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刘老师上课前说，教导处通知，为了迎接国庆节，学校要举行一次“新苗杯”歌咏比赛，分我们班两个名额。他要大家考虑一下，哪两个人去。
消息一宣布，教室里马上议论开了。有人推荐王小娜，有人推荐刘彩风。
后边几个男生嗡声嗡气拿傻大个王磊开涮，推荐王磊去参赛。说王磊正在变嗓音，上台去吼两嗓子，绝对不亚于周杰伦。
刘老师不知道谁是周杰伦，以为是学校电工周建任，马上冷下脸来：“哎哎哎！你们给我推荐几个正经的人好不好？乱嚷嚷什么呀！”
刘老师一认真，下边没一个说话的。
等了一会儿，刘老师又说：“这样吧，你们不说我说。靳珊算一个，怎么样？她是我们班文娱委员嘛。”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说，文娱委员怎么啦？也是教师提名让她当的，一年到头都文娱啥了？
刘老师继续说：“还有，徐小凡算一个，怎么样？她妈妈是市话剧团的著名演员，有家庭背景。”
大家不说话。妈妈是话剧团的著名演员，女儿就一定会唱歌？妈妈是话剧团的，徐小凡应该会演话剧，家庭背景有什么用？歌咏比赛，也不比家庭背景。
刘老师提出的两个同学，根本不是大家心目中想要选的人。但没有一个同学表示反对，大家只能用沉默表示反抗。
刘老师又问：“我说的这两个人，大家同不同意？”
没人同意。继续反抗。
“同不同意？”刘老师提高嗓音问，脸上现出发怒的样子。
“同——意——”有几个胆小的女同学，敷衍地小声说。
刘老师正要开始讲课，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像一只小蚊子似的从讲台那边飞到刘老师的耳朵里——
“老师，能不能让大家唱一唱？谁唱得好，就让谁去比赛？”
刘老师吃惊地抬起头，不知道这话谁说的。看到方静娴的脸红红的，像刚刚说话憋着的样子。刘老师有些怀疑，这话是方静娴说的？这个平时很少讲话的小个子女生，这时竟敢公开反对老师的意见？刘老师有些不相信，望着方静娴，问：“刚才你说话了么？”
方静娴把脸埋得很低：“嗯。”
“你会唱歌？”
“不一定我一个人会唱歌，会唱歌的同学很多哩，应该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方静娴仍埋着脸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方静娴这么一说，教室里马上嗡嗡地议论开了。
刘老师觉得很尴尬，脸上又起一阵愠怒，但声音还是轻轻的，对方静娴说：“你是想让大家选你吗？你想参加歌咏比赛？”
方静娴愣住了，没想到老师会这么认为。她抬起头，重新看了一眼刘老师，想摇头，又想点头。
刘老师合上课本，说：“那你先唱一首给大家听听呀？”
方静娴脸红红的，站起来，小声说：“不是这样的，老师，不是我要参加比赛，我只是想——只是想——”她觉得脸上烫得厉害，后悔不该冒失地说那一句话。
教室里又一阵沸腾。一些不知好歹的男生，大声起哄：“唱一个！唱一个！”喊的人倒是自己先小声地唱了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
“静一静！哄什么哄？”刘老师大声喝道。
刘老师吼过那几个男生，缓了缓气，慢慢又把脸转向方静娴：“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说，就唱一个让大家听听。唱得好也可以参加比赛嘛。”
方静娴后悔极了，转过红红的脸，又偷偷地看了刘老师一眼，觉得刘老师是在真诚地对她说，如果不唱，老师等急了，可能会发更大的脾气。她想豁出去，马上就唱，可又不敢，心里咚咚地跳！
唱什么呢？抬起头，向远处看，看见墙上贴的居里夫人那句名言：“还是我们自己要有信心，我们必须相信，我们对每一件事情都具有天赋的才能。”
于是，那个熟悉而纯真的声音，就从历史的长河里，从遥远的记忆中，从童年的翅膀上，悠悠地飞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哗……”
教室里一片尖叫：“喔！喔！好！好！”
刘老师推了推眼镜，吃惊地望着方静娴，马上说：“那这样吧，靳珊、徐小凡，你们俩作为我们班两个正式参赛歌手。方静娴作为候补。你们三人都得好好准备。上课！”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新苗杯”歌咏比赛在学校礼堂如期举行。
比赛没有按照班级顺序进行。各班的参赛选手的顺序都打乱了，叫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台。
听完一首歌，主持人马上就报下一个名字，听来听去，总是听不到方静娴的名字。
方静娴静静地坐在台下边，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个候补？
最后一名参赛选手唱完了，只见主持人又走到台上来，大声说：“最后上台演唱的是方静娴同学！大家欢迎！”
方静娴一下子从默默的期盼中猛醒过来，她慢慢地走到台上，心又咚咚地跳了起来！音乐声响起，她手捻着辫尾，一步一步走向台前，那清甜清甜的童音，马上传遍整个礼堂——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就像飘来一阵清爽的风！上千人静静地聆听着，追忆着，思索着，感受着。
歌声停了好一会儿，师生们才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和呼喊声：“好！好！”
“好！再唱一个！”
评委们纷纷亮出各自的评分，总分全场最高分：9.8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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