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班的时候，你会看到小区空地和路边黑油油的土里，已经有嫩绿的芽儿冒出来。过了没几天，嫩绿的芽儿就长成了翠绿壮硕的苗，就连在国内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小蒲公英，也在俄罗斯肥沃的土地上，带着一种疯狂的长势，恣意地舒展着肥硕娇嫩的叶片。那份沉甸甸的水灵劲儿，诱惑着柳老师和关老师。
“摘点儿？煲汤？”关老师问。
“忍着点！你以为你是国内的大妈呢？蹲地上就挖野菜，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啊！”柳老师虽然嘴上这样说，眼睛却不自主地往路边看，这些成片的欢天喜地长着的蒲公英着实让人喜欢，她也想摘一些，春天了，给志愿者们包一点儿野菜包子，也算是改善一下生活。这段时间志愿者们晚上上课，白天还要培训汉语桥选手，经常来不及吃饭，也该犒劳一下大家啦！
这样想着，她对弯腰给蒲公英拍照的关老师说：“周六有汉语桥培训，周日没别的事，我们带着大家去河边挖吧，这是路边，影响不好。”
伏尔加河边的草地上，柳老师、关老师、钱老师穿着休闲装，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墨镜，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刀一个塑料袋，兴致勃勃地挖着满地的蒲公英。
河面上，不时有游轮驶过，甲板上的游客向他们挥手喊着什么。
“要是有咱中国游客，看见咱们在这挖野菜吃，一定以为咱们可怜呢。”关老师边挖边说。
“人家以为你野餐，浪漫着呢，可怜啥？”钱老师说。
关老师看到一处茂盛的蒲公英，奔了过去，没有理会钱老师的话。
蒋磊和他的俄罗斯小女友纳斯佳在河边沙滩上铺好塑料布，马玲就往上面摆各种吃的。潘攀和张小和坐在沙滩边的草地上，择着一堆挖好的蒲公英，潘攀和张小和的俄罗斯朋友把鱼竿架到河边，等鱼儿上钩。杨松拿着相机，东跑西颠地给大家拍照。
李游和高新在元宵节后就分头到周边城市的教学点上课了，所以今天的活动她们没来。
“够啦，院长！”张小和喊。
“别挖啦，吃不了啦！”潘攀也大声说。
“开饭啦！伏尔加河边的野餐就要开始啦！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就要改成伏尔加河上的村妇啦！”马玲愉快地宣布。塑料布上已经摆满了黑面包、蜂蜜、果酱、火腿、熏鱼、饼干、巧克力、水杯、饮料、啤酒，还有柳老师昨天就煮好的茶蛋。
“这么多东西，咱们背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沉呢？”关老师和钱老师聚过来，看到准备好的食物说。
“人心齐，泰山移，人多力量大，不沉。”蒋磊回答。
“大家洗手、吃饭吧！多丰盛的野餐啊！”柳老师一边往河边走一边招呼大家。
几个人蹲在河边用力地搓手。手都是黑的，蒲公英根茎的白浆，到了手上就变成了黑色，黏黏的不好洗。
钱老师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搓，手心都搓红了。
“钱老师，你这样洗，没等手洗干净，皮就掉啦！还不如直接给自己剥皮省事呢！”关老师说。
“没事，我皮糙肉厚，不像你们。”钱老师自嘲，继续自顾自低头搓着。
张小和抓了一把沙子，试着小心翼翼地刚一搓，就叫起来：“好疼啊！”
“你们的小嫩手，以为是我这老手呢？”钱老师说。
“钱老，你是啥老手啊？”蒋磊开玩笑道。
“我是啥老手？那可多了！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教汉语的老手。”
“没有这样表扬优秀汉语教师的。按照你这样说，以后汉办每年评选汉语老手，年底发奖。主持人就在台上喊：某某老手，上台领奖！某某某老手，上台领奖！……这不成笑话了？”关老师在旁边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说。
“钱老师德高望重，就是老手也不是坏的老手，而是好的老手，好老手。”马玲说。
“快点儿过来吧，要不都让蚂蚁给吃啦！”潘攀喊大家。
蒋磊、杨松飞奔过来，扑通一下坐到地上，杨松说：“看我们吃得快还是蚂蚁吃得快！”
柳老师一边等大家过来，一边往面包上抹果酱。
关老师过来坐到她身边，说：“院长，能不能把今天的活动写个新闻稿，配上杨松拍的照片，写咱们艰苦奋斗在汉语教学和中国文化传播的第一线，没有蔬菜，大家集思广益，院长亲自带领孔院全体人员挖野菜补充维生素，不怕困难的精神？”
“你能不能想点别的有用的正经的事情呢？你什么时候看见汉办的新闻有这样的内容？你以为是三年困难时期呢？”柳老师把一个抹好果酱的面包塞给关老师，笑着说。
“关老师经常有奇思妙想，要是不这样想问题，那就不是关老师啦！”钱老师边吃边说。
“你工资呢？不买菜？”蒋磊说。
“我工资都捐了，再说，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蒲公英啊！这又祛火又好吃的菜！”
“你捐了？捐谁了？”马玲问。
“捐我婆婆啦，还有我儿子。”关老师一本正经地说，把大家都逗笑了。
正说笑着，柳老师手机响，是老霍的电话。
柳老师就站起身，移开几步去接电话：“阿罗！”老霍问：“忙什么呢？晚上有时间吗？请你们俩吃个饭？”
“在河边挖菜、野餐呢，晚上有时间，但是太累啦！”
“又不用你们做饭，吃饭累什么累？在家你们不是也得吃饭吗？有时间就这样定了，我六点去接你们，然后带你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也认识一下新朋友。”老霍说完，没等柳老师说行不行，就挂了电话。
“这么霸道。”柳老师心说，觉得自己好像是他的手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回到位置坐下，关老师问了一句：“老谢？”
“不是。”柳老师简单回答了一下，就继续吃起来。
“不是要加班就好，我们玩我们的。”钱老师边喝饮料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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