他朴学哲的孩子,你完全可以和武思涵争一下,我不相信你已经不爱朴学哲了。小奇,这是一个生命,现在真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西周的话,我都听得懂。“但是这个孩子,我真的不想要,没有爱,生下来这个孩子也是不快乐的。世界上痛苦的生命已经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再制造一个呢?”

    “小奇,这不是你的人生观,你的人生观是乐观的。你曾经说过,你是哪怕杯子里只有一滴水了都不会抱怨杯子空的人,我知道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有些没有缓过神儿来,但是我相信你最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你先不要盲目决定,如果你真的决定了要做掉这个孩子,我也还是会陪着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再想一想其中的利弊。”

    西周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设想着种种关于这个孩子的结局。我想就算是哲因为这个孩子最后选择了我,但是我们还会像是从前那样吗?还是为了这个孩子而凑凑合合地过日子,终究哪一天没准儿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不堪一击地分开了?或是我一个人顶着各种社会压力生下了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妈妈的宝宝也不快乐,他从小就缺了爱和开心,他能像其他家庭的宝宝那样健康地成长吗?我没有信心。

    我绝望地和西周说:“做了吧。”

    西周背着我给了朴学哲电话,让她想不到的是,她这个平时性情温顺的二姐夫,并没有因为我也怀了他的孩子而开心,反倒冷冷地说:“随便她吧。”西周骂朴学哲:“人渣!”

    西周打完电话后也就不再劝我。

    我们第二天下午去了妇产科,我在进手术室的时候,恍惚间想到了我和朴学哲刚搬进罗纳河谷的时候,我开心地张开我的双臂对他说,我要在这里安装一个落地的书柜,我要在这里安装一个做手工的实木案台,我可以给你手工做“小奇牌”高级定制衣衫。哲抱着我在房间里旋转,那一刻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为我颤抖。

    我们搬进罗纳河谷的第一天晚上,我不停地把地板擦的一尘不染,他从背后搂着我的腰,说:“别干了好了媳妇,累瘦了,就不性感了。”

    我翻过身来,挑逗他:“是吗?”

    他褪去了我的衣衫,我们在刚买的无印良品的沙发上燕好。“等等我去拿气球。”可是他拉住了我。

    “是那次吗?那次的放纵,然后有了这个意外?还是我过生日的那天半夜,他高兴地在睡梦中笑醒了,我用粉拳把他撼醒,他又恢复了雄性动物的本能给我以还击?还是那次出差回来,在客厅的地毯上?还是那次跟他认错?”

    我的脑袋思绪太乱,我跟医生说:“对不起,我还没有想好。”

    那是段怎样灰暗的日子呀!韩紫石的病每天都在治疗,却不见大的好转。医生说要他等下周才能下诊断,到底要不要做肝脏移植动手术,不过现在要提前着手准备寻找匹配的肝脏的事情了。并且这种大的手术如果是在青岛做的话,也是聘请北京上海的专家,如果在北京的话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所以医生建议手术最好是回北京做。

    我跟西周说:“等韩紫石的病好了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

    周武略说:“回北京吧,我妈妈是老军医,到时候韩紫石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住在我家里。我们一致决定要让韩紫石回北京。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再做肝脏移植的话,那我们的钱就很紧张,他卡里剩下20万,西周那20万,我这里只也有15万。还有就是手术结果,所以我还是希望到时候,他能够跟陈可心说,因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韩紫石说:“好,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会告诉家人。”

    “是呀,无论韩紫石现在还爱不爱陈可心,他们毕竟是家人,而我们终究还是外人的。这一内一外,我们的关系就不言而喻了。”

    我在想,我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正会失去过朴学哲过,就算是他和武思涵在一起了,心里上也没有意识到过。现在我明白,最后没有成为家人,我们已经真真切切地就成了外人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我和哲的孩子,所以,我们还是一家人。所以,我不能做掉这个孩子。我跟西周说:“我不做掉这个孩子了。”

    西周说:“想通了?”

    我说:“也许吧,如果孩子的爹不认,我就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西周说:“什么叫孩子的爹不认呀?他就是孩子的爹,他不认也得认。当时那个什么的时候,他不是也挺快活的吗?”

    书上说,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如果一个女人每天都做爱,那她一年也只能生一个孩子,但是如果一个男人每天都做爱的话,他一年最多可以有一百八十多个孩子。所以,女人会那么珍视他们的孩子,而男人不会。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的母爱这么伟大的原因之一。

    韩紫石说:“真可惜,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是开心着死的。”

    周武略说:“别瞎说。等回北京了我去找找朴学哲,这个混小子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欠抽了。”

    西周说:“小奇你看看,都是你的粉丝!”

