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为你而写,是你父亲留下的。
来吧,与我一同前往,那未知的国度。
翻开上帝的圣书吧,读那无人知晓的神谕。
孩子已去远行,自然是慈祥的婆婆。
无论白昼黑夜,她唱着宇宙的歌。
——罗古菲罗“现在,”汤姆说,“我准备动身了,哪怕走到世界尽头。”
“啊!”仙人说,“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但是,如果你要找葛林先生,你得走得比世界尽头还远,因为他是在世外奇境。你得先到发光墙,穿过那从不打开的白色大门,然后到达和平地,和护持婆婆港。这个港就是善良的鲸鱼临死时去的,从那里,护持婆婆就会告诉你上世外奇境的路,你就可以找到葛林先生。”
“天啊!”汤姆说。“但是我不认识上发光墙去的路,也不知道这地方在什么地方。”
“小孩子们不能怕麻烦,一定得自己找答案,否则,就不能长大成人。所以,你必须去问海中的各种兽和天上的鸟。只要你对待它们好,它们里面有几个就会告诉你上发光墙去的路。”
“嗯,”汤姆说,“这个旅程很长,我还是立刻动身吧。再见,艾莉小姐。你知道,我已经长成个大孩子了,所以我得去闯世界。”
“我知道你必须去,”艾莉说。“但你不会忘记我的,汤姆,我等你。”
她和汤姆握了手,同他道别。汤姆又想吻她。但是想到她是高贵的小姐,觉得不礼貌,因此他就答应不会忘记她。不过由于他满脑子就是去闯世界,所以不到5分钟就忘了她,但是他脑子里虽然忘记她,他的心并没有忘记。
一路上,汤姆向海中的兽和空中的鸟问路,但是没有一个知道上发光墙的路。为什么呢?原来,他仍旧在南方。
他后来碰见一条船,比他过去见过的船都要大,那是一艘巨大的海轮,船后面拖着长长的烟尾巴。汤姆很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帆也能航行,就游近了看看。
一群海豚正在围着汽船跑,它们在船周围绕来绕去,这样,船前进一英尺,它们得游3英尺远。
汤姆问它们是否知道上发光墙的路,它们都说不知道。
后来,他想看看这船怎么走动的,原来,有个螺旋桨。他高兴极了,在船底下玩了一天,差点被桨把自己的鼻子打掉,这才想到该是动身的时候了。
他随即发现甲板上的水手,还有女士们,戴着风帽,拿着小伞。但是,甲板上的人一个也看不见他。
这时,船尾甲板上来了一个美妇人,身穿深黑的寡妇丧服,手抱一个婴孩。她倚在后船舷上,不时回头眺望远处的英格兰,一边望,一边唱:
柔和的风儿从南方吹来,带着白银色的云飘过夏天的大海。
用你露湿的手指将稀薄的云丝织线穿梭,织成五色的云帔来覆庇我的孩子和我。
啊,夫君,你胸中藏着对我们的深受,请让我们看见你的光芒吧,在陆地上、在天空、在海洋。
你迷茫地、叹息着走进神圣的宫殿,请你保佑我和我们的孩子吧,让他远离悲哀、罪恶和羞耻。
她的歌声轻而低,音调也很美妙,汤姆觉得自己简直要陶醉了。但是,这时她正抱着孩子倚在栏杆上,指给孩子看海豚在水中跳舞,和船尾激荡的水花,这样,汤姆就被孩子瞧见了。
汤姆只发现孩子瞧见他,因为两人的眼光碰上时,孩子笑了,并且伸出手来。于是,汤姆也向他笑,并且也伸出了手。那孩子在妈妈怀里跳着,像是要下水救他。
“你看见了什么,宝贝?”妇人说。她的眼睛顺着孩子看的方向看去。这一回,她也瞧见汤姆在下面水花中游泳呢。
她吓得尖叫一声,接着,又安详地说:“海里的孩子吗?啊,这也许是孩子们最快乐的地方呢。”她向汤姆挥挥手,又叫道:“等一下,小宝贝,稍为等一下,也许我们母子也同你一起去,得到安息呢。”
此刻,一个黑衣人——老保姆上来和她说话,就拖她离开了。汤姆也转身向北游去,又伤心又困惑。他望见汽船在暮色中远去了,船上的灯次第亮起来,又次第隐去。那条烟尾巴也在暮色中越来越淡,不见了。
汤姆继续向北游去,一天又一天,后来,遇见鲱鱼之王,鼻子上长了一柄马梳,嘴里叼了一条小鲱鱼,当作雪茄。汤姆问它发光墙的事,它把小鲱鱼竖了起来,说:
“年轻人,我如果是你,我就去独孤礁问那位仅存的大海鸦。她生于一个很老的家族,几乎和我的家族一样老。她跟许多老旧家的太太们一样,知道的事情比新兴的暴发户还多呢。依我看,也只有那些出身古老家庭的人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汤姆向它问路,鲱鱼王好心地告诉了他。它原来是那种旧式的老绅士,彬彬有礼,不过长得十分丑陋,而且服饰也古怪,就像那些经常在俱乐部窗子口打发时间的老古董一样。
当汤姆道谢后,正打算离开时,它又在后面喊他:“喂,我说,你可会飞吗?”
