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是个有诗意的男子,歇息时他带人四处兜风;加油时跑到近荥阳的一个村子里,因为那里有美食。
他们回来时总会顺便捎一些吃食给等待的人。有一次就带了一个让人一见就爱上的小菜,颜色是淡青色的,分不出具体东西,一坨一坨的,掺了鸡蛋炒的,青青的颜色在旷野里格外招人,跳动的绿色活跃了人群。
男孩子们仿佛也因这绿色心情好起来。他们找柴点火,我们围火闲话,吃着这绿色的不知名的野物。
那味道青涩中带着清香,仿佛熟悉又如此陌生。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但我们吃得很开心。
后来,在花都,在朋友长大的小镇上,又见到这个小东西,一眼就认出来了。朋友告诉我是碾转。
碾转是用青麦子做成的。
这个给我们尝鲜的青物,是青麦粒用碾子磨出来,然后用蛋液炒制而成。对一些人来说,这是充满回忆的一道菜。
在那个温饱不能解决的年代,在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人们等不到麦子成熟,就用青麦子代替面粉。很多人就是靠着石头碾出来的青麦,活过那个年月的。
每到麦黄时节,人们把刚刚灌完浆、将熟未熟的青麦子割下来。经过手工脱粒、认真淘洗、筛糠去皮、汆熟清炒、人工脱皮等精细步骤之后,得到的就是熟了的青青麦粒。
处理好的青麦粒要先经过炒熟阴干,最后用石磨碾压。
经过碾子碾压出来的成品是青嫩嫩的细长条,飘着淡淡的青涩麦香,色泽青碧,清香爽口。就这样经过十几道不厌其烦的工序,最初的碾转食材就准备好了。
初始的碾转是青翠的细长条,可以经过各种烹饪处理,蒸炸煮烹、裹蛋液炒青菜均可,经过厨师的巧手,最后成为餐桌上不可多得的美味。
这种经石磨碾磨而成的美食,就被称为碾转。
碾转好吃,但不好做。
正宗的碾转仅食材备料就要大约三四个小时,所谓“碾转好吃真难做,一碗碾转汗湿襟”。
而不论做法多么费时费力,总有一些孜孜以求的尝鲜人。
现在有些地方,时不时还可以见到碾转,只是其早已丢失了当初的意义,而多被用来尝鲜、怀念。
青青麦子的清新,一直都在,味道真好。我想,在饥荒岁月里因为这样的美味,也不会觉着苦吧。
碾子转动的岁月,未必就像我们想象的那样。
也许它很清贫,但它有很多像碾转一样牵人心魂的绿色美食。也有风吹,鸟鸣,也有大地赠与的一切芳香。
这些自然界最珍贵、最美好的元素,在那个年代全都有,而且都是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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