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寻草:花诗堂草木笔记-上山采蘑菇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自从朋友给我讲了伏牛山深处的一个村落蘑菇品种之丰、采菇之趣,去那里采蘑菇,就成了我的期待。

    期待了三年之后,终于在一个夏天成行。

    可惜,天公不作美。去的时候,正是暮夏,是蘑菇生长的好季节,但太旱了。大山是保留水分的,但山里的大部分玉米都旱得没了精神,结的果实畸形,发育不全。叶子、花穗都呈干枯的状态。

    山里的土地干燥,紧绷的地面像干燥、龟裂的皮肤,显现出一个一个不规则的鳞片。旱地里只要有人走过,就是一地浮起的轻尘。

    从小在深山里长大的朋友说,这是山里极少的旱灾。正常情况下山里的土地都是湿滑的,潮湿处的土壤抓起来都能拧出水来。

    今年却让我们赶上了旱灾,真让人意外。

    但一想起期待了三年的事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画画画累的一个傍晚,朋友拿了竹编的篮子,我们一起上山去。见那篮子真大,我建议换一个小的。找了一圈,没有,我们就拿了一个大得有点夸张的竹篮出发了。

    路上所经的花儿都在开,草、树都是绿的,只是比往年少了很多秀气与肥美。土地干燥得裂出了缝,缝里不时可见蚂蚁觅食,十分有趣。

    但凡经过的草丛、枯叶,我们都用画工笔般的目光与耐心仔细翻找。落叶堆、大树根,不放过任何一处朋友说的往年菇类的藏身之处。

    我们看得异常仔细,但一无所获。朋友一再强调,若在以往,我们走到这么深处,早就可以满载而归了。看我们失望,朋友建议再往丛林深处走去。

    终于,在一片杂草丛里,我看到一株小小的灵芝。太小了,只有新生儿的手指那么粗。朋友见了说,太小了,留待以后采吧。有手快的没等话音落就把它一把揪了出来,并安慰我们说若我们不拔,也会被其他采菇人采了去,索性不如我们拔了好。

    总之,有此一株,也不算空手而归了。

    山上,一般野生蘑菇种类繁多,颜色淡雅、清新、艳丽者均有。往往色彩越鲜丽,有毒的可能性越大。见那大红色蘑菇,我马上就很警惕,但朋友说他们当地可食的就有这大红菌,就只有听从他的了。

    最后,直到我们到达群山之巅,也只收获了几只蘑菇,连篮底都盖不住,有两三只稍微大些的,也仅女人巴掌那么大。稀稀落落的几个大红的蘑菇,神情自若地躺在偌大的竹篮里。那感觉就像是一种行为艺术,颇有戏剧性。

    我们到了山顶,吹完山风,看遍河流,直到暮色深深,才起身返回。在山巅,画家趁我们不注意,拔了一棵野生兰草。干旱、坚硬的土地使他拔出的兰草只是地上部分,没有根系。

    画家本想让这野生兰放在他北京的住所,如今却伤及了性命。返回路上,他一直都在忏悔,兀自捧着那棵野生兰草念了一路的兰花经。

    我们在坡地遇见很多野生桔梗,朋友说以往漫山遍野都是的,今年见的格外少。还有很多山茱萸、野生板栗树,根深叶茂,长得还不错。

    干旱可以伤及多数植物的筋骨,却伤不了把根扎得很深的草木。要想根深叶茂,不被外界影响太多,得先默默地深深扎根。

    走到半山腰,朋友拐了个弯,带我们去了一个生态养殖基地。那是他的养鸡场,有半个山坡那么大,篱笆栅栏围起一个很宽阔的场地,里面散养着野生的土鸡。那些鸡自由自在地散步,悠闲散漫惹人羡,与平原见到的姿态大不同。

    我们看完散养鸡,原路返回。路上遇见很多阿尔泰狗娃花花开正盛,我随手采了几枝。捧着鲜花,我很开心地一路蹦跳着回去,仿佛回到了童年。

    在山里,很容易就让人忘记纷争,回归纯真。

    回去后,我们请当地人检查收获。除了灵芝,带回去的蘑菇,竟然没有一只是可以食用的,都是有毒的。

    毒菇们竟骗过了朋友的眼睛。

    当地人说那是非常细微的区别,朋友虽然也是当地人,也经常外出采蘑菇,却难辨真伪。

    只有那个小小细细的灵芝娃,虽然已被蚂蚁咬伤多处,毕竟还是菌类。

    我们把它放在画室,打算等晾干了切片泡普洱茶。

    只是直到我们走了,它也没干。

    后来我们索性到当地人那里,买了很多木灵芝,带到城市。

    每次喝的时候,普洱茶里不仅多了木灵芝淡淡的苦,还有淡淡的怀念与期待。

    期待有机会自己能亲手采一株新鲜的大灵芝,像农人期待收获一季的粮食那样。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