“我从没有试过,”汤姆说,“干嘛?”
“如果你会飞,我劝你在那位大海鸦老太面前最好别说。这话你要切记,再见。”
汤姆向西北游了七天七夜,碰见了一片极大的鳕鱼群,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种景象。水里有几万条大鳕鱼潜伏着,终日吞吃着贝类动物。上百条青色的鲨鱼在水上游来游去,鳕鱼一游上来就被它们吞下。
它们就这样吃呀吃呀,相互吞吃,人类至今还没有来捕捉它们,他们从没有发现护持婆婆是如此的富有!
在这儿,汤姆见到了那最后一只大海鸦,孤零零站在独孤礁上。她是一个大个子的老太太,足足有3英尺高,而且身体笔挺,就像某些高原部落的老首领一样。她穿了一件黑丝绒的长袍、白帽子、白围裙,鼻梁非常高,还戴有一副白边眼镜,那样子看上去非常古怪。原来这是她家的老风俗。
她没有翅膀,只有两只有羽毛的手臂,用来当扇子,她埋怨天气太热,嘴里不断地哼着一支老歌。这是她多年前自己还是一只小鸟时学会的:
两只小鸟,在石头上坐着,一个飞走了,一个在悲伤;和一个可怜的老女人。
那一个也飞走了,一个也没了,只剩下石头孤零零的;和一个可怜的老女人。
这支歌由她来唱非常适合,因为她自己也是个老女人啊。
汤姆十分谦卑地走到她面前,鞠了一躬。
她第一句话就问:
“你有翅膀吗?你会飞吗?”
“天啊,不会,太太。这个我想也没想到,”狡猾的小汤姆说。
“那么,我非常荣幸能和你交谈,亲爱的。如今,能看见没有翅膀的东西真是令人长精神。的确,目前它们全都非要有翅膀不可了,包括所有的新生的鸟儿,都要飞,向上飞,要提高自己原来的地位,到底为了什么呢?
“在我祖先生活的繁荣时代里,没有一只鸟想要有翅膀,而且没有翅膀也过得很好。现在,它们都在笑我严守着老一套。
“怎么,连那些不成气候的海燕和海雀,它们实在是可怜至极的小东西,也长起翅膀来了。还有我那些表亲北极鸟也一样。它们都出身贵族,应当自重些,干吗去模仿那些下人呢?”
她滔滔不绝,使汤姆连话都插不上。最后,老太太讲不动了,自己又扇起来,汤姆赶紧问她去发光墙的路。
“发光墙?还有谁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数千年前,我们都是从发光墙来的。当时,那儿的天气相当凉爽,正适合上流人士的生活。但是现在,天气是这样热,再加上这些有翅膀的东西飞上飞下,把什么东西都吃了,连女士们的打猎也被它们捣乱掉了。
“当时那些人远远在一英里之外看见你,就会避开的。现在,不管你出去觅食,还是离开这块礁石,就有撞见这些人的危险——我说到哪儿了?
“唉,乖乖,我们的日子完全没落了,除掉姓氏之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是家族里最后剩下的一个了。年轻时,我和我一个朋友一同来到这块礁石上定居,为的不要再撞见那些低等动物。
“以前,我们是个大家族,所有北方的岛屿都被我们布满了。但是人类拼命射我们,敲我们的脑袋,取我们的蛋。——说来也许你不相信,他们说沿拉布拉多海岸,那些水手常常在礁石上放一条木板架在他们叫做船的东西上面,就这样把我们成百成百地赶上船。把我们一堆堆全摔进船舱,然后大约就把我们吃掉,那些可恶的家伙!
