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动-我就属于那里(迪伦)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警察把我带出来的时候,我心想:见鬼!我转过头去,看见她依然靠墙站在那里,一名警察站在她身旁。她在哭,我们四目交会,她眼神中满是哀求还有恐惧。如果可以让她不害怕,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但时光不能倒流。她知道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而我也知道。

    兰迪还是叫其他什么鬼名字的家伙已经在我被捕之前被医护人员抬了出去,可他非礼艾丽克丝的情景一直牢牢映在我脑海里:他把她抵在墙上,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伸进她的裙子里,她在不停地挣扎。

    我不在乎会不会坐牢,我只希望那个狗流氓死了才好。

    他们把我推到巡逻警车的后座上,我感到一阵疲惫和恶心,仅三个小时前,她还悄悄跟我说:今晚我要献出处女之身。老天,我想哭,大声嘶吼。我想挣脱开来从车后逃出去,跑回她身边,紧紧抱住她,保护她,爱她,永远照顾她。

    但是,这次我又搞砸了。

    因此,我本可能会干一些既荒唐又很暴力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只是坐在警车的后座上,时光似乎静止了,只有警察还在例行公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目光扫过警车后座,我就是头号类型,不想自己女儿喜欢上的那种人。

    见鬼,见鬼,见鬼。

    我在后座上坐了大概三十分钟,警车终于开了。前排座位上坐着两位警察,一男一女。一开始,他们俩谁也没跟我说话,直到路上开始堵车了。之后,开车的那位男警察说:“如果你关心的话,救护车的调度员说被你打的那家伙看起来不会死。”

    我的双手依然反剪在后背,痛得我要抓狂了,特别是打了石膏的那只手。我怀疑之前揍那个家伙把手伤弄得更重了,不过还是很值得。

    我耸耸肩,算是回应了警察说的话。

    “你为什么打他?”他问。

    我抬头看着他,按照常识我应该保持沉默直到见到我的律师。但,那又真能有什么不一样呢?我也不打算骗任何人。是的,我做得过头了。但事实是,我那么做是在保护她。如果我会因此坐牢的话,那就坐牢好了。

    之后我说了一句:“他性侵我的女朋友,我要阻止他。”

    女警察听了我的话皱了皱眉。

    “你这是胡说八道,”男警察说。“我猜是她有外遇,所以你气疯了。”

    我心里顿时冒上一股怒气,但是又告诉自己不要反驳,不要那么做。

    之后我说:“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男警察却突然大笑起来,两手敲打着方向盘。“你听到他的话了吗?佩雷斯,他不想再跟我谈了,他这么个大学生朋克。我告诉你,他应该到海军陆战队去学习纪律,而不是在上西区的某个阁楼里参加什么聚会。你听到了吗?”他冲着我吼:“我非常痛恨富二代,恨你们所有人。你以为你无所不能,可以侥幸逃脱任何惩罚。我敢打赌,我们还没到警局,你爸的律师已经在敲警局的大门了。”

    那个叫佩雷斯的女警察俯下身,急急忙忙地跟搭档低声说了些什么。管她说什么,我摇摇头,把视线转向车窗外。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男警察又骂骂咧咧地说了一会,而我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心思全都放在了右手上。这只手疼得越来越厉害。

    这个事情很简单。

    我这样做对艾丽克丝没好处,甚至对自己也没好处。是的,我保护她了。但是,下次呢?如果下次把我惹毛了并让我情绪失控的人是艾丽克丝怎么办?

    希望过了今晚她能认识到这点,但如果她认识不到呢?如果她还误以为自己总能治愈我怎么办?根本就没法愈合。在阿富汗发生的一切成了我现在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坦白地讲,类似今晚发生的事以后注定还会发生。

    要是我动她一根头发,我会先把自己给杀了的。从长远来看,我知道夫妻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很确定,曾几何时,我的父母彼此相爱,生活幸福。但因为酗酒,太多压力、愤怒和憎恨,最终他们变得相恨相虐。真是太讽刺了!我妈最终清醒过来,把他踢出门,人生才步入正轨。

