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何处-灯火阑珊处,伤心却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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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老师在彼得堡把爸爸妈妈和嘟嘟送到机场,进了安检,才坐火车回到莫斯科。本来想和他们一起回国,但是孔院有暑期班,她不放心,等开班了,看看情况,再回国。她和爸爸妈妈说了,爸爸说:“工作的事情,不能大意,国家相信你,你就得认真,我们能自己来,自己回去更没问题了。”

    老霍这几天也经常给柳老师发短信,问玩的情况,问柳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柳老师告诉了他。他回短信说,正好要去莫斯科见一个客户,也是那天回家,“那就一起回吧,等我见完客户就去车站接你。”柳老师能感受到文字里面那种说一不二的语气。这样的语气如果表达爱,还可以接受,如果布置任务,或者谈判,那可不是招人喜欢的。

    从莫斯科回来之后,柳老师又把夏令营的各个环节检查落实了一遍,护照、机票、接机、带队、活动内容、参观项目、上课学时、活动学时、住宿餐饮标准、学员自备物品、注意事项、安全隐患等等,看得非常细致。

    老谢看了,说:“柳院长你是个负责的人,也是个细心的人、善良的人。”

    “只是希望我们的工作没有死角,学员们也能满意,安全快乐地度过夏令营的每一天。”柳老师谦虚地说。

    送走了夏令营,暑期班也开学一周了。柳老师看看学员的情况,还有杨松、高新的授课情况,都没有什么问题,就买了机票,准备中旬回家。

    关老师本来想早点走,她也想孩子想家了。但是想想路上要倒车要转机,带着行李也不方便,就不想一个人走了,等着和柳老师一起走。

    “小虎爸今年决定不来探亲了?”柳老师问。

    “不来了,等明年夏天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国,正好任期也满了。”

    “也行,你们恩爱夫妻,怎么都没关系。”

    “目前是恩爱,谁知道以后呢?不过恩爱一天算一天,谁管以后,现在能管好就不错了。”

    柳老师给老霍打电话,说自己和关老师中旬回国,是否需要从国内带些什么回来。老霍说不用带,现在不比以前,什么都能买到。

    “你们要走,得给你们饯行啊!你们十五号走,那咱们就十三号?十三号不好,那十二号吧,然后你们留两天休息收拾东西,我送你们去机场。”

    “好的,十二号,送机不用您了,孔院安排车了。您给我们饯行我们就已经很感动了。”柳老师说。

    十二号一早,柳老师和关老师到附近的超市买了水果、酒,回来后一边等老霍的车,一边收拾回国带的东西。

    客厅的地板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旅行箱,旁边还有一个拉链开着的背包。酒、巧克力、蜂蜜、披肩、工艺品、首饰盒,一大堆具有俄罗斯特色的礼物放在箱子里和旁边的地板上。

    “亲!你也这么多?能带得了吗?会超重啊!”关老师说。

    “面包还没买呢,现在真是理解了春运时候大包小包挤火车的民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空手回去见谁,都觉得罪过,尽量带吧!”

    “那是,关键是觉得很多东西那么好,就想给最爱的人带,你说你不想给嘟嘟和小侄儿带巧克力?不想给老爸老妈带蜂蜜?不想给依然、嫂子、孙老师、吴老师带披肩首饰?不想给杜教授、朴教授、西门、方老师带烟和酒?还有学校各部门的有关人士呢?不过那是你院长需要带的,他们都不认识我,我就不用带了。”关老师看着一堆礼物,替她犯愁。

    老霍电话打来,柳老师说:“老霍马上到了,咱下楼吧。”

    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迅速下楼。

    到楼下一会儿,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在她们身边停下了。两人没在意,继续一边聊天一边往路口张望。

    “往哪儿看呢?这儿哪!”

    她俩吓了一跳,就看见一张戴着大墨镜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是老霍,于是开门上车。

    “今天在哪儿给我们饯行啊?怎么开这样的车?知道的是你给我们饯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直接开车送我们回国呢!”关老师问。

    “带你们去一个新地方,也挺好玩。”老霍说。

    “我发现了,你喜欢打游击,每次聚会吃饭都换地方,你原来是不是在游击队干过啊?”

