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烟火大会的当天，广场上堆满了欢乐的人们。夜幕被彩色的花火照得通亮。莘辙穿过人群找到了等待在广场中央的夏纯。见到莘辙到来，夏纯嘿嘿地脸红着朝他笑。

    莘辙快步走上去：“不好意思，那个……等很久了么？”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的。”夏纯连忙摇手解释，“并不是刻意等莘辙的哦，真的真的。”

    反倒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莘辙不再继续上一个话题，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今年看烟火的人还真是多得可怕。”

    “是啊。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嘛，光是我们学校就有好多同学来了。”

    “是么。”莘辙耸了耸肩膀，刚刚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烟火大会已经开始了。

    “砰”的一声，烟火在人群的头顶盛放开来。莘辙仰着头去看，他感觉那些散落的烟火就仿佛是纷纷扬扬的花瓣一般。无数片花瓣，连接不断地坠落到每个人的头顶上，往四周轻盈地散去，变成云烟。

    花瓣。

    山茶花一样美好而柔软的花瓣。

    莘辙转过头去，他看见身旁的女孩被照亮的脸，笑容完好无缺，仿佛承载着的是另外一个人的音容与笑貌。他皱紧眉头，记忆里有某部分温度在软塌塌的融开。

    还记得那是十年前的黄昏，她牵着他的手走在河岸的小石路上，两个人的手相互紧紧的握住。他对她说将来要当歌手，只唱歌给她一个人听，她只是露出纯真的笑，就像爸爸妈妈还没分开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的疏远。

    “……姐……”莘辙念出声来。

    “莘辙？你怎么了？”身旁的夏纯轻轻地拉了拉莘辙的衣角，露出担心的表情，“莘辙，你刚刚在说什么？”

    “啊，夏纯……我……”

    “你究竟是怎么了？莘辙？今天晚上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有。”

    “哦。”夏纯安静地凝视着莘辙，然后微笑出来说，“莘辙，其实今天约你出来一起看烟火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我有话要对你说。”

    莘辙转头看着夏纯。

    “虽然上一次已经向莘辙表白过了，但是这一次更加认真。”

    “……”

    “我非常的喜欢莘辙，所以，莘辙可以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莘辙抬起眼睛含糊地望着夏纯红着脸继续说着，“我对莘辙是非常认真的，一直以来都只喜欢莘辙一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直都是这样的。一直都对你……

    从六岁那年开始就对你怀抱起了这样的心情了吧。总是喜欢跟在你身边，千方百计的和你在一起。七岁的时候和你一起去小河边玩耍，八岁的时候你因为爬到树上掉下来而不小心摔破了腿，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却是我在你的面前大哭不停。这样的幸福一直终止在了初一那年。

    十岁的你偷偷地暗恋着班上的体育委员，你喜欢去看他打篮球，虽然你从来都没有说出口，可是我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十一岁的时候你因为暗恋的体育委员交了女朋友而默默哭泣了很久，只是我依旧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去拍拍你的肩膀。十三岁我们进入了初中，十五岁就是现在的这样。

    为什么你的事情我会全部都想要知道呢，为什么不管和多少女生交往也还是会不停地想起你呢。

    只要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就会觉得好寂寞，好失落。虽然总是称呼你为“姐姐大人”，但却仍然演示不了在心中逐渐汹涌的心情。

    所以，在这一刻，我终于知道了，能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其他人都无所谓的……

    “莘辙，你有在听么？那么，你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吗？可以……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夏纯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紧张地抓着手指，等到着莘辙的回应。可是很长的时间过去，莘辙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夏纯疑惑地抬起头，就在看向莘辙的那一瞬间，她张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即便广场上很暗，却还是能够在烟火明明灭灭的光亮中看到，有眼泪从莘辙的眼睛里面流淌出来。

    一直流淌，流淌到了地上。

    原来我，一直都在寻找着和你相似的女生。

    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而我也不敢去意识。

    【十一】

    在烟火大会过后的下个星期里，景臣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关系而搬离了这个他生活了十年多的地方。临走的时候，莘佳因为难过与赌气始终不肯出门去送他。所以，两个人在那天都并没有见到彼此的最后一眼。

    在景臣离开之后，有人将一枚钥匙交给了莘佳，说那钥匙是景臣走的时候托付他转交给莘佳的，是天文部里景臣观测星星的房间的钥匙。

    那天，莘佳拿着那枚钥匙打开了天文部的门。她走进了景臣平时观测星星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清房间里的布置，就被面前墙壁上的东西抓住了视线。

    “……这是什么？”

    莘佳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迅速地跑过去。

    她面前的是很老旧的墙壁，墙壁都已经开始剥落并且有些发黄。但是，重要的是在墙壁上的那些图画。

    是花瓣。很多很多拼凑在一起的花瓣，盛大的鲜艳的红色，无法形容的华丽，那么多那么多的盘踞在简莘佳的眼里与心里。她知道，那是山茶花。

    莘佳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墙壁上的那些山茶花，手指在无意间停留到了山茶花花瓣旁的几行字迹上。

    ——“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让你知道，你所不相信会存在于此的山茶花在这里盛放。在可以观测到星星的房间里，它们一直在墙壁上开放。”

    ——“就像是你从来都不曾察觉到的那些感觉，它们不会消失，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退却。”

    ——“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情，一直都想要传达给你。莘佳。”

    莘佳感觉自己的脸颊上爬满了泪水，粘稠而悲伤。她的手指轻轻地滑过那些花朵，仿佛从那些花瓣上面看到了景臣的笑脸。他叫她“莘佳”，“莘佳，莘佳”，喊得是那些的温柔而又美好，因为在这场悲伤但却温暖的终年里，山茶花将永远不会凋谢。

    你所永远都不会察觉得到的。

    那些在还未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了的改变。

    犹如荒凉而又悲伤的笑脸，沉淀在最后一个还未曾盛开就已经枯萎了的山茶花的终年。

    尽管莘辙有着严重的恋姐情节，可他的姐姐，却还是能够正常的去恋爱的。

    如此说来，莘辙竟也有些可怜了。

    毕竟，他要嫉妒那些围绕在莘佳身边的每一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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