    我说:“是朴学哲多行不义必自毙,树敌太多啦!”

    周武略说:“小奇,你后悔了吗?”

    我说:“后悔什么?”

    “自己选择的男人背叛了自己,你后悔吗?”

    “说真的,到目前为止,我感觉最近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让我措手不及,到现在还没有喘过气来,以至于我还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还没有失去朴学哲一样,是不是很可笑呢?”

    周武略说:“就算是他现在不喜欢你了,但是如果他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饶不了他。”

    我说:“你不要瞎来,他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个孩子也与他没有关系了,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怀孕了,分手也是经过了我的同意了的。分开对他对我都好,是一种解脱,我不用那么每天小心翼翼地像是呵护温室中的花朵一样呵护我们的爱了,他也可以找到新的激情创作他的设计。”

    “那你带着个孩子怎么生活啊?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这工作也丢了,连个落脚的家都没有,你怎么养孩子?!”

    周武略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烟幕弹,炸的我头晕目眩的。是呀,这么多现实的问题让我没有了头绪。孩子不是大人,他到了饭点就要饭吃,没有奶粉他就会哭,再说,我的身体因为长久的胃病,又积劳成疾,一直就是病病殃殃的。离婚的事儿,我和朴学哲的事情还没有让父母知道,只能先过一天算一天地瞒着,如果让父母知道了,还不知道世界能变成什么样。

    周武略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所以我问你后悔了吗?你还爱他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爱他,就要去争取他,婚姻和恋爱一样的,有时候也要主动出击。你不能想,反正我是爱他的,他是爱我的,然后行动上还是原地不动,那样的话就容易让那些有不正经思想的女人钻了空子。你是女人你不懂我们男人的思维,我们男人都是来者不拒的物种,更何况是性感的尤物主动地投怀送抱。什么风骚,在我们男人眼里那就是性感,你们女人鄙视的道德败坏的女人在我们男人眼中那就是风情万种。总之,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大部分男人骨子里都有这种犯贱的毛病,就算是号称喜欢正派知性女人的男人,他的骨子里也不排斥风骚性感的女人,所以,你要想抓住幸福就得必须主动出击。”

    我想了想,如果那样争取来的爱还有意义吗?如果我用同样的伎俩就算是把朴学哲从武思涵手中再抢了回来,那我跟武思涵那种女人还有什么分别?

    我说:“不值得我爱的人,我会选择遗忘。”

    他说:“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我就建议你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我说:“为什么?这也是我的孩子!”

    “因为你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不可能幸福,幸福的概念里面从来都是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只有你们娘俩,这个孩子和你都不会幸福。”

    我说:“那如果我必须要这个孩子呢?”

    “那就要想尽办法把朴学哲抢回来。”

    我开始明白理科生的思维为什么永远的逻辑那么清晰,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每一步应该做什么,按照什么样的步骤,可以演算出什么样的结果。

    我说:“我懂了。”

    第二天我就去妇产科做了人流手术。我给不了这个孩子幸福,但是我可以让他选择不痛苦。做完了人流,整个腹部就疼得要命,医生说我身体太寒了。周武略和吴西周回北京了。我一个人在旅馆里,盛夏,我却感觉到寒冷。

    韩紫石说,他恨自己不能动,不然的话,一定会亲自熬乌鸡汤给我喝。我笑,我说:“你有这句话,这份心,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韩紫石说:“小奇,早知道朴学哲是这样的男人,说什么也要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只怕是现在自己力不从心,命运,真的是太让人费解了。”

    我说:“我也曾经以为,我不会轻易地爱上什么人,一旦爱了,就是深爱。我也曾经尝试着去深爱自己选择的这个人,但是,走着走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岔路了。”

    他说:“以前我也是相信永远,但是现在觉得开口就说永远的人,真是年轻呀!”

    “是啊,就是3年前,我还发誓要永远爱着你,就是3年前我还幻想着有一天再与你重逢的时候可以再把你抢回来。但是还没有等到再遇见你,我就先遇见了朴学哲,然后爱上了朴学哲,自己的誓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在风中被吹散了。”

    韩紫石认真的听着,但是他没有说话。

    我没有告诉他,我在家里还留着3年前我们所有的相爱的见证。因为3年后的现在感觉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我说:“你答应我件事情可以吗?”

    “什么事情?”

    “就是如果你身体这次好了,就要好好活着,好好疼你的老婆陈可心,好好疼你的女儿韩玫玫。”

    “你真是个让人爱又让人恨的姑娘。”

    “是的,因为我不够你们男人渴望的那样风骚。”

    “你哪来的这些歪理邪说?”

