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张没鼻子-李木匠和毛子女人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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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娃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留意到那双关注她的目光的?应该说是他来到他们家里后不久,开始霍娃对偶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是有好感的。他不像屯子里别的男人那么放肆地围着她的身子打量,恨不得剥光她的衣服看看她的身体与屯子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有一个时期她出去挑水时甚至有点恼怒地后悔随男人嫁到这个屯子来。而在她从小长大的那个江边村子,有许多和她一样血统的男人和女人,从没有汉人把稀奇的目光往他们身上落。大家相处得很好,而这里每次出门,那些男人和女人的目光总像看动物一样追随着她。

    而他的目光是和这些目光不一样的,他的目光是小心翼翼的,偶尔又像小鹿一样战战兢兢躲开了。也许是因为和丈夫同村兄弟的缘故,霍娃对他也很好。夏天看他在院子里做活,手里推着刨子,汗珠从他头上、脖子上往下流,她就会送过去一条毛巾去让他擦擦汗,过一会儿她又会端上一碗凉好的茶水送过去。白白的刨木花在他腿下堆起了喧喧的一堆,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木香味儿。霍娃喜欢闻这种味道,不由得吸了吸她的高鼻孔儿……有时站在窗子里看他做活,霍娃甚至还会这样想,如果丈夫不打猎像他一样凭朴实的劳动手艺做活该多么好啊。想到这里,她又要在胸前划十字了。

    这双目光有一天早上在霍娃梳头的镜子里和她的目光相遇了,有点猝不及防。丈夫上山去了,书礼上学去了。霍娃正专心致志在梳着她一头漂亮的头发,这头长长的金黄色的头发是屯子里别的女人没有的,也是叫屯子里别的女人嫉妒的。这一点她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得出来。霍娃的梳头镜是一面挂在墙上的长方镜,镜框已很旧了,而且左下镜面还破了一个角。这面镜子是她用一张狍子皮从一个收旧物的货郎手里换来的。霍娃每次梳头时间都很长,她不知他站在门口看她有多久了。霍娃停下了梳子,回过头来:

    “李,有事么?”

    “哦,没、没有……”他的目光移开了,人却站在那里没走,嘴动了动说,“我想给你打个梳妆台,你看行么?”

    “梳妆台?”霍娃听清楚了,她毛茸茸的眼睫毛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小时候母亲讲过,姥姥家里有一个很大的梳妆台,母亲总喜欢坐在那里梳头。母亲还跟她说,姥姥本打算把那个梳妆台将来作为嫁妆送给她的,可是她却逃到了江这边来……

    几天后,一张榆木花纹的梳妆台打成了,那上面的镜子是李木匠特意叫人捎回来的一面现喷的玻璃镜。梳妆台摆在里屋,霍娃叫丈夫看,可是这个男人连瞅都没瞅,嘴里嘟哝出一句:“一个破梳头镜子,能当饭吃么?”弄得霍娃情绪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

    霍娃除了自己梳头外,也给书礼在梳妆台前梳头。书礼的头发也随她,淡黄色的,她总是给他梳得平平整整一个小分头。书礼上到五年级了,并且学习成绩良好,深得宋先生的夸奖。这一点叫霍娃也是满意的。

    “看看你漂亮的鼻子,给叔叔摸一个好不好。”

    “不好。”书礼大了,不愿叫人摸他的鼻子了。

    看着书礼跑开的身影,李木匠心里为自己生的塌鼻梁有点难过。如果自己要找到像霍娃这样高鼻梁的女人,生出的孩子是不是不会像他一样?可是这只是他一闪而过的非分之想。他有些嫉妒他这个同乡,虽然家里钱财没有了,可却娶了这么能干的洋女人。

    “李,你也该找个女人了。”虽然霍娃也流露出要在屯子里托人给他说媒,可他对自己的婚事希望并不大。这些年他走山串屯,也没少有人给他张罗介绍对象,可就是一个也没成。一是他没钱,二是他又是这么一副相貌,有哪个女人肯跟他呢?除非让他像张正武一样去白捡一个女人,霍娃的事他已从张正武嘴里听说了。

    每到夜里自己一个人睡在偏厦子那张床上,他都感到一种彻骨透凉的孤寂。特别是听到一墙之隔发出那让他耳热心跳的动静,他更是火烧火燎的难以入睡……

    近来他发现那个垂丧的男人越来越能干了,他好像把打猎不顺的邪火都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常常不顾霍娃的小声哀求折腾到下半夜。早上,男人出去后,他从霍娃迟缓的梳头动作上看得出来,神情很忧郁。看来她很不开心。