    我绝对不会让艾丽克丝经历那样的痛苦。可是这样的事一定会发生,就像太阳一定会从东边升起一样。

    我眨眨眼睛,把眼泪强忍了回去。我要想个办法,让她失望,和她分手,然后在自己的世界消失得无影无踪,永不再见。就像之前二月份那样,明明那颗炸弹本该炸死我的,却要了我最好朋友的命。

    在看守所里,他们给我办理登记手续。这个过程花了很长时间:采集指纹,搜身。这真是奇耻大辱。

    就在这时候,押送我的那名开警车的警察,看到我腿上的伤,含含糊糊地低声问了一句:

    “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阿富汗被炸弹炸了,”我回答。

    他哼了一声。我猜这算是他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歉吧。

    他们没收了我的钱包和其他所有的东西,之后我就被关到了看守所里。我本就属于那里。

    看守所里挤满了人,这么小的地方却装了十来个人。我在靠近门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慢慢地坐下来。没人看我一眼或跟我说话,正合我意。

    看守所非常小,也许十英尺长,两面墙旁边各有一条长凳,也能拿来当床用。但现在,每条长凳上都坐着四到五个人,他们都东倒西歪的快要睡着了。

    挨着我的那个人挺显眼的:他穿着西装外套,却没打领带,也没系鞋带,看上去不像惯犯,倒像个银行家。他看起来很害怕,蜷缩在凳子的一头,似乎他的命全都指望在这上面了。看守所里乌漆麻黑,只有门栅栏上透过来一点光亮,地板湿乎乎的。牢房门对面的另一头有个马桶,是那种没有坐便器的蹲厕。里头散发出一股屎尿的臭味,夹杂着人的体臭。

    这个牢房若放在阿富汗倒挺正常的。事实上,我们在那里提供给犯人的牢房看来也比这儿要人性化得多。

    艾丽克丝在哪里?我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了,或者警察已经问过话了?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今晚她遭受的已经够多了。

    除非,我想,我来承担这一切。

    有那么一刻,我心里在想:我们彼此相爱,这点毫无疑问,但这可以让我们渡过难关吗?我们可以克服所有的问题吗?爱能医治我的心灵、我的灵魂吗?

    不能,没错,根本不可能。

    希望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这听起来很疯狂,我的银行账户里大约有三万美金。这是执行危险任务一整年的免税收入,加上我加入步兵团的签约奖金和我一年的薪资,都存在我的银行账户里,几乎没有动过。在阿富汗时,我不需要买什么。住院时,我也不需要买什么。我搬回家住时,我妈坚持让我存着钱,根本没花钱买什么东西。虽然我很想买一辆车,可我在这里根本就用不上。因此,钱就存在那生利息。如今,我要用这些钱来把自己保释出狱,如果他们允许我保释的话,如果我有什么办法拿到那笔钱的话。

    可悲的是,如果他们让我打电话,说我可以保释离开监狱时,我都不知道要打给谁。我想打给谢尔曼,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到他。况且,就算联系上了,他很可能与卡丽、艾丽克丝在一起,我可不想把她们卷进来。再也不能做以前那样的事了。

    泪水刺痛了我的双眼。我转过脸去,不想让看守所里其他人看到。

    我流泪,因为我就要失去她了;我流泪,因为我做的事即使是对的,但是又要再次心碎。而且我知道,她也一样会心碎。

    如果罗伯茨还活着,事情也许会好点。死的人应该是我。

    我闭上眼睛,想着她浓密的棕色长发,深绿色的眼睛,撅起的嘴唇,她的脸颊和脖子,美丽的心灵,还有她毫无顾忌放声大笑的样子。我心想,如果生活里没有她,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现在轮到我了(艾丽克丝)】

    “我们跟她一块去,”卡丽对警察说。“她不能一个人单独跟你们去医院。我是她姐姐,凯莉是她最好的朋友。”

    警官看起来很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卡丽转向谢尔曼。

    “雷,你带上约尔去警察局,打听一下迪伦的情况,有什么消息后立即给我打电话。”

    谢尔曼点点头,掏出手机说:“告诉我你的号码。”

    卡丽把号码给了他。谢尔曼朝我走来,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稍后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你受到很大的打击,但要记住,他爱你,我们所有人都爱你……现在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一家人了,对吗?”