    “是周武略跟我说的,他说你们男人别看表面上多么正派的,扬言说是自己多么与众不同喜欢知性端庄的女人的人,骨子里其实还是不能抵制那些胸大无脑屁股翘的女人的引诱。”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嗯哼。”

    “那我跟你说,这个家伙是说了反话。我们男人不是这样的,我们男人大部分都是嘴巴上说,我们多么多么喜欢那些风情万种的骚女人,但是你要相信每一个男人真正的内心一定是喜欢那些品行端正,性情文雅,知性端庄的女人。”

    “总之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不跟你们争的啦。”我一起身,肚子又有些疼。他说:“你最近几天就不用来了,我让护士帮忙一下就好了,你去饭店定些乌鸡汤补一下身子。”

    我说:“知道啦。”那一刻,我恍惚间感觉到韩紫石像是丈夫一样的体贴。

    他说:“不行,要守着我现在就联系饭点的订餐电话。”

    我看着韩紫石较真儿的小模样,想起了3年前。我问他,我说:“你感觉自己老了吗?”

    他说:“没有,时常感觉到自己很老了,但是一照镜子,30岁的人了,还是一张20岁的脸,居然看不出上了岁数来!”

    我说:“你别得意,你们男人过了35就像是女人过了25,就一年不如一年。我们女人开始变老是一点一点的,我们先是在眼角有了皱纹,然后是法令纹,抬头纹。你们男人的衰老就比较恐怖,你们的衰老是一步到位的,过了35,眼角鱼尾纹,法令纹,抬头纹,一齐涌现,一夜之间就从偏偏少年变成了耄耋老人。”

    他还当时被我的描述给吓的恐怖的不得了。

    3年了,韩紫石已经32,但是他还是兴奋的时候,整个眼睛都能够放光,那张不老的容颜还是因为心态年轻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

    我开始看着他不说话。他说:“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说:“没有。”

    “那你看什么?”

    “看岁月。”

    “可笑,岁月怎么会在我的脸上?”

    “是呀,岁月怎么会在我们的脸上!我说你还记得3年前我的样子吗?”

    他说:“此生铭记。”

    “你有过多少一夜情?”我的问题把韩紫石问住了。

    “从来没有。”

    “骗人。”

    “真的,从来没有。我认为你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一段感情,我无法给它归类。咱俩的感情就像是你突然的带领我去了一个房间,然后你一下子就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我被照的头晕目眩的。突然地,你就又一下子就把所有灯的开关都关闭了。我经常闭上眼就想起那个灯火透明的房间来。”

    “没有人带给过你这种感觉吗?”

    “从来没有。”

    “那我怎么感觉朴学哲也曾经带给过我这种感觉呢?”

    “只能说你的运气比我好。在这个世界上混,有时候是需要一些运气的,像是遇到了你,遇到过你,就是一种运气。有时候我想知足吧,至少遇到过。”

    “你后悔了吗?”

    “后悔。但是再走一遍,还是会这么走。”

    “为什么?感觉太矛盾了。”

    “因为这是理智的一条路,人生怎么选择都是遗憾,我不确定让我不后悔的路会真的让我不后悔,我宁愿遗憾也不要悲恸!”

    “什么是遗憾?什么又是悲恸?”

    “遗憾就是你会悔恨自己没有机会和勇气去尝试一些事情,但是悲恸是因为感情用事而使得代价惨重。”

    “你是说,你现在的选择使得大家的伤害最小化了吗?”

    “也许吧,这是我想要看到的。”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会恨我吗?会后悔跟我一起来青岛吗?”

    “我恨你什么?恨你爱过我?还是恨你对我心太软?是恨你的善良?还是恨你的慈悲?就算是现在死了,我也不会悔恨,因为陈可心会理解,你也会祝福,我只是会遗憾,生命太短暂了,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体验。”

    “比如说呢?”

    “比如说,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去西藏。”

    “你没有和陈可心去过吗?”

    “有些事情宁去勿滥。”

    “还有比选择婚姻更苛刻的事情吗?”