“哦,但是——我又讲到哪儿了?最后,我们的家族几乎全军覆没了,只有海鸦岛上面还有一些。
“即使在那里,我们也不得安宁。有一天,那时我还是个小姑娘。山突然摇动起来,海水沸腾起来,天昏地暗,空气里充满浓烟和灰尘,那座大海鸦岛一下就陷进海里。那些海燕和海雀飞走了。但是我们骄傲得不屑这样做。有些跌得粉身碎骨,有些淹死了。幸存的逃到爱尔地,后来海雀告诉我,它们现在也全都死掉了。
“原先紧靠大海鸦岛的地方又升起一座大海鸦岛来,不过地势低平,住在上面很不安全。所以,我孤零零一个在这儿了。”
这就是大海鸦的故事,听来虽然离奇,但每个字都是真的。
“假如你们有翅膀多好啊!”汤姆说,“那样,你们都可以飞走了。”
“说得对,年轻人。一个人要不是世家出生,或者能够放下自己的身份,什么都可以做。就跟其他人一样,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就很容易生活了?——我要是放下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孤单。”她叹了一口气,“再过一些时,宝贝,我也要死了,而且没有谁会哀悼我,那时就只剩下这块礁石了。”
“你为什么那么看重这些呢!”汤姆问。
“说来话长,以前曾经有一个年轻的绅士来过这儿,住了不久,他就向我求婚,看得出他是真心爱我,这对我来说并不意外,因为我当时也是个美人儿啊。
不过,因为他是我死去的姐姐的丈夫,所以我觉得这事儿不合情理,就拒绝了他。”
汤姆不明白这些关系,就随口说:“这可怎么好呢?他是你的姐夫啊——”
“你还小,不明白这些。我是对他这么说的,我是身份高贵的小姐,为了不给家族抹黑,我必须处处在意。所以我就躲着他,拒绝了他。但是,唉,由于我的冷漠,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里,可怜的人,他就是从这块岩石上跳下去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鲨鱼吃掉,噢,我可怜的人!可这不是我的罪过。从此我就像现在一样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剩下了一个孤独的人儿,唉,只有这个孤零零的老太太。
再过些时候,我也要死了,而且没有人会哀悼我,那时就只剩下这块礁石了。
“不过,请你告诉,上发光墙是怎样走啊?”汤姆说。
“呀,你要走了,小宝贝,你要走了。让我想想,我敢肯定,是这样,真的,我这老脑子完全迷糊了。你知道,小宝贝,恐怕,你如果要知道,你就问问这儿那些下贱的鸟,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大海鸦太太开始哭起来,流了许多清油似的眼泪,弄得汤姆很难过,而且也很替自己难过,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问谁了。
这时,飞来了一群白尾巴的海燕,它们都是护持婆婆自己的小鸟。汤姆觉得,它们比大海鸦太太漂亮,想来是会比她好看得多,因为护持婆婆在发明大海鸦和发明海燕这一段时间当中,已经获得了许多新经验。
它们像普通黑燕一般浮波逐浪漂过来,两只小脚缩得很玲珑,轻柔地叫着,使汤姆一见就爱上了它们,就问它们上发光墙去的路。
“发光墙?你想去发光墙?那就随我们来,我们指路给你。我们是护持婆婆的小鸟,她派我们周游四海,指引善良的鸟类回家。”
汤姆高兴极了,向大海鸦鞠个躬,游去了。大海鸦也不还礼,身体挺得笔直,流着眼泪,唱道:
只剩下石头孤零零,和一个可怜的老女士。
但她唱错了,因为这块石头并不孤单。汤姆下一次经过这里时,他就会看见一种不同的景象。
那时大海鸦已经过世,但是有更好的事物取代了她的位置。等到汤姆下一次来时,会看到成百条渔船在这里停泊,有苏格兰来的,爱尔兰来的,奥克尼来的,谢德兰群岛来的,还有来自北方渔港的,船上满载着那些北方海盗的子孙。
渔夫们将要用绳索把大鳕鱼成百成千地拖上来,直到他们的手臂拉不动网为止。他们要制作鱼肝油和肥料,并且把鱼肉腌起来。一条军舰将来保护他们,一座灯塔将给他们照路。
你和我,也许有一天会上孤独石,去看那夏季海滨的集市,捞捉些人家从来没有见过的动物。水手将会夸说这座礁石,因为这里有80千米的鳕鱼阵,给国内所有的穷人都供应食物。
现在,汤姆巴不得立刻就上发光墙去,但海燕说不行。它们首先要去水禽国,在那边参加水禽大会,然后,再动身上远在北方群岛间的夏季繁殖场去,在繁殖场那边,能碰上些上发光墙去的鸟儿。
但他得答应决不说出水禽国的地点在哪儿,否则,人类就会找到那边去,射那些鸟,用它们制成标本,放在博物馆里,决不让它们在护持婆婆的花园里工作,繁衍下去,而它们本来是应当待在那里的啊。
因为这个,水禽国在哪里谁也不曾听说。曾听说的只是汤姆在那里住了许多天,期间,他见识了一件怪事。
岸上兔子穴上面聚集了千百只毛头鸦,就像你在剑桥见到的那种。那些老鸦叫得非常厉害,汤姆听见后爬上岸去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些老鸦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议会。它们里面所有矮胖的鸟儿都在当众演说,讲话的都站在一具老年的髑髅上面,算是讲台。
它们呱啦呱啦地叫,夸耀一年中它们做的那些壮举:啄掉多少只绵羊的眼睛,吃了多少头死牛,吞下多少只松鸡,劫走多少颗松鸡蛋——用自己的尖嘴啄那些松鸡蛋,这是毛头鸦的专长。说到这里时,老鸦非常得意。
终于,它们牵来一只美丽的年轻雌鸦,虽然她非常美丽,但这时全体都起来攻击她、鄙薄她,辱骂她,原来,她没偷过松鸡蛋,还亲口说她不愿偷蛋。因此,根据老鸦的法律,一定要公审她——这些老鸦每年召开国会时,总要想法审些犯人。这只年轻的雌鸦,身穿黑袍灰巾,站在它们中间,看上去十分驯服,十分清洁,所以它们立刻全都向她叫嚷起来:
有的说她不喜欢吃松鸡蛋;有的说她不吃松鸡蛋也能生活得了;有的说她不敢吃松鸡蛋,因为怕那些看守的人;有的说她不忍心吃,因为这些松鸡看起来美丽、仁慈和快活;但是无济于事。一群老鸦全都压在她身上啄她,把她活活啄死了,连汤姆都赶不及救她。那些老鸦觉得这件事做得非常漂亮,全都飞走了。
这是一件多么可耻的罪行啊!