    “我没在游击队干过,我爷爷干过,是老抗联。”

    “游击队的后代,开着越野车,要是游击队那时候有越野车,就不用八年抗战啦。”柳老师感慨。

    “什么越野车,我觉得这种车是给不着调的人设计的,什么越野,放着好好的路不走你越什么野?又不是野战部队。”关老师说。

    “我虽然不是野战部队,但是我喜欢野战。”老霍开车出了小区,转上主干道。

    柳老师听了这句话,没应答。因为这让她想到了“野合”。《诗经》中有这样的描写:“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多么天然多么率真啊!

    她想起刚给学生上古典文学课的时候,有些学生逃课,找他们谈话,问为什么不上课?他们说古代的人多古板,有那么多规矩,也不懂爱情,没有当代的人浪漫。柳老师说,“你们来上一次课,然后再下结论。”他们来了,后来不逃课了,越来越喜欢古典文学,尤其喜欢诗词中的浪漫情怀。也越来越发现,生命中没有诗歌,是多么的单调乏味无趣。也越来越明白,今天所谓的浪漫,不过是放纵自私不负责的代名词,是失去节制的荒淫和无耻。古代那种“发乎情止乎礼”的婉约含蓄之美,已经消失殆尽了。他们后来和柳老师说,能成为柳老师的学生,真幸运。

    柳老师很怀念在国内上课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好久没有那样畅所欲言地上课,抒发自己对学术与情感的思考了。

    关老师看柳老师半天没说话,就问:“想什么呢?”

    “看风景呢。”柳老师愣了一下神,回答。

    “除了楼就是路,有什么好看的?准是又走神儿了。霍经理你不知道,这位美女是我们学院的走神儿专家,每次开会她都走神儿玩,从来不听院长讲话。要不是领导看在她才貌双全、能给学院挣面子的份上,早被领导的小鞋穿死了。”

    “哈哈,爱走神儿那就是坐车的命,要是开着车,你还敢走神儿?”老霍说。

    “我们还是去张大姐家吗?”关老师问。

    “不是张大姐家,是霍爸爸家。”老霍一本正经地说。

    “霍爸爸?您父亲也在这儿?”关老师问,她不知道老霍从小没了父亲。

    “不是我父亲,我就是霍爸爸,我不是收养你了吗?闺女?”老霍笑着说。柳老师想起老霍跟自己的妈妈说有女儿、当汉语老师的话来,原来这女儿是关老师啊!这谎撒的,还带原型的。

    “啊,原来钱老师的女儿在我们孔院当老师啊!”柳老师笑着说。

    “怎么个意思?钱老师女儿怎么个意思?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关老师觉得柳老师话里有话,扭头追问。

    柳老师就把老霍和自己父母的对话说了,关老师哈哈大笑,说:“你们也真能骗啊!哎呀我的干爹呀!”

    老霍看关老师大笑,自己也很开心,说:“你这个女儿不错,我认定了。不过我不是干爹啊,我可是亲爹。以后找亲妈的事儿,就帮爹张罗点,爹不亏你。”

    “怎么个不亏法呢?要量化,不要笼统。要直接说奖励什么!”关老师追问。

    “您别见怪,自从我们学校评估以后,学校老师们最熟悉的词儿就是‘量化’。这个词经过了评估工作艰苦卓绝的洗礼,已经根置于我们每个老师的头脑中,做病了。有的老师开玩笑说,那段时间在家做菜都开始量化了,不再是以前的‘适量’,而是具体到几毫克几克了。”柳老师给老霍解释。

    “听说有几年国内评估搞得挺猛,到底好不好啊?”

    “从九几年就搞,至于说好不好,那就看谁说了。教育部门汇报工作的时候都说好,可是我们老师和学生一点儿也没觉得好。那段时间,我们加班加点,学生也不能正常上课,还要做秀配合评估专家组的检查。唉,现在想来,都是些闹剧。”柳老师表情严肃地说。