    相反,如果要是男人上山两天狩猎没有回来,霍娃脸上倒是会露出一点开心的神色。

    这天男人带足了三天的干粮,上山去了。他不相信他的运气会这么坏,近处打不到,他就想走远点。这是个不信邪的男人。

    他走后,霍娃又在为他祷告。祷告完就坐在那里梳头。书礼上学去了。她梳着梳着嘴里莫名其妙地叹息了一口气,黯然神伤地发了一会呆,就从梳妆镜里看到一双眼睛,眼睛里像喝酒烧红了似的,在盯着她。她惊异地刚扭过头来,就被一双粗糙的手从后边抱住了。“李,你要干什么?”这个短粗的男人喘着粗气说:“我、我喜欢你……”“你在说什么,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啦,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你疯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点放手!”霍娃担心这个时候有邻居来找他干木匠活碰上。可那双粗手还在死死地抱着她的腰,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我没疯,我真的喜欢你,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母亲去……”他本想说出他知道那个人藏着的狗头金,可是话到嘴边又住了口。霍娃要挣脱他,可是这个力气很大的男人要把她往炕沿上抱去,霍娃抽出手来,“啪!”地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耳光打得他松开了手,他捂着脸怔怔地看着这个发怒的女人,说:“没想到他那样对你,你还这样死心塌地对他好。”“他是我男人,你们是兄弟,你不该这样。你出去吧,我不会告诉他的,就当你喝醉了酒,才说的那些话。”

    这个男人灰溜溜地退出去了。霍娃对着镜子又往胸前划了个十字。

    霍娃果然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晚上他没有过来吃饭,霍娃还打发书礼过去叫他,而在饭桌上,他却不敢抬头去看她。书礼在说着一些学校的事情,说他高小再有一年就毕业了,那个宋先生打算让他报考呼兰师范学校,然后回来当老师。听到这个消息,这个女人脸上露出很兴奋的神色。

    第二天李永贵不知怎么度过的,他不想对这个女人就这么算了。就好像一块垂涎很久的肥肉,不吃到嘴里总叫他抓心挠肝的。下午屯子里有一户人家来找他去打木匠活,他就过去干活了。晚上他在那户人家吃的饭,而且喝了不少的酒,很晚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在偏厦子里倒头便睡了。

    早上,霍娃给书礼收拾完早饭,看他上学去了。她就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地梳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昨晚喝醉了的那个男人会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他两眼红红的叫她有些害怕。她刚想站起来,他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她,并且直接把她扳倒在炕上去。霍娃在踢他,在挠他,可是这个被欲望烧得冒火的男人始终不松开手,扯开了她的衣衫,露出那两个像大白兔一样跳荡的乳房,更刺激得他血往上涌。霍娃气咻咻地叫:“……你再不松开手,我就喊人啦,他回来会杀了你的……”男人并没有松手,男人说了一句让霍娃惊呆的话:“你喊吧,你喊我就向屯子里的人说出你男人在老家的地主成分来。你的书礼将来也别当什么老师了。”霍娃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松开了手,身子软软地瘫了,任这个男人在上边忙活去,她像死去了一样。

    得到满足的男人终于累得从她身上爬了下去,临走,系上裤腰带时还没忘说一句:别忘了你的儿子书礼。

    霍娃过后曾想到过死,她知道自己已经背叛了她的丈夫。她的身体已不干净了。她想跳到屯东头山脚下的河里去。可是她死了,她的书礼怎么办?一想到书礼,她就止住了这个念头。她不能让她丈夫看出来,如果让他察觉出来,他一定会用他的双筒猎枪杀了这个该死的李和她这个失贞的女人的。在天黑前,她去东山脚下大河里把自己的身体洗得干干净净了。把那件扯破了的衣衫顺水丢走了。

    她男人这次从山上回来没有空手,这让他有些兴奋,他并没有察觉霍娃的神色变化,嚷着要酒喝,把自己喝得烂醉。在这个男人打着酒嗝睡下前,霍娃跟他说了一句:让李搬走吧。男人眉毛一挑:为什么?他那时还满脑子想着的是不能得罪这个同乡兄弟。尽管他早就后悔向他说起过老家的事情。听着这个粗心的男人打着呼噜睡过去,霍娃心里在流血。

    倒是过了两日,李永贵过来跟他说,他要搬出去住了,屯东头的一户白寡妇接纳了他。这白寡妇丈夫早年参加过抗联,牺牲后她一直在屯子里守寡,前两天一个媒人说合给他俩牵上了线。李永贵知道他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就答应了下来。

    看着李永贵扛着他来时带的行李卷走出去,两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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