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谁能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驾崩了?
这是一个多么匪夷所思的结论。但是潜意识里,还有人觉得,或许就是某个小皇子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很快,连最后的一点侥幸都被打破。
一名禁卫军,身染鲜血,连滚带爬地进了喜堂。
“安王谋反!陛下遇刺身亡!”
容羡几乎立刻就抬起头,去看沈菱悦,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里看穿什么。
沈菱悦呆呆地看了几个人,笑得绝望而无助:“运起真差啊。”
“你早就知道?”她本来以为,安王府没有人来,仅仅是因为不想来,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定在这一天,有了更加恢宏的计划。
慢慢握紧拳头,也对,既然连沈菱悦都知道了他们和皇贵妃的关系,那就说明,一切都走向了成熟。
“为什么。”她有些呆,匪夷所思又不肯理解。
顾斐握着她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如果不逼宫,早晚都要死。”
这种时候,他竟然也只能说出来这种话,平白而来的悲哀。
喜堂里早因为来报信的禁卫军一句话乱作一团,而前来捉拿容羡的人,也回撤到皇宫。
想必,现在皇宫之中更乱。
她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卫清书便是篡位,又能如何呢?他……
过了许久,顾斐忽然将她拉起来:“走,一起去看看。”
权利的争夺,从来都是血流成河。
“他们会选这一步,一点也不奇怪,向来,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弑君。”
听到弑君,容羡猛烈地抖动了一下,最后张了张口:“弑君,多可怕。”
她万万想不到,卫清书是这种人。
然而,还有她更加想不到的事情。
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宫门大敞,来来往往的人正在清理着地上的血迹。
显然,这里的斗争已经结束。
速度之快,保密之高,实在是出乎意料,可见,那些攻入皇宫的人,一定经过了最专业不过的训练。
台阶上的鲜血,被清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可是仅仅这样又怎么能掩盖血腥。
她和顾斐一起,一步一步走着。
没有一名宫人敢说话,与他们来说,无论谁是天子都一样,自己永远都只需要服从。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是,实在是太安静了。
“阿羡,别怕。”顾斐口中这样说着,对于容羡却是极有信心,更何况,对方不可能伤害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们两个进宫,想必也很快就要出来了。
容羡终于看到了卫清书。
他手中拎着剑,一步步从龙安宫中走了出来。
没错,他是走出来的,抛弃了轮椅,用自己的双腿,步伐稳健,丝毫没有不良于行的征兆。
“卫清书?”容羡将目光移到他双腿上。
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只想嘲讽自己,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她一直以为,都是她的错,害得他受了那样严重的寒气侵蚀,可能这辈子都好不了了,然而,此时竟然看到卫清书用双腿走了出来。
即便是顾斐,都惊讶。
他下意识用剑鞘击打的方式去试探,但是被卫清书干脆利落的躲过。
“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顾斐直截了当嘲讽了出来。
卫清书只是直直地看着容羡:“很抱歉。”
抱歉什么呢?觉得破坏了她的婚礼而觉得歉意,还是,因为欺瞒了她十年。
她拉着顾斐的手用了些力度,只有这双宽厚带着薄茧的手掌,才能给她安全感了。
顾斐反握回应。
“阿羡。”卫清书垂下眼帘,站在那里,仿佛弱不禁风,但此时体内却好像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让他屹立不倒。
“这是你的解药。”
原本,他还想说一些解释的话语,随后,却只递过来了一枚瓶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为难你。”
顾斐指尖微微用力:“解药?”显然,他不明白,容羡需要什么解药。
“谢谢。”容羡接过药瓶,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将瓶塞打开,尽数吞了下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顾斐显然恼怒。
卫清书看了两个人,抿着唇:“里面还没有收拾干净,换个地方说话。”
容羡不动:“陛下,真的死了?”