    车子离开公路,拐上一条宽阔的土路,路两旁白桦树参天笔直,间或有几棵松树,一样参天笔直。

    二十分钟左右,到了一个别墅区。

    这里所有别墅,既不像张大姐的奢华,也不像老霍的破旧,而是精美如童话中的小屋。

    车子在一个精巧的木制三层别墅前停了下来,下了车,老霍打开大门,有俄罗斯邻居奶奶在路对面的栅栏门里和老霍打招呼。

    “中国,俄罗斯,友谊。”老奶奶用俄语说,语气非常抒情。

    “一看就知道您在这里很有人缘,给俄罗斯邻居很好的印象,爱屋及乌,对我们这些客人也这么友好热情。”柳老师表扬老霍。

    “人缘好不好,不太清楚,反正我是没偷过邻居的鸡。”老霍笑着说。

    “你以为下乡知青呢?”关老师说。

    上次在张大姐家,因为天黑,没看清园子里都有什么,这次看得一清二楚了。院子里有小草坪、小泳池,还有小喷泉,既能给园子一侧的青菜浇水,还有观赏价值。

    院子四周篱笆墙下,盛开着各种颜色的花。

    “赏心乐事谁家院?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柳老师一边欣赏美丽怒放的花儿,一边伤感地想杜丽娘的唱词。

    “霍经理啊,您这是有多少房子啊?狡兔三窟,您几窟啊?”关老师问。

    “都是窝,呵呵!”老霍一边往园子一侧的烧烤架上放碳,一边说。

    “今天我们就是吃烧烤和院子里的自家菜,你们俩的任务就是负责摘菜洗菜,喜欢吃什么摘什么,黄瓜、西红柿、茄子、青椒、毛豆、生菜、大葱,看着弄吧。”

    差不多收拾好的时候,张大姐等人也到了。

    一群人就在烧烤架旁边的凉亭里摆开了宴席。

    大家边吃边聊,小魏不时把小胡烧烤好的肉串肉块端过来。

    “够啦,歇一会儿吧,不要烤啦,过来喝酒。”张大姐招呼道。

    “张大姐您的酒量真可以。”柳老师说。

    “嗨,锻炼出来啦!当年在内蒙古下乡,我是青年点负责人,还是团支书,总要和老乡打交道,就得喝酒。后来到了俄罗斯,生意的事儿,也总是要喝酒,他们的酒量又大,喝呗,谁怕谁?是不老弟?”张大姐问老霍。

    “对!酒桌上也好,生意场上也好,都不能输。”老霍说。

    “张大姐您的经历这么丰富,一定有很多故事吧?以后您给我们讲一讲呗?”关老师说。

    “嗨!那是,你们想啊,像咱们这样的女人,国内国外混了这么多年,谁能没有故事?”

    “和您比,您的故事是章回体长篇小说,我们的,顶多算是一篇记叙文。”柳老师说。

    “你们看,柳老师说话就是和我们大老粗不一样。我们就说你的故事好,他的故事不好,要不就是你的故事挺长的,他的故事太短,你看人家柳老师说的。”老黄摇晃着脑袋赞叹。

    “咱们的算是记叙文,那霍经理的呢?总不能是记叙文吧?张大姐的是章回体小说,你的就是连续剧剧本吧?”关老师问。

    “也别是剧本啦,干脆我就是连续剧,现在演到哪儿了?”老霍笑着问小魏。

    “演到你请我们大家来你的别墅给柳老师和关老师饯行。”小魏道,小高就说:“来,电视剧哪能不喝酒呢,干一个!”大家把酒杯举起来,碰杯喝酒。

    “怎么喝了这么长时间,喝了这么多酒,还没人醉呢?”小胡看了看地上的空酒瓶子说。

    “别着急醉,醉了该失态了,有这么多女士呢。”老黄说。

    “喝累了,就起来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唱唱歌,说会儿话。”张大姐起身,出了亭子,奔厕所去了。

    柳老师和关老师也起身,往喷泉那儿溜达。到了喷泉才发现里面还有几条漂亮的鱼在水底游来游去,非常可爱。

    “这个人多有情趣啊!你赶紧嫁了吧,找个好人就嫁了吧?”关老师小声说。

    “你不怕我出嫁你还得给贺礼啊?”

    “那怕啥呀?你出嫁不是嫁给我爹吗?我爹给我的谢礼我拿出一点儿给你就够了。”关老师坏笑道。

    “你还是该打?”柳老师拿着一朵小花,往关老师的肩上敲打。

    “虐待我闺女呢?”老霍走过来。

    “爹爹救我,这简直就是后妈!”关老师更坏地笑。

    “估计是你淘气了,要不然这么知书识礼文静秀气的柳老师怎么能打人呢?”

