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寻草:花诗堂草木笔记-食白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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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若非去学校报到晚了,至今应该还不懂白果的吃法。

    之前以及之后,除了她,再没见其他人把它用作食材,更没有人教我怎么去吃了。

    也只是她,我的室友,让我知道这种对我来说相当陌生的食材。

    那是我去南京读书时,晚去报到了几天,学校是按报到时间分配宿舍的。我到的时候,同年级的女宿舍已满。只有一个研三的女生宿舍有空铺,就把我安排到那里。

    第一天就见到了这个教我吃白果的人。

    她比我高两届,是我的师姐。人极其漂亮,是她们院系的系花。追求她的男孩子众多,那些男孩子经常往我们宿舍送花送水果,再顺带各种新款潮流的零食。

    即使她人不在宿舍,也挡不住外人的盛情。宿管阿姨受人之托,每隔一会儿就往我们宿舍送东西。后来她索性到下班时把当天的礼物一并送过来。种类之多,让人以为是开杂货铺的。

    第一个晚上,我一个人在屋里待了很晚,直到困得不行,她才回来。是我给她开的门,后来知道她经常不带宿舍钥匙。要是我不在,她就找宿管。

    她整天一副柔弱无骨、漫不经心的样子。

    也许是慵懒,也许是娇弱,说不来是什么劲儿,就是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迷离的东西。

    第一次见她时,一向对美女不感冒的我,竟然屏住了呼吸,浑身过电。她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不论外形,还是气质。

    这个令我灵魂一颤的美人,到了屋里,先是去卸妆。平时她是极少化妆的,那天竟还画了眼影,还是银色的。她的皮肤水嫩粉红,五官精致,唇红齿白,根本不需要任何修饰,就很完美了,涂了反而是负担。

    等她磨蹭完,就让我关灯睡觉。因是师姐,又是第一次见,她不说什么,我也不说,只是感觉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了。与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一起,肯定是有压力的。第一次体会到以前围绕在我身边别的女子的感受。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了。我以为她要赖床的,就像我以为皮肤好的人都是早睡早起好习惯养成的一样不靠谱。她既熬夜,吃的东西又多,可皮肤身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她是一个顶级美女,我像很多外面的人一样,粗暴地以为她头脑简单,也许不爱读书,不懂厨艺,可能被人宠坏了,矫情,不懂珍惜。

    我们往往以为上帝是公平的,外在太出彩的,别的地方就会相对弱一些。

    吃完早饭,等太阳出来。她先是去楼下晒被子,背英语单词。等我忙完,就喊我一块去超市。

    那是学校附近最大的一个超市,是可以看得到南北差异最明显的地方。虽然城市趋同化严重,但还是能看到差别的。尤其一些当地鲜品,在北方根本没有见过。

    当我站在一堆白色果子面前的时候,试图去解读它的奥义,竟然没有一点思路。之前只见过长在树上还裹着果肉的银杏果。那果子是绿色的,干巴橙黄。脱了果肉的白色果子,还是第一次见。

    她捡了一兜回来,先是用信封包了几十颗,封了口在微波炉中转了几分钟,只听见噼里啪啦的果壳爆裂声。打开信封的时候,是一股植物的清香。

    我学着她的样子,剥了果壳与薄衣,将果仁一掰两半,去掉绿芯。她说这芯是毒的,含氢氰酸。熟果一次食不过二十,生果不过十,还要去芯减其毒。最好趁热吃,热了口感软糯,微苦却爽口,冷了就干巴无味了。

    除此,她还变着花样给我吃,电烤,炖汤,凉拌,佐粥。可食花样之多,口感之变,让人惊叹。

    而她懂得的并不止这些。舞蹈、篆刻、书法、中国画、烹饪无不是从小就培养的。在她极深的童子功面前,审美好、品位高、气质雅也是自然的。

    正是那些实实在在的能力与修养,慢慢颠覆了我对她的最初印象,也彻底改变了之前一看到美人就与花瓶联系起来的顽固想法。

    有些姑娘,本是可以拼颜值的,却偏偏拼的是实力。说的就是这种才貌俱佳,出色得让人吃惊的人。

    她,出手就不凡,处处能惊人。也许因为这个,同龄人自觉不自觉地排斥她,尤其同性更甚。她活得让周围的女人们嫉妒,所以孤独到没有朋友。直到遇到我,一个欣赏卓越,一个正在卓越。

    我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逛街,一起专注美食,一起提升审美,一起修炼品位。

    我们互为对方的阳光,温暖地照拂内心渴望长大的青果。

    我们在一起彼此成长,渐渐告别昨天,慢慢修为,努力让自己成为自己喜欢的自己。那种感觉就像白果一点一点褪去果壳。

    她用一个女人的努力把自己活成了并不高冷的女神。能靠近的并非是仰望,而是欣赏,只因彼此能打开对方认知体系的很多空白。

    每到白果季,我都会回味这样一个女人。她让我懂得: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生命不息,求索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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