    “比选择婚姻更艰难苛刻的是寻找灵魂的伴侣。”

    3年前,韩紫石问我在什么情况下会生气,我说,我一般不生气。

    他问我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我说,我最想做的事情,很荒诞。他说,说说看嘛。我说,和自己爱的男人一起去西藏。

    那年,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西藏是地球上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如果能和自己爱的男人去一趟西藏的话,就感觉是在天上谈恋爱。”

    过了一会儿他说,他也想。

    今天,他再重谈这个话题,让我感觉到有些沉重。肚子有些因为神经紧张而说不上是哪里疼的疼。

    我回到旅馆,一个人对着窗子一勺一勺地送鸡汤,电话响了,是朴学哲,我没有接,他就一直打,我干脆关了机。

    我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情,我就是不想再理这个人。3年前,我跟韩紫石说,我想跟他有未来,他说,他也想。我说,那我们会有未来吗?他说,不会。我说,为什么?他说,因为没有希望。他的这句话真正的打败了我信心。我就知道他不会再来见我了。

    而我打败他信心的是,他问我,说,他想一周来看我一次,我没有说话。他理解为了不可以。

    我想,我和韩紫石也是某个范围上的同类,我们都是胆小鬼,我们害怕受到拒绝,如果碰了一次钉子,我们就会绕路行走。像是我3年前问他的问题,如果他喜欢的人不爱他,他会怎么做。他说,别招人烦。

    自从朴学哲因为一个孩子就轻易地松开了我的手,我就对我们俩的未来也失去了信心,不是不能够去坚持了,是因为就算是坚持,也没有什么希望。

    第二天我醒来,手机信息是朴学哲一连串的问题,他问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就把我们的孩子做了,为什么分手的时候,不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总之,都是我的错,电话那头他不停地审判我,问我一万个为什么。

    我若是知道答案的话,我就不会选择让我们的孩子,这个时候降临,让他失望,也让我绝望。

    吴西周给我打电话,说:“卓小奇,你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

    我说:“怎么了?”

    “怎么了?二姐夫终于开窍了!他打算把那个婊子像扔破抹布一样地仍的远远的,还是男人的话比较有说服力,周武略也不知道是下了什么迷魂药,二姐夫昨天就过来求我说要见你,求你不要把孩子做掉。”

    “他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了。”

    “小奇,他并没有跟武思涵结婚,武思涵也没有怀上他的孩子。武思涵怀孕是一场误会,那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编织的谎言。我大姐夫也说了,那天他们确实去大山子泡吧了,他们也确实喝多了,但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你家的地址,是大姐夫告诉武思涵的,她跟我大姐夫说,要给你家邮寄什么东西,当做乔迁的惊喜。李宽广那个脑袋一时间没有转过弯儿来,就告诉她了,谁知道她背地里憋着坏呢。”

    我实在不想听了。我说:“那又怎样?西周,我累了。”

    “小奇,你先别挂电话,其实我知道,就是最近的事情确实有点多了,你头绪有点乱,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其实当时谁都没有别的想法,我大姐夫也是真的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啦。现在大家特别想挽回这个错误,朴学哲后悔的不得了,昨晚在我家抱着酒瓶子又喝又哭的特凄惨。小奇,我是你的好朋友,我真的见不了你这样半死不活的,二姐夫也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如意郎君,你别轻易放弃了。”

    西周的话,让我如坐针毡。我后悔为什么就这么草率地把我们的孩子给拿掉了,就算是没有希望,我也应该给朴学哲打个电话。老天爷是怎么了?我的眼泪流不停。

    “老婆,我错了。请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补偿你,我一定好好地对你。”

    朴学哲从来都没有叫过我老婆。我曾经逼着他叫过,他说,太肉麻,还是叫宝宝比较亲切舒服。

    一句“老婆”,我终于懂了,宝宝只是情人的称谓,而老婆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当。

    人生的路途这么漫长,如果不是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又有谁能够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对沿途的风景不走神儿,不开小差儿呢?如果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做得到呢?

    西周说:“小奇,朴学哲现在就在我家,他执意要把你的行李搬回家去,你不回复,我就和他一起搬了哈。”西周显然是关键时候总是站错队的人,才两天的工夫就又没出息地二姐夫长二姐夫短的了。

    我说:“不可以。”

    西周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已经不爱他了。”

    后来西周和周武略就背着我先斩后奏了,他们的意图我明白,就是铁了心和朴学哲穿一条裤子了。

    韩紫石的恢复情况并不乐观,医生说,他们已经联系北京协和医院的大夫,也找到了匹配的肝脏。韩紫石的心脏先天性的很弱,不过好在他还年轻,所以最终鉴定的结果是可以支撑肝脏移植。

    韩紫石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多么难过,反倒是他,回过头来安慰我,说:“没事,丫头,哭啥,就是一小手术,切两刀再缝两针就没事了。”

    我抬起头来说:“你怎么先天条件那么差呀,先天性肝脏免疫力弱,先天性心脏功能衰竭,先天性的学习不好,怎么都这么艰难呢?你怎么这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嘛!别哭了,傻丫头。再哭就不好看了。”

    我擦干了眼泪,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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