    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认识谢尔曼还不到一天,他却难以置信地对我那么好,我忍不住伸出胳膊抱了抱他。

    然后对他说:“照顾好迪伦,好吗?一旦有任何消息,尽快告诉我们。”

    “我会的。”他说,轻拍着我的背。

    约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在凯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即俩人转身离开了大楼。

    半小时后我到了医院。医生做检查时,卡丽一直抓着我的手。他们拿出查验工具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他强奸未遂,但警察坚持要做检查。医生检查时,我扭头望着墙,泪流满面。这不仅令人极其地不舒服,更糟的是,这就是一种羞辱,想象不到的羞辱。

    但比起警察面讯,这还不算什么。

    面讯是在医院里临时借用的办公室做的。因为卡丽和凯莉作为目击证人,警察问话时,她们两个都不许同我待在一起。事实上,她们两个也被问话了。

    办公室很狭小。我坐着,手里端着一杯不太新鲜、有焦煳味的咖啡,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

    “请坐,汤普森小姐,”一位警官说。这个人面色红润,身材肥胖,自称是坎贝尔中士。

    “我们现在要理理这堆烂摊子,因此需要你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答应了,从去年春天我跟兰迪的两次约会开始说起。我讲话的整个过程中,坎贝尔都在做笔录,并未打断我。我努力保持镇静,但整个人还是处在震惊、挫败和愤怒的情绪中。让我特别气愤的是,兰迪第二次对我使用身体暴力,而我却没能阻止他,没能赶走他。迪伦本来不用那样来救我,如果当时我自己能应付得了,他就没必要那样做了。

    “好的,我有几个问题,”坎贝尔说。“就从这开始……你说他以前就企图强奸过你,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能感觉到自己此刻脸红了。我低头望着地板,耸耸肩说:“我想自己觉得很羞愧。我那时喝醉了,以为自己了解他不会干那种事,而且……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不报警。我只想让事情早点过去。而且我以为已经过去了,直到几个星期之前。”

    “几周前发生了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兰迪出现在1020酒吧并开始骚扰我。他抓住我不让我走,凯莉用胡椒喷雾剂喷了他,酒吧保安把他扔了出去。”

    坎贝尔皱起眉,然后说:“这已是你第二次告诉我你作为未成年人喝酒的事了。”

    我点点头,望向别处。

    “今晚怎么样?你喝酒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喝?去年春天你和他一起喝过酒,后来又在1020酒吧喝了酒,昨晚为什么没喝?”

    “我男朋友不喝酒,我不想让他觉得不舒服。”

    “我明白了。你男朋友就是迪伦·帕里斯?”

    我点点头。

    “所以迪伦不喝酒。你们俩约会有多久了?”

    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只能尽力回答地详细一点。“我们是三年前在一个外事互访交换生的项目中认识的,后来我们就恋爱了。但去年二月分手了,那时他在阿富汗。直到最近他回来后我们才又在一起。”

    “多久之前?”

    “几个星期前。”

    “兰迪·布鲁尔是否有理由相信你们俩在交往?”

    我激烈地摇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告诉我最后你怎么单独和他在一起?你孤身一人在黑暗的门厅里,同你声称的前不久企图强奸你的家伙待在一起,还穿着短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着短裙子?讲什么鬼话?

    “我去拿水。我根本不知道兰迪也在晚会上,但是我在厨房的时候他也在那儿,逼着我退到门厅,我是要努力摆脱他的纠缠。”

    “所以你自己走开并把他引到门厅里?”

    “不!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好像这都是我的错?”

    “汤普森小姐,我只想尽力弄清真相。现在一个青年人躺在医院里,颅骨可能裂开了。我需要了解你是否在玩什么花样,也许是想让你的男朋友嫉妒?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我碰到并发现像你一样的姑娘,在黑暗的门厅里,一个男人的手伸到你的裙子里,我也会嫉妒。”

    我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心里满是厌恶和愤怒。

    “你大错特错!你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帮我弄明白。”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那时尽力要摆脱他,他把我举起顶在墙上,我大声喊叫,他就捂着我的嘴,我奋力挣扎。”我提高嗓门大喊:“你非要看看这些瘀青吗?”