但是,那些仙人把这只善良的雌鸦抱起来,给了她9套换洗的新衣服,还把她变成一只美丽的乐园鸟,一身绿丝绒衣,一条长尾巴,将她送到出产丁香、豆蔻的香料岛上,在那里可以尽情享受果品。
这时,罚恶仙人来找那些坏老鸦了。原来,它们飞走时,撞见了一只可恶的死狗。它们立刻惊呼来,又啄、又叫、又呱、又吵,全都饱餐了一顿。但是,不一会儿,全都昂头向天,尖嘶了一声,然后两脚朝天,栽在地上死掉了。为什么呢?原来,仙人给看守松鸡的人捎了信儿,叫他朝死狗的肚子里装进砒霜,看守人照做了。
不一会儿,水禽国的鸟类开始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鸟儿,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有天鹅、小黑鹅、彩鸭、大海鸭和食鱼鸭——雄的头上长有白色大冠。另有一种弯嘴的食鱼鸭、企鹅、大潜水鸥、小海雀、快要绝种的北极海鹅、身体修长的弯嘴鹅。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来也数不清数目的海鸥。
这些海鸟在沙滩上划水、溅水、洗浴、梳头、剔羽。掉落的羽毛把沙滩都铺成了雪地。它们喳喳、啯啯、喃喃、唧唧、吱吱、喔喔地叫着,跟自己的朋友聊天,说今年夏天上哪儿去孵雏,那片嘈杂声即使在10里外也听得见。
所幸的是,除了住在小河上的看守人能听见它们之外,这儿一个人也没有。
这位看守人孤身一人住在一所小土屋里,屋顶铺满了石楠,再用大石头在屋顶四周系了一圈,以免冬天的飓风把屋顶吹掉。
他既管这些鸟儿,也不伤害它们,因为还没有到它们捕捉的时候。
——他就是那种善良的苏格兰老儿,在冬天夜里坐在家里织袜子。
只有在所有的鸟儿都要离去时,他才会走出来,向它们脱帽致敬,祝它们一路平安,并且顺利归来。然后,他把鸟儿遗下的羽毛全部收集起来,洗干净到南方去卖,也有时候做成鸭绒褥子,供那些有钱人铺床。
海燕向这些鸟儿们打听说:“你们有谁肯带汤姆上光辉堡去?”但是,有的乌去萨查兰、有的去新德兰、有的去挪威、有的去斯皮次北尔根,也有的去爱尔兰,没有一只去发光墙。于是,好心肠的海燕们决定特意带汤姆去。不过它们只能把汤姆带到杨·麦尔岛,这以后就得他自己想办法了。
不久,所有的鸟儿都启程了。它们各自分别向北方。东北方和西北方飞去,在夏季的蓝天里排成了黑色的长队。它们的叫声就像几万头猎犬或者几万口钟那样。只有那些海雀没有走,它们啄死了小兔子,把卵产在兔子洞里,这是很残酷的手段,不过为了自己的孩子,这也是万不得已的。
汤姆和海燕向东北方飞去。那时风力渐渐猛烈了,这是因为,在墨西哥湾有个看管大铜锅炉的灰衣服大叔,他把工作耽误了。所以护持婆婆打了一个电报给他,让他多送些蒸汽来,所以他得在一分钟的时间里放出一小时放出的蒸汽来,这样,呼呼噜噜、飕飕飕飕,蒸汽冲得一片迷蒙,水天不辨。但是,汤姆和海燕一点不怕,因为是顺风,所以他们像飞鱼一样,在浪头上掠过。
这时,他们看见一个讨厌的东西,那是一条翻倒在海浪里的黝黑的船的侧影,船里被海水浸满了,烟囱和桅杆也倒在水里,甲板被水洗涮得干干净净,就像谷仓的地一样,船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海燕们哀鸣着,环绕着沉船,也许是想要举行“海葬”,也许是要寻找船上的咸肉。汤姆爬上了甲板,他既害怕又觉得凄惨,在这艘遇难的船上四处巡视。
啊呀!在那个系在桅杆上的摇篮里,正睡着一个婴孩。呀?这不是那个唱歌的妇人手里抱的那个婴儿吗?