“嗯。”卫清书将手中的剑丢下,眉眼中写满了疲惫,“他该死。”
是帝王又怎么样,当年皇贵妃的事情,并不是他一手主导,又怎么样?便是放到现在,他也做错了许多的事情。
“皇子们呢?”容羡实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天,会见到一场宫变,快速而简单,就像是一场戏。
“会安顿好的。”卫清书看顾斐,定定道,“想知道什么,就跟我来吧。”
顾斐当然会跟着去,他还指望着卫清书揭开谜底。
卫清书直接带着人去了御书房,他随意拽了一把椅子,怡然自得。
几乎不用容羡他们问,便缓缓开了口:“这件事情,我承认,已经计划了很久,从母妃还未成为安王妃的时候就开始了……”
对于淮安大长公主来说,复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即便,她仅仅是一个女人,但没有什么人能阻挡她的步伐。
却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安王。
夫妻琴瑟和谐,甚至,在卫清书出生后的那些年里,她一度想过要放弃这个可能会家破人亡的计划,然而,十年前却出了那样一桩事。
如果仅仅是查到容皇后与第元皇后之间尔虞我诈也就算了,毕竟多少是一出误伤。
但是这个误伤,却是晋余帝暗自操作造成的原因。
帝王实在是一个很喜欢制衡的人,如何将人扶植起来,又如何将人拍散,玩的一愣一愣的,而十年前,他想将第元皇后废掉的心思也如同前几日一样,对于所有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淮安大长公主自然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她不遗余力地动用了之前所有的关系,而安王,早就清楚她的身份,甚至甘愿将安王一脉传下来的宝藏给她,帮她暗地里训练杀手与精兵。
夫妻两人总是隔三差五出去巡游帮助卫清书寻找医药,其实,仅仅是为了暗地里训练。
卫清书的那双腿,当时的确是很严重。
但是,最后却让人悄悄医治好。
那个人,就是林尚和。
听到这里的时候,容羡毫不掩饰的惊讶:“林老。”
而顾斐,却好像意料之中,难得沉默下来。
容羡忽然转头看他,死死盯住:“顾斐,你告诉我,那本手册里到底写了什么?”
一直瞒着她,不肯让她看,即便是借阅也不可以,那定然是……和皇贵妃有关,甚至可能和她的身世有关。
“废太子便是求助他,让他把你送进了镇国公府,从上京出来的时候,却被发现踪迹,被追杀的过程中,掉下了山崖,也是那一次,晋余帝知道,废太子余孽仍然在四处逃窜。”
顾斐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起伏,却是小心翼翼,他瞒了容羡这样大的事情,本想着,她大约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卫清书的声音顿了顿,过了片刻,才接下去:“林老是宫廷御医,母妃和舅舅都是由他接生,自然感情非同一般,所以,当初宫廷政变的时候,他被牵连进去,一点都不意外。”
容羡还是有些不大明白,这样大的事情,更何况,林老在外逃窜许久,忽然回上京,定然会被猜到其中有所缘由,最后为何没有查到她的身上。
仿佛明白容羡所想,卫清书继续道:“皇贵妃得宠的时候,晋余帝八岁,但因为身世的问题,对皇贵妃的容貌并不算有什么印象,但是,却忘不了他的太子皇兄。”
听到这一点,她猛地抬头:“所以,在晋余帝查无结果的时候,就怀疑到了你的身上?”
卫清书点头:“他当时的确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查到曾经出入安王府,直到几年后看到我,他便以为林老是为了将我与原本的安王世子互换。之所以没有怀疑到母妃身上,也是母妃之前做的太严密。”
“他因为秘宝不能明着和安王府撕破脸,所以将计就计。”
后来,就发生了十年前的那一桩事,该是多么狠心,想让几个孩子跟着陪葬。
容羡的面部表情已经僵硬。
“接下来的几年,他却没有在动手。”
“所有人都掩饰的很好,更何况,我已经成为了一名废人。”
卫清书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容羡,她和顾斐两个人放在一起看,真是一对如玉璧人。
小时候,他也是不耐装作一个瘸子,后来却被告知身上背着使命,为复仇,也是为了自己。偶尔也会妄想,如果有一天目的达成,他大约就能毫无阻碍地去呵护他想念的女孩。
但是,却发现……
有着相似的血缘,容羡无忧无虑的长大。
原本那些肆意妄为的念头,也被灭了个一干二净,既然是他能承担下来的,又何苦让她也同他一同背负呢?所有的罪孽和仇恨,只有他一个人不就好了。她甚至不需要知道那些事情,依然安然无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他很抱歉,会在这一天动手,打扰到她本应该拥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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