    “我认为没那个必要,女士。我知道医院工作人员已经拍过照片了。好吧,我们再理一遍。去年春天你和布鲁尔约会。”

    “只约会两次。”

    “对,当时你男朋友在外当兵。”

    “是我们分手之后!”

    “所以你跟他出去,未成年喝酒,开始寻欢做爱又想要停下来?”

    “不!他把我推倒了!若不是他的室友们及时回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知道了。他的室友们进来了,打断了他。那么你……干了什么?报警了?告发了?还是逃走了?”

    我盯着地板。“是的,我逃走了,而且试图忘掉这一切。”

    “所以他今晚回来了,在一幢别墅里举办的高档晚会上,企图性侵你,结果闹了个颅骨破裂。对我来说这些真的说不过去,如果你去年春天报警了,那又另当别论。你说迪伦不喝酒,可你知道他吸毒吗?”

    “什么?”

    “噢,你不知道。是的,他的身体里全是麻醉药,还有其他东西。”

    我摇头说:“你知不知道九个月前在阿富汗,他的右腿几乎被路边炸弹炸得粉碎?止痛药是医生开的处方药。”

    “他的手怎么回事?为什么打着石膏?”

    我咽了口吐沫,小声地说:“我们之前吵了一架,他……他用拳头砸墙。”

    “耶稣基督!”坎贝尔说。他的脸扭在了一起,嘴歪着,轻摇着。

    “他砸墙那么猛,都把自己的手砸骨折了?”

    我点点头。“听起来不是那么回事。”

    “你该庆幸他砸的不是你,小姑娘。”

    “迪伦永远不会那么对我的。”

    “你看,汤普森小姐,我明白了。我自己曾在伊拉克服役,但让我告诉你,当某人滥用药物并且发怒的时候,有时他们分不清自己正在砸的是墙还是女朋友。你不该再为他辩护,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不想再和你谈下去了。”

    “我并没问你想做什么,汤普森小姐。”

    “如果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去跟我的律师谈,这次讨论结束了。”

    我站起来,瞪着他们,缓慢而平静地说道:“我不明白的是,刚才你问我的每个问题,看来都是设计好来谴责我——一个受害者——或者迪伦,那个保护我的人。为什么你们不问问兰迪·布鲁尔的问题?为什么你们对他不感兴趣?他是个强奸犯!”我几乎是喊叫着说完这些话的。

    我转过身,打开门,走出办公室。“我们走吧,”我对凯莉和卡丽说。“谢尔曼来电话了吗?”

    卡丽点头说:“他说联系不上。迪伦要到星期一左右出席听审,然后决定是否能保释。”

    星期一,天哪,在监牢里呆两晚。天知道他在那儿会出什么事,这太不公平了。

    我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我当下无能为力,只有等待时机到来,再尽我所能来帮助他。

    “那我们先睡一会儿吧。你们大家是否介意,明天早晨——我们全体——聚在一起,谋划一下我们能不能,还有怎么样救他?”

    卡丽和凯莉张着嘴,一齐望着我。

    “我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凯莉说。

    “所以我们需要谋划一下。我只知道他因为保护我,孤零零地待在那里。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他了。我会尽最大努力,不管你们是不是要帮忙。”

    【朋友们(艾丽克丝)】

    第二天早上,我们聚在汤姆酒店后排的一张大圆桌旁,每个人看起来都未修边幅。卡丽的眼睛又红又肿,穿着牛仔裤和套头衫,看起来像我以前见到的一样放松,但也很疲劳。她坐在雷·谢尔曼身旁,要是放在别的时候,我一定会为此非常高兴。谢尔曼是在场的唯一看起来正常的一位,完全清醒,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东西。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我心里有个可笑的念头:他们昨晚一直都待在一起。

    凯莉和约尔颓然地坐在一起,早餐只吃了一点点。昨晚约尔最后和我、凯莉住在一起,但可能出于对我的礼貌,或许是太累了,他俩除了睡觉什么也没做。他的鼾声响得好像一头犀牛从货运列车上逃出来似的。即使我没有睡眠困难,这鼾声也叫我一晚上别想睡了。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听着他的鼾声和凯莉温柔的呼吸声,想着如果世界上还有正义的话,今晚这时候我已经在迪伦的床上了,肯定也睡不着。