汤姆走到摇篮边,想把孩子摇醒。但是从篮子底下窜出一只深黄色的特里亚狗来,它向汤姆又吠又咬,不让他接近摇篮。汤姆是水孩子,所以他不怕狗的牙齿,他至少可以把狗赶走,于是他和狗周旋了半天。汤姆心里想救婴儿,同时也不想把狗扔进海里。
正当他们扭在一起时,蓝色的海浪从风吹过的方向扫过船头,把汤姆、狗和孩子全都卷进了海里。
“啊!孩子!孩子呢?”汤姆叫着,但是他已经不用费心了。他看见摇篮在蓝色的海水里沉了下去,孩子依然微笑着、沉睡着。又有许多仙女从海底游出来,轻轻抱起孩子,拍着他,把孩子带走了。汤姆完全放心了,他想:“圣伯兰登岛上又会新添一个水孩子了。”
那只小狗怎么样了?
小狗汪汪叫着在水里踢了一阵,又打了个大喷嚏,这喷嚏打得太猛烈了,使得身体从皮毛中窜了出来,变成一只水狗。从此它一直环绕着汤姆,在他身边蹦跳,翻过一个个浪头,见到水母和鲟鱼就咬,就这样陪着汤姆一直到世外奇境去。
他们继续赶路,远远地望见了杨·麦尔岛的山顶,像雪白的砂糖块一样耸立在云层之上,足足有两英里高。
一群外表很像大海鸥的毛里毛克鸟儿正在啄食死鲸鱼。海燕对汤姆说:“你向毛里毛克打听路吧,我们不能再往北走了。要是在冰山中迷了路,冻坏了脚趾可不合算,这些毛里毛克行,它们哪儿都能去。”
所以汤姆就招呼毛里毛克们,但是它们都吵吵闹闹,你争我夺地啄食死鲸鱼,谁都不理会汤姆。
“嗨,”海燕说,“你们这群懒惰而贪吃的傻大个儿。这位年轻人要上护持婆婆那儿去你们要照应他,这样,护持婆婆才会释放你们,懂吗?”
“我们是贪吃,”一只肥胖的老海鸥说,“但是并不懒。至于你们骂我们是傻大个儿,你们也比我们好不了多少。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伙计。”
它拍着翅膀飞到汤姆面前,毫不害羞地端详他一会儿。——这些海鸥全是老脸皮,捕鲸鱼的人都知道。
然后,就问他从哪里来的,新近见过什么陆地。
当汤姆回答它时,它好像很高兴,说他是个有胆量的年轻人,能够千里迢迢跑这么远的路。
“来吧,伙计们,”它对余下的海鸥说,“看在护持婆婆的面上,给这个年轻人掀过浮冰去。今天我们肥肉吃得够多了,稍微花一点时间来帮这个年轻人的忙也没什么。”
于是,这些海鸥便把汤姆背起来,带他飞走了,一路笑着,闹着。唉,它们身上鲸油味多重啊!
“你们是谁,这些快活的鸟儿?”汤姆问。
“我们都是当年格林兰的船长的灵魂,每个水手都知道。几百年前,我们在这里捕鱼。捕捉脊美鲸和马头鲸。但由于我们都粗鲁和贪婪,所以我们被变成海鸥,叫我们一年到头吃死鲸鱼肉。但是我们一点不是什么傻大个儿,现在我们还能驾一只船,驾得比北海一带任何一个人都强。不过,这些新式汽船我们可不欣赏。那些小黑燕唤我们做傻大个儿真是不像话。它们因为自己是护持婆婆的宠儿,就随便骂人。”
“那么,请问你是谁呢?”汤姆问这个说话的海鸥,因为他感觉到它是海鸥之王。
“我叫亨利·赫森,是一个真正的好船长。尽管我犯了不少过失,但我在世界上将永留英名。因为我发现了赫森河,赫森湾的名字就是我起的。经我发现之后,以前那些不敢领头走这条路的人,都来了。但我在世的时候,是个性格粗暴的人,这个我得承认。我把印第安人从缅因州赶来了,再贩到维吉尼亚州去做奴隶。最后,因为我对待水手过于残酷,就在这儿的海上,我被他们放在一条没有篷的小船上,送到海里去,从此,我就杳无音讯了。现在我是海鸥之王,得等到我服刑期满,才能被释放。”
这里讲的关于17世纪初的航海探险家的历史全是事实。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浮冰边缘。从浮冰上远望过去,可以看见发光墙在风雪和雾气中了。
可怜啊,可怜啊,这些人都有一颗坚贞之心,而且都像许多武士一样勇于牺牲,就为了寻找那至今还没有打开的白城门。不然的话,自己也会被压得粉身碎骨。
浮冰中间倒着许多沉没的轮船。有些船的桅樯还耸立在那里,有些船上的水手在船上冻得结结实实的,这就使他更加害怕了。
但那些善良的海鸥把汤姆背了起来,带着他们飞过那片浮冰和怒吼的冰巨人,把他放在发光墙的脚下。
“门在哪儿?”汤姆问。
“没有门。”海鸥说。
“没有门?”汤姆惊叫起来。
“没有,连一条裂缝都没有。城的秘密就在这儿,年轻人,那些比你强的人千辛万苦寻找的也就是这个——如果有门的话,他们早把墙边大海里游息的每一条脊美鲸都杀死了。”
“那我该怎么办呢?”