    “你不知道,她是静如淑女、动如泼妇。”

    “不能污蔑咱家的贵宾啊,来,请贵宾做个游戏。”老霍把手里的小白花递给柳老师。

    柳老师接过去,问:“什么游戏?斗草?”想起“疑似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的词句。

    “不是斗草,是算命。”

    “草怎么算命?”关老师问。

    “一瓣一瓣地数,爱,不爱,爱,不爱……”

    “然后呢?”柳老师问。

    “然后就知道你爱不爱了。”

    “我爱不爱谁?”

    “那就是你的事情啦,隐私,我不过问,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霍经理笑眯眯地看着柳老师。他的眼睛不大,笑的时候弯成月牙儿,很有魅力,看得柳老师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有隐私。”柳老师盯着花瓣儿说。

    “那就你爱人吧。”霍经理建议。

    柳老师不想当着老霍的面做这样的游戏,又不好意思拒绝。关老师说:“快点,我看看你爱还是不爱?你做完了我也试一试。”

    柳老师就一瓣一瓣儿地数:“爱,不爱,爱,不爱,爱,不爱,爱……不爱……”柳老师数到最后,居然是“不爱”。她数的时候,老霍一直在小声地跟着数,神情更认真。

    柳老师数完了,抬起头,发现老霍正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才把视线移开。

    “不爱,”柳老师微笑了一下,“真有意思。”

    “我知道你为什么出来当院长了。”老霍神秘地一笑。

    “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我不爱我老公,所以出来当院长?那全球那么多孔子学院,院长都是家庭不幸福的?您这一点儿逻辑都没有。”柳老师故意轻松地微笑着辩解。

    “我敢肯定,不只是你们院长,也包括你们老师,但凡一个人出来爱人没随任的,没有一个是和爱人如胶似漆的。”老霍肯定地说,眼睛往关老师那里看了一眼。

    “废话啊,有几个结了婚的人还如胶似漆?如胶似漆那是情人。再说,我们这个年龄,都是处在七年之痒的阶段,不离婚就不错了。”关老师说。

    “你看吧,还是我闺女说真话。”老霍笑得更加神秘了。

    “也别光说我们,也说说你自己,你的婚姻怎么回事儿?如果你现在有了合适的人想和人家结婚,你是初婚呢还是二婚呢?”关老师帮着老霍往他和柳老师的道上引。

    “我是一朝被蛇咬,终生都怕草啊!我都不敢再婚了。”老霍情绪忽然很低落,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你被蛇咬你当然怕草,可是你可以不找蛇找凤凰啊,凤凰又不在草窼子里。”关老师说。

    “看来我这闺女认对了,太聪明了,指引前进大方向啊!爹还得奖励你,我这就栽梧桐树去。”老霍一下子高兴起来,转身往亭子走去。

    “那你快点栽吧,晚了,凤凰就飞到别处去了。凤凰在哪儿都是有任期的。”关老师话里有话,柳老师装作听不懂。

    “霍哥都回来了,你们聊啥呢,还不回来?”小高在那边大声喊。

    “我们聊爱情呢。”关老师说。

    “是吗?那我也要聊爱情,我最喜欢爱情。如果爱情是一口井,你们尽管落井下石把我埋了吧。”小魏在亭子外边大声喊起来。

    “等关姐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孔院的志愿者女孩都可好了!”关老师一边和柳老师往亭子走,一边呼应着小魏。

    亭子里换上了茶和蛋糕,各式时令水果也洗好摆上,桌子又满了。

    关老师一边帮小高换茶杯、泡茶,一边随口唱着“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把美好的人间送到天上”。

    柳老师帮老霍切蛋糕,问:“送到哪儿?”

    关老师就又唱了一遍,这次老霍也注意了,笑着说:“唱得对,‘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天路’,不往天上送,往哪儿送?”

