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律师事务所有个年轻的律师小钱,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小谷来找我时他们是见过面的,又听我说他离婚了,小钱就有些意思。我没有刻意撮合,小钱才二十多岁,小谷已经是“二进宫”了,双方的条件不太对等,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组织几次饭局,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见面,怎么谈是他们的问题,说白了,现在的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愿担这个责。他们应该是谈了一段时间,有一天中午吃饭时间——我们在楼下的饭店统一用餐,月底结算——我早早回到了办公室,前一个晚上没睡好,想补一觉。办公室是开放式的,有隔断间,我的桌子在最后一排,小钱和另一个年岁稍长些的女律师回来时没看到我,就听小钱跟她说起男朋友的事,我一听就是在说小谷。她说没见过这么溺爱女儿的男人,都那么大了,还给她洗内衣内裤和袜子,她实在是看不过去,就提醒过他,应该培养女儿自己照料自己。比如洗衣服这事儿,她得自己洗了,她现在不洗,将来她丈夫给她洗吗?小钱觉得这话没什么错,可男朋友却火了,说女儿从三岁就跟他一起生活,他对女儿怎么样,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还说要给他女儿攒大笔的钱,将来就算什么都不会干,也请得起保姆。小钱有些愤愤,他给女儿花钱从不吝啬,他女儿过生日大操大办,赶上办婚宴了,一个十几岁的女生用好几千块的手机。我过生日没礼物不说,请我吃顿饭还要算计,还说我不能跟他女儿争风吃醋,你说,他是不是有心理问题?年岁大些的女律师说,你黄花大闺女,干吗找个离婚的?小钱说,他人长得帅气,收入又高,家里的房子也大,开始我想他比我大很多,会宠我的。女律师说,跟这样的人结婚,你永远都别想,他爱你绝到不了爱他女儿的那份上,将来的麻烦很多。小钱叹着气说,其实,我也有点明白,任何女人都不如他女儿重要,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受得了这些。
见到小钟是小钱之后很久的事了,想必,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小钟气质蛮好,谨言慎行——最初的印象。她在一家台湾人投资的大型购物中心做行政助理工作,酒至半酣时,她就没那么矜持了,也就暴露出些问题,我的意思是说,她对生活中常识性事物的认识挺匮乏,你能想象吗?她以为山药是长在树上的;当你告诉她这座城市道路的划分东西是路,南北是街时——有的城市正相反——她会惊讶;在街上看到地产商打的广告,其中有一项优惠政策,现交一万抵五万,她就以为有了这项优惠条件,五十万的房子也能很便宜买到手。这其实不过就是地产商玩的文字游戏,一套房子的全部款项仅仅有一万块是可以抵五万的,而不是两万抵十万的累加,如果一套房子允许你用一万抵五万的话,那么,总房价一定都超过八十万了。听小谷说,她连电视机的机顶盒都不会使用,她不是装傻就是真傻,但看得出来,小谷很在意她,认为她单纯,这回他是动真格的了。他的一个客户为答谢他打赢了官司,送他一条狐狸皮毛围脖,除了狐狸嘴和眼睛是黑的,通体全白,极漂亮,也昂贵,幸好他意识到这围脖对于他女儿来说太过老成,就送给了小钟。当小钟知道我妻子在一家大型购物商场工作后,就问我可不可以请我妻子帮忙退掉或代卖那条狐狸围脖,她在商场里看到同款的围脖,两万多块。她说,如果退不掉也卖不掉,宁愿不要它,我把一只狐狸扛在肩上干吗?我又不是动物爱好者,而且,对我来说,它太贵了,是需要匹配的,一个乞丐若是戴一枚钻戒是不是很滑稽?
后来,我又见过小钟一回,在一家小型高尔夫练习场,她在那里面做服务员也兼指导教练,教一些生手如何握杆和击球。当然,她跟小谷已经成为过去时了,我们也仅仅是打声招呼。那件事发生后,我才知道她写过不少小说呢,再见到小谷时我提到了小钟,他显得冷淡,说跟她只是普通朋友,似乎在有意撇清他们曾经的关系,或许他们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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