“如果你有胆气的话,从浮冰下面泅过去。”
“我大老远跑来,没有回头的道理,”汤姆说,“我这就下水。”
“年轻人,祝你一路平安。”海鸥说,“我们早知道你是个勇士,再会!”
“你们为什么不一同去呢?”汤姆问。
海鸥只是哀叫到:“我们还不能去,我们还不能去!”接着,就飞过浮冰去了。
汤姆下了水,潜进那座还没有打开的白城门下面,在漆黑一团中摸索前进,七天七夜人都在海底游着。他却一点儿不害怕。他怎么会害怕呢!他是个勇敢的青年,他的志向就是出来闯世界。
最后,他望见光亮了,头上是清澈的海水,他从1万丈深的海底浮了起来。
密密匝匝的海蛾绕着他的头飞,汤姆就从这些海蛾中间通过。有的蛾子的头和翅膀是粉红色,身体是乳白色,轻轻地拍着翅膀;有的蛾子翅膀是棕色,拍得很快;还有黄色的小虾,连蹦带跳,速度也快极了;还有各色的水母,不跳也不蹦,只在那里闲荡,打哈欠,给汤姆让路。
小狗拼命咬这些东西,咬得下巴都累了,但是,汤姆一点也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泅出水面,好看看那些善良的鲸鱼住的水池。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方圆不知多少英里。这里空气非常清新,连对岸的冰山也就像近在眼前。冰山冰峰耸立在池子四周,有些形成峭壁,有些形成尖塔,有些形成城堡,其中有山洞、桥梁、楼阁亭台,而且都由一些冰雪仙人居住着,他们经常驱走风暴和乌云,以保持护持婆婆的水池终年晴好。
太阳则充当警察,天天在外面巡视,在冰城上面窥望一下,看是否一切正常。有时候,也来一套戏法,或者大放烟花,让那些仙人高兴高兴。他会同时变成四五个太阳,或者在天上画许多白火圈、十字和月牙,自己站在当中,向着仙人抛眉眼。我想,仙人的确很开心,因为这个国度里一切都令人愉悦。
在一片浓厚得像油的海上,躺着那些善良的鲸鱼,他们是些幸福的、瞌睡的巨兽。你得知道,这些都是脊美鲸、脊鳍鲸、刀背鲸、豚鲸和生有长角的浑身斑点的双角鲸。但是,那些玛珂鲸,因为脾气暴躁,爱吵爱闹,如果护持婆婆放它们进来,这个和平池就没有和平了。因此,她把抹香鲸全都关在南极的一个大池子里——南极冰雪世界里有一座火山,叫爱里帕斯,这个池子就在爱里帕斯山东南方263英里。在那个水池里,那些抹香鲸用它们丑陋的鼻子互相冲撞,一年到头,日夜不停。
可这儿都是些善良、安静的动物,它们就像许多单桅船的黑船身一样躺在那里,不时喷出一道道白沫,或者张着大嘴四下游行,等那些海蛾游进它们嘴里去。在这儿,它们在这里十分安全和幸福,没有长尾鲛用尾巴来撞它们的背脊,没有剑鱼来刺它们的肚子,没有锯鱼工把它们的皮肉划开,没有寒水鲛在它们腰间乱咬,也没有捕鲸人向它们投掷鱼叉和鱼矛。它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和平池里静静地等候护持婆婆召唤它们,把它们从旧动物变成新动物。
汤姆朝最近的鲸鱼游去,问它上护持婆婆那里的路。
“池子中间坐的就是她。”鲸鱼说。
汤姆张望着,但是池子中间除了一座矗立的冰山外,什么也没有。他对鲸鱼这样说了。
“那座山就是护持婆婆,”鲸鱼说,“你走到跟前就认得出了。她一年到头就坐在那里把旧动物换成新动物。”
“她是怎么变的呢?”
“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老鲸鱼说。它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它的嘴太大了,这一张开,就是943只海蛾、13846只针头大的水母、九码长一串的锤囊虫和43只小冰蟹游进它的嘴里。
那些小冰蟹相互夹了一下,作为道别,各自把腿缩在肚子下面,决定死得体面一些。
“我猜,”汤姆说,“她大概把你这样大的东西切成一大群小海豚吧?”