    “我姐夫是个刑事辩护律师,”约尔说,“我不敢保证他会接这个案子,但可以问问,不过他要价很贵。”

    谢尔曼开口了:“迪伦有钱,或者说他应该有钱。不行的话,我能拿出来。”

    我摇头说:“你没必要这样做。”

    他探过身说道:“不,我要这么做。迪伦比我的亲兄弟还要亲,我愿意为了他倾家荡产,明白吗?不要在这点上跟我争。”

    我点点头,使劲眨了眨眼,把眼泪忍了回去。卡丽把手放在谢尔曼的手上,悄声对他说了两句,我不知道说的什么。然后她说了几句话,差点让我昏倒。她说:“我也可以帮忙。今年开学时,爸爸给了我四万块。”

    我的嘴巴张得老大。首先是我们的父亲给了她那么一大笔钱,其次她自愿为此拿出来。

    “爸爸会大发脾气的。”我说。

    “那对他有好处。”她回答,转了转眼睛。

    “我今晚要飞回去,但走之前尽可能给你们多凑些钱,好吗?如果你们用不到,还给我就是了。”

    凯莉说:“我会跟你们一起参加听证会。”约尔点头说:“我们都去。雷,你也去吗?”

    谢尔曼点点头。

    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我遇上这样一群朋友。

    约尔走出去给他姐夫打电话。

    谢尔曼说:“艾丽克丝,分手之前,我们得谈几分钟,单独地。”

    卡丽和凯莉惊奇地扬起了眉毛。

    “好吧。”我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很快聊两句,不要多久。”

    我点点头,这时自己已经站起来了,两腿发麻。谢尔曼要谈什么呢?显然与迪伦有关。这让我害怕,非常害怕,而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怕。

    到外面,我们走了大约半条街,他转过身来,背靠着墙。

    “听着,”他说,“我昨晚告诉过你……迪伦……他就像我的小兄弟。”

    我点点头。

    “其实…我有些担心。老实说,我非常担心。担心他对这发生的一切会做出什么打算:关监狱,打斗,每件事。”

    我咬着嘴唇,望着地面。“我也担心。”我轻声说。

    “这家伙有十分严重的自虐倾向。你要明白…我怀疑他从来没告诉过你他的详细情况,至少没按照正确的顺序告诉过你。你俩闹翻后,他对笔记本电脑一阵狂射,我们小队也受到牵连。作为惩罚,整队被派出去巡逻。”

    我点点头。“我知道。”

    “艾丽克丝,就在那次巡逻中,他们遭到路边炸弹袭击,罗伯茨被炸死了。”

    我困惑地摇着头。“他告诉我那发生在几天之后。”

    谢尔曼悲哀地摇着头。“不是。现在你听着,艾丽克丝……没人责备他,没人说过那是他的错。那种事随时可能发生,我们随时可能被杀,但是迪伦谴责自己。他住院的时候,与我来回发了很多电子邮件谈这件事。我尽力想让他明白,但是……嗯……内疚是相当丑陋的东西。而他深信若是自己当初夹紧尾巴忍住了,罗伯茨就不会死了。”

    “好吧,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他靠近了一些,看着我说:“想一想,艾丽克丝,在那以后他对他爱的人又做了什么?”

    我感觉胃部一阵痉挛。“啊,不!”

    他点点头。“是的,我敢跟你赌一百万:他已经认定,是他的过错,那个混蛋才会企图强奸你。”

    我激烈地摇头:“不!那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那都是兰迪的错。”

    “是的,那么……我们得小心点,做好准备。因为我觉得迪伦会责备他自己,我还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来。”

    “你难道认为他要跟我分手,是吗?”

    “有可能。”

    一滴眼泪滑落到我的脸上,他伸出手在我脸上擦了一下,说道:“你和我……有义务把他带回来,对吗?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得到,但是……嗯……我喜欢这家伙,只要我能帮得上,我就不会让他跌入深渊。”

    “我也一样。”我低声说。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