    “对也不行啊,把美好的人间送到天上,那人间不就成地狱了吗?”小胡说。

    听老霍这么一说,关老师才知道自己唱错了,就给自己找台阶:“告诉你们,唱歌主要看感情抒发得怎么样,只要有感情,那就是唱对了。”

    “白居易说古人唱歌兼唱情,今人唱歌唯唱声,看来你倒是很符合白居易的审美要求,若在白居易面前唱歌,说不定会被白老纳为宠妾,文学史就多一桩风流佳话啦。”柳老师逗关老师。

    “你可饶了白居易吧,要是他把关老师纳了妾,他还敢纳别的妾吗?不都得被她掐死啊!”老霍认真地说。

    “我这么善良的人,哪有那么狠毒啊!”

    “霍哥,你说我这么帅,这么酷,这么多金,这么多情……”小胡接过柳老师递过来的蛋糕说。

    “这么多事!”老霍插话,“你到底想说啥?”

    “我就是想说,咋没人嫁给我呢?我妈都着急了!不行就找个俄罗斯姑娘也行,早点让她抱孙子就行。”

    “你就是太多情了,逮着谁给谁,人家姑娘谁不想找感情专一的人?”小高道。

    “男人哪有不花心的?只是有的人大张旗鼓地花心,有的人悄声地花心。有人能把家里的花和路边的花都护好,有人是傻了吧唧把家里花撇了,去采外面的花,等采回家一看,本来在路边看着开得好好的花,一回家,蔫了。”关老师说。

    “所以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采了白采。”老黄说。小高打了他一拳头:“你有经验是不?”老黄赶紧撇清:“没看电视上吗,不守着自己家的花去外面采花,哪有好结果?”

    “还算你不傻。”小高笑道。

    “还有啊,比如女人出墙,那也是注定没有好结果呢。你想啊,红杏出墙也好,红花出墙也好,出了墙,就离了生存的根本,即使人家拿个花瓶把你供养起来,那能活几天?瓶里的水能有多少营养,能和土壤比吗?”张大姐慢悠悠地说。

    柳老师没说话,想起《金瓶梅》来。

    “不是,有时候不是红杏想出墙,是墙太矮了,红杏长得太高了,墙挡不住,就出墙了。所以不要怪红杏,要怪就怪主人,谁让他不把自家的墙修高些?”关老师说。

    老霍没说话,低头吃蛋糕。柳老师想起老霍新婚妻子出轨的事情,马上转移话题:“张大姐,您这么些年,国内国外的打拼,有没有累的时候想歇一歇不干了?”

    “我还真没想过。我闲不住,不能没事做,没挑战性的事儿我做着没意思。我就像飞蛾,总想着扑火。”

    “可别,您就是不怕被火烧着,人家火还歉疚呢!”小胡说。

    老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亭子,在满院转悠,不时弯腰摘点什么。

    小高喊:“快回来吧,别在外面拈花惹草啦!”

    篱笆墙外,一位年轻漂亮的俄罗斯少妇,穿着三点式在园子里推着除草机一边除草一边晒太阳,老黄和少妇之间隔着矮矮的篱笆墙。

    老黄回了一句:“报告媳妇,我没看对面的美女,我看霍哥地里的菠菜呢。”

    “没看你知道那边有美女?”小高笑着说。

    “真幸福啊,喝着茶乘着凉,看着美女。”关老师说。

    “真痛苦啊!看得眼馋啊。”老霍说。

    “眼馋就行动呗!”小高说。

    “不行,咱有底线呢。”老霍一半正经一半玩笑地说。

    “秋波啊。”小魏把嘴里的蛋糕咽了说。

    “秋波也老啦。”小胡说。

    “秋波不老正当年,含情脉脉动心弦。”老霍笑道。

    “没老那就快点送吧?”关老师说。

    “送也是暗送,你咋能知道,呵呵!”小高接道。

    小胡吃完小盘里的蛋糕,喝口茶,说“我去找菠菜,我要送秋波。”出了亭子奔老黄而去。

    “这只爱情鸟吃好了,打着饱嗝就飞走了。”张大姐慈爱地看着小胡说。

    城市灯火阑珊,有小雨飘落到车窗上。车灯照过的马路上,有雨水的反光。老霍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在市区穿行,关老师靠着柳老师小睡。柳老师看着老霍的背影,想着白天别墅的欢愉和此刻车内的寂寥,突然很伤感,心里吟道:“日暮悄然别,细雨斜斜飞,灯火阑珊处,伤心却为谁?”

    似乎是心有灵犀,呼应他的,是老霍的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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