老鲸鱼听了哈哈大笑,把所有动物全喷了出来。那些动物全都游走了,非常庆幸能逃出这个可怕的鲸口。
汤姆好奇地向冰山游去。
他游近冰山时一看,冰山已经变成一位老夫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容貌如此庄严的老夫人。一位浑身是白大理石一般的老夫人,坐在白大理石的宝座上。在宝座的脚下,有千万种新生的动物游了出来,游向大海,它们千姿百态、五光十色,是人梦想不到的。它们都是护持婆婆的孩子,是她整天不停地用海水制成的。
汤姆以为她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剪裁、配样、量尺寸、缝制、补缀、码线、锉光、设计、锤铸、转动、打磨、上模子、测量、雕琢、修剪……就像人类制造产品时那样。
可这种迹象一点没有。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颌,两只跟海水一样深蓝的大眼睛俯视着海。她的头发像雪一样白。她已经非常老了,就如同你可能碰到的任何古老东西、古老事情那样老。
当她看见汤姆的时候,温和而仁慈地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我的小伙子?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水孩子了。”
汤姆对她说到这里来的使命,并且请教她上世外奇境的路。
“你自己应该知道,因为你已经到过那儿了。”
“我去过了吗?夫人?我想我已经完全忘记了。”
“那就看着我。”
汤姆望着她深蓝的大眼睛,立刻就完全记起来了。
这可真奇怪!
“谢谢你,夫人。”汤姆说,“那我就不再麻烦你了。我听说你很忙。”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忙过。”她说,连一只指头也不动一下。
“我听说,夫人,你一直在把旧动物制造成新动物。”
“那是人们的猜想。但是,乖乖,我并不花多大的麻烦去制造东西。我只是坐在这里,让它们自己造自己。”
“你真是个聪明的仙人。”汤姆想。他这种想法十分正确。
这是善良的老护持婆婆的一种非凡的法术,而且对于那些傲慢的人,也是一种绝妙的回答。这种傲慢的人她过去也对付过好几个呢。
例如,有一次,一个非常聪明的仙人,发明了制造蝴蝶的方法。我说的并不是那种假造的,而是真正的活蝴蝶,会飞、会吃、会产卵,而且会做一切蝴蝶能做的事情。
这位仙人对自己这套本领得意之极,就径直飞到北极来,向护持婆婆夸说她能够制造蝴蝶。
但是护持婆婆只是笑了笑。
“要知道,傻孩子,”她说,“任何人只要肯花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精力,就能够制造东西,但是,没有人能够像我这样,叫它们自己造自己。”
人们都不相信护持婆婆聪明到这种地步,要等到他们作一次去世外奇境的旅行之后,才信得过。
“现在,我的可爱的小伙子,”护持婆婆说,“你有把握认识上世外奇境的路吗?”
汤姆想了一下。啊呀,他完全忘记了。
“那是因为你的目光离开了我。”
汤姆望着她,果然又想起来了。目光一离开,立刻又忘记了。
“我该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在人走之后,眼睛仍旧望着你啊!”
“你必须离开我。一个人去远行,就像人类的一生中要有99%的情况下脱离仙人的照顾而自己生存一样。你可以望着这条狗,它已经知道这条道路,而且不会忘记。还有,你得把这块小牌子挂在脖子上,一定不能丢失,否则你会遇到些坏人阻挡你的路。另外,你必须与这只狗寸步不离——自始至终。”
“寸步不离?那样就不会迷路吗?”
“不,当你眼盯前方时,你就不会看着狗,所以你一定会迷路的。相反,如果你看着后方,盯着自己走过的路,并且时常看看这只纯真的狗的眼睛,那你就不会迷路。这跟照镜子是一个道理。”
汤姆听了这个奇怪的理论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事实的确如此。我们也相信仙人的话始终是对的。
“确实是这样的。”女王又对汤姆说,“为了证明我的道理正确,你听个故事吧。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呢。
“在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有一个眼睛只是盯着前面,并且以自己知道以前的事而自豪,所以人们称他为普罗米修斯。另一个眼睛只盯着后方,也从不骄傲自满,人们称他为爱比米托斯。爱比米托斯认为事情不到结束的时候,是不会明白其中道理的。他像爱尔兰一样谦逊。
“普罗米修斯是个聪明人,发明了很多好东西。
但是发明的东西一旦用于实践,就不管用了。以至于人们都愁眉苦脸地认为,这么好的东西不能用,实在是天意。所以,这些东西没有一件保留到现在,而且也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只有少数的考古学家通过在各地的挖掘,找出过一些连我们也说不出有什么作用的东西,主要有:普齐姆、弗雷、布拉普提、毛尔提萨迦(坤)姆、阿卡尔姆、坡利德姆,还有提乃姆、拉希尼阿尔姆等等等等。
“但是,爱比米托斯却很沉稳,他只同那些迟钝、糊涂、懒惰、痴呆和愚蠢的人们交往。而且在很长的时间里只做了一件小事,不过这件事,却做得相当出色,没有谁比得了。
“到了后来怎么样了呢?有一天,两兄弟的面前出现了一位极其美丽的女子,她的名字叫潘多拉。潘多拉的意思是上帝赐予的一切。她的手里托着个神奇的宝盒。然而那位易变的,只想着以前的、多疑的、任性的、爱发议论的、强词夺理的大预言狂普罗米修斯却一眼也不看宝盒,对潘多拉也非常冷漠。
“而爱比米托斯则接纳了潘多拉和那宝盒。因为他生性喜欢别人奉送的东西。首先,他不计后果地娶潘多拉为妻,因为他只要看见能成为好妻子的女人就会同她结婚。然后两人打开了宝盒,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急不可待呢?
“从宝盒里飞出些什么东西呢?是与生命相对抗的一切灾难:刚愎自用、愚昧无知、惊悸恐怖、肮脏纷乱——这4个怪物生的孩子全都跑了出来,主要有:麻疹病、饥饿、秃头、猩红热、恶魔、百日咳、异教徒、战争、妥协家、庸医、伪造证券、劣质葡萄酒、独裁者、政治投机者,还有最最邪恶的——行为恶劣的男孩子和女孩子。
“但是,在宝盒的最底下还留着一件东西,那就是希望。”
“爱比米托斯经历了无数困苦。这个世界上的人们也得因此受苦。不过,他也得到了三件好东西,那就是好妻子、经验和希望。这时候,他的兄弟普罗米修斯怎么样了呢?他不但经受与爱比米托斯相同的痛苦,还要经受他自己制造出的痛苦——这事儿我以后会告诉你。而且他还没有爱比米托斯得以自慰的那三件好东西。他只能像蜘蛛吐丝一样,用自己脑子里奇形怪状的想法进行自我安慰。
“这样,普罗米修斯一心想着遥远的未来。一天,他手捧一个盛满火石的盒子在路上走,忽然他被绊倒,那火石使得泰姆斯河流域燃起了大火,而且那火从未间断,直到今天。普罗米托斯也因此被困在山顶,他只要稍稍移动身子,就会有秃鹰来啄他的眼睛。这样,普罗米修斯以自己的预言和议论使世界陷入混乱。
“他的兄弟爱比米托斯仍然沉稳地忙碌着,他与潘多拉一起劳动。他们还时常注意过去的事情,以此来推断将要发生的事情:在面包的哪一侧抹黄油啦,猫是怎样跳起来的啦,他们在仔细观察这些事物的过程中,发明了真正有用的,并且在任何时候都用得上的东西。有耕作技术、灌溉机、纺织机、船、铁道、蒸汽耕种机、电信等——就是说,他们发明了你在万国博览会上看得见的所有东西。他们还能预先通知饥荒的到来,制做天气预报、预知股票价格、甚至了解林肯总统的政策何时终结。这样,他们成了比犹太人还富有的财主,身材也像农场主一样健壮。人们想说爱比米修斯的坏话时,也不得不全面思考,担心受自己的良心谴责。不过在他们请求爱比米托斯帮助的时候,却用不着考虑,因为爱比米托斯设立了巨额资金,人们可以自由地使用它。
“爱比米托斯的孩子们都是科学家,他们工作出色,流芳百世。但是普罗米修斯的孩子们却成了狂言者、空论家、顽固的人、任性难缠的人和一些吹毛求疵令人讨厌的家伙。他们不看过去,嘴里总是谈论着关于未来的胡言乱语,他们至今仍在我们中间。”
孩子们,你们听了这个故事,一定觉得很有趣吧!
汤姆从中受到了很大的教育,他完全相信这个故事是绝对真实的。
其实,汤姆也有过这种遭遇,也受过许多苦。
汤姆后退了一步,盯着窜到他前面的小狗,于是他清楚地记起了该走的路,不过,总觉得走在后面是令人焦急的。汤姆还会遇到更大的艰难险阻,在他离开和平湖不久,他就会被许多奇异的东西缠住,有巫师、魔法师、占星者、预言家、骗术家和诡计多端的人盘踞在他要经过的道路上。不,也许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如此。像骑着扫帚的吉普顿巫婆、魔法师玛林、诗人托马斯、迦玛塔斯、拉伯拿斯、莫拉斯、预言家诺斯、扎托金、拉菲尔、莫阿和尼克逊大叔,还有很多人穿着黑色燕尾服,系着白领带。这些人全都向着汤姆大喊:“注视前方!注视前方!你会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好东西,你能看见世界的尽头!”
不过,孩子们,你们大可不必为他担心,汤姆虽然没有进过肯普林大学——如果他进了这所学校,那么他一定是个优秀的学生,但他是个出色的英国少年。他顽强、坚毅、粗豪,是个像砖一样方正的孩子。从和平湖到世外奇境的路上,他的眼睛从来没有游移、闪动过,他紧盯着那只狗。不管寒暑、不管道路平坦或崎岖、不管水中还是火中、不管是在山上还是在谷底,他只是听任狗的闻闻嗅嗅。所以他从来没有走错路。他还看见了迄今为止人类根本没有见过的许多事情。那么,他究竟看到些什么呢?那你要认真阅读后面的内容,才会知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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